第31章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顾远洲因为关于裴司臣爸爸的言论深感抱歉,吃着大碗鸡块面都不香了,谁会没有爸爸呢。
唔,好香。
顾远洲又塞进嘴里一口鸡肉,慢吞吞嚼完才道:“不好意思呀,臣臣,我还以为你爸爸不在了。”
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这个人物,顾远洲还真没想到还活着。
“没事,他跟死了也没区别。”
裴司臣记忆里的父亲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跟他说话交流是来着上位者的施舍。自从他小爸爸去世,父亲就疯了,没了omega的安抚,每一次易感期都极其困难。裴司臣唯一满意他的一点,大概就是他对小爸爸的爱。哪怕易感期几次濒临崩溃,也没有再找一个匹配度高的omega安抚。
人们总说孩子是意外,他就是那个意外。
小爸爸生他的时候没了半条命,自此以后,身体就不太好。父亲从小就觉得他是灾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后来小爸爸去世,父亲更觉得他是间接害死小爸爸的凶手,没有他,小爸爸根本不会死。
父亲这个角色可有可无,他从来没有出席过自己生命里任何重要的场合。小爸爸在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的说:你父亲很爱很爱你,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特别期待你的到来。你小时候的婴儿床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你卧室的那些堆积成山的玩具也都是他挑的。
小时候的裴司臣都信了,可能他还没有到来的那一瞬间,是值得期待的。出生的那一天,就成了差点杀人的刽子手。
父亲太爱小爸爸了,他接受不了小爸爸骤然的离开,更接受不了一个他视作杀人凶手的儿子。
裴氏他原本不想要,父亲硬塞给他的,十八岁。在他什么都不懂的十八岁,一个名为家族责任的重担就强压在他身上,裴氏是小爸爸除了他和父亲之外最在乎的东西。裴司臣没办法,硬是用还不算坚实的背把寄托了小爸爸遗志的裴氏扛了起来。
在一个雨夜,裴司臣受不了持续性发疯的父亲,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搬离了那个承载了很多美好回忆的家,自此除了过年,再也不踏足一步。
父亲已经很久没有用近乎于商量的语气让他回家了,他早就算准了,自己拒绝不了。
一顿饭吃的两人都各怀心事,顾远洲仔细把裴司臣的话品了又品,他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抿了一口,一拍大腿,他好像悟了。
咚咚咚。
顾远洲猫猫祟祟从裴司臣的卧室门口探进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而后盯着正在换衬衣的裴司臣展颜一笑。
“臣臣,你在忙呀,我一会儿再来吧。”
“进来。”
裴司臣系扣子的动作都慢了不少,苏野说得对,要时时刻刻展现自己的成熟魅力,要不然顾远洲那么厉害,会觉得自己是个弱鸡。
整整齐齐的腹肌一闪而过,顾远洲啧了一声,又揉了一把自己软绵绵的肚子,明明自己比裴司臣要瘦的多,怎么就没有腹肌呢。
“顾远洲,愣着干什么,坐啊。”
“哦。”
顾远洲坐的位置正好看见裴司臣换衣服的好身材,宽肩窄臀,双腿笔直有力,衬衣包裹着的胳膊紧绷着,充满了力量感。顾远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后知后觉有些脸热。
他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纤细白皙,看起来还有点营养不良。
唔,怎么练肌肉呢,是不是应该吃点增加肌肉的东西。
“回神了。”裴司臣打了个响指,动作自然地跟那些街上撩人时刻意帅耍的风范有天壤之别,就,挺帅的。
顾远洲揉了揉发烫的耳垂,拉着裴司臣跟他紧紧贴着坐下,手臂自然地从裴司臣背后绕过去,标准的哥俩好姿.势。
“臣臣,你是不是挺缺少父爱的呀。看你跟你父亲关系那么差,虽然我都一千六百二十一岁了,你要是不嫌弃我暂时先当你几天爸爸,把你小时候没有感受到的爱暂时弥补回来……”
“等等,顾远洲,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想让你放我老婆,你却想当我爸爸,好狠的心,杀人诛心!
“没有说胡话啊,我这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就看你提到父亲黯然神伤的,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说我说胡话。”
顾远洲还委屈上了!
裴司臣满头的黑线,他一时失语,顾远洲开窍了,又开错窍了。
顾远洲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请先别出发。
裴司臣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深思熟虑”憋出来一句:“时间是不是不早了,咱们去公司吧。”
很好,转移话题的能力很强。
“哦,行吧。臣臣,你一定要考虑一下哦,我年纪也挺大了,不怕。”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考虑。”
裴司臣敷衍地点头,拿起车钥匙就要走,得想办法让顾远洲把这个事给忘了。
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一个新话题。
“顾远洲,你觉得工作环境怎么样?要不要换一个。”
“不用了吧,挺好的,已经在助理办公室了,再换一个人家不得再说我走后门啊。”
裴司臣嗯了一声,状似无意道:“谁觉得你走后门啊,我家小吸血鬼这是怎么没有大大方方告诉他们,你是我家的。”
“也没谁,你也别跟他们说这些,本来平平常常相处就行,要是觉得咱俩关系好就区别对待,我也挺不自在的。”
“唉,好吧,那要是谁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好哦,谢谢臣臣。”
等到了公司楼下,顾远洲本来想欲盖弥彰走在裴司臣身后,哪成想裴司臣直接拽着他的手腕就拉进了专用电梯。
“臣臣,咱们这样他们会不会议论啊。”
“你之前跟我来的时候就是那个前台,你越是遮遮掩掩,她们就越是好奇,大大方方的就行。”
叮。
“臣臣,我到了,你下班的时候记得喊我哦。”
“嗯。”
顾远洲推门一进去,工作的几人齐齐整整统一姿.势看过来,各个眼神如探照灯,似乎下一刻就要刑讯逼供。
“小顾,你上午怎么没有来公司啊。”
周允暗暗想,老板也没有来。他看了眼顾远洲的脖颈,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痕迹,很好。
“哦,昨天被那个人吓到了,就没有来上班。”
办公室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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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地狱级笑话,吓到?谁吓到,你?不应该是元炮灰嘛,都吓尿了。
顾远洲说这话时自然的就像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没有一点自己才是揍人者的自觉,就,好牛。
“哈哈哈,小顾好幽默啊。”
原本还觉得顾远洲好欺负的工作人员只能赔笑,他瞎了眼了,觉得顾远洲好欺负。
“对了,小顾,你还不知道吧,元总好像要辞职,就这一个月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啊。毕竟,他儿子都进去了。”
元总好歹也是公司的老人,最开始是跟着裴总父亲当助理的,公司上上下下都给他面子,哪成想顾远洲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唔,没关系吧,我又没有什么可欺负的,大不了这个工作就不做了嘛。”
顾远洲本意又不是为了出来工作赚钱的,要真的想赚钱他出去摆摊算命比这个强多了,就是想名正言顺跟着裴司臣来公司,捎带帮他处理一下工作。
周允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了眼无知的同事们,就是元总有事,顾远洲都不可能有事。唉,一个人知道这些秘密真是太寂寞了。
“对了,小王呢?”
“嗐,他今天倒霉透了,刚出门就被电动车撞飞了,好在没什么大事,就胳膊摔断了,暂时请假一个月。”
顾远洲点点头,漫不经心收回视线,和自己感知到的大差不差。
“小顾,你好像……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他面色黑青,霉字当头,今天不出意外就是明天。”
“那你怎么不提醒他,提醒他不就没事了。”
同事还有些义愤填膺,对顾远洲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就带上了指责,类似于莫名其妙的道德绑架。
顾远洲面色冷淡下来,直勾勾盯着那人,像是要把他所有阴暗的小心思都看透了。而后一字一顿道:“那你怎么不让他别嘲讽我,不好意思,我人品很差,没有那么高尚的品质。向来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你这么关心他,他的工作你做吧,我一个新来的,完成不了。”
顾远洲说完就把桌上放着的一堆文件递给那人,那么高一摞,他又不是瞎子看不见。
那人面色铁青,只能憋屈又烦躁地推了一下厚厚一摞的文件。妈的,多什么嘴啊。这些本来是几个人分着做的工作,他想着让顾远洲自己一个人加班加点完成算了,哪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环顾四周,一个个都低头忙自己的工作,好像没有看见这个小插曲似的,憋屈啊。
低头忙碌的顾远洲察觉到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他抬起头发现是周允,下意识笑了一下,又低头工作。
周允已经彻底服了,他第一次见顾远洲觉得他柔柔弱弱的是个标准的金丝雀,昨天看见他打人又觉得是会啄人的鹰,今天再看却不知道哪个动物合适了。唉,老板好福气啊。
嗡嗡嗡。
[臣臣:下楼。]
[顾远洲:好的。]
顾远洲把今天的文件一一整理好,起身就要出门。
“那个,小顾,你去哪啊。大家都在加班呢,你走啊。”
“你们加油,我的工作都完成了呀。我家属在楼下等我呢,先走了。”
草。
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周允,周允眼皮掀了掀低声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裴总从来没有说过加班,自愿加班的每个月工作多发了一千五,不想加这一个小时也能走。”
周允起身抻了一下懒腰,果然下一刻就收到了裴司臣的消息。
[裴总:顾远洲脾气软,不要欺负他,问他工作怎么样都是很好很好,好什么好,他又没占公司谁的位置,也没有拿一分钱工资。]
[周允:好的裴总,我会注意的。]
裴司臣不想什么事都揉碎了掰开了说,刚刚他又问顾远洲关于工作的事,还是同事很好,工作很满意。他今天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那些话他听着都不舒服。
他家这个小笨蛋,什么都是好好好。
一路开车到家裴司臣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坐沙发上就盯着顾远洲不放。
“臣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顾远洲,你就不能依赖我一下吗?”
顾远洲一愣,圆溜溜的眼睛都瞪大了一瞬,他磨磨蹭蹭凑到裴司臣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把自己圈进他怀里。
“唔,这样吗?”
裴司臣气笑了,他手臂微微用力把顾远洲又搂紧了些,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顾远洲,你工作真的开心吗?”
“挺开心呀。”
“真的?”
“真的。”
“哼,行吧,我就觉得你没有太依赖我,比如告告状什么的。”
顾远洲戳了戳他的腹肌,笑呵呵道:“我有什么好告状的,又没有受欺负。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可以不,告什么状啊。”
“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裴司臣把顾远洲从被窝里拉出来,轻声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家不。”
“回,回。”
裴司臣的父亲那可是洪水猛兽,他必须得去保护裴司臣。
他们家的别墅区远离市区,裴司臣开车半个多小时才到。
顾远洲下车之后紧紧拽着裴司臣的衣袖,脸上摆出略凶狠的眼神来,从气势上直接压倒他。
叮咚。
开门的是个极年轻的omega。
顾远洲聚起来的火气顿时泄了,怎么,怎么是个omega啊。他隐晦地扯了扯裴司臣的衣袖,用动作问他怎么办!
裴司臣眼睛眯了眯,心想,这不会是他疯癫的爹新找的对象吧。
“司臣哥哥,好久不见呀。”
司臣……哥哥。
顾远洲揪着裴司臣的衣袖骤然一紧,好亲密的称呼啊,哥哥。
“你是?”
那个omega眼睛骤然一红,抿着唇嗫嚅着没有说话。
“这是你叶伯伯家的omega叶卿,你们小时候不是还在一起玩过么。”
裴宣穿着居家的休闲衣服,眼神冷冰冰地看了眼裴司臣,又顺势看向顾远洲,眼神好像更冷了些。不怒自威,极有气势。
顾远洲被直戳人心的眼神盯着,下意识就把手指松开。
下一刻,裴司臣动作极其迅速又把顾远洲的手牵起来,直接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这是顾远洲。”
裴司臣侧身就拉着顾远洲往屋里走,好巧不巧顾远洲的肩膀擦着叶卿的肩膀过去,哪怕没有看见他的眼睛,都能感觉到那股儿幽怨的眼神。
啧,好像,气氛哪里不对劲儿啊。
四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叶卿绞着手指频频向裴司臣望去,他咬着唇,眼睛红彤彤的,好半晌,他开口打破了可疑的沉寂。
“司臣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咱俩玩过家家,我还说以后要嫁给你呢。”
叶卿的语气骤然轻快起来,期待地看向怕裴司臣,等着他回话。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裴司臣掀了掀眼皮,冷声道:“我记得我当时就拒绝了。而且,我真的记不清你是谁了,人都是会变的,小时候的戏言就忘了吧。”
忘了,裴司臣让他忘了。
叶卿强忍了好久的泪珠子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这么多年他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裴司臣,心心念念要嫁给他,现在,他说,忘了吧。
“是因为他吗?他哪里比我强。”
叶卿声音带着浓浓的控诉,他伸手指着顾远洲,眼睛里的怨恨都要溢出来了。
顾远洲:“……”
谢谢,我还是一头雾水,请不要随意扣锅。
“不是,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谁,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了,如果不是他今天喊我回来,我都不知道叶伯伯家里的omega都这么大了。”
裴司臣不用问都知道那人喊他回来干什么,他记得叶伯伯家里的生意很红火,哪怕是举家搬迁,根基还在,还是联姻那一套。
裴宣撑着脑袋,认认真真把顾远洲打量了个遍,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些世家里的任何一个,单轮样貌气质倒是比叶卿好的多,就是家世一点都调查不出来……
“顾远洲是吧,咱俩聊聊天吧,他们好朋友长时间没有见面,叙叙旧。”
“好啊。”
顾远洲刚起身手指还被裴司臣死死攥着,他抽了一下,没有移动分毫。
“臣臣,我跟叔叔说说话,没事的。”
裴司臣不理,只是沉默着跟裴宣对视,宣示主权,外加跟他对峙。裴宣为人疯的厉害,他可不想顾远洲受到伤害。
“裴司臣,我就跟你朋友说两句话,你紧张什么。”
顾远洲大拇指摩擦着裴司臣的手背,又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有事打我电话。”
顾远洲嗯了一声,跟着裴宣出门在花团锦簇包围着的小亭子里,茶香四溢,氤氲的雾气把顾远洲的视线都隔绝了。
“你跟裴司臣多久了?你真的了解他吗?”
顾远洲一愣,这个话术好像不对劲儿啊,他压下心底的疑惑慢吞吞道:“其实也没多久,应该算了解吧。”
顾远洲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好像才一个多月。好奇怪,一个多月,他居然觉得有大半辈子那么长,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了解裴司臣,最起码比这个不靠谱的父亲了解。
“了解?呵,那你知道他闻不到信息素,知道他易感期格外厉害吗?普通抑制剂根本没有用,他只能硬生生挺过去那几天,生不如死。”
顾远洲点点头,他直勾勾地看向裴宣,没有被他过分暴戾的眼神吓到,反而一字一顿道:“我可以陪着他。”
“呵,就你,一个天残omega,匹配度和裴司臣为0,你拿什么陪他。”
顾远洲被问的一愣,以他浅薄有限的生理知识来说,易感期的alpha除了标记omega以外,其实有信息素安抚也行。但是他们都觉得裴司臣情况特殊,没有omega能给他提供信息素,所以才这么着急。
“其实我……”
“你不用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裴司臣跟你提过我吗?”
顾远洲摇头,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裴宣似乎是笑了一下,他慢慢吞吞地拉起胳膊上的衣服,手腕胳膊上密密麻麻纵横的都是伤口,有深有浅,有新有旧。
“这,这是……”
“一个顶级alpha没有自己的omega安抚,不是疯就是傻。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把精神上的疼痛压下去。裴司臣这个级别的alpha,没有高匹配度的omega安抚,应该也会和我一样。”
还是相同的话,这些话他翻来覆去听过好多次,只是这样直观地看见还是第一次。
顾远洲眼睛移开,看见这些伤口他心里还是不自觉抽疼,裴司臣,真的会变成这样吗,变成他父亲这样依靠自残压制易感期的……疯子。
“说实话,你的数据太干净了,干净到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来历,生活痕迹一概没有,你觉得一个父亲会愿意自己的孩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吗?你们最好还是分开的好,我不同意。更别说你们一点相配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强行在一起。”
在一起?是他理解的那个在一起吗?
“叔叔,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目前住一起而已。”
裴宣也不在意顾远洲的解释,只当他是被自己吓到了,立马撇清关系而已。之前是不是一对都无所谓,只是之后就不能是了。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叶卿是我好朋友的儿子,知根知底,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而且他跟裴司臣的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是极其好的联姻对象。对公司未来发展有很大帮助,比一个来路不明的天残omega要强的多,另外我只是最为一个父亲,通知你一声。”
联姻,对公司好。呵,裴宣到底把裴司臣当成是什么。
“不好意思,恕我直言,您并不适合当一个父亲,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关心过裴司臣的意思,只是从你的角度,直接给他安排好了未来的路,压根不尊重他的意愿。裴司臣就是要找高匹配度的omega,也必须得是自己喜欢的,谁都不能强迫他。你这个所谓的父亲,更不行。”
裴宣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他手里捏着的茶杯骤然碎了,他用可怖的声线一字一句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你是长辈,我只是提醒你,不用把自己的一己私利强加在裴司臣身上,他是人,不是你们随随便便谈论的货物。”
顾远洲深吸了口气,又朝着裴宣笑了一下,“叔叔,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屋了,裴司臣还在等我。”
“顾远洲,你不要以为说些假大空的话我就会改变主意。这一次,裴司臣必须听我的。”
他就是再厌恶这个儿子,他到底是阿凌废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他不能不管他,不能看着他走到跟自己一样的地步,大半辈子得不到解脱。
裴司臣,你也别怪我心狠,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父亲。有些事,由不得你了。
第32章 你还有我呀
顾远洲强压着怒火往屋里走,刚走到门口他就闻到一股刺激的花香,浓郁到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顾远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味道,一般情况下omega的腺体贴外加阻隔剂就能隔绝差不多所有的味道,这样的情况肯定不对劲儿。
屋里。
裴司臣烦躁地一下把想要贴过了的叶卿推开,发.情.期的omega神志都不太清楚。
顾远洲和裴宣刚离开,叶卿就慢吞吞凑到他身边,伸手就要拽裴司臣的衣袖,他泪眼朦胧地盯着裴司臣,轻声道:“司臣哥哥,我愿意当你的omega,你的情况裴叔叔都给我说过了,我愿意。咱俩的匹配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你应该明白的,是你需要我。”
裴司臣从沙发上弹起来,厌恶地盯着叶卿,冷冰冰道:“我不需要什么高匹配度的omega,我有顾远洲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呵,一个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的omega,他怎么配,只有我才是和你最相配的人,只有我!”
叶卿的情绪格外激动,他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裴司臣,心底的某些想法愈发坚定。
他眼睛瞥到茶几上已经没有温度的茶水,下定决心一般把茶水一饮而尽。
半晌,叶卿脸上浮现点点潮.红,他撕扯着自己的衣领,一把扯下后颈的腺体贴,眼神迷.离地看向裴司臣。
“司臣哥哥,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裴司臣脸色彻底暗沉下来,叶卿刚刚喝的水有问题,他早就算计好了。
“抑制剂呢?”
叶卿嘟了嘟嘴,哼哼唧唧道:“司臣哥哥,求求你了,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吧。”
他身子软绵绵的,信息素一波一波往外涌,支撑在沙发上朝着裴司臣就扑过来。
砰。
裴司臣又把人推出去,直接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顾远洲真好慌慌张张推门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叶卿。他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叶卿这副样子实在刺眼的紧。
“顾远洲,事情不是你……”
“我知道。”
顾远洲从来没有往裴司臣以为的那个方向想,他快步走到裴司臣身边,皱着眉看向衬衣已经解开大半的叶卿。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叶卿披上,双手卡着他的腰,冷声道:“你的抑制剂呢?”
“没,没有。我好难受啊。”
叶卿身上的汗住一茬接着一茬,很快上衣就湿透了。他的脸颊红的像是擦了胭脂,呼吸格外粗重,整个人本能地在顾远洲身上蹭来蹭去。
“臣臣,你去找找家里有没有抑制剂。”
顾远洲抱着叶卿的腰,屏住呼吸还是被信息素刺激到,这么浓郁的味道,让他胃里一阵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叶卿,这里又没有alpha,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明知道发.情.期却不准备抑制剂,你跟裴司臣父亲打什么注意谁会不知道,裴司臣要是真有心标记你,应该等不到我进来。”
挣扎着的叶卿动作一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他捂着发痒的腺体,身子止不住在地上摩.擦。
“唔,好难受。好热,真的好热。”
手指几乎掐在肉里,浑身疼的他想躺在地上打滚。他本来就没有到发.情.期,是因为喝了药催的时间提前了,这药的副作用极大,几乎是每一次使用都要昏昏沉沉好几天。那还是有alpha标记的情况下,现在没有alpha可以标记,药性根本解不了。
“顾远洲,呜呜呜,我求求你,你就劝劝司臣哥哥吧,我知道快不行了,求求你了。你就是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了。”
叶卿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趴在地上就开始呜呜呜的哭,揪着顾远洲的裤腿不放,几乎要把他的裤子都扯下来。
“叶卿,你放开我。抑制剂一会儿就来,你坚持一下。”
“不行,真不行,抑制剂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叶卿压根不敢说他喝了药,只是哭的梨花带雨,哭着哭着就开始咳嗽,撕心裂肺的咳嗽。
顾远洲叹了口气,皱着眉把地上的又弄起来,随手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递到叶卿唇边。
“来,喝口水。”
叶卿半眯着看了眼顾远洲手里的茶杯,手臂一挥就把杯子甩了出去,渐出来的水不小心泼到顾远洲脸上,他被迫也跟着喝了两口。
眼看着叶卿发疯收拾不住,裴司臣又迟迟不回来,顾远洲捏了捏眉心,低声对叶卿说了句抱歉,直接手刀劈在他的后颈。
叶卿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瘫倒在顾远洲怀里。
顾远洲把人放在沙发上躺好,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浑身都是叶卿的味道,像是打翻了花香型香水,整个人都被腌入味了。
他随时扯了一张纸巾擦汗,刚把手指擦了一下,要拿出手机给裴司臣打个电话,他就着急忙慌从屋外跑进来了。
裴司臣额前都是细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伸手扶在顾远洲肩膀上,缓了一下才道:“叶卿呢?家里没有抑制剂,我刚刚跑去药店买的。”
“我给他弄晕了,控制不住他。臣臣,你先别给他用,我感觉他情况不对劲儿啊,一直喊着抑制剂没有用,想让你标记他。”
裴司臣蹙了眉,浑身的气息更凉,“我怀疑他喝了药,假性发.情了。没关系,这个抑制剂是专门用于假性发.情的,副作用比较小,你给他用吧。从胳膊这里注.视进去。”
“好。”
裴司臣背过身子,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去卫生间洗了洗脸,他擦干净出来顾远洲已经给叶卿用上了。
叶卿哪怕是晕倒了还是哼哼唧唧的,手指按在沙发上,指尖发着颤,看起来有些可怕。
顾远洲第一次如此直观看见omega发.情,那种身不由己,被信息素支配的恐惧让他不由得都有些后怕。
他抽了抽鼻子,本能地想去寻找那丝丝缕缕的血腥气,结果什么都没有。
“臣臣,你的信息素……”
“怎么,泄出来了吗?”
裴司臣有些紧张,手指又忍不住在后颈按压了一下。
他和叶卿的匹配度太高了,哪怕一般omega压根接受不了他的信息素,他还是觉得谨慎为好,要是叶卿闻到他的信息素更疯了怎么办。
“没有没有,我就是怕。”
顾远洲偷偷舔了舔牙齿,舌尖抵在侧脸狠狠压了一下,把翻涌而上的渴望又压抑下去。
“顾远洲,你是不是……吓到了?”
顾远洲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背在身后的手绞来绞去,紧张又无措地踢了踢茶几的柱子,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闻的到信息素,你会被匹配度百分之九十的omega吸引,然后标记他吗?”
叶卿完全已经神志不清了,顾远洲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在这个屋子里的,不是他喜欢的裴司臣,而是随随便便哪个跟他匹配度高的alpha,他都会毫不犹豫求着那个人标记。
被支配的本能,身不由己的本能。
顾远洲只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他体会不到这种可怕的感觉,只觉得不舒服,然后被信息素支配,那发.情的这几天还是自己嘛,还跟以前的行为一样吗。
就像叶卿,他宁愿跪在地上求一个讨厌到频频翻白眼,生理性厌恶的人,也要求一个标记,他,还是他嘛。
“顾远洲,首先没有这种不存在的如果,其次我不是普通的alpha,是顶级alpha。跟普通alpha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我有自制力,有超强的自制力,今天哪怕再来一个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omega,我都不会遵循什么破本能标记他。我是人,不是被欲.望勾着走的禽兽。”
一番话振聋发聩,顾远洲愣愣地盯着裴司臣的脸,嘴唇动了动,到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
脑袋又被不轻不重的揉了一把,顾远洲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掌,他弯着唇骄傲道:“我就知道,我家臣臣跟别的alpha不一样。”
“小骗子,刚刚的如果又不认了是不是。”
“哼,那我不得考验一下你嘛,你要是跟别的alpha一样,不是不配顶级两个字嘛。”
裴司臣勾唇笑了一下,哦了一声,戳了戳他的侧脸,认真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暗夜里闪闪发光的星星,眨巴一下,星星就闪一下。
“唔,我想想啊。嗯——”
顾远洲拉长了语调,慢吞吞补充道:“非常棒。”
“你们俩在干什么?”
