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上人
距离赛岸城几十公里的河岸上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 , 如同蟒蛇的身形一样蜿蜒曲折。
道路一侧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柳树,随风飘荡着柳枝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画下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此时正午,阳光极好。
刺眼的日光照耀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上, 将河底各色的鹅卵石映射得如同玻璃球一样漂亮晶莹。
小道上行驶着一队人马, 为首的二十人穿着轻薄的黑甲,面上戴着统一的黑色半脸面具,为首的棕发男人和另外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则戴着一张全脸赤黑面具, 将一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往后看,还有一架奢华宽大的马车和几辆驮载行李的小马车和十几个步行的侍从。
突然,奢华马车的小窗户被打开,一个长相妩媚穿着蓝色裙装的女人从窗户内钻出来高喊道:“停车, 公主要下去透风。”
前头身穿黑甲的几人听见后看向了为首的男人,男人抬眸扫了一眼路边茂盛的树丛,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缓缓流动的河水才抬手做了原地休整的动作。
很快,马车停稳。
长相和身段都十分妩媚的侍女从车上跳下, 转头将马车内一身红衣的女孩扶下了马车。
一身烫金红裙的女孩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才提着裙摆走向了河面, 河面微凉的风轻拂在她英气逼人,□□利落的脸上, 舒服得她喟叹了一声才低头毫无避讳地伸手脱掉了衣裙。
身后的众人见怪不怪, 只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只有女人的侍从从马车上拿出毯子和新的衣物走到了岸边。
很快女人就脱掉了全身复杂华丽的裙装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裙子。
女人舒服地活动了一下关节,才抬脚踏进了清凉的河水中,且越走越远, 很快就走到了河水能淹没脚踝的深度。
努尔原本斜眼欣赏着美人戏水的画面,见那位公主走得有些远了,不由得看向了为首的阿瑞斯:“要不要跟上去一个人护着啊,水有点深啊。”
“不用管。”为首的阿瑞斯语调淡漠地说着, 侧头看向了努尔。
阿瑞斯带着和努尔一样赤黑色全脸面具,努尔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看到他那双眼睛暗沉沉的。
努尔觉得有点奇怪刚想问是不是有什么状况,便见阿瑞斯对着身后的众人比划了一下几个手势。
身后的几人见状,顿时绷起了身体,但却并没有什么大幅度动作,只是勒着缰绳的手慢慢摸到了一侧弓箭的身上。
很快,一支箭划破空气从茂盛的树丛中射向了河水中嬉戏的公主。
同一时刻阿瑞斯也举箭射出了箭,但却不是射在那支极速的箭矢,而是射向了树丛中射暗箭的那人,同时阿瑞斯也高声喊了一声:“公主!”
其余几个黑衣人也瞬间举起了箭,往茂盛的树丛里射出了箭。
而水中戏水的公主听到阿瑞斯的呼唤下意识起身看向了身后,而在她刚支起腰的下一秒,一支冰冷的箭便擦着她的肩膀射在了涌动的河水中,溅起了一点水花。
苏雅一愣,不敢置信看了一眼水中的箭矢,又抬头看向河岸边上完全没看自己这边,正在望着树丛中的阿瑞斯,顿时明白对方是在拿自己当诱饵,迫使对方出手。
她恼怒地伸手从河水中拔出箭矢,便走向了河岸边。
阿瑞斯射出那一支箭后便翻身下马,站在了原地,而努尔等人则飞奔到树丛中给躲在暗处的几人补了刀才拖着尸体走到了河岸边。
此刻苏雅也走到了河岸边上,她不顾自己湿漉漉的裙子,迈着大步走到阿瑞斯身前,抬手就对着阿瑞斯的面具挥起了手。
“阿瑞斯!谁给你的胆子拿我当诱饵?”