冷厉的声音传来,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顾远洲颤了一下,笑声也戛然而止。
顾远洲扭头看向门口,是裴宣。
他似乎对现在的场景很不满意,盯着顾远洲的眸子都像是淬了寒冰,恶狠狠的,似乎是埋怨他坏了什么好事。
“裴司臣,你把叶卿怎么了?”
裴宣闻着这股儿浓烈的信息素味道也有些不舒服,他尽量倚在门口,远远看了眼,没有踏足半步。
“还能怎么了,注射了抑制剂睡着了。”
裴宣似乎是很诧异,对这样的情况非常不满意。叶卿都发.情了,裴司臣居然无动于衷。裴宣挑了挑眉,心底莫名出来一个想法,裴司臣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哼。”
“你好像对叶卿发.情非常不意外。”
裴司臣直勾勾地盯着裴宣,好像要把他所有的想法都看透了。
“你胡说什么,他一个omega发.情我怎么会知道,裴司臣,我是你父亲。”
裴宣怒目圆睁,又把高高在上的那一套拿了出来。他面对的不是儿子,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下属。
裴司臣嗤笑一声,他反问道:“父亲?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应该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还以为是你什么拉.皮.条的商人,就想着怎么把人送出去,满足你的一己私利。”
裴宣豁然抬头,他眼睛霎时间就红了,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什么?裴司臣,我是养育你十几年的爹,你不孝。”
“不好意思,养育到我十二岁的是小爸爸,跟你这个缺席了整整二十几年的人没有一点点关系,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还有脸提你小爸爸,如果不是你,他身体怎么会那么差,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死,你个侩子手,居然有脸提你小爸爸。”
裴宣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的手指哆哆嗦嗦掐在自己胳膊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信息素控制不住泄露出来。
顾远洲被凛冽的雪松味刺激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一层,他警惕地看向似乎要发疯的裴宣,这会才有了点他是个疯子的实感。
“裴宣,你醒醒吧。小爸爸真的是我害死的吗?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非要跟他生气,自己跑出去,他冒着大雪去追,去找,他怎么会生病的,怎么会一病不起的。你明知道他受不了寒,为什么要跑出去,又为什么不听他把话说完,他认认真真给你准备了惊喜,可你呢,你在跟他闹脾气。”
裴司臣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么多年他还是讨厌下雪天,讨厌裴宣凛冽的雪松味,讨厌他假惺惺的摆着一张深情脸,他讨厌这个脾气暴躁的父亲。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你为什么没有拦着他,为什么!”
是啊,裴司臣为什么没能拦住他呢。
大概是因为他小爸爸非常认真的跟他说:“你父亲还没有闹过这么大脾气,我非常非常担心,你父亲喝了一点点酒,又几乎没有穿什么衣服,我得去找找他。我家司臣最乖了,对不对。”
裴司臣眨了下眼睛,他要是不乖就好了,要是任性就好了。
顾远洲看着两父子疯了一样互相揭对方的伤疤,又谁也难受的模样就有些无奈。
老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把裴司臣的手指攥进了手心里,而后一点点收紧。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叶卿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最后让他从哪来的回哪去。你跟叶伯伯关系再好也跟我没关系,我的事不用你管,也用不着你自作主张。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撺掇叶卿喝的药,或者是你们俩谁的主意,出了什么严重后果,你们自己承担。我从始至终就说的很明白,不用替我做决定。”
裴宣脸一阵红一阵白,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为了什么,为了谁,我都是为你好。”
“放屁,二十七年没有对我好过,现在突然对我好,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这些话能说服自己吗?半夜睡醒想起来自己做的这些腌.臜事不羞愧吗?你不用现在对我好,不需要了,我二十七了,不是七岁渴望父爱,渴望得到你关心的奶娃娃了。”
裴司臣眼底尽数是失望,他以为裴宣疯就疯吧,不至于拿人的性命开玩笑,他就不信裴宣不知道那个药的厉害。
“裴宣,我对你很失望,我小时候崇拜的那个英雄在今天彻底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没什么事不要联系我,尤其是今天这种破事,我犯恶心。”
“你说……什么?”
裴宣的嘴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向裴司臣,他,他原来也曾经是裴司臣心目中的英雄嘛,像所有孩子一样,近乎虔诚地崇拜着自己的父亲,以自己为榜样那种。
现在,那个英雄死掉了,裴司臣说他死掉了。
裴宣直挺挺的背微不可查地弯下来,他的手臂抵在门框上,心口一阵一阵绞痛,他眼神里全是茫然呼吸似乎都有些不顺畅。
顾远洲呆了一下,好奇怪,裴宣居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发颤的唇角旁边的皱纹都清晰起来。
“司臣……”
“别喊我的名字,这是小爸爸翻了好久词典取的,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喊我的名字,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顾远洲,走了。”
“哦,好,好。”
两人路过裴宣的时候,顾远洲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微微抬起作出想要挽留的动作,又颓然放下。
是啊,他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怎么配得到裴司臣的原谅。
裴宣愣愣地看着裴司臣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似乎这个常年不回家的儿子,在今天彻底失去了。
他扭回头看向沙发上躺着的叶卿,他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不舒服极了。裴宣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喂,120吗?嗯,对对对,是一个假性发.情的omega,打了抑制剂,看起来还是不太舒服。我,我是他爸爸的好朋友,一个叔叔,谢谢,你们尽快吧。”
裴宣挂了电话才慢慢吞吞把屋里的换气系统打开,他从茶几抽屉里掏出来阻隔剂,又对着空气喷了好几下。
等叶卿住了院,再次醒了已经是晚上,他往裴宣身后看了好几眼,还是不抱希望道:“司臣哥哥呢?”
“抱歉,叶卿,是叔叔对不起你,他不愿意。”
叶卿揪着床单勉强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道:“没关系的,叔叔,感情,感情还是可以培养的,我觉得还有希望。”
裴宣劝阻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带着病气,委委屈屈的叶卿,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还是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好孩子,你好好休息吧。”
别墅外,顾远洲看着情绪明显不对劲儿的裴司臣担忧道:“要不还是让司机过来吧,你别开了。”
“没关系,上车吧,我已经没事了。”
顾远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眼睛瞪的老大,时刻注意周边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提醒,好让裴司臣注意。
就这么一路提心吊胆回了家,裴司臣直接不吭不响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顾远洲站在门口,明明房门没有上锁,他还是没有进去打扰。
他浑身都是花香,皱着眉洗了多长时间才出来。
顾远洲手里捏着袖扣,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裴司臣高兴一点点。他的眼睛一瞥,悬挂在房顶上的青蛙气球让他眼前一亮。
虽然气球已经微微瘪了,整体美观还没有影响。
他拿着笔在纸上刷刷刷画了一副简笔图,想了想又在底下写了一行话。
“孤寡孤寡孤寡。”
裴司臣卧室的门缝悄悄打开,咧嘴大笑的青蛙突然飞进来。
白纸上的小人栩栩如生,大一点的拽酷霸总揉着小吸血鬼的脑袋,那个小尖牙抵在下唇上,可爱的紧。
“臣臣,你还有我哦。”
裴司臣勾唇一笑,轻轻拽着小青蛙的绳子,一点一点把顾远洲也扯了进来。
咚。
顾远洲的脑袋磕在裴司臣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小声地唔了一下,笑呵呵地看向裴司臣。
“臣臣,别气哦,你还有我呢,上次就说了我可以当你……”
“嘘。”
裴司臣的手指抵在顾远洲的唇上,他轻笑道:“顾远洲,这个话再说可就不礼貌了。”
“哼,不说了不说了。嘿嘿。”
裴司臣克制着把顾远洲拢进怀里,他偷偷亲了一下顾远洲的发丝,呼出压抑的浊气,轻声道:“顾远洲,我能不能再把你搂紧一些。”
“搂!”
唉,他家臣臣好可怜,所有情绪都快隐忍克制,难得跟他表露情绪,肯定得好好安慰。
顾远洲的手掌拍着裴司臣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慰他。
“臣臣,我跟你说哦,要是因为那个裴宣生气,就太不值当了,气坏了我还心疼呢。”
唔,裴司臣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顾远洲心疼他。
“谢谢,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顾远洲,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好,不离开,不离开。乖哦。”
顾远洲笨拙安抚他的模样真是……可爱的要死,想“欺负”他。裴司臣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胡乱窜动的野望压下去,一点一点松开过分紧促的手臂,安安静静享受这一刻的静匿。
嘶。
顾远洲不舒服地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对劲儿啊,浑身发烫是咋回事呢,是因为裴司臣抱的太紧了嘛。
“臣臣,我好热啊。”
轰。
裴司臣的脑子炸开一簇烟花,这么甜腻的声音……是顾远洲发出的?
第33章 我帮你“弄”
裴司臣抿了一下干涩的唇,小心地把怀里的人拉出来,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迟疑道:“顾远洲,你哪里不舒服?”
手指底下接触的皮肤是有点烫,顾远洲的脸绯红一片,高抬的天鹅颈上都泛起丝丝缕缕的粉意。
“热,好热呀。”
顾远洲呢喃般无意识就要往裴司臣身上靠,他呼出来的气都滚.烫不已。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把为数不多的理智快要烧没了。
他的歪着下巴直接把脸贴在裴司臣的手掌上,嘴唇干裂起皮,舌尖反复舔.舐还是干的厉害。顾远洲一只手扯着脖子上碍事的领带,另一只手疯了似的掐着手心。脑子昏昏沉沉不说,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频繁起来。
“乖,别扯,顾远洲,你乖一点。”
裴司臣眉头皱起,顾远洲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不对劲儿啊,怎么有些像omega发.情时候的样子。
“呜呜呜呜,我不乖嘛,难受。”
顾远洲发出呜呜的声响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手臂用力又把裴司臣扯过来,自己紧紧圈着他的腰。鼻子在裴司臣身上嗅来嗅去,嘴里又嘟囔道:“好饿呀,臣臣,我好饿。”
裴司臣稍稍释放了一点信息素,顾远洲哼哼的频率立马减少了一波。
就在他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顾远洲干脆把他后颈的腺体贴撕掉了,浓郁的信息素霎时间把顾远洲包裹起来。
不是错觉,顾远洲身上的酒香更浓了,刺激地裴司臣都有些微醺。
“顾远洲,你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裴宣给你倒的茶你喝了吗?”
“没,没有啊。”
顾远洲撕扯衣领的力道太大,裴司臣一只手压根压制不住,这个情况就跟叶卿的状况很是类似,由不得他不多想。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接触别的东西吗?叶卿呢,叶卿的东西你接触了吗?”
“唔。”
顾远洲发出一个音节,动作迟缓了一瞬,他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向裴司臣,轻声道:“叶卿一直咳嗽,我给他喂水,他没喝进去,直接打翻了,渐起来的水珠,我,我好像喝到了。呜呜呜,臣臣,我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这么难受?”
屋里只剩下顾远洲若有似无的哭声,裴司臣脸色铁青,抱着顾远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个水里有催.情的成分,能诱发omega假性发.情份量肯定不少。现在顾远洲只是喝了几滴就这样,发愁啊。
“没事没事,不会死的,要不,先泡个澡?”
“唔,都可以。”
这种药物要么抒发,要么克制。像顾远洲这种一看就什么都不懂的,还是克制吧。
裴司臣半抱着顾远洲走进浴室,打开花洒,透心凉的冰上顺着脑袋就浇下来。
顾远洲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一秒的时间就离花洒八丈远。
“乖,过来。你不是难受吗,冲一冲就舒服了,快来。”
顾远洲疯狂摇头,随手就把黑色的领带丢在了浴缸边沿上。
“不要,头疼。”
裴司臣跟顾远洲四目相对,僵持了一分钟,裴司臣叹了口气,把花洒拿在手里,柔声道:“我的错,不冲脑袋了,你过来,冲一冲身上。”
顾远洲迟疑好久才慢吞吞移过去,他的手指搭在衬衣扣子上,轻声道:“臣臣,我要脱了衣服冲吗?”
“你觉得呢?”
咳咳,说句不要脸的话,裴司臣倒是期待,呸,肯定是坚决抵制。
“还是不要了……吧。”
虽说都是大男人,顾远洲还没有在外人面前脱的赤.裸.裸过,心理上好像有点过不太去。
“嗯,那我开始冲了啊。”
“好。”
冰凉的水很快就打湿了衬衣,湿答答的贴在身上,透明布料把顾远洲的身材一一映衬,还多了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裴司臣盯着顾远洲无意识地吞咽口水,他狼狈地移开视线,恨不得自己现在瞎了。不,他必须得瞎了。
“唔,臣臣,我,我好像还是很热。”
哪怕顾远洲已经冷得浑身发颤,还得热,那是浑身蔓延,从心底窜上来的热意。
他的手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时青时白,还透着绯红,看样子是难受极了。眼皮耷拉着,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往地上倒。
裴司臣手忙脚乱把花洒关了,一把接住顾远洲,紧张道:“顾远洲,你怎么样,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裴司臣脖颈,顾远洲呼吸都急促起来,换了个姿.势直接把脑袋抵在裴司臣脖颈,哼哼唧唧地揪着他的衣服,蹭来蹭去。
“顾远洲,你乖一些。”
再这么下去,裴司臣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禽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如果不是超强的意志力,他早……
“臣臣,我,我好奇怪啊。”
顾远洲的脸越发红了,他手指紧张地揪着裴司臣的衣服,腿微微曲起,试图遮盖住某些非常非常非常奇怪的反应。
“奇怪,哪里奇怪,我看看。”
嘶。
顾远洲眼疾手快遮住了裴司臣的眼睛,他的手掌覆上来,冰火两重天。刺激的裴司臣眼睛不自觉眨巴了好几下。
“臣臣,别看。”
顾远洲愈发觉得不舒服,他深吸了口气,忍着打哆嗦的颤音,轻声道:“臣臣,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出去啊。”
“你到底怎么了?”
裴司臣扯开顾远洲盖着他眼睛的手,差点被眼前这一幕折磨地疯过去。
顾远洲的衣服扯开大半,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他的舌尖舔着半干的唇,脸上红扑扑的。
再往下……
顾远洲发生了书里压根不让写的特殊情况。
裴司臣被烫到一般移开视线,他磕磕绊绊道:“抱歉,抱歉。”
手足无措到如此地步,裴司臣还是第一次。
“裴司臣,不许,不许看。”
他转了个身,砰的一下脑袋砸到冰冷的墙壁,抱着顾远洲的手臂顺势松开,只听砰的一声,顾远洲狠狠砸在了地上。
“呜呜呜,裴司臣,你怎么这样。”
顾远洲委屈的要死,他身体本来就发生了不受控制的情况,裴司臣还欺负他。
呜呜呜,好难受啊。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别哭,快起来。”
裴司臣想把人包起来,结果那人纹丝不动。
“起,起不来嘛,腿软的没有力气。”
顾远洲觉得一个小时之内,他的脸已经完全丢光了。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裴司臣又说了句抱歉,弯腰把顾远洲抱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手指勾了两块浴巾,出门把顾远洲放在沙发上,拿浴巾直接把人包起来。
“顾远洲,你应该是误食了叶卿的茶水,中了药了。你包好浴巾,我先出去了。”
裴司臣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远洲应该懂了,他最好赶紧出去,给顾远洲留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
毕竟,还是有些尴尬,呸,是非常极其尴尬。他要是不在,可能会好一点。
“臣臣,你,你是不是烦我了,觉得我和叶卿一样。”
顾远洲难受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他现在确实和叶卿没什么两样。别说是裴司臣烦他,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烦。
顾远洲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裴司臣已经够烦了,他不能再,再惹他。
裴司臣扭过去的头霎时间又扭回来,他几步走到顾远洲跟前蹲下,拿浴巾小心地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指腹一点一点把泪珠子抹掉。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没有烦你,我那个话的意思,我以为你懂。”
“懂,懂什么?”
顾远洲懵懂的眼睛含着泪看他,裴司臣顿时心又软了一大半,他捧着顾远洲的脸,用微微冰冷的手指给他的脸颊降温。
好半晌,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红着脸,尽量做出平静的模样来,凑到顾远洲耳边轻声道:“就,我离开,你自己解决一下。”
轰。
顾远洲的脑子瞬间炸开,他的脸骤然红了好几个度,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一时间,还在滴水的声音都没有盖过咚咚咚的心跳声。
“裴司臣,你,你……”
顾远洲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这么羞耻的事情,怎么说的出口,怎么做的出来啊。
“乖,我先出去了。”
这次,顾远洲没有再说什么话。
他愣愣地蜷在沙发上,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身。顾远洲咬着唇,眼睛半阖着,仰头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阵一阵的热气上涌,浑身还是湿答答的,顾远洲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唔,好像,好像更不对劲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远洲一直忍耐着没有下一本动作。
门外的裴司臣倚靠在墙上,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指尖捻了又捻,似乎在感受顾远洲皮肤细腻的触感。
裴司臣的眼睛红了一瞬,某些升腾的野望又被他狂念清心咒压了下去。
顾远洲现在很痛苦,他不能有那些卑劣的想法,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是,是禽兽不如。
哐当。
裴司臣一惊,他眼睛骤然瞪大,想也不想又冲进屋里。
瓷制的水杯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裴司臣跨过那一摊水,径直走到顾远洲身边。
“怎么了?”
“渴。想和冰水。”
顾远洲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向裴司臣,意思不言而喻。
裴司臣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又隐晦地看了眼顾远洲,好像,没有那样。
“好,你等一下,我去倒。”
裴司臣飞快捡起地上的水杯,三步并做两步出门,直接从饮水机给顾远洲到了一杯凉水,又打开冰箱加了几块冰。临走之前,又默默舀了一勺蜂蜜。
还是甜一点好。
“来,喝吧。顾远洲,要不要换个衣服,你这湿透了,不舒服。”
顾远洲捧着冰水大口大口吞咽,等喝完才摇了摇头,拢了下身上的睡衣,低声道:“这个舒服。”
“哦。”
沉默,又是死一样的沉默。
裴司臣接过凉飕飕的水杯,低头一直盯着顾远洲白嫩的脚丫。这个药性好像很厉害,要是长时间这样,会不会对顾远洲身体不太好啊。
啧,好烦。
他眼皮子底下的脚趾来回变换着动作,裴司臣叹了口气,他知道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裴司臣捏着拳头,似乎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嘟囔道:“你怎么,不弄。”
含含糊糊的话还是被顾远洲听了个彻底,他瘪了瘪嘴,委委屈屈道:“我,我不会。”
艹。
裴司臣要疯了,顾远洲还是杀了他吧。这副模样,是个人都……
“不用会吧,直接来就行。”
裴司臣敢肯定自己的脸已经红的不能看了,但是这个情况,他还是得强壮淡定。
顾远洲低着头,手指在沙发上扣来扣去,心脏突突突的跳动着,他似乎是非常难以启齿道:“不是,真的,就没有经历过。我是尊贵的血族亲王,没人教我,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他是个极其宅的吸血鬼,不出门,不社交,没有不良嗜好,就看一些小说,还都是纯洁到不行不行的。本身欲.望就低,又没有什么刺激,他又贪睡,有时候一睡就好几眼,压根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臣臣,你别担心,死不了。”
什么叫死不了。
顾远洲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就非常危险,几乎已经到了不能接受的临界点,再这么下去,裴司臣觉得他不是冻感冒,就是得身体别的地方出毛病。
裴司臣半跪在地上,咬着牙,认认真真看着顾远洲,他犹豫道:“顾远洲,你信我吗?说实话,你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如果不快点解决……所以,你信我吗?”
“信。”
就一个字,彻底让裴司臣的心理防线崩了,这个傻子,怎么他说什么都信啊。
“不是,你明白我的暗示吗?”
顾远洲诚实地摇头,他现在脑子晕的厉害,懵懵的,几乎已经是不能思考的地步。浑身绵软,四肢无力,他哪里知道裴司臣是什么意思,就,他说什么是什么吧。
“那,这样呢?懂了吗?”
裴司臣靠近顾远洲,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动作把顾远洲抱住,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某一点,然后又看了眼明显呆住的顾远洲。
“懂了吗?”
顾远洲呼吸都不流畅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又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愣愣地点头。
血液沸腾,流动的速度都放缓下来。
他的手指绞成一团,眼睛压根不敢看裴司臣,只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忽略裴司臣的存在。
“顾远洲,说话。”
“随你。”
卡在喉咙处的两个字已经用尽了顾远洲所有的力气,他眼睫毛颤了颤,又簌簌掉下来泪珠。
“乖乖,不能随我的,你得自己想清楚。”
裴司臣温柔地安抚顾远洲的情绪,又把指尖递给他,笑道:“咬吗?”
嗷呜。
顾远洲一口叼住伸过来的手指,可他只是研.磨了好久,却没有咬下去。
“臣臣,帮帮我吧。”
咔嚓。
裴司臣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掉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远洲,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无限延长,顾远洲憋着一口气沉默不语。要是不舒服的厉害,他也只是默默换了一个方向把自己塞进了裴司臣怀里。
声音一直压抑着,顾远洲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羞耻的再也不敢抬头。
裴司臣更是难熬,目光呆滞,四大皆空。
良久。
顾远洲缓了口气,僵硬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裴司臣。
“好了,你能站稳吗?”
顾远洲压根没有听清楚裴司臣说什么,只是胡乱点头,一点都不敢看他。
“嗯,那你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我先走了。”
顾远洲听着哗啦哗啦的洗手声,鸵鸟一样缩在沙发上不动弹。他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所以感觉器官都失灵了。
他住的是四合院,不是高楼大厦,就是想直接跳楼不活了都没有机会。
顾远洲呆坐了好久才缓缓起身,他揉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把刚刚的事情一键删除。无论他做什么,那些事情就愈发清晰,裴司臣的动作,神态,一清二楚,循环播放。顾远洲想死,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死亡。
湿衣服一点一点换下,一股脑儿丢进洗衣机里,连带着沙发套一起几乎倒了大半瓶洗衣液。
顾远洲捂着脸靠在洗衣机上发呆,眼睛发直地盯着远处垂下来的细绳,试图从屋里找出来一个能上吊的好地方。
屋里越发暗淡,顾远洲揉了揉发直的眼睛,发疯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手指都快被自己抠破了,还是没能缓解尴尬。
屋外的裴司臣也有点难受,心脏更是高高挂起,忐忑的要死。顾远洲已经在屋里呆了两三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几次踌躇想要开门,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好多次,又颓然放开。
啧,他好像太过分了,怎么面对顾远洲呢。
怎么办,怎么迈出第一步。
“家主,饭菜还热吗?已经热两次了,再热是不是……”
饭菜啊……
“嗯,知道了,我喊顾远洲吃饭。”
咚咚咚,咚咚咚。
“咳咳,进来。”
顾远洲眼睛瞥在屋顶上,一心研究房屋结构,先是抱着胳膊,又疯狂在自己睡衣上找压根不存在的兜,试图把胡乱动的手指塞进去,反正就是不看裴司臣一眼。
“那个,出来吃饭吧。”
“哦。”
尴尬的气氛还是在不停蔓延,等裴司臣走出去好久,顾远洲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吞吞走出去。
他站在餐厅,下意识避开走过来的裴司臣,手忙脚乱打开冰箱,眼睛对着那块豆腐发呆。
“小少爷,你想吃豆腐啊,我现在给你炒一个吧。”
“不用不用,福叔,人的脑袋撞在豆腐上会怎么样呢?”