阿瑞斯没躲,只沉默地站在原地。
但苏雅的巴掌接近阿瑞斯的面具上时却改变了力道没有扇巴掌,而是手指弯曲用力将他的面具揭了下来。
黑色的面具掉落在地面,溅起了一丝尘土。
阿瑞斯挑起断眉,掀起眼皮淡漠地看向了苏雅。
男人冷硬硬挺的面容落在苏雅的棕色的眼眸里,即便是阅人无数的苏雅也怔愣在了原地。
这个男人是科尔斯大领主在十几天前从月亮庄园派到皇城来接她的,相处了十几天,他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她也从来没见过男人摘下过面具。
他行事疯狂,杀人手段也狠戾,经常会把那些杀手的血溅她一身,像个只会杀人的疯子,但得益于他惊人的杀伤力,这一路来她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她还是不喜欢他,也和侍女在背后议论过这个男人一定长相奇丑无比,要不然为什么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摘下面具。
可她没想过他居然长这样一副……勾人的模样。
苏雅愤怒的心情突然就平缓了几分,原本的质问在嘴里转了个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我受伤了你可没法和大领主交代的。”
阿瑞斯弯腰捡起面具,重新戴了上去,才淡漠地道:“公主殿下,我有分寸。”
说着便转身走向了努尔去查看尸体了。
苏雅在身后扬起嘴角笑了笑,任由侍从扶着自己走到了树丛的阴影处换衣服。她那位长相妩媚的侍女显然也很惊讶,不由地笑着调笑道:“公主刚刚不是很生气吗?怎么突然就消气了啊?”
苏雅拍了拍侍女的脸,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阿瑞斯的背影笑着道:“总算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努尔也见到了苏雅的神色,他看向阿瑞斯揶揄道:“阿瑞斯,你好像要有艳遇了。”
阿瑞斯没理他,举起窄刀将尸体上的衣服撕开仔细的翻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又把手伸进嘴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牙缝里的食物才将刀收起来,用布料擦干净才抬头道:“只是些炮灰,对方的人应该是用光了。”
努尔还想调侃他一些,见阿瑞斯毫无兴致不由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从皇城到月亮庄园这一路上,都遇到八次了,看来是真的把他们惹急了。”
虽然这么说着努尔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兴奋之意,他们这次借口去皇城接苏雅公主,暗中杀掉的可是皇城那位最宠爱的小儿子,偏偏那位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不就得这样气急败坏地对着苏雅动手嘛!
“过了赛岸城就是大领主的领地了。”阿瑞斯抬眸扫了一眼马背上挂着的一个木箱转头对努尔道:“记住了,那东西要完好无损地送上大领主的桌案……”
说到这里阿瑞斯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道:“接下来的赛岸城可能会有最后埋伏的人,希望诸位能将那东西当成自己的人头一样看护,到时赏金平分。”
话语刚落,众人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阿瑞斯见状回头扫了一眼刚穿完衣服的苏雅,又回头道:“处理一下尸体,天黑之前要离开赛岸城。”
众人休整了片刻又立刻朝着赛岸城出发。
赛岸城是周围城镇中最为富饶有趣的城,临水而建,城中有许多地方都直通船只不通车马,阿瑞斯绕着城走了大约半小时才走到城市中心。
苏雅和薇薇安一向喜欢这座临水而建的城,也喜欢赛岸城各色各样的首饰,她从小窗里往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抬手示意侍女让停车。
侍女有些为难的道:“公主,阿瑞斯不让你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下车,说不安全,距离月亮庄园就半天的路程了,要不你忍忍?”
苏雅摇头直接道:“保护我是他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多,薇薇安上次写信说这里新出了个水晶串联的床帐,我都答应她回来的时候会买给她了,不能食言。”
侍女一听是薇薇安殿下的事情了,顿时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住,于是也不劝了推开窗户仰头看着马车一侧的阿瑞斯道:“停一下车,我们公主想给薇薇安殿下买件礼物。”
阿瑞斯垂眸望向侍女,赤黑的面具挡在他的脸上,让侍女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在日光下也暗沉沉的。
侍女觉得他可能会拒绝,毕竟这一路来刺杀公主的人多到防不胜防,在闹市下车无异于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但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却缓缓点了点头,随即让众人将马车停到路边。
苏雅下车后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整个人一向油盐不进她以为要发个脾气才能如愿下车,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
她偏头看了一眼阿瑞斯拴马的背影,转头要走却看到他拴好了马转头走向了她,沉声道:“我跟你过去。”
苏雅没拒绝点头应了一声才提着华美的裙摆走向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店铺。
果然这家有她想要的床链,苏雅大气地挥了挥手指着眼前几个最漂亮的款式道:“全给我包起来。”
说完回头看过去,却发现阿瑞斯站在门口的橱窗外低头看着假人模特。
苏雅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地走到橱窗外顺着阿瑞斯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他看的不是假人,也不是假人身上的裙子,而是假人手腕上戴着的玫瑰花手链。
苏雅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上扬的眼尾,突然想起了阿瑞斯手腕上玫瑰刺青,她偏了偏头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阿瑞斯,你喜欢玫瑰吗?”