顾远洲正在认真思考撞死在豆腐上的可能性,要不要试试呢,会不会显得很傻。
“呦,我的小少爷,哪有人往豆腐上撞的,那不是傻子嘛,哈哈哈哈。”
福叔笑的停不下来,顾远洲也跟着尬笑,唉,他,他好像就是傻子。
唯独裴司臣提不起劲儿来,他家小吸血鬼该不会来真的吧,被他……就要自杀吗。
“小少爷,快吃饭,吃饭。一会儿想吃豆腐,我在给做。”
“好。”
落座的时候顾远洲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碗往前面推了两个位置,距离裴司臣的位置远了不少,似乎那个无孔不入的血腥气都淡了指甲盖那么一丢丢。
唔,很好,能安心吃饭了。
一顿饭吃的,两人谁也不看谁,给福叔急的,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没有声音就非常窒息,福叔又疯狂咳嗽了两下,希望能引起两人的注意。
结果他咳嗽的肺都要出来了,两人还是无动于衷。
顾远洲捏着筷子,心乱如麻,他非常担心福叔的情况,又怕一抬头跟裴司臣对视上,就只能这么忍着。
咳咳咳,咳咳咳。
福叔还在咳。
顾远洲:“福叔,你要不要去医院。”
裴司臣:“是不是吃到辣椒了。”
异口同声。
顾远洲率先移开视线,低头飞快扒白米饭。
“没事没事,喔喝口水就行了。小少爷,你就吃白米饭啊,这么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福叔说着顾远洲,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裴司臣,暗示明示,裴司臣就是无动于衷。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只能拿公筷给顾远洲夹了好几筷子菜。
家主这是怎么了,傻乎乎的,一点眼色也没有,小少爷也是两人怪怪的。
裴司臣是有贼心没贼胆,生怕自己一伸手让顾远洲白米饭也不吃了,他小口扒着饭,眼睛隐晦地看向顾远洲。
他的耳垂还是红的滴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好,还是不舒服。
裴司臣漆黑的眸子盛满了无奈,要是有人这样,他肯定也觉得不舒服,更别说还是一窍不通的顾远洲了。
他那个眼神,又惊恐又害羞(大概)总之非常复杂,裴司臣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砰。
碗筷不轻不重磕在桌子上,顾远洲扯了一张纸巾擦嘴,不好意思地垂直脑袋,低声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啪,咔嚓。
顾远洲起的太急,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勉勉强强扶住倒在地上的椅子,踉跄着起身。
裴司臣几乎是飞一般,跑过来把顾远洲扶起来。
“怎么样,没伤到吧?”
顾远洲慌慌张张抽回手臂,耳垂更红了,他避开裴司臣关心的视线,随意抻了下胳膊,磕磕绊绊道:“没,没事啊。”
时间静止了三秒。
裴司臣盯着自己空了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远洲咽了下口水,小声道:“我,我先回屋了。”
他转身之后几乎是用跑的动作就离开了现场,顾远洲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种无语的社死情节。就不能,不能让他痛痛快快死嘛!
裴司臣盯着顾远洲早就消失的背影看了好久,而后默默坐在顾远洲的位置上,盯着面前空掉的碗,饭也不吃了,是真的吃不下了。
“家主,你跟小少爷闹矛盾了吗?”
“没有,我闹他了。”
裴司臣脸上的表情难过极了,说话的时候更是有气无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怪难受的。
“哦,闹……”
福叔:???
闹?
福叔把碗筷放下,缓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闹,可能是动词。
草。
闹,什么时候不是动词呢。
第34章 宝宝,把嘴张开
餐厅的两人四目相对,缓过来的福叔率先移开了视线,看着一桌子菜也有点吃不下。
唉,懂了,肯定是小少爷觉得他家家主不是很行,不满意。
“那个,家主,要炖点乌鸡黄芪枸杞汤补补吗?”
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裴司臣登时大怒,这都什么跟什么!
“福叔,你好好浇你的花吧,用不着,谢谢。”
裴司臣憋着一口气回屋,沙发上的垫子搭在衣架上,地上水涟涟的痕迹都收拾的干净,半干的浴袍晾在阳台,随着微风摆动。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甘甜至极。
裴司臣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顾远洲衬衣上扣子,这还是顾远洲难受到极致,撕扯衣服不小心崩下来的。
裴司臣叹了口气,一直坐在那等到屋里渐渐变暗,他慢吞吞起身,还是决定先给顾远洲道个歉。
咚咚咚,咚咚咚。
裴司臣紧张地等待顾远洲的应声,可是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一点动静,裴司臣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还不到八点,按理说这个时候顾远洲应该还在玩手机才对。
咚咚咚。
“顾远洲,是我,裴司臣。”
还是无人应声。
裴司臣直觉不对,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卧室的灯关着,裴司臣适应了一下黑暗才摸到顾远洲床头把灯打开。
顾远洲蝉蛹一样裹在被子里,面色潮.红,嘴唇又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哪怕是裹着厚厚一层被子,还是直打哆嗦。
裴司臣伸手试了一下顾远洲的体温,烫的他直接缩了一下。
顾远洲,发烧了。
一冷一热刺激的,顾远洲这个小身板压根顶不住。
“顾远洲,醒醒,你发烧了,你起来穿好衣服喝点药。”
温柔的声音把烧的迷迷糊糊的顾远洲叫醒,他眯着眼睛看了眼裴司臣,心底的委屈顿时聚拢起来,他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道:“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我不该搞他妈的矜持,让你冲什么冷水澡,直接帮你疏.解一下就不用遭这个罪了,我真该死。”
“胡,胡说。咳咳咳。”
顾远洲蜷在被子里闷声咳嗽,白皙修长的手指渐渐攥着被角,手背上的青筋都绷起来,绯红的眼角渗着豆大的泪珠,在朦胧的灯光下,有一种极致病态的美。
裴司臣小心地给顾远洲拍打着后背,自责的不行,顾远洲现在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都是他搞得。
“抱歉抱歉,我说胡话呢。你盖好被子,我去给你泡个药。”
裴司臣从柜子里翻出药箱,尽量选了一款不那么苦的药出来,取适量的热水冲泡,然后小心地吹凉端给顾远洲。
咚。
被子不轻不重磕在床头柜上,裴司臣半抱着起身都艰难的顾远洲,小心地搂在怀里一口一口吹凉了喂。
“这个药退烧慢,我让医生来家里一趟给你打个退烧针好不好?”
正喝药的顾远洲一呛,推开裴司臣的手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一只手虚弱地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声音低沉低沉的,“不要,万一医生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怎么办,不看医生,没事的,我睡一觉儿,睡一觉儿就行。”
裴司臣的手背抵在顾远洲的额头,还是烫的惊人,他蹙着眉让顾远洲把药喝完,扶着他躺下给他掖好被角。
“那你乖乖躺好,我给你弄个湿毛巾降下温。”
裴司臣要离开的手指被顾远洲轻轻攥住,他咬着干涩苍白的唇,似乎是烧傻了一般笑了一下,强撑着道:“我不是柔柔弱弱的omega,我是吸血鬼,是强大的血族亲王,都喝了要了,不怕的,怪麻烦你的,你去休息吧。”
艹。
裴司臣心尖一颤,更加心疼,没有人规定吸血鬼就得身体素质好,从来不生病。也没有人规定,他家这个是血族亲王就不能示弱,就必须得是钢铁战士,无坚不摧。
“顾远洲,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依赖我一下,我不怕你麻烦,甚至巴不得你什么事都麻烦我。我就喜欢围着你转,就享受时时刻刻照顾你的感觉。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走了,不管你了,你能睡个好觉,还是我能睡个好觉。你不是麻烦精,是我家小吸血鬼,是我的宝贝,听明白没有。手收回去,躺好。”
顾远洲被裴司臣略凶巴巴的一番话说蒙了,眼睛迷迷瞪瞪地转着,晕乎乎的脑袋还有点不太理解这些话的含义,只是本能地按照他说的做,收回手臂,盖好被子,轱辘轱辘转的眼睛也克制着闭上。
裴司臣打了一盆冷水摆在床边,小心地拓湿毛巾给顾远洲搭在额头上。
他脸颊上的红晕消下去一些,白色的毛巾搭在额头还没有顾远洲的脸色惨白。嘴唇上也都是些起来的干皮,看着憔悴了好几分。
顾远洲试探了几次想开口,都被裴司臣的动作打乱。他拿着蘸了水的棉签仔细擦拭自己的唇,顾远洲半眯着眼睛无意识地吞咽口水,被子底下藏着的手绞动着,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抠一扣被子上的猫猫头。
“有没有舒服一点。”
顾远洲唔了一声,诚实地说道:“有一点。”
哗啦。
裴司臣拧了一下毛巾又给顾远洲换了一块,他絮絮叨叨道:“真是个小笨蛋,自己都快烧成傻子,烧熟了也不知道,更也不知道喊我。我在这个家里就是摆设吗,自己硬抗都不知道喊我。”
“唔,臣臣,你别凶我嘛,我还生着病呢。”
顾远洲软乎乎地撒娇,手指克制着没有伸出来去拽裴司臣的手,就,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吧,他在裴司臣心里的形象肯定崩塌了。一个一千多岁的吸血鬼不会那样,啧,肯定很丢人。
“你还知道自己生着病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就会躲屋里当鸵鸟,要是我今天没来,晚上没发现你生病怎么办?就不喝药,也不喝水,硬生生挺一个晚上?”
“我,我又不是傻子。”
顾远洲反驳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他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挺一晚上应该就没事了……吧。
“还不傻呢,小呆瓜。”
“哼,也就叶卿不呆。”
顾远洲话说出去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马慌慌张张补充道:“我呆,我呆,我胡说八道的。”
裴司臣换毛巾的动作一愣,认真地盯着明显慌张的顾远洲,唇角勾了一下,哦了一声,状似无意道:“你很在意……叶卿?”
顾远洲闭着眼睛飞快反驳:“没有啊,我在意他干什么。咳咳,想喝水,臣臣,我想喝水。”
小骗子,不在意怎么不敢正眼看他。
裴司臣倒了杯水,小心地把人扶起来灌了他一杯水。
“够了吗?”
“还,还行。”
沉默一瞬,顾远洲自己又憋不住了,气鼓鼓道:“我就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跟你父亲一样,都只会算计你,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感受。讨厌那种把你当成工具人的感觉,不舒服。”
呵。
裴司臣轻笑一声,声音好听的像是水珠低落在水洼的声音。他捏了一下顾远洲软乎乎的脸颊,认认真真道:“顾远洲,你不用在意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匆匆过客,以后都不见了。”
“哦。”
顾远洲大脑CPU的温度好像降下来一些,最起码不会逮着裴司臣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他真是烧胡涂了,成了小笨蛋。
“那个,臣臣,我想睡觉了,要不你先……”
“我先怎么,你睡你的,刚刚我说什么了?”
顾远洲往被窝里缩了一下,瞪着眼睛看了裴司臣好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哼哼唧唧道:“谢谢臣臣。”
裴司臣一直守在顾远洲身边,反复试他额头的温度,半夜给他盖了好几次被子,等人完全安稳睡着才扶着床,缓了一下蹲麻了的腿小心关上幽暗的灯,慢慢出门去了。
翌日清晨。
顾远洲睡醒的时候浑身的酸痛已经消了,他咳了一下,干涩的喉咙还有些钝痛,手指捏了一把喉结处,爬到床上试了一下水杯的温度,唔,是温的。
温热的水划过喉咙,顾远洲揉了一下脑袋,顿时觉得活过来了。
咔哒。
顾远洲端着水杯看了眼,是端着一碗黑乎乎汤药的裴司臣。他的嘴里条件反射发苦,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醒了,再喝点药。”
“能不喝吗?”顾远洲苦着脸,浑身都在抗拒。
“我家小吸血鬼最乖了,来,喝吧。”
顾远洲闹到后仰,裴司臣这个动作好可怕,很像那个影视剧里喂毒药的样子。
“顾远洲,过来。”
脸阴沉沉的裴司臣还是怪可怕的,顾远洲鼓着腮帮子慢吞吞爬过来,屏气凝神一口闷了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yue。
顾远洲想吐。
唔。
半张的嘴里被塞了一颗奶香味十足的大白兔,顾远洲的舌尖不小心勾到裴司臣的手指,脸霎时间爆红。
他在裴司臣诧异的眼神里,几秒钟之内完成了掀被子、躺进去、再盖好被子等一系列动作,流畅的堪称丝滑的水流。
顾远洲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都能煎熟鸡蛋了,他刚刚不小心碰到的那个手指,不就是昨天那啥的那一只。混沌的脑子诚实地播放裴司臣的样子,认真地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让他有种无所适从,又被珍视的错觉。
“甜吗?”
“不舔不舔。”
“哦,我下次换一家店。”
顾远洲一呆,咬了一口黏糊糊的奶糖,后知后觉裴司臣说的糖,他以为是手。
靠,不活了。
顾远洲羞耻地把被子拉过头顶,秉持着只要我不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生准则,得过且过。
“你今天起来先不要洗澡,下午缓一缓再洗。注意自己有没有发烧,还是不舒服就喊我,我在书房。”
顾远洲闷闷地嗯了一声,势必要把鸵鸟装到底,好半晌,屋里一点动静都没了,他以为裴司臣走了,慢吞吞扭回头。
“啊。”
顾远洲被裴司臣凑过来的俊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啊了一声,心脏扑通扑通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怎么没走啊?”
“我,我不放心你。”
顾远洲气鼓鼓地瞪了裴司臣一眼,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被你吓到了,又不是结巴,你学我干什么呀。你不上班吗?”
“我担心你,小笨蛋,起床吃饭了。”
“哦。”
顾远洲这次眼睁睁看着裴司臣出去,把门带上才松了口气,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抑制住要打喷嚏的冲动,抻着懒腰把睡衣换下来打扮整齐。
“小少爷,快来,我给你熬了姜汤,驱驱寒气。”
“谢谢福叔。”
顾远洲感动的不行,呼噜呼噜就喝了一大碗。
嘶,好辣好辣。
“小少爷,一会儿吃完饭你就赶紧回屋躺着,这是风口,别再吹着了。”
福叔给他熬了粥,饭菜也是清淡为主。
“小少爷,你吃这个,这是家主亲手做的。”
满满当当一盘菜推到顾远洲面前,他夹了一口,唔,好香啊。
“谢谢臣臣,好吃。”
“嗯。”
裴司臣矜持地点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扒饭的速度快了不少。
吃过饭,姜汤好像发挥了作用,顾远洲稍微有什么动作就开始出汗,他扒拉着手机,无意识在搜索框里滑动。
不小心被他删除的搜索记录是这样的:自己不方便,好朋友帮忙那什么是正常的吗?
答:非常正常啊,我们直男都这样。
唔,顾远洲不懂什么直男不直男,反正正常就行。
顾远洲揉着发酸的眼睛,要退出的时候首页一个推荐让他好奇不已。
上面说黄老板重金找人看家里风水,说家里人饱受折磨,夜夜睡的不安稳,一个个都快精神失常了。
胜利集团黄老板嘛。
[顾远洲:苏野,你认识黄老板吗?图片.jpg]
顾远洲给他发了一个黄老板企业介绍的图片,还有他在首页看见的那一条信息。
[苏野:黄老板,裴司臣应该跟他合作过吧,你没问他吗?]
[顾远洲:没有……你有什么联系方式吗?]
[苏野:你要去试试这个啊,他好像找了好几波人了吧,都不行,黄老板最近挺烦躁的,最好不要趟这趟浑水。]
苏野说得已经非常隐晦了,黄老板脾气大,性子不好,顾远洲又不缺钱,何必废这个劲儿,吃力不讨好。
[顾远洲:行,知道了。]
顾远洲哪里是缺钱啊,现在病着躲屋里不出去也说得过去。要是等他病好了,哪有什么借口不接触裴司臣啊。他还是有一丢丢尴尬,正好换个环境缓解一下。
“喂,裴司臣,你跟顾远洲闹别扭了?”
“嗯?你从哪听说的,没有。”
“嗐,咱俩谁跟谁呀,你还跟我在这装啊。他刚刚还来问我黄老板家里的事,我就想着你们天天黏在一起,你能不告诉他嘛,肯定是闹矛盾了呗。远洲,是不是缺钱啊。”
裴司臣揉了揉眉心,被顾远洲逃避现实的方法可爱到了,失笑道:“我巴不得他花钱呢,压根不花钱。物欲极地,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要。”
“行吧,那你记得问问他情况,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去,还跟我要联系方式,我没给。”
“嗯,你给他吧,他这两天应该不去,昨天夜里刚发烧了。”
“行吧。”
苏野也不懂这俩人搞什么名堂,只是老老实实把联系方式发给了顾远洲。
顾远洲当即就给黄老板打了电话。
“喂,黄老板吗?我是顾远洲,看到了你们家的事我见过类似情况,应该有把握。”
黄老板听着电话那头清亮的嗓音,迟疑道:“大师,你多大年纪了?”
“唔,二十多岁,不过我是世家传承,从小耳濡目染,于此道颇有心得,这个你放心。”
顾远洲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不懂岐黄之术,也不懂风水玄学,只是黄老板家里压根不是风水情况,是霉运当头,转转运就成。
“大师,那你明天早上九点过来吧,地址是紫金路景盛国际A座103。”
“好。”
“嚯。”
顾远洲刚挂了电话,转了个身就看见裴司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顾远洲盯着他漆黑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眼神只瞥了一眼就匆匆离开。
他低着头盘算着要是裴司臣问他一句,就立马告诉他。
“你把窗户关好,别见风。”
顾远洲眼眶霎时间发酸,他捏着手机问道:“臣臣,你就没有想问的吗?”
问什么,他又不聋,而且顾远洲开着免提,他听的一清二楚。
“没有,你好好休息。”
明明裴司臣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他应该开心,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的心里头酸酸涩涩的,非常不是滋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顾远洲愣愣地盯着关上的门,下意识洗了洗鼻子,才惊觉缺了裴司臣的信息素,一整天他都没有泄露一点点信息素。
顾远洲搜索地址的心都歇了,懒洋洋地躺着沙发上,提不起劲儿了。兴致勃勃的计划突然就不感兴趣了,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再打过去拒绝黄老板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裴司臣是不是不想管他了。
当天夜里,顾远洲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累的觉。
梦里各种场景变化,只是主角都是他和裴司臣,光怪陆离,没有章法。有时候是在浴室,下一刻就变到沙发上,再一睁眼又是软乎乎的大床上。
顾远洲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啜.泣,低吟,身体格外的累。
裴司臣好像说了很多话,顾远洲一概不觉得了,只是察觉到在做梦,快睁眼的时候,他听见裴司臣极其喑哑的声音,他说:“宝宝,把嘴张开。”
呼。
顾远洲猛地起身,擦着额头渗出的细汗大口喘气,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也不知道在梦里干什么了。
裴司臣,好像又梦到裴司臣了。
宝宝,顾远洲拍了怕脸颊,试图把脸上的热意压下去。裴司臣那么高冷的的一个人,怎么会叫出那么肉麻的称呼来。肯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顾远洲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飞快冲了一个热水澡,随意吹了吹头发才深吸一口气出门。
裴司臣还坐在固定的位置上看报纸,侧脸冷峻,棱角分明,像是高山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很好,那声宝宝果然是错觉。
顾远洲犹豫了好久,才掐指手心努力保持平常模样,笑着道:“臣臣,早上好。”
“嗯。”
顾远洲期待地盯着裴司臣,等着他后面的话,他愣怔在原地好久,裴司臣只是轻飘飘给报纸翻了个面,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
顾远洲顿时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手指攥了一把裤子,勉强笑了一下默默去了餐厅。
裴司臣放下报纸,盯着顾远洲的背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好像很过分,很过分。顾远洲是不是恨死他了,他就是想让顾远洲主动跟他提黄老板的事,可是,可是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好像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说不说,提不提都没有什么所谓。
八点多,顾远洲捏着手机在裴司臣门口站了好久,几次试探着要敲门又颓然放下。
裴司臣应该不想理他了,早上打招呼是这样,吃饭也是,还是算了。
“哎,小少爷,你要出门啊。怎么没看见家主,你们要去约会吗?”
“没,没有,不知道裴司臣在哪。”
顾远洲鼻子顿时酸了一下,他飞快低下头眨巴着眼睛,再抬起来又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福叔,我不出门,你快进屋吧,我随便逛逛。”
“好嘞,小少爷院里有蚊虫,逛一会儿就回来,啊。”
“嗯,我知道,谢谢福叔。”
顾远洲导航发现黄老板家里离这也不算太远,打个车应该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嘟嘟,嘟嘟。
顾远洲以为自己挡了别人的路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现在是打车的高峰期,两分钟了还是没人接单。
嘟嘟。
“顾远洲,上车。”
透过车窗,顾远洲看见了本应该在卧室的裴司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远洲,好像随时要发火的样子。
“臣臣,你去上班吗?”
“上车吧,今天有别的事。”
顾远洲把手机屏幕暗灭,乖乖上了车,就是今天裴司臣随便去哪个地方都无所谓了,他不想再跟裴司臣闹别扭了,裴司臣眼底的黑青那么多一圈,应该是一晚上没怎么睡觉。
“前方一百米左转弯。”
顾远洲手忙脚乱把手机打开,刚想关掉导航,却发现裴司臣行驶的路线跟他手机导航上的一模一样。
“臣臣……”顾远洲喊了一个名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揪着安全带,几次扭头去看裴司臣的侧脸,终于在等第四个红绿灯的时候,顾远洲开口道:“我没有故意要瞒着你……”
“嗯,你只是没有刻意告诉我,没关系。”
顾远洲更内疚了,一时语塞,他盯着三二一的倒计时,在裴司臣起步的瞬间道:“对不起。”
“没关系。”
裴司臣还在开着车,顾远洲尽量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眼睛盯着车里挂着的摆件发呆。
“到了,下车吧。”
顾远洲没动,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解开安全带,往裴司臣那边靠了一下,莞尔一笑,“臣臣,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一个,有点害怕。”
裴司臣不语,顾远洲也不气馁,伸手勾了一下裴司臣的手腕,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像有勾子一样看他,“臣臣,你不愿意吗?我一个人害怕。”
啧。
裴司臣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怕了你了,走,陪你一起去。”
等两人走进黄老板的别墅,屋里已经零零散散站了好几个人。
有穿道袍的,有拿着罗盘随意走动的,还有嘴里念念有词咋咋呼呼的。
这么一看,顾远洲是这几个人里最普通的。
黄老板迟疑地看向顾远洲,又看了看裴司臣,眼熟,好眼熟啊。
“你好,请问你是顾远洲大师吗?”
“是我。”
黄老板眼底的不信任更甚,一个omega,还是这么年轻的omega,能行吗?
“哦,那,你身后这位是?”
“保镖。”
裴司臣赶在顾远洲开口前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顾远洲闷闷地嗯了一声,默默把家属两个字咽了回去。
黄老板狐疑地看向裴司臣,笑着道:“这个保镖好眼熟啊,哈哈哈,好像我一个合作伙伴。”
“世界上总是有相似的人。”
黄老板唔了一声,相似是相似,一模一样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神奇,真神奇。
“大师,你来的晚,先坐那边休息一下吧,等别的大师先试试。”
“嗯。”
首先上场的是那个穿着道袍的老者,他把拂尘挥来挥去,在整间屋子走来走去,而后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拿手指蘸了一下里面的水,而后在黄老板手背上勾画了一下。
“无量天尊。黄老板一会儿就会有感觉了,等黑色的东西排出来就没事了。”
顾远洲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没一会儿黄老板手背上果然黑了一片。顾远洲登时了然,应该就是那瓶水有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回去,黄老板突然就吱哇乱叫起来,他的手背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疼的不行。黄老板着急忙慌去洗手,洗完发现手背灼伤了一块。
“想就是你说的没事?骗子,滚。”
黄老板捂着手脸色难看,把那人赶出去又让管家给涂了药,才让下一个人开始。
疯疯癫癫那个人朝着黄老板鞠了一躬,而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黄纸点着,窜天的火光冒出来,他拿着在黄老板身边晃来晃去,一连点了三张,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顾远洲离的远,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个架势还挺唬人的。
阵阵黑烟冒出来,屋里突然开始滴滴滴滴的响,烟雾警报器被触发了,巨大的水注直接浇在黄老板和那人身上。
呸。
黄老板吐出一口水来,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气急败坏道:“你到底会不会?”
那人也懵了,突然就实实在在道:“信就是会,不信就是不会。”
妈的,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黄老板此时此刻耐心已经耗尽了,直接让管家把人都轰出去。那个拿罗盘的跑的急,粘着的假胡子都翘了起来。这几个都是看准了赏金,来黄老板家里招摇撞骗的。
“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要糊弄我的把戏。”
“我没有什么糊弄人的把戏,黄老板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动一下屋里的摆设。”
黄老板嗤笑一声,摆设,又是个骗子,这套说辞他都听的不想在听了。他看在这个和裴司臣长的一模一样的保镖的份上,尽量做出压制着想砸东西的怒火,随意朝着顾远洲摆摆手,好让人快点看完直接滚蛋。
顾远洲目标明确,直接就朝着客厅那堆摆放凌乱,没有章法的石头走去。
这堆石头看似平平无奇,却被有心人改成了阵法的模样,目的是为了吸人气运,一般都是极其险恶之人才用的。
“等等,你不许动那些石头。”
顾远洲站直身子看了眼黄老板,疑惑道:“怎么了黄老板?”
“这个可是我兄弟特意这人弄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动。”
“哦?什么兄弟,确定是好兄弟?”
黄老板神色一凝,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顾远洲,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顾远洲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跟他对视道:“你兄弟告诉你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转运。”
顾远洲嗤笑一声,指着这个略显怪异的形状道:“说转运也没错,把你的好运气转嫁给他。你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现在却霉运缠身,我没看见你的家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想来也差不多。”
黄老板一惊,仔细想了想自从摆上这个石头的情况,到手的大单子没了,相当于赔了几个亿,他儿子跟着出了两次车祸,险些丧命,老婆天天头疼,喊家里有脏东西。反倒是他那个好兄弟家里时来运转,越过越红火,前几天又买了一栋别墅。
难不成,真的是……
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分。怎么能,怎么能害他。
“大师,那现在怎么办?”