阿瑞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又贴近了橱窗,似乎是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苏雅见他这样又换了种方式试探道:“还是说,你的心上人喜欢?”
阿瑞斯掀起眼皮看向苏雅,沉默片刻居然真的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指着假人手腕上的玫瑰手链道:“能请你帮我买下这条手链吗?”
苏雅消化了一下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居然真的有个心上人这件事后才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阿瑞斯抬手指了一下店门口的一块招牌,上面正写着奴隶和狗勿入几个大字。
“可以。”苏雅耸了耸肩刚要进去买,却看到阿瑞斯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递给了她。
苏雅接过袋子掂了掂发现是金币,不由得笑了一下拿着钱袋走到橱窗内指着伙计问道:“这跟手链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伙计连忙点头要取下手链,却听到身后老板不悦的声音:“抱歉这位小姐,手链只是装饰不买。”
苏雅闻言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阿瑞斯。
阿瑞斯垂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扔给了苏雅,转头将视线落在了老板脸上,缓声道:“价钱你定,多少都行。”
老板闻言却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压根不回答阿瑞斯的话,直接对着苏雅道:“小姐,你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
阿瑞斯面具下的脸暗沉了几分,却并没有发作,而是回头看向努尔道:“借我点钱。”
努尔自然知道这东西阿瑞斯想买给谁,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递给了阿瑞斯,然后又对着其他几个人伸出了手。
其他几人没有丝毫怨言,从怀里杂七杂八掏出所有的钱币,堆积起来塞进一个大袋子里递给了阿瑞斯。
阿瑞斯又将钱袋扔给了苏雅才抬眸看向老板,声音里带着些隐隐的威胁:“任何东西都该有个价,你觉得这些钱币够了吗?”
那位衣着考究的老板显然听出了阿瑞斯的话外之意,但这反而更让他恼怒了起来,他冷哼了一声端起假笑看向苏雅道:“实在抱歉,这位小姐,本人钟爱店铺里的任何东西,并不希望这些漂亮的东西沦落到一些肮脏的地方,请恕我不能做这个生意。”
苏雅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钱袋,抬头看向面前的老板道:“蠢货,这里的钱足够买十个八个链子了,开门做生意认钱就行别搞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买还是不买?”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意,显然是被这个自命不凡对奴隶不屑一顾的老板给惹怒了。
但眼前的人显然是个傲慢又固执的家伙,只牵起虚伪的笑意不屑道:“有些钱太肮脏了,恕我不能接待。”
闻言,苏雅傲慢地抬起下巴打算亮出身份让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跪地,却听到门口的阿瑞斯淡淡地“啧”了一声,抬脚迈进了商店。
傲慢的老板见状,直接横眉怒目地抬手指着门外道:“狗和奴隶禁止入内!你这个肮脏的奴隶马上给我滚出去。”
阿瑞斯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苏雅身侧抽了腰间的窄刀。
苏雅一愣,以为这人是气急要强来,但却见他直直地将刀扔向了她,苏雅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那把窄刀带着清冽的风从她的耳边飞了出去。
苏雅惊魂未定地转头,却见到店内一个正在挑选商品的客人捂着被一刀穿刺的喉咙,鲜血四溅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苏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周围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便见他们对视了一眼猛然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就冲向了她。
阿瑞斯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抽出另外一支匕首,将苏雅推给了其他几个人便和佯装成客人的刺客缠斗了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很激烈,店铺里陈列的柜子和首饰更是被几个刺客砸了个细碎。
努尔和苏雅原本还有些紧张,但看着店铺被砸得稀巴烂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不仅不上前帮忙,嘴角还带上了笑意。
而老板原本还在因为看到阿瑞斯杀人了而惊恐万分,但很快就看着自己被砸得稀巴烂的店铺后却顾不上害怕,怒吼着让众人停手。
但显然没有人会听他的,一直到整个店铺被砸成细碎后,阿瑞斯才真的出手一刀一个将刺客放倒。
此刻原本奢华的店铺一片狼藉,只剩下了倒地的尸体和地板上流淌的血迹。
老板面如死灰地想扑到阿瑞斯身上,又恐惧于他的窄刀,只能跌坐在用手拍着地板声声哭丧一样地又哭又叫。
阿瑞斯没有看老板的神色,只将窄刀收回来从苏雅怀里拿出一袋金币走到老板身边语调平静地问道:“我想买下那条手链可以吗?”
老板愤怒至极,想怒吼着让眼前这个穿着黑甲的奴隶滚开,但周围的血腥味却让他不敢出口反驳,只能咬着牙僵硬的点头。
第62章 她会把你送给我的
阿瑞斯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钱袋扔到老板怀里起身走到橱窗内,将假人手上的玫瑰手链取下来塞进了怀里才对苏雅道:“公主,还有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吗?”
苏雅摇了摇头, 目光带着几分毫不掩饰地欣赏将阿瑞斯上下打量了一下才笑着任由侍女扶着坐上了马车。
等护卫队姗姗来迟的时候, 赛岸城已经找不到阿瑞斯等人的身影,而且那些被杀的人都是身份成谜的外乡人,所以护卫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为此次事件负责, 到最后倒霉的只有那个傲慢的老板。
而阿瑞斯等人已经在去往月亮庄园的大道上了。
为首的阿瑞斯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摆弄着手中玫瑰花的手链,那天早上查出背后的人是皇城的人后,阿瑞斯和努尔就被派去接远在皇城的苏雅公主。
表面上是让他们去接人,实则是借口进入皇城, 给那位几次三番对薇薇安动手的大帝一些警告。
而阿瑞斯等人也不负领主的信任,将大帝最幼小的最宠爱的儿子斩杀在情妇的床上了。
只是这来来回回有些费时间,加上今夜便是离开庄园的第十七天了……
那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 只怕是生气了……
努尔骑着马走到他身侧和他并驾齐驱, 扫了一眼阿瑞斯手中的链子笑着道:“别急,就快到了, 明天就能见到了。”
“嗯。”阿瑞斯应了一声将链子重新塞了怀中才微微加快了胯下马儿的步伐, 但后头的马车虽然舒适宽大行驶得却并不快,一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走到了距离月亮庄园还有四十几公里的一处林子。
众人在原地休整,支起简易的帐篷,搭了炉子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吃饱喝足后才围绕着苏雅的马车, 在其周围半躺半卧地睡了起来。
苏雅还没睡,她透过小窗看了一眼在火堆旁烤火的阿瑞斯和努尔,对着身旁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 推开马车的门走到了篝火旁的两人跟前,对着努尔道:“我想去方便一下,你陪我去一下可以吗?我有点怕黑。”
努尔抬眸扫了一眼侍女又将视线放到了阿瑞斯身上,见他没说什么才起身笑着道:“没问题,来,我带着你走。”
等努尔和侍女走后,苏雅提着裙摆走到了阿瑞斯身边。
她换了身低胸裙,喷了浓郁芬芳的香水,款款走到阿瑞斯跟前低头道:“阿瑞斯,月色正美,陪我一道散散步吧。”
那张略带英气的挺拔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将与生俱来高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苏雅是个情场高手,从成年那一刻起便周旋在各个男人身上,不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傲人的身段,亦或者她神秘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都能让她看上的男人心甘情愿跪倒在她的长裙之下。
而阿瑞斯,她也不觉得这是件难事。
但阿瑞斯却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看着烧得正旺的火堆淡淡地道:“林子里有蛇,虫子,蚊子,青蛙,蜘蛛……”
“停。”苏雅有些哭笑不得地蹲坐在阿瑞斯的跟前,笑意明朗地道:“实话告诉你,我看上你了。”
阿瑞斯添柴的手丝毫没有停顿,只掀起眼皮看向苏雅:“我有人了。”
阿瑞斯还是戴着面具,让苏雅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偏偏这个疏离的样子却更让人心动。
而且苏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阿瑞斯这个人应该不喜欢腻腻歪歪地绕圈子暧昧试探,所以她并没有对阿瑞斯用一些以往勾引的招数,而是打算来个长驱直入,直来直往。
苏雅不拘小节的坐上石板和阿瑞斯凑的更近了一些,才侧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但我和你处不长久,而且也愿意给你的心上人丰厚的补偿。”
阿瑞斯这次没有抬头看苏雅只淡淡地道:“她不缺钱。”
不缺钱?难道不是奴隶而是某个贵族小姐?