“简单,改过来就行了。黄老板,我能动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可以可以,快快快。”
顾远洲蹲在地上,把上面几块石头和下面几块位置对调,又换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整齐的样式。
简简单单几步,他起身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朗声道:“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石头的位置一变,黄老板顿时觉得头脑清明,连一直压在心口的那股儿无名之火都散了,心情格外舒畅。
顾远洲看了眼黄老板的脸色,脸上萦绕的黑气已经渐渐散了,看样子明天就差不多了。
“黄老板,最近做生意要注意,不要跟烟花公司合作,对方是空壳公司,容易出事。如果黄老板愿意的话,可以查查你的好兄弟,说不定有惊喜。”
烟花公司,黄老板现在是完全信了,这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合作,对方每次都要求单独见面,见了两三次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效果。他本来不打算合作了,哪成想地方说有别的公司要找他们,他今天下午就要跟人家签合同了。
现在听顾远洲这么一说,黄老板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后怕,太后怕了。
“大师,您真的是大师啊,这个烟花公司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这个没关系,不合作就可以,如果有精力可以查查他们背后的人,可能跟你的兄弟……当然,我都是猜测。”
“好好好。大师,这个卡里有五百万,我知道可能不多,您先拿着,等我调查清楚后续再补。密码是六个6。”
顾远洲迟疑着没有接,黄老板立马道:“我说话算数,不会不补的。”
“不是不是,我看你悬赏的时候说是一百万,五百万会不会太多了。”
黄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五百万,我给你一千万,都是小钱,我要是真跟烟花公司签了合同,损失的可是十几个亿,这算什么。”
“大师,您住哪啊,我明天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顾远洲报了地址,他看见黄老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他立马擦了擦自己的手,朝着裴司臣伸过来。
“裴总,还真是你啊。”
“黄总,好久不见。我怕你以为我是顾远洲找来的托,这才说是保镖。”
哎,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请的动裴司臣当托啊。
他早就听说裴司臣家了养了个omega,一直没见过,以为就是柔柔弱弱的金丝雀,没想到这么厉害,还是个大师,唉,裴司臣可算是捡到宝了。
“裴总,一会儿留下了吃个午饭吧,咱们好好喝一杯。对了,大师能喝酒吗?”
“别了,他发烧刚好,我开车来的,我们还是回家吧。”
“哎,裴总,回什么家啊,不喝酒,做些清淡的就是了,一定留下吃个饭,我好好款待你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吃完午饭,上了车,裴司臣才诧异道:“你还会这些啊。”
顾远洲摇了摇头,“我其实不太会,只学过一段时间,就是本能,知道哪里不对劲儿,知道怎么改,问我原理还真回答不上来。而且黄老板的霉运照片里都明显极了,还算简单。”
“嗯,我家小吸血鬼真厉害。”
“哼,怎么现在又是小吸血鬼了,你不是不理我了嘛。”
裴司臣借着给他顾远洲系安全带的机会,轻轻揉了一下顾远洲的脑袋。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理你。”
因为,因为我躲着你。
“因为我没有告诉你黄老板的事,你不高兴。”
“勉强算你说对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司臣目光灼灼盯着顾远洲,眼底盛满了笑意,势必要让顾远洲说出来个所以然。
“你要是多问我一句我就一五一十说了,你不问,我以为你觉得烦。”
裴司臣眼皮微抬,手指立马放在顾远洲嘴唇上,轻轻地按压他的下唇,动作说不出的旖旎。
唔,好奇怪,怎么这么……痒。
顾远洲不受控制地舔了下唇,以及裴司臣的指尖,他脑袋微微偏了一下,轻声道:“臣臣,你干嘛。”
“惩罚你。”
惩罚……
顾远洲不着痕迹咽了下口水,好像是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意思,浑身都热,窜火一样的热。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顾远洲自以为嘟囔的很小声,正发动车的裴司臣肯定听不见。
“你说我觉得你烦就是说错了,我永远不会觉得你烦。我倒是更怕你觉得我烦,管东管西的。”
“不烦,一点都不烦。好吧,臣臣,是我错了,我道歉,尽量不这么想了。”
“不是尽量,是不能这么想。”
顾远洲天天想东想西,黯然神伤,他又察觉不出来,顾远洲就自己生闷气,还不如对着他发火。
唉,要是顾远洲脾气坏一点就好了,这么乖。
“顾远洲,看见车上挂的这个摆件了吗?”
“嗯,它怎么了吗?”
“我只要开这个车就看见的是这个摆件,我又偏偏非常喜欢这个车,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它烦,哪怕它有时候会分散我的注意力。顾远洲,一个摆件尚且如此,你是一个这么可爱,这么惹人喜欢的人,我哪里烦的起来啊。”
顾远洲总觉得裴司臣话里有话,明明说的是摆件,他却觉得不单单像摆件。他的脑袋瓜压根想不明白,只是跟着嗯了一声假装自己懂了。
“臣臣,你拿钥匙……”
嘎吱。
四合院的大门突然从立马打开,顾远洲看见了一个裴司臣嘴里此生再也不见的人,叶卿。
顾远洲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脾气,凶巴巴地看了眼裴司臣,又冷冷地看向叶卿。
“小少爷,你们回来了。我跟他说了家主不在,可是他非要在这等家主回来。”
福叔听叶卿说完名字,对他隐约有点印象,明知道是谁家的omega,再赶人家走就有些不地道,只能僵持着等裴司臣回来。
“司臣哥哥,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嗯,不欢迎。”
第35章 假扮情侣
叶卿的笑容僵了一瞬,他只是想客气一下,哪成想裴司臣压根不按套路出牌,他都把话堵死了,自己还怎么接啊。
“司臣哥哥还是这么幽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呢。”
“不好意思,叶少爷,你还是直接喊我名字吧,喊我司臣哥哥什么的没必要,咱们也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我听着也很别扭。”
叶卿眼睛瞬间就红了,强忍着泪意嗯了一声,一阵风吹回来他立马抵着唇咳嗽起来。颇有几分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美感。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满心满眼只有顾远洲的裴司臣,白咳嗽了好几声也没有人问上一句。
“管家叔叔,这是给我的吗?”
叶卿盯着福叔手里的披风,目光灼灼,看这个披风的大小,应该是裴司臣的无疑了。他伸手就要去接,却被福叔灵活躲过。
福叔绕开叶卿,把披风递给顾远洲穿上,还给了顾远洲一个:有情敌,你快上啊的焦灼表情。
“不好意思啊叶少爷,我们家小少爷昨天发烧了,刚好,吹不了风。你要是也不舒服记得出门多穿一点,最近是有风。”
叶卿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尼玛是八月份的天,还需要装模作样穿个披风嘛,矫情。
他立马调整好表情,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又扭捏又紧张道:“司臣哥……司臣,我刚从国外回来暂时没有地方去,我能不能暂时跟你住在一起呀?我跟裴叔叔住一块不太方便,所以,裴叔叔说让我暂时住这里。”
裴宣还真是打的好主意,叶卿家里的别墅又不是塌了,怎么就不能住。
“不好意思,我是alpha,你是omega,住一起也不方便,你要是没有钱,住不起酒店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怎么会不方便,顾远洲也是omega,我也是omega怎么就不能跟你一起住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我很烦啊。”
唔,顾远洲听到烦这个字,条件反射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麻麻的,手指克制不住动了一下殷红的唇,谁知道一抬头刚好跟裴司臣对视上了。
裴司臣对着他挑了一下眉,好像是暗示什么。顾远洲没懂,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顾远洲的手腕被一把攥起,紧接着就被裴司臣温柔地薅进怀里,大掌箍住腰肢,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我跟顾远洲的关系不住一起难不成还要分开吗?你要是以后有了对象也跟她分开住吗?我确实不喜欢你,咱们住一起也确实不方便。”
对象?谁?我吗?
顾远洲眼底的疑惑太深了,他的手指戳了一下裴司臣的腰,只见他夸张地笑了一下,清理一下嗓子,刻意营造出暧.昧的氛围,温柔道:“宝贝,不要戳我么,这不是还有外人在呢。”
叶·外人·卿都快要气炸了,脸憋的通红,最后只扔下一句:“没关系呀司臣,我不介意你是不是有对象,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住一起方便些。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omega万一有个什么例外……我想裴叔叔也会很担心吧。”
“这个你应该不用担心,咱们国家的法律体系非常健全,尤其在保护omega权益方面颇有建树,放心吧。”
“还是不要了,我胆子很小的,一个人住会吓死的,司臣你这房子挺多的,随便收拾一间就行。”
叶卿沉默不语,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走了,他就不信裴司臣还能把他丢出去。
裴司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赖,软硬不吃,还真就要赖着不走了。
裴司臣没有再跟他浪费口舌,只是半抱着顾远洲就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一关,顾远洲立马把裴司臣的手拿开了,忍着脸红磕巴,紧张地扣着披风上的扣子,小声道:“干嘛,干嘛说我是你对象啊。”
“乖宝,你是我养的小吸血鬼,我现在有危险你是不是要帮我的忙,总不能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吧。叶卿明显就是要赖上我了,你还说不能让叶卿的诡计得逞呢,怎么现在不愿意帮忙了呢。”
裴司臣说的倒也没错,可他总觉得这番话里的逻辑哪里有问题,可是仔细品又品不出来。
“应该,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吧,是不是把叶卿想的太坏了。”
裴司臣叹了口气,直接捧起顾远洲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一个敢往自己喝的茶水里加料,就为了假性发.情好让我标记他的omega,你说他心机深不深。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过来要住下的omega可怕不可怕,我还是一个顶级alpha,易感期的时候一个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omega在身边,危险不危险。顾远洲,现在你还觉得叶卿住在这是好事吗?”
“我,我也没觉得是好事吧。臣臣,是我思虑不周了,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都可以。叶卿住这确实不太方便,我也觉得挺尴尬的。”
裴司臣在心底小小地耶了一声,他真愁顾远洲好像对他疏远了没法子呢,叶卿就送上门助攻来了。
“这个其实也很简单,咱们两个就假扮情侣就好了。叶卿一个omega,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应该就不好意思,要离开了。他打定主意不走,我也不能撵他,只能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好,我明白了。”
假扮情侣的第一分钟,顾远洲显得手足无措的,说是一秒好几个动作都不为过。
“顾远洲,你脸上被蚊子叮了吗,一直挠什么啊。”
“唔,臣臣,我亿点紧张。”
顾远洲还没有当过演员,演戏的事完完全全是第一次,情侣什么他又不知道,一时间彻底慌了。
“不用紧张,这都没什么的,就跟咱们平常一样就行,你还喊我臣臣,要不我喊你乖宝,宝贝,宝宝这几个,你觉得呢?”
“别,别叫宝宝。”
顾远洲插在兜里的手指捻着光滑的布料,这个称呼也让恍惚在梦里,这个称呼一点都不裴司臣,每听一次头皮就麻一次。
“好,我都听你的乖宝。”
顾远洲唔了一声,脸上都是红晕,他飘忽的眼神跟裴司臣对视上,犹疑道:“可不可以不要叫的这么肉麻呀,我怪不习惯的。”
“好。”
两人达成一致协议,虽说今天是周末,裴司臣还要处理工作,就先去了书房,留下顾远洲自己,叶卿直截了当就找到了他。
“顾远洲,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狐媚子本事,把我的司臣哥哥勾的团团转,我还就告诉你了,今天我有本事住进来这个家,明天我就有本事住进来这个卧室。”
“哦,你加油。”
“嘲讽我是吧,你都没有被司臣哥哥标记过,呦,你看我,还真不好意思,你就是一个天残omega,抱歉啊,伤了你的心。”
顾远洲对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没什么好感,川剧变脸算是被叶卿玩明白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能丰富到这种地步。
“没关系,臣臣喜欢我一个天残omega都不喜欢你,我私以为你本身的问题更大吧。匹配度高又怎么样,他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你。”
咦,顾远洲快被自己恶心到了,这副为一个alpha争风吃醋的话,还真是够无语的。好好一个omega,那么优秀,偏偏要因为一个男人面目狰狞,怪无语的。
“顾远洲,你……”
叶卿似乎是听到了些脚步声,谩骂的话立马剎住,眼眶瞬间就湿漉漉的,紧跟着就换了个语气:“远洲,我没有要跟你抢司臣哥哥,你要我气我就骂我,不要打,打我。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他捂着脸,柔柔弱弱地倚靠在桌子上,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毫不夸张的说,顾远洲看见他这个样子都觉得他是被自己欺负惨了。
“司臣,你不要怪远洲,那就是不小心,我没事的。”
叶卿故作大度的笑着,如果忽略他瑟缩的肩膀和红彤彤的眼睛的话,真就算是没事。
“嗯,你确实挺不小心的,我家顾远洲的胳膊没有两米,他也不会飞。要是牙疼就让福叔给你买个药,不用客气,就是看在叶伯伯的面子上,我也得让你吃药,毕竟有病还是得吃药。”
裴司臣就是出来倒杯水还能看见叶卿如此精彩的表演,如此精湛的演技。不进娱乐圈可惜了,演什么绿茶白莲花妥妥的爆火。
叶卿哭唧唧的动作一顿,手捂在脸上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裴司臣是傻子吧,一般情况下他要是这么哭那些alpha都心疼死了。
“乖宝,你过来,让叶少爷先去喝药吧。”
顾远洲刻意绕开叶卿,一出门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怕我不信你啊。”
“那倒没有,你又不是瞎子,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裴司臣轴的那根筋突然就发作了,把揉了一把顾远洲的脑袋,严肃道:“不行,你是不是应该吃醋才符合人设啊。最好跟我大闹一场,生气摔门要走,然后我低三下四求你,你不理我,我气急败坏就要亲……”亲你。
“亲什么?臣臣,你好像不对劲儿啊,怎么有点上赶着找骂的意思啊,咱们的剧本里没有这个,而且,我,我也不会生气啊。”
“亲口对你说抱歉,没有下次了。”
唉,裴司臣叹了口气,接着道:“你还是跟我一起工作吧。”
他家小吸血鬼肯定不看那种狗血爱情片,刚刚多好的机会啊,生气吵架分手追妻火葬场一条龙,他家这个居然说不会生气,可恶。
相安无事一个下午,做饭的时间叶卿又开始作妖。
他脱下十几万的外衣,挽起袖子就要帮福叔做饭。
“管家叔叔,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呦,叶少爷,您就别添乱了,要是烧伤灼伤我可担当不起。”
福叔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这个叶卿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看他拿菜刀的架势就知道是个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就这还做菜,不是要他的命嘛,磕着碰着了他一个糟老头怎么呸的起啊。
“没事的管家叔叔,我经常做饭的……”
砰。
“啊。”
叶卿倒在锅里的油欻的一下就变成了窜天的火光,他拿着锅铲呆在原地干着急,一边说着怎么办,另一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福叔气急败坏把叶卿扯到背后,直接关了火又把菜丢了进去。
“叶少爷,你就别添乱了。”
叶卿的锅铲被一福叔夺走,半推着他就出了门,干啥啥不行,添乱第一名。
顾远洲闻声赶来,看着狼狈不堪的叶卿挑了下眉,他抱着胳膊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叶卿烦的不行,嫌弃地扯着衣角盯着上面的油点子看,啧,谁知道放油的时候火从哪来的,就不该去干这个,把好几万的衣服都弄坏了。
“你要是不闹笑话谁看你。”
裴司臣最烦这种人,自己爱表现没有得到相应的好处就跟别人发火,有毛病。
“司臣哥哥,我还不是想着跟你做一顿好吃的吗,你面前这个omega一看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你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说我呢。”
叶卿说哭就哭,泪水涟涟的就捂着嘴跑了。
他住的屋子在外侧,连客房都算不上,好久都没有人住过。叶卿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为什么要受这个罪啊,看人家脸色就罢了,还要被情敌嘲笑。
顾远洲摸着下巴叹了口气,似是呢喃似是疑问,“你说他是何必呢,好好当他的少爷不好吗。”
吃饭的时候还是福叔亲自去请的叶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才好不容易把人哄着来吃饭。
毫不夸张的说,顾远洲第一次从福叔脸上看到了无奈和生无可恋。他二十几岁就开始在裴家当管家,说句不要脸的话,他这些年哪个人不是敬着他,裴司臣小少爷都是对他尊敬有加,哪受过这种低三下四求人的委屈。叶卿一来,到真的把他当成下人使唤了。
“唔,管家叔叔,你手艺真好,小酥肉很好吃。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还差点酿成大祸。”
顾远洲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奇异起来。
“哎呀,叶少爷误会了,这是我家小少爷做的,家主最爱吃了。”
呵。
裴司臣轻笑了一声,眼神温柔地似乎能掐出水来,偏头看向顾远洲,认真道:“我家宝贝做饭最好吃了,做什么我都爱。”
顾远洲咬了一下筷子尖儿,慢半拍羞红了脸,裴司臣这个样子让他有种自己是那盘小酥肉的错觉,顾远洲的脸烫的厉害,轻声道:“臣臣,你喜欢就好。”
一个合格的演员,就是不能让戏掉在地上。
叶卿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一圈,脸都快起绿了,筷子摆在碗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香气扑鼻的小酥肉真的很好吃,他小心地咽了下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又夹了一块。
哼,了解敌人才能更好的战胜敌人。
嗝。
叶卿捂住打嗝的嘴脸红了一瞬,这是他吃的最饱的一顿饭,色香味俱全。呵,他就是觉得只有吃饱了才能更好的战斗,才不会因为一顿饭就对顾远洲有什么改观,他肯定是只会屈居内宅的居家型omega,没什么外在涵养和魅力。
“宝贝,你想下棋吗?我好久没下了,有点手痒。”
“司臣哥哥,咱俩下吧,我会。”
叶卿骄傲地挺了挺胸,围棋他可是专门学过的,哼,到时候让顾远洲大开眼界。
“不好意思呀叶卿,我想跟臣臣玩,你要不在手机上下载一个软件玩吧。”
叶卿:“……”
妈的,顾远洲怎么围棋也会,肯定是不想让自己丢人,强装镇定。
“没事的远洲,看别人玩比自己下还有意思,我看你俩玩。”
书房里,裴司臣和顾远洲相对而坐。
一开始裴司臣不知道顾远洲的实力还有些漫不经心,到后面被顾远洲围堵的背越挺越直,落子的速度愈发缓慢,每一步都极尽斟酌。裴司臣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用星星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顾远洲。
他家小吸血鬼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真的会发光。裴司臣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又被顾远洲认真的眸子勾到了,像个长毛的小刷子,一下一下挠在心口。
叶卿心情也复杂起来,顾远洲的棋艺明显更甚一筹,而他比起裴司臣都差的远,又怎么比得过顾远洲。
一盘棋下了整整两个小时。
顾远洲落下最后一子,揉着酸痛的脖子唔了一声,他的眼底缀满笑意,骄傲地扬了一下下巴,“臣臣,我赢了。”
“你真的好厉害啊,自愧不如。”
顾远洲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摆了摆手道:“也没有了。”
他眼睛撇到一旁的叶卿,诧异道:“叶卿,你怎么还在这啊。”
叶卿:呵呵,我谢谢你啊,终于看见我了。
“你跟司臣的对弈太精彩了,我一时间入迷了。”
“哦,叶卿,没什么事你就先去休息吧,我跟臣臣也要休息了。”
叶卿磨磨蹭蹭不走,硬是等着两人往一个卧室走才冷着脸往外走。
砰。
巨大的声响让叶卿吓了一跳,他扭回头看见裴司臣正把顾远洲压在门上亲。
艹,顾远洲这个小妖精,肯定是故意的。
卧室门上,顾远洲的后背紧紧贴着门,脑袋底下垫着裴司臣温热的大掌,裴司臣侧着头无限接近他,鼻尖相蹭的那一瞬间,顾远洲的魂都差点飞了。裴司臣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扫过他的眼尾,痒的出奇,顾远洲腾腾腾的心跳收拾不住,羞的他瞬间闭上眼睛。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攀附在他的脸颊,像是覆上了一层甜腻的膜,嘴唇莫名其妙发干,想抿一下又怕蹭到裴司臣的唇,颓然放弃。
压迫感由近及远,顾远洲眼睛睁开一道缝,见裴司臣已经起来了,只是手臂还撑在门上。
“臣臣,叶卿走了吗?”
顾远洲的声音极小,几乎是只有嘴唇在动。
裴司臣盯着他的唇几次咽口水,深邃的眸子像是含着一团火,手指克制着蜷起来,嗯了一声。
“你去哪?”
裴司臣揽着他腰,从背后拥着他,说话是唇唇几乎抵着他的耳尖。
顾远洲呼吸乱了几分,眼神飘忽,轻声道:“回卧室睡觉。”
“跟我一起睡吧,别让叶卿明天看见。”
“哦。”
顾远洲只能卸了往外走的力,又跟着裴司臣稀里胡涂回了他的床上。枕头上飘着甘甜的信息素,顾远洲手指攥着被角,不好意思道:“臣臣,我好像饿了。”
脸颊上被微凉的手指一碰,多了一个黏黏糊糊的腺体贴。
裴司臣把信息素扭成麻花,几乎是捆绑着把它扭送到顾远洲身边。
“顾远洲,伸手。”
“唔,好痒啊。”
信息素像是长了腿,顺着顾远洲的手臂就窜到了他的心口不动了。嘶,顾远洲察觉自己好像被挠了一下,喉结,下巴,腰窝,无一例外。
顾远洲难.耐地嗯了一声,他嗅着香甜的味道,手指按住四处乱窜的信息素,就,裴司臣的信息素好像有些流氓。
顾远洲借着昏暗的光看了好几眼裴司臣,他还是淡定到极致的模样,似乎对他看过来的眼神还有些好奇。
“怎么了?”
“没,没事。”
顾远洲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信息素是信息素,人是人,不一样的,裴司臣一本正经,规规矩矩,不会这么流氓的。
“臣臣,我,我睡了。”
裴司臣嗯了一声,淡定地收回乱动的手指,好像刚刚操控信息素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日的早晨,裴司臣难得赖了下床,等睡起来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顾远洲还睡在一旁,他的侧脸压在枕头里,微微压出来一道印子。
裴司臣就那样侧身看了他好久,直到眼睛泛酸才收回视线。
等他出门差点被叶卿撞到,他像躲什么脏东西一样一退好几步。
“叶卿,不要理我这么近。”
“呕。”
叶卿捂着嘴干呕了一下,他泪眼朦胧地盯着裴司臣,手掌高高举起,飞快道:“你别过来。”
叶卿觉得自己快死了,呼吸不畅就算了,胃里翻涌着想呕吐是怎么回事。
呕。
又是一下干呕,叶卿这才发觉这股儿浓郁的血腥气是裴司臣的……信息素。
叶卿眼泪止不住地掉,跌跌撞撞离裴司臣八丈远。他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心里一阵一阵的委屈,裴叔叔怎么没有告诉他裴司臣的信息素霸道成这样了。他压根接近不了,更别说被他标记了。
“呦,叶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中暑了吗?”
叶卿吸了吸鼻子,眼冒金星,手臂抵在沙发上大口喘气,属于顶级alpha的威压,根本不是他一个omega能抵挡的住的,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在那个霸道的信息素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没有,管家叔叔,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好,叶少爷你快坐下休息休息吧。”
顾远洲起来诧异地发现叶卿开始躲着裴司臣走了,遇到洪水猛兽也就这个架势了吧,这是怎么了。
叶卿每次遇到裴司臣都贴着墙根走,瑟缩的模样让顾远洲忍不住发笑。唔,裴司臣那么君子的一个人,总不能是偷偷摸摸揍他了吧。
“远洲,咱俩出去走走吧,这么好的天气。”
顾远洲一看叶卿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直接跟着他去了花园。
顾远洲抢先一步坐在裴司臣亲手做的秋千架上,晃晃悠悠等着纠结不已的叶卿开口。
“叶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叶卿摸着鼻子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两个omega讨论关于alpha的信息素到底还是尴尬,尤其,他其实还是很传统的omega,犹豫了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些话可能比较冒昧,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远洲惊奇地看向叶卿,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表示非常惊讶,毕竟这个人一直对他恶语相向,突然这么有礼貌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说吧。”
“裴司臣的信息素,你受得了吗?”
昨天晚上还看见这俩人甜蜜接吻,现在又跟人家探讨信息素,啧,好尴尬。
受得了,嘶,这个词幻视一些亲密无间的运动,反应过来自己想什么玩意儿,顾远洲霎时间脸就红了。
“他的信息素很甜很甜,我非常非常喜欢。”
叶卿仔细端详顾远洲,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来,半晌,未果。
顾远洲是真的觉得裴司臣的信息素甜,叶卿揉着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样霸道的信息素在顾远洲嘴里像是猫崽子一样,甜腻腻的,唉,难不成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顾远洲,你辛苦了。”
“嗯?辛苦什么?”
“传言你不知道?”