苏雅扬了扬眉毛,又继续道:“那她缺什么?我都可以补偿她。”
阿瑞斯用棍子拨了几下火堆,黑压压的眼底有隐秘的烦闷:“她什么都不缺。”
听到这话苏雅愣了一下,噗呲一声笑了一声才看着阿瑞斯调笑道:“整个月亮庄园,只有薇薇安能说她什么都不缺,你的心上人总不可能是薇薇安吧。”
拨弄火堆的阿瑞斯顿了顿,抬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苏雅才缓慢道:“不是。”
苏雅挑了挑眉低头看着火堆,笑着道:“当然不可能是她了,她一心扑在崔斯坦那个假惺惺的家伙上,可没空看周围的男人。”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如果你真是薇薇安的人就好了,只要我开口,她二话不说就会把你送给我了。”
阿瑞斯拨弄着火堆的棍子突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他松开手里断裂的木棍抬头看向了怔愣的苏雅:“不会,她不会送的。”
苏雅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些问题,她蹙眉不敢置信地凑近了一些问道:“薇薇安这个固执的家伙转性了?我在皇城的时候听人说她最近不太迷崔斯坦了,难道是真的?你真跟她有事……”
阿瑞斯垂下眸子,既没否认也不承认,只垂下长长的眸子遮掩住了眼里的情绪。
但苏雅看着对方这个态度,心头却有些震荡,但随即又想起了和哈伦通信时的内容,信上说崔斯坦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薇薇安气不过拿了个奴隶去刺激了一下崔斯坦,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她上下扫了一眼阿瑞斯顿是觉得更肯定了,薇薇安那个家伙一向眼高于顶会找阿瑞斯也正常,毕竟阿瑞斯看起来就是一副生育能力很强的样子,完全能碾压崔斯坦那种外强内干的贵族子弟。
只是依着薇薇安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喜欢上阿瑞斯的,毕竟她和他父亲都对奴隶深恶痛绝,根本就不会把阿瑞斯当成一个正常男性。而且就算有点好感,只要自己开口她会毫不犹豫送给她的,这点苏雅很确信。
想到这里,苏雅笑了笑看向阿瑞斯用某种陈述既定事实的语气道:“那到了庄园,我让她把你给我吧。”
阿瑞斯顿了顿,抬起那双黑压压的眸子缓缓地看向了苏雅,虽不说话但苏雅难得看懂了他的意思。
“不信吗?”苏雅弯着眉眼笑得欢快:“那和我打个赌吧,赌你会不会被她洗干净送给我。”
阿瑞斯并不答应她的赌约,只抬手指着马车道:“天色不早了,公主休息吧。”
苏雅也不恼,起身走到马车前,面上带着得意又势在必得的笑高声道:“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怀里那条手链。”说着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阿瑞斯没应声,只沉默着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才抬手摸了摸怀中的手链。
她不会,不会……
第63章 可以不说吗?
清晨, 碧丽自己驾着一辆小马车疾驰到了小城堡外。
门口等候多时的卡卡西上千牵住马,仰头看着碧丽道:“殿下醒了,正在用膳呢。”
“嗯。”碧丽应了一声, 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卡卡西便提着裙摆走进了城堡内。
进门后碧丽先换了鞋子, 又将手擦洗干净才推开餐厅的门走了进去,此时阳光正好透过彩色的玻璃,将晶莹的光映射在殿下纤细的锁骨上, 将她脖颈上戴着的那条蓝宝石项链映衬得如同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若换了旁人,定然是会被这样美妙绝伦的宝石夺取了光彩,但碧丽看着殿下望着窗外的那双湛蓝色如同海洋一样深邃的眸子却只觉得宝石与殿下相得益彰,谁也没有盖过谁去。
只是……看殿下望着窗外的神色似是不太高兴。
“殿下。”碧丽轻唤了一声, 提着裙摆走到了薇薇安身前,弯腰道:“我刚去问了,苏雅公主他们大约在中午之前就能赶到。”
从月亮庄园到皇城有官道,平日里打个来回只需要十五天左右, 但可能考虑到公主, 行程便慢了几天。
薇薇安收回望着窗外的眼神,抬眸看向碧丽:“阿瑞斯呢?打探到他的消息了吗?”
“没有。”碧丽摇摇头道:“阿瑞斯一行人的消息领主那边一直瞒着, 不过看的领主这几天喜笑颜开的样子, 阿瑞斯应该做的不错。”
薇薇安嗯了一声,低头没再说什么。
那天半夜他翻窗过来见了她一面后,第二天就被父亲派去了皇城接苏雅。
明面上说的是去接苏雅,但实则是给皇城的那位一点教训, 因为上次的黑刀杀手和这次的安迪背后的人都是皇城的人,科尔斯爱女成痴,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薇薇安虽然让碧丽去打探了一下,但内心深处很清楚阿瑞斯一定会完美地完成父亲派给他的任务, 也知道这次之后阿瑞斯能彻底在父亲面前站住脚,平步青云。
不好的其实是薇薇安自己。
她撑着下巴想起了早上系统突然发的任务;
【苏雅公主在宴会上看上了阿瑞斯,央求薇薇安将其送给她当情人,薇薇安同意了苏雅的请求,将阿瑞斯叫到阁楼让其陪苏雅一天,阿瑞斯不愿意冷漠拒绝了她的要求,薇薇安恼羞成怒下让阿瑞斯当着两人的面脱衣服羞辱对方,直到苏雅觉得无趣离开为止。】
无趣?离开?
以薇薇安苏雅的了解,她从来不是会觉得无趣的人,相反对方越抗拒她越兴奋,别说离开了说不定兴致上来当场就会要求阿瑞斯作陪。
如果真是这样薇薇安要做什么?真的把阿瑞斯送上她的床?
这和拿刀抹脖子有什么区别?
一旦她做了,那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一夜之间付诸东流,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办法挽回。
阿瑞斯那种男人,一旦狠下心九头牛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薇薇安苦恼的将脸埋在掌心,只觉得心头烦闷异常。
人家穿越遇到的系统一个比一个萌,一个比一个忠心,唯独她遇到了这么个催人死的狗逼!
想起早晨系统颁布任务时冰冷的声音,薇薇安只觉得咬牙切齿,将系统揪出来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恨!
但现在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薇薇安必须做点什么以求将伤寒减到最低。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抬头看向碧丽问道:“阿瑞斯那个弟弟最近在做什么?”
“他和一个女孩相恋了,这几天一直和女方住在一起。”碧丽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才过去半个月这都第几个了?”薇薇安诧异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同样是两兄弟,怎么差别这么大?他前面那些不和他闹吗?”
“好像分开了也能和他当朋友。”碧丽也有些奇怪道:“反正没见过他和谁闹起来过。”
“算了,先别管这个。”薇薇安起身走向二楼道:“你想个由头把巴特支出去,再让卡卡西帮我送一封信。”
“是。”碧丽应了一声将卡卡西叫过来便要转头去忙,却看到原本要上楼的薇薇安突然停顿了一下,眼里带着亮光奔下了楼。
薇薇安带着几分急切道:“碧丽,备马和我去一趟后山。”
“可苏雅公主就快到了。”碧丽不解地道:“殿下不去迎她吗?”