顾远洲迷茫地摇头,他一个外来吸血鬼,哪里知道当地的传言啊。
“就关于裴司臣的,你知道他这些年身边为什么没有一个omega吗,就因为他的信息素太霸道了,一般omega闻到了都受不了,不是恶心就是晕倒。我以为我会是那个例外,直到今天早上,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腿软了,一阵阵的干呕。裴司臣就站在呢,尸山血海的味道就把我吞没了,我不是例外。”
叶卿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例外了,哪个omega遇到裴司臣都一样,哪成想还真的有一个例外,而且还早早和裴司臣在一起了。
“顾远洲,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和你竞争的了。”
叶卿后背抵着红色的木柱,目光远眺 ,神情莫名悲伤。
顾远洲攥着绳子,晃荡的频率低下来,他似乎是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顾远洲记不清了。
“我从小就喜欢,不,是崇拜裴司臣,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alpha,慕强是每一个omega与生俱来的特质,我也不例外。他其实是不喜欢和我玩什么无聊的过家家的,可是裴叔叔要求他,他也就那么做了。就那么一次,我说想嫁给他,他拒绝了。十来岁的人,已经有自己独立的审美,裴司臣不喜欢我,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
那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倒是见过他好多次,在爸爸的朋友圈里,在亲朋好友的一声声赞叹里,在各类财经杂志里。那些爱意悄悄生根发芽,我不顾一切回来找他,哪成想,他有你了。闻到他信息素的那一刻,我捂着晕乎乎的脑袋,突然觉得我不喜欢他了,我喜欢的是财经杂志里的那个裴司臣,不是信息素霸道到没几个人受得了的裴司臣。”
这些话顾远洲听着很不舒服,没由来的,顾远洲觉得裴司臣被嫌弃了,就因为他异于常人的信息素。
“如果裴司臣的信息素是别的味道,没有这么霸道,你还喜欢他吗?”
叶卿没有再说话,他微颤的睫毛已经暴露了,会,还是会喜欢。
顾远洲嗤笑一声,叶卿这样廉价的喜欢配不上裴司臣,只是因为信息素就不喜欢了,这根本不是喜欢,只是想占有。
“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道理,都是独一无二的,裴司臣的信息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他值得被欣赏。叶卿,你的喜欢太狭隘了,从一开始你们就不相配了。”
叶卿无所谓地嗯了一声,裴司臣闻不到信息素,自己信息素又霸道。顾远洲没有信息素,却觉得裴司臣的信息素最好闻。
呵。叶卿失笑,从一开始这两个就是最相配的,哪怕匹配度是0。
“随你怎么说吧,我这个人就这样,想要什么费尽心机也要弄到手,不想要了就彻底放开了。顾远洲,你记住,是我叶卿不跟你争了。”
叶卿比谁都清楚他放狠话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可从小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他不允许他承认失败。
“裴司臣选择谁是他的自由,没有人能替他草率的决定。”
感情归根到底还是两个人的事,谁也强迫不了。
“顾远洲,我好像有点明白裴司臣为什么喜欢你了。”
通透,有个性。不曲意逢迎,也不会强加自己的思想,刻意勉强别人。
“叶卿,你要走了吗?”
“谁说我要走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才不走。”
叶卿扭头就往屋里走,独留下顾远洲满头黑线,刚觉得叶卿还行,现在看来分明一般,恶趣味满满。
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最后又全部推翻了。
“小少爷,黄老板来了,是要当面谢谢你呢。”
黄老板提了一堆礼物,三个保镖六只手上都是满满当当的。
“大师,您来了。”
“黄老板,怎么还带礼物来了。”
黄老板诚惶诚恐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顾远洲可算是半个神仙了,下午他那个兄弟就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倒霉,不知道怎么的出了车祸住院了,明里暗里是打听那堆石头的事。有了顾远洲的一番提醒,黄老板自然是,谨慎异常,每次都被他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他立马让底下的人查那个烟花公司,没想到那人背后的老板觉得真的是他兄弟,就连自己儿子的车祸都跟他脱不了干系。一整天他都在处理这些事,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老婆也没有喊头疼,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起来许久不联系的客户也打来电话说是想继续合作,接二连三的好事情让黄老板合不拢嘴,等忙完立马抽身来当面感谢顾远洲了。
“大师,这个你拿着,密码还是一样的,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被算计成什么样呢,我是真没想到啊,居然是因为最亲近的人。”
“没关系的黄老板,我拿了你的钱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也没有什么因果。”
顾远洲知道这些大老板最担心的就是欠人情,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他大大方方就把钱收下了。
反倒是叶卿摸着下巴,惊奇地看着顾远洲,对黄老板的遭遇他话里话外听了个大差不差,对此更是啧啧称奇,顾远洲怎么什么都会。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大师,太感谢了。”
“嗐,黄老板也不用大师大师的叫,我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
叶卿一言难尽地看着顾远洲,这人,重新给普通人下了定义。
黄老板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匆匆来又匆匆走,就是为了当面说声谢谢,送个钱。
顾远洲捏着薄薄的一张卡片,现在他手里有一千多万了。要不要再给裴司臣买个礼物,买什么好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被裴司臣拉着手腕拽走了。
“唔,臣臣,有什么事吗?”
绞尽脑汁想理由的裴司臣:……
暂时还没有想从来有什么事,他就是看着叶卿看顾远洲的眼神顿时有了危机感,炽热的都快赶上他了,他可不想最后给自己培养一个情敌。他家小吸血鬼闪闪发光,就是吸引到叶卿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不爽,从心底一波一波窜上来的不爽。迫切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证明顾远洲是他的。
“排练剧本吧,争取一举打消叶卿的念头。”
“我感觉不用了吧,他好像被你的信息素吓到了,说不喜欢你了。”
裴司臣懵了,唱戏到一半配角跑路了。
“会不会是故意迷惑你的,不喜欢我耗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不离开。”
实不相瞒,顾远洲也想知道。
“可能,大概,也许,快了吧,咱俩还是在装两天吧。对了,臣臣,你要排练什么剧本啊。”
“顾医生,我心口疼,是不是因为知道被嫌弃所以不舒服呢。”
裴司臣眨眼间就入戏了,顾远洲一时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疼还得假疼。
“乖宝,你摸摸我的脉搏,听听我的心跳,好像就是不太对劲儿。”
顾远洲皱着眉把手指搭在裴司臣手腕上,自己则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靠着他的心口仔细听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好像就是跳的飞快。脉搏更是一分钟飙到96下了,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臣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真的不对劲儿啊。”
裴司臣把说话间脑袋就要移开的顾远洲又压在自己心口,他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心烦意乱,尤其是家里多了一个人,哪怕自己闻不到信息素,顶级alpha的本能还是觉得领地被侵占了。
面对叶卿时,信息素总是格外的凶残,眉宇间尽是暴厉,就像现在,他透过窗户跟问外的叶卿对视,下意识就把顾远洲圈在自己怀里,紧接着朝着黄老板叶卿释放信息素,把觊觎顾远洲的人通通赶走。
他偏头亲吻了一下顾远洲的发丝,珍视地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再抬头时,玻璃后面的叶卿已经离开了。
“臣臣,你是不是难受的厉害啊,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顾远洲,你的信息素勾到我衣领上了。”
裴司臣唇角翘了一下,手指伸出来按压了一下顾远洲的喉结。
顾远洲本能地滚动喉结,酒香信息素彻底蔓延开来,只是今天好像还多了一丝花香。
花香……
裴司臣的目光阴沉下来,摩擦着顾远洲下巴的手指都微微用力,蹙着眉用信息素一点一点把顾远洲包裹起来,试图把碍眼的花香剔除。
“顾远洲,你跟叶卿肢体接触了吗?”
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顾远洲,深邃到像是能把他一整个吸进去。
“没有啊,我们离得应该挺远的。”
“那你的信息素里怎么会有花香,还那么明显,叶卿好像就是这个味道吧。”
一句话让顾远洲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一下子拍开裴司臣作乱的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味道的,不是闻不到信息素嘛,叶卿难不成是除我之外的例外,还是说能闻到我的信息素也是假的。”
顾远洲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番话有多酸,更别说他气鼓鼓地瞪着裴司臣,执着地要一个回答的模样有多可爱。
浓郁的血腥气已经把顾远洲牢牢裹住,顾远洲除了血腥味再也闻不到别的味道。裴司臣得逞似的勾着他的小拇指轻声道:“我瞎猜的,这就他一个omega,又是不明显的花香我以为是他。”
“你来,快来。”
顾远洲从裴司臣腿上下来,扯着他的手腕就往窗户边走,窗户打开,沁人心脾的花香袭来,顾远洲拍了拍黑着脸,莫名委屈的裴司臣,一字一顿道:“熟悉吗?”
裴司臣:“……”
是挺熟悉的。
裴司臣摸了摸鼻子一时失语,好吧,他果然还是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到,不是酒香掺杂了花香信息素,是顾远洲身上染上的味道。
“抱歉,我过激了,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外人,不爽。”
“臣臣,你用不着跟我道歉的,谁都烦,咱们好好配合,争取让他早点离开。”
“好。”
裴司臣克制着没有把勾唇浅笑的顾远洲拥进怀里,他闻着愈发香甜的酒香,突然想到什么,手指一顿。
他垂下眸子,眼底冰冷一片,暴躁的情绪时不时就要涌上来,也许,他要到易感期了。
第36章 想他想的发疯
裴司臣手指按在微微发热的后颈,半阖着眸子盘算易感期的日子,上一次好像是两个月前,这个月遇到顾远洲,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好像对他紊乱的易感期有帮助。
“唔,臣臣,你的信息素突然好甜啊,比平常高兴的时候还要甜。”
顾远洲嗅着像是泡在蜜罐子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甜。
“什么时候开始变甜的?”
“你非拉着我说我身上有叶卿信息素的时候。”
裴司臣点了下头,他那会情绪不太稳定,alpha易感期的前兆,对自家omega的占有欲会变得更加强烈,他现在就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顾远洲身上。
咚咚咚。
“我去看看是谁。”
顾远洲打开门是全副武装的叶卿,他戴着防毒面具,在顾远洲打开门的那一刻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叶卿咦了一声,同情地看了眼顾远洲。因为他和裴司臣匹配度极高,对信息素感知也强,裴司臣瞪他那一眼泄出来的信息素都快把他活剥了。他不过是闻到了一丝味道,就跑到卫生间狂吐了好几分钟。
不出意外裴司臣是易感期到了,叶卿惜命,未来几天都是比这个浓度还要高的信息素,他再住下去恐怕得呛死。
“远洲,我要走了,我爸爸雇人给我把家里的别墅收拾出来了,走之前加个好友吧,怎么着也算朋友一场吧。”
“我看就不用了吧,又不熟,加什么好友。”裴司臣的手臂搭在顾远洲肩膀上,手指略刻意地划过他白皙的后颈,一般omega的腺体都在后颈,这是极其亲密的动作。
叶卿翻了个白眼,他果然不应该对裴司臣抱什么希望,alpha都一个样,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有些不要脸。
“不好意思司臣哥哥,我是要加远洲的好友,你心急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替他做决定?”
顾远洲麻溜地把二维码亮出来,加一个好友而已。
“哇,远洲,你头像的这个猫咪好可爱,眼睛跟你的一样,圆溜溜的,眼珠又黑又亮,像宝石一样。”
“有,有吗?”
顾远洲还有些不好意思,叶卿怎么突然这样,是什么新手段嘛。声音放那么软,动作又那么可爱,原来这就是顶级omega啊,不作的时候看着还挺顺眼的。
“呵,我的头像也是猫,跟他的是一对儿。”
顾远洲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这不是网图么,怎么又是一对儿。
“哦,远洲,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了,你有时间来玩吧,唔,不过最近可能没时间了。”
叶卿说完还朝着顾远洲挤眉弄眼,丝毫不顾忌裴司臣要吃人的目光。
“我走了,拜拜。”
顾远洲小声对的拜拜了下,而后笑意盈盈地撞了一下裴司臣的肩膀,“嘿嘿,臣臣,他走了咱俩就不用假扮情侣了吧,我演技那么差,你都不知道每次跟他接触的短短几十分钟就花费了我一辈子的演技功力。”
裴司臣失落地嗯了一声,他现在就是想跟顾远洲一起睡都没有借口了。
“臣臣,我看看你的猫,我怎么不知道是情侣的,哪里看出来的,就因为一只是白色布偶,一只是大黑猫吗?”
“不是,这俩猫是人家养的一对儿。”
顾远洲哦了一声,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把图片发给我的时候,怎么没说他俩是一对儿啊?”
“我以为你知道呢,我朋友圈发过猫猫的视频。”
还是霸总黑猫搂着布偶奶猫亲亲的视频,他特意发给顾远洲看的,结果人家压根没看见。
“我现在看!”
裴司臣的朋友圈很少,一共就两条,一个是猫咪视频,另一个就是他俩的合作,说他是家里的小祖宗。
顾远洲揉了一下鼻子,唇角微不可查地敲了一下,反反复复看了几次才给裴司臣点了个赞。
“小祖宗,我要是再发什么你得给我点赞,知道不?”
裴司臣的声音哑的厉害,热气翻涌,他勾着顾远洲的小拇指撒娇似的晃了一下。
唔。
顾远洲小心地捂住心口,天惹,裴司臣什么时候这么……萌了,硬核撒娇,这怎么顶得住啊。
“点点点,手指戳烂了也给你点赞。”
“倒也不必把手指戳烂,真戳烂了我也心疼。”
“哼,臣臣,你怎么没有一点幽默细胞啊,夸张手法不懂嘛。”
“顾远洲,一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我的理智就烧干了,哪里还懂什么幽默夸张啊。”
裴司臣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星星,盯着顾远洲时深邃地要把他一整个吸进去,目光灼灼,烫的惊人。
顾远洲喉结滚动,下意识避开裴司臣的视线。
“臣臣,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去瞧瞧我的手机是不是发烧了。”
顾远洲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语无伦次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顾远洲抵在门上彻底懵了,跑什么跑啊,好像个小偷,一点都不大气。
裴司臣揉着额角低低笑了一下,他家小吸血鬼是不是……开窍了。
“家主,你找什么呢?”
“抑制剂。”
福叔一惊,紧张道:“你易感期要到了?”
“嗯,我明天出去,直接去城西的别墅住几天,顾远洲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差了。”
福叔啊了一声,翻找药箱的动作都停了,嗫嚅道:“不跟小少爷在一起啊,家主,你这样小少爷知道了会伤心的,哪有alpha有omega了,易感期还是跟抑制剂过的啊。”
“我情况特殊,不要告诉他了。我大概得五六天才能回来,这次好像比较厉害。”
没有omega安抚的alpha易感期时间更长,更难熬,裴司臣上一次好像是四天,这次他自觉不对劲儿,可能没有五六天结束不了。
“哦,那家主什么时候走啊,要不要提前告诉小少爷。”
“不用。”
小蜗牛缩回壳里不出来了,现在要是告诉他自己要出差一周,估计又要多想,又要哭唧唧地税自己躲着他。
一整天裴司臣都没有说出差的事,第二天一大早顾远洲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束纸玫瑰,淡粉色,还飘着浓郁的血腥气。
小祖宗,公司临时有事出差一周,半夜就得走,给你留了信息素,乖乖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裴司臣。
元气满满的顾远洲突然就卸了劲儿,抱着花瘫倒在大床上,一动不动好久,好烦啊,裴司臣怎么说出差就出差,都没有见上。
“小少爷,你起来了,要去公司上班吗?家主走之前特意交代了,你要是去公司我开车送你。”
“福叔,我不想去了。”
顾远洲去公司是帮裴司臣忙的,最好两人同步,裴司臣都不在公司,他去了还得看办公室那些人的脸色,倒不如在家里安稳。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小少爷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对了,福叔你看见我那个蓝色的体恤了吗?我刚刚想穿没找到。”
福叔意味深长的唔了一声,然后坚定地摇头说没看见。
估计那衣服现在在裴司臣的床上躺着呢,不止蓝色的那件,他还看见了两件黑色的。
“小少爷要不要再买几件,要不然咱们下午就去逛街。”
“不要了福叔,我衣帽间都快放不下了,这次这衣服估计就是挂哪找不到了。我没事了,你忙吧福叔。”
窝在懒人沙发里的裴司臣搂着那件酒香极淡的衣服,手指按在顾远洲朋友圈的照片上发呆。
顾远洲穿着宽大的睡衣,搂着粉色纸玫瑰在阳光下笑得开怀,他的鼻尖抵在花上,嘴巴微张,像是要把花瓣上萦绕着的信息素都吃进肚子里。
顾远洲说:谢谢臣臣的玫瑰花,好喜欢。
裴司臣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顾远洲第一条朋友圈,也是唯一一条。以至于他反反复复欣赏了半个多小时还停不下来。
唉,他家小吸血鬼真好看,在阳光下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
裴司臣眨巴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眉宇间的暴厉情绪展露无遗,他粗暴地扯了扯束缚着脖颈的衣领,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身体里那团安稳的火,突然又躁动起来,叫嚣着把把顾远洲瞬移过来,然后团吧团吧塞怀里,紧紧抱着。
分开的第十一个小时,想他,疯狂的想他。
顾远洲也有些不自在,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屋子都空旷起来。他在琴房无所事事谈了一下午的琴,连以往最爱的消消乐都索然无味。
无数次点开裴司臣的对话框,又颓然退出来,万一裴司臣在开会,会不会打扰到他。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顾远洲洗完澡瘫在床上,心里愈发空落落的,只是想着,手指就选替他做了决定。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顾远洲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喂,裴司臣,你下班了吗?”
“下了。”
顾远洲哦了一声,看着视频对面的背景,应该是卧室之类的,裴司臣穿着灰色的睡衣,靠在床上,被褥皱吧着,似乎是刚刚睡起来。
“臣臣,你工作很忙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脸不是白,是粉,很像是他偶尔脸红时的红晕,他的嘴唇又干巴巴的,有的地方都翘起来了,冒着红红的血丝。
“有点困难,谈判不太顺利。不过还好,能解决,你今天上班去了吗?”
顾远洲缩了一下脖子,有些心虚的摇摇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像不太行。
“不去就不去吧,那个工作也没有什么可锻炼的,再者我也不在公司,万一你受欺负了也不说。”
裴司臣把手机举高,悄悄捏了一下发紧的额头,隔着屏幕他试图嗅到顾远洲的信息素,痴人说梦呢。
“唉,等等,臣臣,你把手机再往后晃一下,床上,被窝里露出来的那一截蓝布是什么,好眼熟啊。”
眼熟到跟他今天遍地找,没找到的体恤很像,尤其是袖子上的那一抹白色,分明是云朵。
“没有什么吧,你看错了。”
“不对,肯定有什么的,你掀开被子我看看。”
裴司臣眨了下眼,身子斜了一下,手臂曲起来,然后一动不动。
“臣臣,臣臣,裴司臣,你是卡了吗?”
无论顾远洲怎么喊裴司臣的名字他都不理睬,几秒之后,裴司臣听见顾远洲叹了口气,紧接着是他无奈的声音。
“臣臣,你后面的窗帘还在晃,你装的不累吗?”
裴司臣身子一僵,扭回头看见被空调吹的晃动的窗帘,失策了,怎么还有这个bug啊。
“好吧,是我把你的衣服带出来了。”
裴司臣把衣服从被窝里拖出来,原本光滑整洁的衣服皱皱巴巴,很难想象这件衣服到底经历了什么。
“臣臣,这衣服……”
裴司臣把手机摆在桌子上,心虚地拿手掌人为熨烫这件衣服,越是着急衣服就越是乱毫不夸张地说,当时裴司臣额头的汗珠就出来了。
“臣臣,你怎么不理我了。”
“唔,衣服好像就是皱的。”
顾远洲默默跟裴司臣对视,这人要不要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怎么可能是皱的。不对,好像是穿了一个小时多来着。
“皱应该不至于,衣服是脏的,你记得洗洗。”
“好。”
裴司臣松了口气,衣服的梗算是过去……
“裴司臣,你干嘛拿我衣服啊。”
顾远洲的脸有点红,拿就拿了,怎么还塞被窝里,塞就塞了,怎么还皱皱巴巴的。
裴司臣偏头避开顾远洲的眼神,浑身气血上涌,他脑子有一瞬间的混沌,几乎是没有过脑子,脱口而出:“你那次为什么偷偷拿我被子,我就为什么偷偷拿你衣服。”
“额,我,我没有。”
顾远洲底气完全没了,他还以为裴司臣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呢,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好,好尴尬啊。
“臣臣,原来你也喜欢我的信息素啊。”
“嗯,喜欢,喜欢的快疯了。”
周身血液沸腾,他盯着顾远洲,邪恶的想法一阵接着一阵窜上来。想把懵懂无知的顾远洲狠狠压.在.身.下,想抬着他的下巴温柔地吻他,想看他哭。
“嘿嘿,我也好喜欢你的信息素,玫瑰花的味道都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裴司臣听着软糯的撒娇声,恨不得现在就开车回家,一把抱住顾远洲。
“应该还有五六天,我尽快回去。乖哦,你缺什么就跟福叔说。”
“嗯。”
顾远洲的声音有点闷,他把发烫的手机换了一个手举着,而后不好意思道:“我明天能不能到你的卧室睡觉啊。玫瑰花明天可能就没有味道了,想要你的信息素。”
艹。
裴司臣闭了下眼睛,顾远洲字字句句都踩在他发疯的点上,这跟想要他有什么区别。
裴司臣欲盖弥彰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故作无所谓道:“随你。”
“嘿嘿,好,谢谢臣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快两个小时,还是裴司臣见顾远洲一直打哈欠,才让他赶紧睡觉去了。
挂了电话,裴司臣再也忍不住哼闷出声,他趴在床上,手指紧紧攥着蓝色的体恤,额头上尽是渗出来的汗珠,他死死咬着唇,淡淡的血腥气很快在嘴里蔓延开来。
顾远洲顾远洲,他的顾远洲啊。
嗬。
裴司臣强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抑制剂又给了自己一针,许是有了软肋,连这点疼都受不住了。
抑制剂渐渐起效,裴司臣盖着被子的一角,手指捏着硬硬的素圈,想着顾远洲的一颦一笑才慢慢睡过去。
[叶卿:哟,我以为你就别的方面厉害,没想到体力也非常惊人嘛。嘿嘿,看透一切.jpg]
[顾远洲:?]
[顾远洲:什么意思啊,叶卿,你在说什么。]
[叶卿:emmm,你非得我一字一句说明白啊,你跟裴司臣床上的事,还要拿出来刺激我,可恶,我也要找一个顶级alpha。]
[顾远洲: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懂,裴司臣怎么了吗?]
[叶卿:额,你俩没有在一起?不应该啊,这种时候你不陪着他怎么过啊。]
[顾远洲:他出差了,七天。]
叶卿突然想起来顾远洲的特殊性,天残omega,啊啊啊,他好像好心办坏事了。靠,裴司臣要是知道了不会打死他吧。
[叶卿:哦,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你俩天天腻歪在一起呢。]
叶卿发完这个再也不说话了,无论顾远洲这么戳他都像是下线了一样,一言不发。
顾远洲直觉不对劲儿,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急匆匆就跑到花房,调整着略显急促的呼吸,焦急道:“福叔,裴司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没有去出差对不对。”
“没有啊,小少爷,家主真出差了。”
福叔慌乱的花洒都快拿不动了,小少爷这是怎么了,从哪知道的。
“骗人,福叔,你怎么能跟裴司臣一起骗我呢,他是不是出事了。福叔,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
“哎呀,小少爷你别急别急,我说,说还不行嘛。家主易感期,去别的家暂住两天。”
易感期,怪不得脸色那样,嘴唇还没有什么血色。
“福叔,地址在哪,我过去。”
“别别别,小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了,顶级alpha易感期你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有多可怕,他们神志不清起来谁都不认的。我答应了家主要照顾好你,怎么能告诉你地址呢。”
“你都说了裴司臣易感期很危险,那我就更得去了,福叔你就送我去吧,求你了。裴司臣需要我,我得去陪他,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能陪着他也行。”
顾远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福叔要是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孩子们感情好,都是为彼此着想,他还能说什么呢。
福叔叹了口气就开车把顾远洲送到了别墅区外。
“小少爷,我就不进去了,这个时候alpha都有些排外,我进去适得其反,你保护好自己,要是家主欺负你,你就把这个镇定剂给他打一针。”
顾远洲把针管接过来嗯了一声。
“福叔,你回去吧,没事的。”
顾远洲笑了一声就去按了裴司臣的门铃,他紧张地攥着手指,抿着唇尽量做出开心的表情来。
刚靠着打拳发泄体力的裴司臣动作一顿,他好像幻听了,这个别墅区的几栋都是他的,不可能有外人来的。
铃铃铃。
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按门铃。
裴司臣心脏咚咚咚的跳动起来,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几乎是飞奔着就冲到门口。
真到了开门的时候又紧张起来,发颤的手指抹了一把汗珠,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把门打开。
是顾远洲,真的是顾远洲。
“臣臣!”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我按了好久的门铃,还敲了好几声,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你怎么浑身是汗啊,干什么了。唔。”
裴司臣眨巴着酸涩的眸子,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扯过顾远洲死死拥在怀里。
他的脑袋搭在顾远洲肩膀上,鼻尖抵在他的脖颈,近乎贪婪地嗅着香甜的酒香,手臂不停用力,似乎要把顾远洲揉进骨血里。
好半晌,裴司臣才慢慢松开顾远洲,哑着嗓子道:“你,你怎么来了。”
“哼,还好意思问我,大骗子,就在这个别墅出差吗,你嘴怎么那么严,咱俩最晚说了两个小时,你都没有透露一句。要不是,叶,有人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呢。”
叶?呵呵。
“叶卿提醒的你?”
裴司臣嘴里又开始吐酸水,阴阳怪气道:“你们关系倒是挺好的,还会聊天呢。”
噗嗤。
顾远洲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他的手指搭在裴司臣肩膀上作为一个支撑,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唔,裴司臣,你知道自己说那句话时像什么嘛,像怨妇。”
裴司臣哼了一声,捂住顾远洲的嘴,继续酸了吧唧道:“你知道啊,我以为你压根感觉不出来了呢,不许私下跟叶卿联系,他不怀好意,你一个单纯的小吸血鬼,压根不是他的对手,知道不。”
顾远洲敷衍地疯狂点头,他戳了戳裴司臣抿唇时露出来的梨涡,轻声道:“我来你都不开心吗,还凶我。”
“哪有凶你,顾远洲,你能来,我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切,这还差不多。”
“啊。”
顾远洲突然被裴司臣拦腰抱了起来,吓得他立马搂住裴司臣的脖子。
“臣臣,你干嘛,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觉得抱着你做深蹲很有劲儿。”
顾远洲:?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还没等顾远洲想明白,裴司臣真的稳稳当当抱着他开始做深蹲,动作标准的堪比模板。顾远洲倚在他坚实的胸膛,被他每一次呼吸的热气烫到,耳垂一寸一寸染上绯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分明是裴司臣的舞台,顾远洲反倒比他还要累一些。
等顾远洲被裴司臣放下来站稳,他才着急忙慌道:“臣臣,这到底是做什么啊,你别吓唬我,感觉你傻乎乎的。”
“没事,就是消耗多余的体力,易感期精力过剩,这个方法还不错。”
抱着顾远洲,裴司臣感觉自己一口气做一千个也不是问题。
“哦,那还有别的方法吗,你汗珠子都止不住了。”
顾远洲小心地给裴司臣擦汗,眼底的担忧极甚。
砰。
顾远洲顺着裴司臣的力道一起摔在背后的沙发上,裴司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还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第37章 洲洲被标记了
顾远洲被极具侵略性的血腥气惊到,他呆呆地倚靠在沙发上,半个身子悬空,就靠裴司臣拦腰抱他的力道支撑着。
血腥味太浓了,浓到顾远洲分明呼吸都放缓了,味道还是刺激着味蕾,脑袋。顾远洲默默吞咽口水,抿了一下干涩的唇,半垂着眸子呢喃道:“臣臣,你要我怎么配合你啊。”
顾远洲现在的姿.势属实有些费脖子,他艰难地移动一下,硬生生拉着裴司臣变成跨坐的姿.势。
裴司臣跨坐在他腿上,本就比他高一截的裴司臣此时更是局促,宽大的沙发霎时间逼仄狭小,两个人贴的更近。
“乖宝,你觉得这样舒服吗?”
裴司臣反正觉得有些憋屈,他每次特别享受顾远洲这样坐在他的身上,他能清晰地看见顾远洲凸起的喉结,能看见他深深凹陷的锁骨,掐着他的细腰,动作小心翼翼到生怕一个用力就折了。
现在他成了这个姿.势,就只能看见顾远洲的发顶,看见他轻颤的长睫,看不清他的眼神。
顾远洲哼了一声,手指缓缓勾起去挠裴司臣的喉结,看见着微微发红的脸颊轻声道:“唔,除了腿有点麻,别的没什么问题。”
裴司臣倒底还是个成年男性,几乎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他的腿上,不麻才奇怪呢。
“臣臣,你的脸红什么啊,之前你这样抱我的时候,你怎么没脸红啊。”
裴司臣伸手抓住顾远洲作乱的手指,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脸红了,耳垂脖颈一寸一寸的绯红。
如此香甜的顾远洲就压.在身上,只能看不能吃。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乖乖,你不是说要配合我么,怎么都不按我的来,我的剧本是我抱着你,不是你抱着我。”
“来来来,你抱你抱。”
顾远洲张开手臂挥舞了两下,而后直接搭在了裴司臣脖子上。嘿嘿,他就不信他们现在如此高难度的纠缠着,裴司臣能一下子就起来。啧,怎么说,他好像对这样抱抱有些上瘾,他居然看见裴司臣耳后有一颗小痣,挺反差萌的。
顾远洲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顷刻间裴司臣掐着他的腰就抱了起来。顾远洲现在就是懵,很懵很懵,裴司臣到底是怎么在三秒内完成从他身上下去,站稳,抱起他还转了个弯的。
“乖宝,回神了。”
“哦哦哦。”
裴司臣轻笑一声,托着顾远洲的腿颠了下,他哑然道:“你是不是很惊讶,怎么,觉得我易感期没力气,抱不起来你么。”
“才没有。臣臣,你抱起我来干嘛?”
裴司臣边走边道:“你不是嫌地方小嘛,我换个大点的地方。”
等等,是要上屠宰场嘛,还分地方大小。
顾远洲紧张地越发靠近裴司臣,他把脑袋架在裴司臣肩膀上,抱着他的手臂越发收紧,“裴司臣,你到底干嘛呀。”
网上说易感期的alpha都有点……疯。
不会吧,裴司臣也疯了。
裴司臣不语,直接把顾远洲摔在了松软的大床上,顾远洲整个人弹起来两下,眼底尽数是茫然。
“臣臣……”
“顾远洲,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靠,说话大喘气干什么!
“你现在闻不到吗?应该能吧。”
裴司臣抱着顾远洲在床上滚了一圈,撒娇道:“不够,顾远洲,不够。”
“那你说怎么弄,我不会啊。”
裴司臣支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顾远洲,漆黑的眸子霎时间攫取了顾远洲所有心神,他的手指顺着顾远洲的下颚滑到脖颈,顺势挑起他系在最上端的衣扣。
“乖,扣子解开。”
“干,干嘛解扣子啊。”
顾远洲舒展的腿不自觉蜷了一下,偏头躲开裴司臣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硬是克制着要脸红的冲动。
好,好奇怪啊,裴司臣疯了,真的疯了。
“洲洲,我好难受啊,头也疼,身上也酸,这也不舒服,你还不听我的话,伤心了。”
裴司臣强硬地把顾远洲的手指搭在自己心口,冷峻的模样一阵一阵笑容,像是化开的白雪。
裴司臣在对他撒娇。
顾远洲的指尖微颤,他倒是感觉不出来裴司臣心口疼,就是,跳的好快好快好快啊。
“洲洲,你理理我嘛。”
“好好好,解,我解还不行么。”
顾远洲真的受不了裴司臣这副做作的模样,委屈不像委屈,眼神完全是控诉,搞得顾远洲好像是个渣男,还是抛夫弃子的渣男。
“你,你别直勾勾地看我啊。”
顾远洲的手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快要被裴司臣X射线一样的目光看穿了,字面意义上。本来就毫无保留地躺在他身下,还要被迫解扣子,命苦啊,命苦啊。
“行了吗?”
裴司臣满意地看着顾远洲露出来的锁骨,唇角高高仰起,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扫过凹陷的地方,又小心地按压着。
半晌,裴司臣愈发靠近顾远洲,在他震惊的眼神里俯身亲了一口顾远洲的锁骨。
战.栗感从尾椎骨直窜而上,顾远洲手指不自觉抓了一把裴司臣的衣角,他不可置信道:“裴司臣,你流氓!”
裴司臣被一股儿大力狠狠摔在地上,他嘶了一声,难受地眼泪都要出来了,顾远洲对自己的力量是一无所知啊。
妈的,值了,亲都亲了。
裴司臣揉着膝盖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又看见顾远洲担忧紧张,却不敢上前的眼神,直接就哼哼了两声。
“裴司臣,你别装,起来。”
顾远洲眼睛都瞪大了,他实在没想到裴司臣居然是个流氓,他还以为解开扣子信息素比较多,哪成想,哪成想裴司臣居然那样。他羞的脸都红了,气鼓鼓地盯着地上要起不起的裴司臣,装,再装。
“嘶,洲洲,没有装,真的疼。”
顾远洲满眼都写着不信,他压根没有用什么力气,怎么会疼的。
“唔,洲洲,你别气,我不是要亲你,真的,我就是感觉你好像有腺体。”
“瞎说,我一个外来吸血鬼,哪里来的腺体啊。”
“真的,我刚刚就是在实验。我亲你那一下是不是特别,嗯,不一样。”
裴司臣话到嘴边硬生生把舒服两个字改了,他家小吸血鬼好像气坏了,不能再刺激他了。
“没、有。”
顾远洲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字一顿否认,没有就是没有,他就是比较敏感,才不是腺体。
裴司臣也不反驳,只是手臂一撑直接从地上起来,他把自己的腺体露出来,又觍着脸凑到顾远洲面前,讨好道:“你要动一下我的腺体吗?”
四目相对,顾远洲还真没有从裴司臣眼睛里看出来什么邪念,他的眸子黑黝黝的,满是真诚。
“你不会又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没有,真没有。你摸摸。”
顾远洲盯着裴司臣真诚的眼神,好半晌才试探着碰了一下。
那一小块皮肤灼热的厉害,顾远洲单单是碰了一下指尖的皮肤就发烫起来,柔软的触感让他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甘甜的味道源源不断涌出,顾远洲干咳一声,克制着某些冲动把手指移开。
“洲洲,有没有想咬的感觉?”
顾远洲木着脸不说话,裴司臣失笑,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看,你跟我的感觉一样啊,我看见你的锁骨就是这个感觉,想咬。”
“我没有想……咬。”
最多,最多就是想亲一下。
emmm,他被裴司臣传染了,又跟着成了流氓。
“没关系,不想咬也没关系,洲洲,你都不知道,易感期时腺体疼得厉害,迫切想发泄,刚刚你碰了碰就好了很多了,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就是再疼,再难受,只要你在,就都不是问题了。”
顾远洲哼哼唧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默默把手指按在了他的腺体上。
“这样就会好一点吗?”
他看生理书上是写了alpha易感期最好跟omega结合,有omega的信息素安抚会好很多,临时标记对于omega发.情期和alpha易感期都有效果。
“裴司臣,你真的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
“真的,比红酒的味道还要再浓郁一些,比我前天闻到的更香更甜。”
“那怎么还一直变化啊,我看omega的信息素都是恒定不变的,好奇怪。”
裴司臣也奇怪,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还是基本没有酒香的果酒,现在已经是略绵软的红酒。
顾远洲低头扣着手指,裴司臣身上的味道一直在变化,他的信息素也跟他本人一样是个流氓,一直攀附在他的小腿上,现在还要得寸进尺往上爬。
“臣臣,信息素具象化以后会有某些它主人的属性吗?”
裴司臣额了一声,不动声色把明显不收控制的信息素往下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没有,反倒是可能有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属性,比如更张扬,更放肆,更不受控制。”
顾远洲似乎是感受到了无声无息的拉锯战,他的手指点了一下小腿,那个信息素又欢快地缠在他的手指上,亲昵地蹭来蹭去。
“唔,臣臣,是不是像现在这个?”
裴司臣脸黑了,他都没有亲过顾远洲的手指,被信息素抢先了。
“洲洲,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眉宇间的暴厉情绪又涌上来,他好像对特质的抑制剂都免疫了,上一次使用紧紧是两个小时前,汹涌的欲.望克制不住,裴司臣眼睛里的血丝都一条一条冒出来。他抬手遮住眼睛,不能吓到顾远洲。
“唔。”
顾远洲没有吓到,只是被突然暴涨的信息素刺激地眼睛红彤彤的,小尖牙也跟着冒出来,痒,想咬裴司臣。
“臣臣,你去哪?”
“外面。”
“去外面干嘛?别走。”
顾远洲扯开裴司臣的衣袖,青.紫的痕迹遍布胳膊,密密麻麻都是打抑制剂的针眼。他的眼眶瞬间就湿了,才第二天易感期就这么多,五六天以后胳膊还怎么看啊。
“洲洲,不好看,别看。”
裴司臣温柔地遮住顾远洲的眼睛,他已经是最正常的情况了,这次易感期没有发疯,没有疼到晕厥,如果没有顾远洲的信息素,他怕是熬不过今天就疯了。
“臣臣,你咬吧,你不是说我有腺体吗,你咬吧。”
顾远洲心里闷闷的疼,他天天要人家的信息素,总不能到裴司臣需要了,他又不愿意了,显得他多小气似的。
“傻瓜,不用了,我逗你的。”
“不行,你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的。裴司臣,我也很想帮帮你。”
璀璨如星子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裴司臣心软地一塌糊涂,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何德何能,他何德何能。
“我不确定在哪,你的情况很特殊的,书上都没有什么记载,哝,你攥着我的手,要是不得劲儿就捏我。”
“哦。”
裴司臣俯身贴过来的那一刻,顾远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他紧张了。
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裴司臣轻轻拉着顾远洲的手指。
他的牙齿咬在顾远洲手腕上,顾远洲的手指骤然用力,差点就把他的拽到,裴司臣听到他轻轻压着的呼吸,又亲了一下他的手腕,对着明显不一样的地方咬了一口。
薄薄的一层皮肤被刺开,顾远洲控制不住嗯了一声,身.子瑟缩,似乎是被刺激到了。
顾远洲的犬齿抵在下唇,密密匝匝的疼痛感随之而来,他捏紧裴司臣的手指,紧张道:“臣臣,我有点疼。”
裴司臣没说话,只是定了定神,信息素顺着牙齿被缓缓注入,他的小吸血鬼真的有腺体。
唔。
疼痛感愈发明显,顾远洲浑身出了一身的汗,他不受控制软绵绵倒在裴司臣怀里,绯红一片的眼角渗出泪来。
“呜呜呜,骗子,疼,不是一点点疼,太疼了,我都感觉这个肉要咬下来了。”
裴司臣心揪起来,一点一点拍着顾远洲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紧接着更多的信息素注入,红酒味道慢慢变成了血腥气的酒香。他收回牙齿,小心地舔.舐着伤口。
“洲洲,还疼吗?”
顾远洲不想说话,他窝在裴司臣怀里装鸵鸟,疼着疼着就开始不对劲儿,酥麻感直冲天灵盖,要不是他咬着唇,估计某些不正常的声音就要冒出来了。
“乖宝,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裴司臣紧张地抬起顾远洲拱在他怀里的脸,豆大的泪珠滴在手背上,滚烫的厉害。
“别哭别哭,已经结束了,没事了,洲洲,要不你咬回来,咬回来可以吗?”
裴司臣手掌用力,直接把睡衣扣子都扯下来,露出脖颈锁骨,心疼地给顾远洲擦着眼泪,温柔道:“来,洲洲,你咬我。”
“嗷呜。”
顾远洲泄愤一般把犬齿抵在裴司臣的脖颈,涓涓的血液流动,甘甜的味道刺激着他,喉结滚动,抿了抿春。他哼了一声,微微用力把裴司臣反压在身下,舌尖舔了一下,犬齿用力,却没有咬下去,只是就着他的脖颈磨了磨发痒的牙,泄愤似的。
“臣臣,我一动就疼。”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裴司臣腌入味了,浑身上下被裴司臣打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标签,只是哼哼唧唧叫嚷着不舒服。
裴司臣突然有些心虚,他又凑过去亲了一下,轻声道:“应该很快就能好……吧。”
“哦,能好就成。臣臣,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我想睡一会儿,累,不舒服。”
“好,你睡,我抱着你睡。”
帘子霎时间拉上,顾远洲脑袋一挨枕头困意就窜上来,睡着之前,他突然觉得有点撑,像是一顿吃了好几个裴司臣。
“臣臣,你给我揉揉肚子。”
“好。”
肚子被热乎乎的手掌贴着,极大的缓解了心理上冒出来的饱腹感。
顾远洲慢慢睡过去,他中途睡醒一次,被裴司臣搂着,半阖着眼吃了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嘴巴刚闭上又昏昏沉沉睡去。
半夜。
顾远洲被大火炉烤醒,身上汗淋淋的,他迷迷糊糊喊了一声裴司臣,没人理他,他打开灯才发觉,裴司臣就是那个大火炉。
嘶。
顾远洲的手指骤然缩回来,裴司臣也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怎么样,浑身烫的惊人,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脸颊红彤彤的,无知无觉皱着眉,略显狂躁的信息素却在碰到顾远洲时又安稳下来。
“裴司臣,醒醒,你怎么了,醒醒。”
“洲洲。”
“我在呢,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发烧,是某个不听管教的玩意儿……
“没事,我洗个冷水澡。”
顾远洲不可避免地想起来自己洗完冷水澡发烧的经历,一直按住要挣扎着起身的裴司臣。
“不行,你出了太多汗了,不能洗冷水澡,真的会发烧的。”
裴司臣嗷了一声,小心地避开顾远洲换了个姿.势,一条腿曲起来,稍稍侧起身,遮盖住某些变化。
他艰难地笑了一下,轻声道:“没事,你继续睡觉吧,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裴司臣,你正经一点,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得着啊,到底怎么了。”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裴司臣察觉到顾远洲焦灼的情绪,手指攥成拳头,紧张道:“洲洲,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唉。
裴司臣手臂拦着顾远洲又带进自己怀里,两人严丝合缝的贴着,什么变化不变化的,都感受的清楚。
“洲洲,懂了吗?”
顾远洲身子彻底僵住,一动不动,脸颊不可避免染上绯红,他,他好像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为什么这种事他非要刨根问底,为什么,啊啊啊啊,想死啊。
“哦,这有什么啊,臣臣,你先放开我吧,你自己解决。”
噗嗤。
裴司臣没忍住直接笑出声音,他家洲洲眼珠子都快蹦出来,还要强装镇定,若无其事。
“你笑什么?”
“笑我家宝贝明知道为什么,还偏偏要跑。”
顾远洲义正言辞道:“不是跑,是给你私人空间。”
“洲洲,别跑嘛,我太难受了,你帮帮我吧。”
顾远洲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都瞪分圆溜溜的,这么这么不要脸的话,裴司臣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啊。
“胡,胡说什么。我,我不会。”
顾远洲羞耻的要爆炸了,他稍稍移动就发觉情况更加危险,他立马绷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乖乖,你会,你忘了吗,我上次教我你的,还记得吗?”
尘封的记忆又被扒拉出来,顾远洲脑子里的运行系统都烧糊了,几次张嘴,又一时语塞。
“不行,真不行。”
“那就让我难受死算了,洲洲,你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人情世故,有来有往,你这样可不行。”
裴司臣三言两语就把顾远洲CPU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天人交战,怎么办呢,好想抛个硬币决定一下。
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吸血鬼,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没关系的洲洲,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是我不要脸,我强人所难,我是畜……”
“好了好了烦死了。你把灯关了。”
顾远洲压根不敢看裴司臣的表情,支使他把昏黄的灯关了,在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清的屋里,顾远洲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发烫的脖颈,顾远洲的腰被裴司臣箍着,想跑又跑不了,只能慢慢吞吞移动。
他听见裴司臣的呼吸,眼皮耷拉着,把几次升腾的热.意压下去。
幸亏裴司臣好像没什么大反应,大大缓解了顾远洲的尴尬。只要两个人都若无其事,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裴司臣不是没关系,是不知道该有什么关系,就,好不舒服。
但是心里某个地方又好特别。
这是顾远洲,他心心念念喜欢,又不敢把爱意说出来的顾远洲。
他的洲洲还是第one次,不会很正常,很正常。
“唔,臣臣,你怎么还,还没好啊。”
呜呜呜,他的手好酸啊,都不是自己的了,怎么办。
裴司臣含含糊糊道:“快了快了吧。”
他可是顶级alpha,这才哪到哪。
又过了半个小时,顾远洲彻底罢工了。
“臣臣,我就说我不会嘛。”
顾远洲的声音带了点哭腔,他真的不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抱歉抱歉,我的错,别哭,别哭啊。”
顾远洲委屈,他推开要凑过来的裴司臣,直接起身下床,去洗了卫生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眼睛红彤彤的不说,连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他的手指按在锁骨处的牙印上,眉头轻轻皱起,嘴里嘟囔了一声骗子,又俯身撩水洗了把脸,等脸上的温度下去一些,才冷着脸出门,低着头一言不发躺回去,占据了一个一个边边,而后不动了。
“裴司臣,你欺负人。”
“没有,我真没有,洲洲,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的,就,不受我控制啊。”
顾远洲的自尊心被打击到了,这么一对比,他不值一提,太难过了,再也不听裴司臣的鬼话了。
裴司臣无论怎么喊顾远洲都无济于事,他没办法只能自己去了浴室,再出来时顾远洲已经睡着了,只是脸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子。
裴司臣心疼的不行,轻轻碰了一下顾远洲发红的手掌,察觉到顾远洲手指的瑟缩,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shijian太长把老婆惹恼了,怎么办,在线等!
第38章 表白
裴司臣焦灼地看着腕表上的指针,嘀嗒嘀嗒的声音扰乱的他心烦意乱,顾远洲好像真的生气了,以往都要跟他说晚安的,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越是烦躁,信息素就越是狂暴。
咔嚓一声,搁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子裂开了。裴司臣一僵,下意识去看顾远洲,他还安安稳稳睡着,只是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是很不舒服。
滚烫的指尖小心地按在顾远洲微凉的眉心上,轻柔地像是羽毛抚过,好半晌,只等顾远洲睡安稳了裴司臣才慢慢起身离开。
别墅里能找到的有用的东西很少,裴司臣找了半夜只发现一些蓝颜色的墨水,他小心地兑了水晕开,又把纸张一点点浸泡充分染上颜色。
等他手里的一切基本完成,屋外天光已经大亮,金丝线一样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铺洒在略显杂乱的书桌上。
裴司臣捏了一下发紧的脖颈,蹑手蹑脚又走进卧室,等着顾远洲睡醒。
唔。
顾远洲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差点被床边的人吓死,他睡眼惺忪地看着裴司臣,嘟囔了一句:“臣臣,你做什么?”
“给我家最乖最帅气的顾远洲送花,蓝色妖姬。”
深蓝色的纸花满满当当一大束,裴司臣伸过来的手指上都是蓝色的痕迹。
顾远洲慢慢吞吞坐起身,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裴司臣是跪在搓衣板上,从微微发颤的姿.势来看,跪的时间好像还不短。
“臣臣,跪搓衣板干什么,起来。”
“你不喜欢我的花吗,为什么不收。”
裴司臣一阵挫败,他有想过从网上买一束真花,可是他又怕自己的信息素影响到别人,毕竟易感期的alpha极其排外,受不了别人一点点信息素,会炸的。
“喜欢,你起来。”
顾远洲只能把花抱在怀里,又去拉赖在搓衣板上的裴司臣。
裴司臣腿没有力气,顺着顾远洲的力道就往床上倒,顾远洲眼疾手快把花移到一旁,没让裴司臣把辛苦一晚上的成果压坏。
“臣臣,你跪了多长时间了。”
裴司臣抬手看了眼时间,轻声道:“也没多久,就五点四十到现在。”
现在已经要八点半了,跪了整整三个小时,顾远洲又气又急,气呼呼道:“跪地上干什么,脑子进水了吗?你别动,我看看腿。”
“没事,真没事,不用看。”
裴司臣坐起身子按住顾远洲要撩他裤腿的手,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他轻声道:“洲洲,你不生气了就行,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我又没什么办法哄你,就出此下策了,你别气嘛。”
“呵,撒娇也没用,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顾远洲还在试图移开裴司臣的手掌,却被他死死压住。
“就,昨天你睡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说晚安,也冷脸了,我就觉得肯定是我的问题,我时间太长了,才让你……”
“停停停,有些话就不用明说了,我现在手指还酸呢。”
“我看看。”
裴司臣把花放到床头柜上,轻轻把顾远洲的手指牵起来细细揉搓,温柔地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他趁顾远洲低头的瞬间,飞快把他的手指送到唇边亲了一下。
刷啦。
顾远洲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把手指抽走了,气呼呼道:“裴司臣,你干嘛!”