薇薇安闻言原本往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突然道:“那叫你哥哥来我房间,我让他替我去。”
说着就带着台阶旁的卡卡西走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十七张纸,平铺在了桌子上。
卡卡西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但知道避嫌,帮薇薇安铺好了信纸后便退到了门边。
薇薇安举着笔思索了片刻,低头在第一张纸上写下来了第一句话;
【你离开的第一夜,月亮开始残缺了,阿瑞斯,你也在同一天空下仰望月亮吗?】
写完之后薇薇安又读了一遍,有些一言难尽地将信纸吹干,叠起来递给了卡卡西,然后又换了张信纸继续道;
【你离开的第二夜,庄园里下雨了,阿瑞斯,我讨厌下雨天也讨厌回头找不到你】
写完这句后薇薇安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剩下的还有十五章要写,她便也顾不得肉麻,蹙着眉头写下一章又一章弥漫着爱情酸臭味的信件。
……
【你离开的第十七夜,我偷偷去照了镜子腰上的疤可真难看,阿瑞斯,你会刺青吗?我想让你亲手为我刺一朵玫瑰。】
等写完全部的信件后,薇薇安的心头也有些异样,似乎真的有思念在夹缝中挣扎生长。
薇薇安没有压抑这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而是低头轻轻地揪掉了自己一根睫毛,眼泪霎时间涌上眼眶。不知道是被疼的还是真心真有几分哀切,总之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上滑落。
薇薇安举起信件捧在下巴上接住了滴答的泪珠。豆大的泪珠滚落在信件上,炸开水花,晕染了墨水。
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如果不看她的脸单看这汹涌的泪水,大约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伤心至极。
可卡卡西看了一眼薇薇安泪如雨下的眼睛和冰冷淡漠的神色,却觉得心头一阵心惊肉跳,只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片刻后,薇薇安拿起帕子将脸擦拭干净,低头平静地将十七个信件塞进信封中,又喷洒了一些玫瑰精油后才将信封封了口递给了卡卡西。
卡卡西擦了擦手接过信件,抬头望向了薇薇安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要我送去哪里?”
薇薇安走近了两步凑到卡卡西的耳边缓声道:“送到奴隶营……”
卡卡西原本还因为殿下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但听着殿下认真的声音忙打起精神仔细地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点头,很快就明白了薇薇安的用意。
薇薇安退后两步看向了卡卡西,看着他稚嫩的面孔忍不住问道:“卡卡西,听明白了吗?”
“是殿下。”小小的少年立刻点头,怀抱着信件道:“殿下放心,我现在就去做。”
说着就怀抱着信件走出了门,而此刻阿修斯刚好也走到了门口。他低头看了一眼卡卡西怀中宝贝似的信件,收敛着情绪低头走进了卧房中。
“阿修斯,你知道后山半山坡有个小湖泊吗?”薇薇安低头用丝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抬眸看向了他:“在去祭祀的那条道右拐的小道一直往前走,有个小湖泊。”
“殿下,是边上有棵大树的那个?”阿修斯看了一眼薇薇安泛红的眼角,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只道:“我知道在哪里。”
“对,就是那边,我要你去布置些东西。”薇薇安有些惊喜的拉着阿修斯走到桌案边,拿出一张白纸,在上头简单的画了几笔后才看向阿修斯道:“你先去集市上买些花样好看的灯笼挂在那棵树上,再把……然后距离湖泊大约一公里的地方还有个悬崖,我需要你带人上去……”
薇薇安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堆后,回头看向了一直不应声的阿修斯道:“能明白的我的意思吗?”
阿修斯从来不会过问薇薇安的任何决策,但这次看着手中地图画,却难得的皱起了眉头:“殿下,你想做什么?”
薇薇安一愣,握着笔的手收紧了几分才仰头看向了阿修斯轻声道:“阿修斯,可以不说吗?”