“没干嘛啊,就想给你呼呼手指,谁知道贴的近了,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我下次尽量快点。”
“没有下次了,礼尚往来过了,咱俩之间两清了。”
“哦。”
裴司臣哦完就没了动静,脑袋一点一点低下去,像个暴雨夜被抛弃的小狗勾,浑身嘀嗒嘀嗒趟着水,没有生机,失去了活力。
空气里的信息素也从甘甜变得苦涩,顾远洲单单是闻着都能感受到裴司臣的难过。
他看生理书上说易感期的alpha都极其敏感,原本还不觉得,现在他信了,岂止是敏感,简直就是水做的,一碰就变个形状。
顾远洲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把手指重新塞回裴司臣手里,放软声音道:“我只是说那件事两清,又不是说从此以后跟你这个人两清,你气什么啊,我还没委屈呢。”
手疼,还心疼。
裴司臣怕不是傻子吧,还跪搓衣板,也不知道哪个人给提的建议,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洲洲,你抱抱我吧。”
“抱抱抱,来。”
顾远洲一把抱住裴司臣,拍着他的背安慰,又把睡衣领口扯了扯,想着信息素是不是释放的多一点。
唉,顾远洲被裴司臣死死缠着,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痛,好粘人,易感期的裴司臣好粘人。
裴司臣抱着抱着就把唇贴在了顾远洲脖颈上,趁机占他的便宜。唔,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只有示弱才能让喜欢的那个人怜惜。
易感期五天,除去自己捱过去的那天,标记顾远洲的那天,裴司臣突然就虚脱的不成样子。不仅说话温柔到顾远洲都害怕,还成了一个巨型玩偶,做饭要抱,睡觉要抱,洗澡还想抱被顾远洲言辞拒绝。
五天到头,裴司臣生龙活虎,顾远洲有气无力,他好像对抱这个字生理厌恶了,未来几天甚至是十几天都不想听到。
“洲洲,你想在这住还是回四合院。”
“回回回,在这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是不想跟我单独相处吗?”
顾远洲用死亡微笑看着裴司臣,轻声道:“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察觉不到呢。”
裴司臣被迫恢复冰山脸,易感期已经过了,要是再不要脸地对顾远洲动手动脚显得他大有毛病,不妥,太不妥了。
“明天,你去上班吗?周五了,就上一天。”
“上吧,在家也没事。”
顾远洲还有些忐忑,感觉是不是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是关系户了,说不去就不去,想来就来的。
“臣臣,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送人的小礼物啊。”
“你想送谁?”
裴司臣警觉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他也很想漫不经心的问,哪成想一出口就酸味冲天。顾远洲送他礼物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呢,还要送别人。
“就办公室那三四个人吧,也没谁。”
“那你不如带一些奶茶小零食,你送的礼物好了他们会议论你炫耀,一般了又觉得寒碜,吃力不讨好。”
“好,臣臣,你明天上班之前陪我去买吧,你喜欢喝什么,我请你喝。”
裴司臣手指勾了勾顾远洲的下巴,揽腰就把人压在了墙上,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顾远洲,轻声道:“想喝红酒,顾远洲牌的。”
啧。
顾远洲反手就拉起裴司臣的手指咬了一下,清晰的牙印出现在他食指上,像个特殊的戒指。
“切,我看你是想喝西北风,再贫嘴西北风也没了。”
“qwq,洲洲,你怎么这样啊。”
顾远洲揉搓着裴司臣的脸颊,一字一句道:“你已经不是易感期了,谢谢。”
“所以,这几天你对我不一样是因为我易感期吗?”
顾远洲稍稍用力推开贴着他的裴司臣,疑惑反问:“不然呢。我看书上说易感期alpha情绪容易失控,怕你失控才一直顺着你。”
裴司臣手指攥成拳头,又把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到底,顾远洲把他当什么,朋友,还是别的。
他以为做了那样的事就不一样,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臣臣,你怎么,因为我的话不开心了吗?”
顾远洲反思自己好像有没有说什么吧,他看着裴司臣自我怀疑的模样,立马解释道:“不是害怕你易感期,也不是平常没有真心待你,就是平常没有标记嘛,是不是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哦,你会因为别的alpha易感期,就主动让他标记吗?会让他们抱你吗?会不厌其烦哄他们吗?”
“当然不会,裴司臣,因为你是裴司臣所以这些都可以,要是别人他们靠过来一下我就把他们踹飞了。”
因为他是裴司臣。
裴司臣轻笑一声,其实顾远洲把他当什么都无所谓,他是不一样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行吧,回家,我让福叔给你做好吃的。”
临上班之前,顾远洲买了六杯奶茶,他给裴司臣买的是QQ弹弹的芋泥波波奶茶,一进奶茶店他的眼珠子都快贴上面,顾远洲就是瞎子也该明白了。
“顾远洲,中午下班来我办公室吃饭吧,中午不回家了。”
“好。”
顾远洲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只是办公室的人已经齐了,他一一把奶茶递给大家,没说什么又坐自己工位上了。
“小顾,你最近怎么没来上班吧。”
“我家属易感期。”
噗。
周允的手一抖,插吸管的声音顿时在屋里炸开,他赶紧低头洗了几口奶茶压压惊。老板易感期好几天,老板娘还能顽强来上班,厉害啊。
那个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犯嘀咕他怎么身上没有alpha的味道,难不成就没有标记。
咚咚咚。
“周特助,易总来了,你安排人招呼一下,老板在办公室开会呢。”
“好,小顾,要不你招待一下?这个易总脾气古怪,不喜欢和我们这些人接触,你刚来没几天,新面孔,应该比较顺利。”
“好啊。”
易总是他们今年一个项目的客户,来公司参观了经几次都没有签合同,脾气又臭又硬,眼高于顶,周允想着顾远洲这样的omega他肯定不好意思摆脸色,又是老板娘,不容易出差错。
“易总,这是公司的小顾,你想了解什么可以让小顾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易尧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顾远洲,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眼睛都亮了一下,漂亮,太漂亮了。
“小顾,你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日常工作,易总有什么顾虑或者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易尧挑了下眉,也还真就没客气,一条一条罗列了一堆,他也存了要刁难顾远洲的意思。跟他做生意的有很多,像顾远洲这样一个小员工敢让他随便提要求还是第一次遇到。
见顾远洲久久不语,易尧嗤笑一声,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易总,对于你提到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就是你刚刚说了一点我不是很同意。你说裴司臣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商人,这一点我觉得有失偏颇,如果他真是个纯粹的商人,你刚刚说的第一点,挂靠裴氏他就不可能会同意。恕我直言,以贵公司的实力,要想挂靠裴氏,确实还差一些。当然,想要整改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多年一直是老样子,想必是你这个董事长处处被掣肘,又没有话语权吧。裴氏,是你能搭上的最厉害的一趟车,所以你才时时犹豫,做足了感兴趣的姿态,又反复变卦,易总,对人心这一块你倒是很会拿捏。只不过你想错了一点,你非裴氏不可,裴氏可选择的多了去了。”
易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所有的一切都被顾远洲说中了,他不过就是个被架空的董事长,表面风光。能搭上裴司臣他几天几夜没怎么睡觉,几次签合同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不过就是为了引起裴司臣的注意,可惜了,这么久了裴司臣又没有见过他一面。
他每次选择接待的人都选新人,不了解裴氏情况的,第一眼还以为这个小顾是个好拿捏的,哪成想一提裴司臣的名字,他就变得咄咄逼人。
失算了,把真实目的都暴露了。
“小顾是吧,要一起喝一杯咖啡吗?我知道有有一家店的很好喝。”
“不用了,我不太习惯和别的alpha独处。”
尤其是心机深沉想算计裴司臣的alpha。
“小顾,你这样的人才还是不适合就当一个端茶送水的员工,以你的头脑可能更适合领导位置。正好我公司缺一个副总,不知道小顾有没有兴趣……”
“他没兴趣。”
刚刚开会出来裴司臣就听闲话说顾远洲和一个alpha在楼下拉拉扯扯,他办公室都没回直接杀过来了。
早上就不该让顾远洲把他的腺体贴取下来,这么在他的公司还有试图挖他墙角的。
“裴总,我是易尧,是恒星项目的……”
“顾远洲,过来。”
裴司臣的信息素泄出来一点,易尧霎时间就被顶级alpha的威压吓住,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顾远洲走过去自然地把裴司臣后颈的腺体贴按紧一些,又轻声道:“收收你的信息素吧,公司这么多人呢。”
裴司臣不高兴了,他委屈地看了一眼顾远洲,低声道:“他都要把你抢走了,是个A都受不了吧。”
抢走?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易尧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易尧见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小顾和裴司臣的关系好像关于亲密了些,他,他是不是不小心摸了老虎屁股了。
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裴总,恒星的项目?”
“这个项目从始至终我都不同意,负责人元总要离职了,你不知道?”
裴司臣对于小公司挂靠的行为本就不满意,元总一直负责积极跟进,他自以为一个小辈不好说什么,只等开会元总主动提出来,他再否决了。哪成想这个易尧几次三番来公司,这次还想要拐走顾远洲。
“不是,裴总,我刚刚都是跟小顾开玩笑的,就是欣赏他的能力,没有别的意思,您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就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项目还是咱们再谈谈。”
“我想你误会了,你的项目压根没有合作的必要,你这样的项目裴氏一天要否掉好几个。工作就是工作,跟某个人无关,请回吧。”
易尧还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裴司臣身边的保镖规规矩矩请了出去。
眼看着动静吸引了这一层某些人的目光,裴司臣给了顾远洲一个跟我来的眼神,就往办公室走。
咔哒。
办公室的门一关,裴司臣立马换了一副表情,他轻声道:“怎么是你做这个接待啊。”
“唔,易尧不安好心呗,肯定是觉得新人好拿捏。”
裴司臣笑了一下,骄傲道:“顾远洲,做的不错,你维护我的样子真帅,有一种全世界都在你脚底下的霸气感。”
顾远洲咳了一声,被裴司臣夸的很是受用,下巴微抬,傲娇的不行,偏偏还要故作谦虚道:“还可以吧,发挥的不太好,谁都不能算计你,他的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了,已经非常克制没有放狠话了。”
裴司臣点点头,接着补充道:“我怀疑这都是元总安排好的,要是跟这个易尧合作肯定暴雷。”
顾远洲深以为然,元炮灰被他跟裴司臣送进去了,元总就那一个儿子,肯定不甘心,打击报复都是轻的,这些可能就是开胃菜。
“对了,下午提前放假了,你办公室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咱们提前下班,就不回去了。”
顾远洲无奈道:“都还没有工作呢,为什么提前下班吧。”
“七夕节,下午提前休息过七夕。”
七夕,他都不知道已经七夕了。
临近中午,裴司臣直接带着顾远洲去了情侣主题的餐厅。
一进去顾远洲就被满屋子的玫瑰花吓到了,毫不夸张,连屋顶都是玫瑰。
“欢迎光临,请问二位选个什么主题的包间。有刺激版,火辣版,盲盒版。”
顾远洲悄悄睨了眼裴司臣,见他满脸淡定,又不能显得自己太土包子,于是干咳一声选了盲盒版。
盲盒版隐藏在包厢角落,工作人员把人领到就离开了,只是离开前看的那一眼怎么那么……暧.昧呢。
“臣臣,你来过这个餐厅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裴司臣摇摇头,还是公司的股东提了要给自家老婆买礼物,裴司臣这才知道是,七夕,着急忙慌从网上搜了一个评价最高的情侣餐厅,对这些安排一无所知。
“没事,你到我身后,我开门。”
嘎吱。
裴司臣环顾四周这个就是平平无奇的包间,这才拉着顾远洲进来,屋里的灯一开,裴司臣才察觉不对劲儿,好像是灯的问题。
他现在看顾远洲就是一整个若隐若现,该看的,不敢看的,都那么清晰。
顾远洲也发现了,他尴尬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烛光晚餐,强装淡定道:“还是吃饭吧。”
屋里点了熏香,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红酒盛在高脚杯里被烛光映衬着像是血液的颜色。
顾远洲莫名口干舌燥的,他抿了抿唇,手指蜷了一下还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甘甜的酒液划过喉管,冰冰凉凉的,脸颊却隐隐发热。
他的视线透过酒杯看见了裴司臣紧实的腹肌,说实话,他以往看过好多次,但是都没有这一次这样……痴迷。
顾远洲觉得自己还没喝酒就醉了,他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认认真真切割着牛排。
“洲洲,我想请你跳一支舞,可以吗?”
顾远洲咀嚼着牛排,下意识一顿,又低头看了眼近乎透明的自己,羞耻感爆棚。
“不,不好吧。”
顾远洲避开裴司臣的视线又喝了一口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视线。
“我闭上眼睛可以吗?”
裴司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远洲在拒绝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他轻轻点点头,把手掌搭在了裴司臣手心里。
伴随着轻快的音乐,裴司臣小心地搂上顾远洲的腰,他闭着眼,随着顾远洲的动作移动。
顾远洲抬眸,视线落在裴司臣滚动的喉结上,他好像真的醉了,无知无觉被裴司臣带着翩翩起舞。贴的太近了,裴司臣的体温通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烫的他皮肤跟着发颤。
一舞毕,顾远洲尽量克制过分粗重的呼吸,脑袋抵在裴司臣的肩膀上缓了一下。
他蹭了一下晕乎乎的脑袋,把某些猝不及防的变化压下去,他隐隐察觉到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臣臣,我想回家。”
“好,回家。”
包厢里的熏香有问题,顾远洲的脸颊红扑扑的,连声音都喑哑起来。
裴司臣用衣服盖住顾远洲的脑袋,抱着他出门,上车。
车子疾驰半个小时才到,裴司臣他小心地把后座的人抱下来,一回卧室,他就招呼福叔倒一杯冰水。
“臣臣,是不是那个包厢不对劲儿啊,我有点不舒服。”
“嗯,有一点,来,喝口水吧,没事。”
熏香到底还是营造氛围的,没有太大的量,喝点水,忍一忍也就没事了。
顾远洲小口小口把冰水喝完,有些懊恼道:“早知道不选这个了,头晕晕的,还,还不舒服。”
红彤彤的脸颊暴露了顾远洲的情况,裴司臣接过杯子,迟疑道:“要帮忙吗?”
“不要不要。”
顾远洲头摇的堪比小风扇,他紧接着补充道:“礼尚往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说好没有下一次了。”
咚。
裴司臣放下水杯,认认真真捧起顾远洲的脸,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不想就这样过去呢?”
“什,什么意思?”
顾远洲的脑袋想不清楚,却被裴司臣直勾勾的眼神烫到了,裴司臣今天很不一样,这个模样的裴司臣,他有些招架不住。
“顾远洲,我喜欢你,想这样帮你一辈子。”
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喜欢顾远洲,很喜欢很喜欢,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他想认认真真跟他在一起,而不是靠那些小手段。
第39章 遗嘱
顾远洲脑子里的那根弦铮的一声崩断了,混沌不清的思绪搅乱了所有节奏,心脏咚咚咚的,他其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心情。只是下意识反问道:“你,你说什么?”
“顾远洲,我喜欢你,是情侣之间的喜欢,我想让你做的男朋友,未来做我的小先生,做裴家的家主夫人。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再戏弄你,我非常认真地向你提出交往的请求,希望你能同意。
可能,可能对你来说有点突然,可是我真是非常喜欢你,好多次我都想着要告诉你,一次又一次放弃,怕你觉得我轻浮,又怕不正式。今天其实也没有很正式,不是我想象中跟你表白的场景,没有玫瑰花,没有礼物,好像你还不太清醒。不过,这是我深思熟虑过,最水到渠成的时机,不够浪漫,但我的心意你应该能感受到。”
裴司臣垂在一旁的手臂紧张的一直在发抖,手心湿濡一片,胸腔振动的频率极快极高,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眼神一直落在顾远洲茫然的脸上,像一条濒死的鱼,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间隔几秒风吹起树叶沙沙的声响。
顾远洲手指紧紧攥住,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间压根反应不过来。裴司臣喜欢他,喜欢了他很久。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酸酸涩涩的,许是酒精上头,太阳穴那一圈疼得厉害,连带着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手指颓然按住过快的心跳,干涩的嘴唇粘在一起,喉结几次滚动,面对如此赤城的裴司臣,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洲洲,说话,你喜欢我吗?”
顾远洲避开裴司臣直勾勾的眸子,身体瑟缩着往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太乱了,心乱如麻。
“臣臣,我们,先,冷静冷静。”
顾远洲一句话说的异常艰难,抗拒的动作让裴司臣有些难受,他呆呆地哦了一声,眼眶似乎是湿润了,顾远洲没看清楚。
裴司臣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第一次生出些反骨来,他扶着顾远洲的肩膀,压迫感随之而来,俊脸无限靠近顾远洲,他一字一顿道:“顾远洲,只要你说不喜欢我,我立马就走,再也不缠着你,洲洲,你说,你喜欢我吗?”
顾远洲怔怔地盯着裴司臣,眼眶霎时间就红了,他快速眨了一下眼睛,用极其喑哑的声音道:“裴司臣,我一千六百二十一岁了,不是二十一岁。”
“我不在乎,洲洲,我不在乎。”
“我在乎。”
顾远洲几乎是吼出的这三个字,他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裴司臣拍着他的后背,愈发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洲洲,是我逾越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个话,对不对,我错了,你别气。”
“出去,出去。”
顾远洲声音太低了,似乎是虚弱到没有一点力气。
裴司臣艰难地收回手指,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他呆呆愣愣地看了顾远洲好一会儿,又踟蹰着不知所措。
“你,你好好休息吧。”
裴司臣失魂落魄离开,关门的声音小到顾远洲都没有注意到。
噗。
顾远洲捂着嘴唇,他尝到了血腥气,浓浓的血腥气。
顾远洲颤抖着摊开手掌,他看见了血,吐血了,怎么会吐血呢。
心脏疼的厉害,顾远洲慌慌张张地把手上的血擦到卫生纸上,手臂扶着墙到卫生间疯狂洗手。血丝一点一点洗干净,水龙头还是哗哗哗的流着。
顾远洲迟钝地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关了水龙头,脑袋靠在门上,钝痛,密密麻麻的疼。顾远洲难过的厉害,浑身的力气骤然就没了,身子慢慢下滑,他慢半拍蹲在地上,手臂紧紧抱着肩膀,好冷啊,裴司臣,我好冷啊。
豆大的泪珠无声无息落下,顾远洲捂着唇,痉挛一般的疼,浑身都疼。
嗬。
顾远洲咬着唇,牙齿刺进血肉里,模糊一片。他的眼睛好像看不清了,顾远洲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一把脸就钻回床上,空气里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是裴司臣的信息素。
针扎一般的脑袋在信息素的作用了缓解了一丝,顾远洲趴在床上,蜷缩起身子,心脏挤压在一个极小的角落,好像这样疼痛才能缓解一分。
良久,枕巾上湿了一片,顾远洲忍着痛慢慢睡了过去。
一墙之隔。
裴司臣呆坐在窗下,手里把玩着素圈戒指,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好像……不喜欢他。
屋里一点一点暗下来,裴司臣心口疼得厉害,他慢慢吞吞开了一瓶龙舌兰,一杯接着一杯的灌。
顾远洲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会呢。他送自己戒指,默许他一起过分亲昵的行为,不抗拒贴贴抱抱,不恶心互帮互助,怎么就会不喜欢他呢。
烈酒划过喉管,灼烧的疼,手心攥着戒指,几乎要刺进血肉里。
裴司臣趴在桌上,空了的酒瓶子随意倒在一旁,他眼神愈发迷离,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顾远洲的名字。
好半晌,裴司臣跌跌撞撞起身,扶着墙出门,又站在了顾远洲门外,手指搭在门把手收,用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要把门打开的冲动。
他不能,也没有资格这样打扰顾远洲了。
今夜无月无星辰,他连顾远洲都要失去了。
嘎吱。
大门打开,裴司臣晃着神站在院里,绣球花萧萧瑟瑟,已经有了要凋零的迹象,可是,可是还不到九月啊。
沙沙的风把花瓣吹在裴司臣手心里,他又恍惚回到了做好秋千架的那天,顾远洲站在花下,他一笑,周遭的花都失了颜色,万物寂静,他眼里心里,只有莞尔一笑的顾远洲。
顾远洲说他一千六百二十一岁,其实,其实并不是拒绝对不对。
裴司臣心脏砰砰砰的跳着,麻木的神经开始恢复,被酒精侵蚀的脑袋嘎吱嘎吱运作,压抑着的呼吸又缓缓呼出去。
如果顾远洲真的不喜欢他,大可以直接拒绝,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说自己一千六百二十一岁了。是不是,顾远洲对他有一点点不一样,有一点点就好。
裴司臣唇角荡起一丝笑意,他摘了一朵绣球花就往屋里跑,等真的到了顾远洲卧室睡觉门前,裴司臣又开始迟疑,他捏着花不敢有下一本动作。
嘶。
带着毛刺的花枝刺进皮肉里,裴司臣慌乱地拽出来还是染上了自己的血珠子。在开的最艳的那一片花瓣上,永远多了一抹血色。
裴司臣愣愣地看了半晌,发颤的的手指还是没能握上门把手,他小心地花枝别在顾远洲门上,再没有别的动作,趿拉着拖鞋慢慢回了屋子,行尸走肉一般上床裹好被子。
散发着幽香的血腥气越过木门,准确无误落在顾远洲身上。
顾远洲眉头紧紧皱着,嘴里哼哼唧唧的,手指攥着被子,像是梦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在烛光摇曳的卧室里,顾远洲手腕被细长的银链子栓在床头,身子微微侧着,脸上也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近乎赤.裸的衣服要遮不遮,顾远洲咬着唇,长睫轻颤,脸上突然多出来一道阴影,是无限靠近他的裴司臣。
心如擂鼓,身子绵软。
顾远洲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眼裴司臣,薄唇抿了抿,想说什么又在裴司臣要吃人的眼神下吞回去。
“洲洲,我好爱你啊。你爱我吗?爱我吗?你爱我吗?”
啊。
顾远洲骤然被惊醒,被子潮潮的,浑身冒着冷汗,睡衣快要湿透了。
脸颊的红晕还没下去,顾远洲心有余悸地揉着手腕,冰冷刺骨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腕上,手背被裴司臣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带起阵阵酥麻,冰火两重天。
压抑,心尖却又泛着诡异的甜。
顾远洲深呼了一口气,冰凉的长腿一动就愣在当场,他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掀开被子,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
粘腻的感觉让顾远洲的脸颊爆红,长腿曲起来,膝盖碰在一起磨了一下。
他,他现在就是想死。
明明已经拒绝裴司臣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因为那个强取豪夺的梦吗。
裴司臣真是坏蛋,得不到就要把他囚.禁起来,看样子,还,还想欺负他。顾远洲心跳极速加快,捂着脸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顾远洲无神地瘫在床上,手指焦躁地抓着床单抠来抠去,怎么办啊。
啊啊啊啊,想发疯。
咚。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顾远洲瞬间警觉,他回忆着刚刚的声音来源,好像是……窗户。
顾远洲扭捏地爬到窗边,拉开窗帘发现一只在玻璃上撞昏的鸟,他小心地打开窗户,手指碰了碰它,又笨拙地给小鸟心肺复苏,一分钟后,小鸟还真的恢复了。
小鸟啄了一下顾远洲的手指,亲昵地在他手心蹭了一下脑袋飞走了。
顾远洲虚虚握了一下手心,呆呆地望着天,低低笑了一下。
其实,丢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刚刚那只鸟就算在他面前丢人了吧,自己找不清路,直接撞玻璃上了,还被人看见了,唔。
顾远洲慢慢吞吞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也没开洗衣机,木着一张脸飞快搓洗。
他手上全是泡泡,熏衣草香把石楠花的味道一一掩盖,清水反复漂洗,一直等顾远洲洗的心里那点不自在下去才把衣服捞起来。仔细拧干水分,局促地挂起来,眼神飘忽,没有再看一眼。
咳咳咳。
顾远洲几次清嗓子,他洗漱完是早上七点,这个点裴司臣应该正在喝咖啡吃早饭,他犹疑了好久,还是小心地打开了房门。
嘀嗒。
绣球花下坠的瞬间被顾远洲的手接住了,他拿起花细细看了一眼,在一处花瓣上看见了早已干涸的血渍。
血。
顾远洲蹙着眉在鼻尖嗅了一下,果然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是裴司臣的血,他,受伤了吗。
要出门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退回来,他小心关上门,犹疑了几分钟还是翻出药箱把几个创可贴攥在了手心里。
他随意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让脸上的表情尽量正常,深吸一口气才去了餐厅。
“小少爷,你今天早啊,怎么现在就起来了。”
“睡不着了。”
顾远洲眼神四处寻摸,都没有在不大的客厅餐厅发现裴司臣的身影。
“小少爷,你找家主呢吧,他还没有起来呢,我看酒柜里少了两瓶龙舌兰,是你们昨天喝了吗?”
顾远洲下意识摇头,又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裴司臣昨天又自己喝酒了,是因为自己拒绝他了嘛。
福叔看顾远洲好像不太高兴,盘算着这俩人是不是生气闹别扭了,怎么怪怪的。
“小少爷,你先吃饭吧,家主估计还要睡一会儿,那么烈的酒喝了两瓶,一时半会醒不了。”
“嗯,福叔,你忙吧。”
一顿饭顾远洲吃的是味同嚼蜡,牛奶喝到半凉才咕咚咕咚喝完。他支着脑袋在餐桌上划来划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进了厨房。
“小少爷,你忙什么呢。”
顾远洲啊了一声,小心地把醒酒汤倒出来,放在餐盘上,他的指尖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在耳垂上捏了一下。
“福叔,你去给裴司臣送过去吧,对了,别说是我熬的。”
“明白明白,小少爷快歇着去吧,好不容易放假,睡个懒觉吧。”
“嗯,好。”
眼看着福叔要去敲裴司臣的门,顾远洲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拿起裴司臣的报纸,实则眼睛透过缝隙直勾勾地盯着福叔。
咚咚咚。
“家主,你起来了吗?”
“嗯。”
裴司臣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喉咙痛的不行,像是被砂石磨过一般,喝完烈酒又吹了半夜的风,像是有轻微的感冒。
“家主,我进来了啊。”
“嗯。”
香甜的味道顺着福叔的靠近愈发清晰,裴司臣撑着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道:“这是?”
“醒酒汤。”
裴司臣端起碗舀了一口,紧绷的眉头舒缓一些,他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轻声道:“福叔,不是你熬的吧。”
甜,丝丝缕缕的甜,不是福叔常熬的那种,他熬的发苦,回味才甜,这个直接是从心尖里蔓延的甜。
“是啊,小少爷熬的,我一说你喝酒了,他就很担心,我去了趟花房小少爷已经熬好了。家主,你别说啊,小少爷面皮薄,不让我说,你可别说漏嘴了。”
“嗯。”
裴司臣把碗放下,眼睛又瞥到托盘里的创可贴,心更软了几分。
顾远洲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吸血鬼,明明担心的不行,还要狠心拒绝他。
手心的伤口几乎已经看不见了,裴司臣还是把创可贴拿起来小心地贴上,他这一晚上想明白了,他直截了当表白肯定把顾远洲吓坏了。
他没有追求,没有承诺,却要求顾远洲跟他在一起,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纯纯耍流氓嘛。
要追他,春风化雨,丝丝入扣,一点一点把顾远洲的心融化,他太急切了。顾远洲纯粹的像白纸一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
“知道了福叔,你先忙吧。”
裴司臣飞快起身洗漱,临时出门又踌躇起来,他握了一下手心,才自然地出门。
踢踏的声响像是踩在顾远洲心尖上,他半垂的眸子发着颤,紧张的无所适从。
哒。
顾远洲手心里紧攥的报纸被敲了一下,紧接着裴司臣喑哑的声音传来,“顾远洲,你报纸拿反了。”
哗啦。
顾远洲一阵操作猛如虎,一看报纸现在才是反着的,裴司臣骗他的。
“你怎么说谎啊。”
“不好意思,那是我眼睛没有看清楚,你继续看吧。”
裴司臣不经意露出手心的创可贴,像是刻意放缓的慢动作,被顾远洲看了个十成十。
他一直注意着顾远洲的表情,看见他眉宇间的忧愁,心情诡异的好,洲洲还是非常担心他的。
裴司臣没有在停留,直接去了餐厅。
顾远洲气鼓鼓地把报纸排在茶几上,狠狠瞪了裴司臣一眼,他怎么这样啊,故意让他丢人。顾远洲心情不太舒服,老觉得心口闷闷的,他不自在地揉了一下,拿着手机就点开了消消乐。
游戏可消百愁。
福叔慌慌张张地避开顾远洲就进了餐厅,他把粘血的纸巾拿给裴司臣一看,紧张道:“家主,你看看,小少爷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着像是吐的血。”
裴司臣紧张地捏着纸巾,眼神阴鸷,洲洲是不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对不对。
“家主,要不要去趟医院。”
“没事,我打个电话。”
“喂,是我,一个人突然吐血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急火攻心,是不是遇到什么着急的事情了,要保持良好心态,不用喝药。你要是真担心可以让他喝点下火药,没事的,不要刺激他。”
裴司臣挂掉电话,捏着手机久久无言,顾远洲肯定是被他气的。他就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跟他表白的,吓到他了。
“福叔,你给顾远洲泡个下火的中成药冲剂,就说的这两天天干,润喉的。”
“好。”
裴司臣挪到客厅,顾远洲还窝在沙发里手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咳咳,福叔,我出门一趟,要是中午回不来,我给你打电话。”
顾远洲的手指一顿,耳朵也跟着微微竖起,结果裴司臣说完这一句就没了下文,等他再抬头时裴司臣已经不在屋里了。
所以,他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了嘛。
顾远洲把心底那点不舒服压下去,又若无其事地去玩游戏。
“裴总,这是咱们律所最厉害的秦律师,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咨询他。”
裴司臣嗯了一声,他早就听说过秦铮的大名,帝都很多有名的大案子都是他经手的,无一例外,都极其妥帖。
“秦律师好。”
“裴总好,不知道您是打官司还是别的业务。”
裴司臣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捏着手指道:“立遗嘱。”
秦铮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咳,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裴总才27岁吧,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遗嘱是不是……”
他压根没听说裴司臣有什么毛病,居然开始立遗嘱了。
“没事,如果把我名下所有资产都留给他,需要的手续负责吗?所需的一些数据我都带了,最好今天就办了,该公证的,该其他手续的,基本都没问题了。”
“不好意思,裴总,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打算把资产赠予谁?”
裴司臣捏戒指的手一顿,犹疑了一下道:“我的……omega。”
好,好温柔啊。
秦铮哪里见过裴司臣这种表情,都是财经新闻上冷冰冰的表情,还有杂志上风风火火的背影。没想到,私下里他提起自己的omega是这样的。
“好,裴总,你提要求吧,我把合同给你拟订出来。我再确认一下,是所有资产吗?公司股份,资产,房产,以及一些地皮,所有吗?”
“嗯,所有。我还想把现在住的那个四合院过一下户,现在就过户给他。”
“这个可能需要他本人在场,因为我们没有他的证件。”
咔哒。
“给,一起办了吧。”
秦铮看了眼身份证上的照片,眼睛骤然亮了一下,好漂亮,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怪不得裴司臣一头扎进去了,就放谁身上都得栽。
“裴总稍等,我尽量快点办。”
裴司臣的资产太多了,律所好几个律师整理了几个小时才搞完,整理到最后眼睛已经麻木了,钱就是数字,只是数字。
一直等到天黑裴司臣才拿着一式三份的合同回家。
“家主,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洲洲呢?。”
福叔偷偷摸摸道:“你一天没回来,小少爷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刚刚等不到你,在沙发上困的一点一点的,我就撵着他睡觉去了。”
“行,知道了。”
嘎吱。
裴司臣一进门床上的人就醒了。
“干嘛?”
顾远洲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不开心。他都要睡觉了,这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身上还有别的omega的味道。
“在这签个字。”
“什么啊?”
“你别管,签字就行。”
顾远洲突兀地想起那个囚.禁的梦,不会是那什么协议吧。
“不签。”
“洲洲,你最乖了,听话好不好?”
顾远洲眼睛又有些发酸,心底的委屈顿时又涌上来,“不乖,不听话。”
第40章 情.趣.用.品
顾远洲双手背在身后,眼睛固执地瞪着裴司臣,酸涩的眼底蓄满了泪珠子,恍惚一眨眼就要落下来。
“怎么又蓄起金豆子了,乖宝,别哭啊。”
顾远洲躲开裴司臣伸过来的手指,豆大的泪珠子甩出去,色厉内荏道:“谁,谁哭了,才没有。”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就签个名字,又不费力,签完就睡觉好不好。”
裴司臣拿着笔,半蹲在地上把文件翻到需要签名的那一页,举了好久还是不见顾远洲有接过去的意思。
“顾远洲,怎么了不愿意签,没什么的,就是很正常的一个文件。”
“正常的一个文件为什么不让我看,是怕我看见文件内容吗?裴司臣,你,是不是想欺负我。”
手腕系上银链子,关在小黑屋里,不让出门的那种欺负。
裴司臣失笑,他慢慢起身手掌抵唇笑起来,见顾远洲警惕的模样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唔,你都知道了啊,就是想欺负你。”
哼。
顾远洲手指飞快擦了一把泪珠子,气鼓鼓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这是哪个omega给你出的主意,你们密谈了一整天,是拟订好协议,怎么欺负我了吗?”
“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omega。”
顾远洲吸了吸鼻子,花香还是很浓郁,他闻着有点像桂花的味道,清甜的香。
“我都闻到了,你还说没有,我鼻子又没有问题。”
裴司臣霎时间哑然,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试探着道:“洲洲,你是不是吃醋了?”
“胡,胡说什么!”
顾远洲脸有点发烫,眼神突然飘忽起来,避开裴司臣调笑的视线,义正言辞道:“没有,绝对没有!咱们现在说的是合同的事,你别转移话题。”
“好好好,合同合同,我昨天去律所拟合同,他们有律师的omega,可能在一个屋子里,不小心沾上了他们的味道,你知道的我又闻不到信息素,真不是单独接触omega了,一屋子人呢。”
“哦。”
顾远洲臭哄哄的脸缓和了一些,他指了指文件,又道:“到底是什么?”
“你签了我再告诉你,要不然我就一直在这打扰你,不让你安心睡觉。”
顾远洲听出来他的认真,四目相对,他被裴司臣温柔的视线注视着,手指蜷了一下,捻了捻,低声道:“好吧,给我。”
裴司臣严谨地捏着文件的一角,让他翻都没有机会,顾远洲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才抬头看向裴司臣,无奈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了吗?”
“唔,也没什么,就是把这套房子的产权转给你了。洲洲,现在你是一家之主了,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没地方住了,洲洲,我只有你了。”
顾远洲气不打一处来,握着拳头就给了裴司臣一下,泪珠子掉的更快了。
“裴司臣,你有毛病吗,给我干什么,我刚刚是被你哄骗着签的,不算,都是不算。”
顾远洲浑身的气息都紊乱了,裴司臣怎么这样啊,问过他了吗,经过他同意了吗,还把房子给他,本来都打算没有牵扯了,这下子他怎么还的清啊。
“没办法了,我都公证过了,你不要也得要。洲洲,你别气嘛,我错了,下次有这种事我一定跟你商量。”
顾远洲偏过头不理他,眼泪止不住的掉,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让裴司臣如此对他。
“不是,不是签了两个不同位置的吗?那个是什么。”
顾远洲抽抽搭搭的盯着裴司臣,他倒要看看裴司臣还能离谱到什么样。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别的。”
闪烁其词的模样让顾远洲心脏一阵抽疼,这人,肯定搞了什么花样。他把手伸到裴司臣面前,朗声道:“裴司臣,拿来。”
“你要是看了别生气啊,你得保证不生气我才能给你。”
“好。”
裴司臣犹犹豫豫还是递给了顾远洲,在昏黄的灯光下,裴司臣捏着文件的手都在发抖,遗嘱,居然是遗嘱。裴司臣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他,他怎么敢,怎么敢的。
“臣臣,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心脏密密匝匝的疼,顾远洲弓着身子泪珠滴在薄薄的文件上,他捂着心口,连呼吸都是疼的。
一股儿大力死死把他拥进怀里,裴司臣抱着他一下一下拍着后背安抚,他柔声道:“我的小吸血鬼怎么哭的这样厉害,你可以血族亲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算什么啊。顾远洲,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就像你说的,你都一千六百二十一岁了,我二十七岁,几十年后我护不住你怎么办,我比谁都想保护你,我希望你能有些傍身的东西,这是我能想到,最实在的东西了。”
顾远洲心脏疼的都快晕过去,裴司臣把每一步都想好了,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也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
“裴司臣,你混蛋。”
“好好好,我是混蛋,别哭了宝贝,你哭的我心都快碎了,我送你礼物是想让你高兴的,不是让你哭的。不哭了好不好?”
泪珠子要掉,哪里是顾远洲能控制住的,他孤寂千年的岁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不顾一切要对他好,甚至不求一点回报。
咳咳咳。
顾远洲又猛地咳嗽起来,裴司臣自觉不对劲儿,他抬起顾远洲的下巴一看,果然又咳血了。
裴司臣手忙脚乱拿纸巾给顾远洲擦嘴角渗出来的血渍,眼底是慌乱遮都遮不住,他的手指发着颤,把顾远洲手里的文件抢过来一把丢在地上。
“不看了不看了,洲洲,你别气啊,你这样要吓死我。我打电话给你约个医生来家里看看,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顾远洲按住裴司臣的手,抿了抿干涩的唇,把喉咙处的血腥气尽数压下去,哑声道:“不是什么事,就是被你气的,你昨天气我,今天还搞遗嘱气我,急火攻心,就吐血了。”
“洲洲,你不是血族亲王吗,怎么会吐血的,不可能的。”
顾远洲声音绵软的不象话,低声道:“怎么不可能呀,我出生的时候身子弱,后期虽然厉害了,但是不能生气的,你老是气我,我心口疼。”
“不气了不气了,以后再也不气了,洲洲,要不你打我一顿出气吧,别闷在心里。来,朝我的脸打。”
裴司臣把顾远洲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手臂一动就要自己打自己。
“裴司臣,你别动。”
“好好好,不动不动,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动。”
顾远洲指尖划过裴司臣的眉峰,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路向下,在裴司臣的薄唇上停留了一瞬,又勾了勾他的下巴。
一顿操作撩的裴司臣口干舌燥,心火旺盛,他喉结小心地滚动着,哑声道:“洲洲,你想干什么啊。”
“我想要个银链子,把你的手腕栓到床上,惩罚你。”
惩、惩罚?
这只小吸血鬼是不是对惩罚有什么误解,他难道不知道这些东西只会让他更兴奋么!
“好,洲洲,你惩罚我吧,狠狠惩罚我吧。”
顾远洲狐疑地盯着裴司臣,有气无力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啊,我这样惩罚你有用吗?你是不是以后还要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气我啊。”
“有用有用,我特别害怕,真的。洲洲,你不要这样惩罚我了,换一个吧,好可怕。”
顾远洲唇角翘了一下,自以为找到了惩治裴司臣的法子,开心的不得了。
“那不行,你老是这样,嘴上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我晚上就从网上下单,明天就惩罚你。”
裴司臣抵唇克制地笑了一下,勉强装出苦大仇深的模样来,难过道:“好吧,洲洲,只要你高兴就行,真的别再吐血了,我会吓死的。”
顾远洲哦了一声,捏着手机的手指摩擦着机身,垂着眸子反思,自己是不是吓到裴司臣了,他都是为了自己好,他还要恩将仇报,唉,他好坏啊,怎么会这么坏呢。
“算了臣臣,你知道错了就……”
“不行,必须买,你不买我也要买,不能就怎么放过我,我这个人记打不记吃,必须好好收拾一顿。”
唔,好像是记吃不记打吧。
“真,真的吗?”
“嗯。”
裴司臣正义凛然地点头,好像不买就对不起他。顾远洲犹豫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再想想吧,你都是为我好,虽然我很生气,可是我不能不讲道理。”
“那怎么行,让你生气就是我的不对,一定选一个结实一点的,让我好好长长记性。”
选的太脆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对顾远洲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哦,那你先出去吧,我好好选选。”
“洲洲,你记得喝水,红枣枸杞泡上,补气血。”
顾远洲含含糊糊嗯了一声,虽然他吐血,但是他跟裴司臣不一样,他又不虚。
“很虚”的裴司臣把文件拿走锁进来保险柜里,万一哪天顾远洲不愿意了,或者自己哪天生病,顾远洲看见文件不爽了要撕了可怎么办,还是得好好保护起来。
“呦,家主你咚咚咚的干什么呢?”
裴司臣对着镜子撸铁,从镜子里看见福叔进来手都没停,呼哧呼哧运动着。
“锻炼。”
普遍情况下顶级alpha的寿命是120岁,他想活的久一些,再久一些,好好陪陪顾远洲。他心思敏感脆弱,又不能没有自己的信息素,自己要是不在了他剩下的那些漫长的岁月可怎么办。
如果,顾远洲如果能找到第二个血腥味的alpha,有人能代替他提供信息素那也是好的,要是没有,顾远洲该怎么办呢。
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作祟,哪里受得了顾远洲去找别人,他就是死了,黄泉路上的走不安稳,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咚。
裴司臣把四十公斤臂力器放在地上,随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突然道:“福叔,你说我每天存一点血,这些血能保持上百年吗?还能喝,不是,还能用吗?”
“家主啊,你天天想什么呢,什么血能保存那么久啊,我看你是饿胡涂了。还吃饭吗,米饭还保着温呢,我去给你热菜。”
“不用了,不想吃了。福叔,你忙吧,我再练一会儿。”
裴司臣无奈叹气,他真是病急乱投医,顾远洲都没有说过要喝他的血,他要存了被顾远洲发现,又气的他吐血可怎么办。
卧室里,顾远洲搜索银链子男生,出来的都是装饰品,还挺好看的,他的翻了好久选了一条带小鹿的,店家说是今年最畅销的款。
他经历了狗链子,汽车链子,终于在一家犄角旮旯的店铺发现了他想要的那一款。
qqyp。
店铺名字为什么是字母啊,是什么意思呢。
[gyz5205211314:链接。你好,这一款最长有几米啊?]
[情情子:你好亲,最长就四米呢,很适合的,四米是最畅销的款,扣手腕脚腕的地方都有保护,不会伤到的哦亲,你放心下单。]
[gyz5205211314:好的,请问结实吗?其实,也不要太结实。]
[情情子:这个您放心呢,我们都是实验过的,力气大一点的omega都是可以直接扯断的,你懂的,毕竟也是嘿嘿嘛。]
嘿嘿,是语气词嘛,好奇怪。
[gyz5205211314:好的,请尽快发货。]
[情情子:亲亲这个您放心的,我们是全国营售的店铺,从距离你最近的地方发货的,一般都是同城,最晚当天下午就能到货。我看到您这边还没有下单,我推荐您买链子+盲盒的那一款,都是七夕特款,因为七夕节当天已经过了,我们现在搞活动不用几块钱。]
[gyz5205211314:盲盒是什么?]
[情情子:亲亲,我也不知道呢,盲盒是发出去的时候随机塞进去的,收到货您就知道了,都是好东西,便宜又实惠呢。]
顾远洲选了一下还真的就是没有多几块钱,盲盒嘛,买一个试试也无所谓。
叮咚。
交易提醒
您有一笔398.00元的支出,点此查看详情。
裴司臣顿了一下,拿着手机到底还是没有点进去。
顾远洲没有办银行卡,他俩手机绑定的是一个号,总不能他随便买个什么东西自己都看,好像太对不起,也太不注意顾远洲的隐私了。
裴司臣把手机暗灭,又做了一组俯卧撑才回卧室洗澡。
翌日清晨。
顾远洲肿着眼睛,眯着一条缝看向裴司臣,有气无力地跟他打招呼。
“小少爷,你这眼睛是怎么了,家里应该没有蚊子吧,我天天要点电子蚊香的。”
“没,没有吧。”
顾远洲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哭的,他早上起来都惊呆了,跟核桃一样,完全不能看。
“洲洲,过来我看看。”
顾远洲不情不愿过去,发颤的眼皮被裴司臣轻轻按压着,他半眯着眼睛看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裴司臣还蛮帅的嘛。
“福叔,从冰箱里拿个小冰块,我给他敷一下眼睛。”
“不用了吧,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你疼不疼。”
顾远洲嘴硬说着不疼,嘴唇发着颤,轻轻嘶了一声。
“好吧,一点点。”
“洲洲,你躺我腿上给你敷一下吧。”
顾远洲犹豫好半晌,在裴司臣坚持的眼神下还是妥协了。
他浑身紧绷着,手掌握成拳头,脑袋躺在裴司臣腿上,身子直挺挺地舒展着。
莫名的,裴司臣想起来躺板板的姿.势,嗯,非常标准。
裴司臣小心地滚动着冰球,俯身在他耳边道:“洲洲,你在紧张什么,这是大白天,我又不能对你做什么,别怕。”
顾远洲身子一颤,他本来已经把表白的事情忘了,裴司臣又突然提起来,他压着裴司臣的腿,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嗯,不耍。”
裴司臣说完就捏了一下顾远洲发红的耳垂,他就不信顾远洲两眼空空,他声嘶力竭表白顾远洲都不敢看自己,不清白,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肯定不清白。
扑通扑通。
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同步起来,顾远洲掐着虎口,克制着心脏要跳出来的冲动,轻声道:“臣臣,还没好吗?”
裴司臣扯了一张卫生纸把冰块化出来的水珠擦掉,又俯身对着顾远洲的眼睛轻柔地吹了吹。
“好了,你去吃饭吧,我吃过了。”
磨磨蹭蹭吃过早饭,顾远洲正愁他跟裴司臣独处不自在呢,福叔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苏野来了。
顾远洲眼睛一亮,救星啊!
“苏野,快进来。”
唔,苏野跨进来的腿一顿,顾远洲过分热情,裴司臣极其冷淡,再看看顾远洲红彤彤的眼睛,他来的好像不太是时候啊。这两人,该不会正闹矛盾呢吧。
“嗨。”
裴司臣掀了掀眼皮,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苏野也没在意,一屁股就坐到了裴司臣和顾远洲中间,他嚓嚓就先吃了两个苹果。
纠结了好半天,苏野舔了舔唇,以最经典的话术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裴司臣呵了一声,戏谑地盯着苏野。眼神表达的很明确,我就看你编。
“艹艹艹,好吧,是我。”
“我被我哥,呸,苏驰亲了……但是我一把就把他推开了。”
“然后呢然后呢?”
顾远洲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亮晶晶地看着苏野,好劲爆啊。
“然后我就跑到这来了。”
苏野的声音低的不行,垂着眸子不知所措,手指抠来抠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驰了。苏驰喝醉了,他又没有醉,苏驰喊他宝贝,也许是哪个omega,不是他。苏野快疯了,下意识就想逃,推开苏驰直接就跑过来了。
“为什么跑了啊,你应该……”
“咳咳。”
裴司臣咳了一声,顾远洲立马闭嘴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那是我哥,有血缘关系,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哥哥。他只是喝醉了,喝醉了。”
裴司臣拍了拍苏野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苏驰还是心急了些,他就不信一个顶级alpha会喝醉,还准确无误地亲了苏野,哪有那么巧的事。裴司臣不信,第一个不信。
“老裴,我没地方去了,能不能先住你这儿啊。”
“你不是有自己的别墅吗?回你家住去。”
裴司臣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顾远洲都躲着他,他还没办法呢,再住进来一个苏野,怎么培养感情。
“苏驰有钥匙,我一回去不就暴露了。”
裴司臣:“他都喝醉了,肯定不记得了,你大胆回去吧。”
“呜呜呜,远洲,求你了,让我住这吧,你难道忍心让我流落街头吗?我都恨不得钻地缝里去,压根没脸见他。”
顾远洲的衣袖被苏野抓着,苏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看起来怪可怜的。
“臣臣?”
“别看我,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了。你是房子的主人,你定。”
苏野刷一下就把手指松开了,惊讶道:“什么什么,裴司臣什么情况啊。”
“没事,闭嘴吧。”
他就不该多嘴提,他悄悄看了眼顾远洲好像没什么大反应。
[裴司臣:我俩正处在比较尴尬的一个时期,我还想请教你怎么哄人呢,你可倒好,还要住下,你这样不是影响我俩培养感情吗?]
[苏野:……]
[苏野:老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不能这样,我在这还能帮你出谋划策,早日把顾远洲哄好,我走了你找谁啊。求求你了,不敢回家,不想面对苏驰,求求了。]
[裴司臣:你安分一些。]
[苏驰:好好好!]
顾远洲不开心了,这两人还背着他偷偷摸摸聊天,哼,有什么好瞒着的。
“远洲,这几天打扰你俩了,我保证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你俩该干嘛干嘛就行。我确定苏驰真不记得了,我再回家。”
顾远洲唔了一声,他觉得苏驰肯定忘不了,毕竟,可能是蓄谋已久。
“好的苏野,没关系的,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的。”
“小少爷,这是你的快递吗?需要你本人签收。”
“嗯,是我的,谢谢福叔。”
顾远洲掂了掂箱子,好像有点太轻了。不会盲盒其实是空气吧,是不是被骗了。
他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果刀把箱子拆开,先拿出来的是一个细长的链子,扣手腕的地方还有毛毛,摸起来挺舒服的。箱子底下是一个炸毛的皮辫子,顾远洲拿出来挥舞了一下,嘶,这是干嘛的。
破空的风声打破了空气里的寂静。
苏野手里的苹果吧嗒掉在地上,嘴巴长的老大,下意识去看裴司臣的脸色。
啧,这是他不花钱就能看的嘛,还有他这个外人在,顾远洲就如此明目张胆。那,那天还能住在这嘛。
凝固的气氛被顾远洲好奇的动作打破,他疑惑道:“臣臣,这是什么啊?是马鞭吗?”
“艹。”
裴司臣豁然起身,黑着脸把顾远洲手里的东西抢过去,一股脑儿塞进箱子里,憋着一口气说不出来话。艹,他就应该直接撵苏野走人。
苏野被裴司臣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下意识瑟缩一下,瞬间跟瞎了一样双目无神,把苹果捡起来一言不发。所以,他俩闹矛盾是床上那些事。
喵的,我不该在沙发上,应该在沙发底下。他,他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