“……是。”阿修斯停顿了片刻,还是垂下眸子涩声道:“殿下放心,我立刻就去。”
说着便取走那张纸,缓缓退出了房间。
薇薇安见他走了似是脱力一般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该做的能做的她全都做了,剩下的真的是要听天由命了。
这时碧丽推开门走进来,走到薇薇安身边轻声道:“殿下,号角声响起了公主应该到了。”
薇薇安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们去接她吧。”
第64章 不安。
阿瑞斯离开的第十八天, 阳光很暖,万里无云。
薇薇安站在红色的地毯上,面无表情地撑着伞站在城门口, 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生人勿进。
她的身后站了许多年轻的贵族, 有男有女,正相互攀谈着等着那位远道而来的公主。
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但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可按着先前传来的消息这会儿早该到了。
她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大道刚想让碧丽叫人去看一下,便见到远处的大道上出现了人影。
“看,是不是公主?”
“应该是,看着人挺多的。”
“终于等到了。”
身后苦等多时的贵族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薇薇安没说话,但以她的视力可以看到一群黑衣人和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
她眯了眯眼睛将伞抬高了一些没有说话。
那行人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几百米开外,薇薇安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蹙起了眉。
碧丽也有些讶异, 她凑到薇薇安跟前有些讶异地问道:“苏雅公主怎么骑着马?还……”
碧丽“还”了白天没说出下句。
薇薇安知道碧丽为什么不说, 因为和苏雅并驾齐驱只落后一点点的那人,看身影似乎正是离开了将近十八天的阿瑞斯。
薇薇安心头闪过一些猜测, 她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线呢喃道:“可能是老天爷在帮我……”
“什么?”碧丽讶异的看向薇薇安。
薇薇安没解释她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着碧丽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回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行人,一张原本带笑的脸瞬间乌云密布,冰冷又疏离。
薇薇安的小算盘打得响亮, 但等一行人真走近了一些,她却发现和苏雅并驾齐驱只落后一点点的男人不是阿瑞斯,而是一个和他身量有些接近的奴隶。虽然都是身穿黑甲但走近一些就能发现区别了。
薇薇安眉头一皱,好像听见了算盘珠子崩了一地的声音。
碧丽也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殿下, 不是阿瑞斯。”
薇薇安有苦难言,只得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骑着枣红色骏马的苏雅显然也看到了等在人群最前头的薇薇安,她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被撞的稀烂的马车,也不等了,直接扬起马鞭飞奔到了距离薇薇安还有五十多米的地方才跳下马跑了过来。
薇薇安裙摆下的双腿叉开,以比较稳固的姿势往前稍微倾斜了一些,身后的碧丽也轻车熟路地站在薇薇安身后,抬手抵住了薇薇安的后背。
身后几个贵族见了他们这个样子,眼里都默契地带上了笑意。
下一秒一身红裙的苏雅就如同一匹脱缰野马奔向了薇薇安,重重地给了她一个熊抱。
哪怕薇薇安提前准备好了姿势,后面也有碧丽撑着,薇薇安还是接连往后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可见其冲刺的力道。
苏雅可不管旁人带笑的眼神,只一门心思的抱着薇薇安狠狠揉了两下,又后仰了几分看向薇薇安的脸蛋,然后嘟起嘴巴左右开弓在薇薇安白皙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
薇薇安显然早有准备,从她怀抱挣扎出一只手,举起丝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才皱眉道:“上来就抱,衣服干净吗?”
苏雅眼带带着浓重的笑意,毫不在意道:“十天没换了,你说干不干净?”
薇薇安皱眉看她,抬了抬下巴,红润的小巧的嘴唇吐出一个字:“滚!”
“哈哈哈。”苏雅不怒反笑,又忍不住对着她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还是这个臭脾气!我太想念了。”
薇薇安对苏雅和父亲对自己这种骂脏口都喜欢得不得了癖好不敢苟同,只得转移话题看向刚走到跟前的一行人问道:“怎么是骑马来的?你马车怎么……烂成这样了?”
苏雅松开薇薇安,抬手抓着她细软的手浑不在意的解释道:“在峡口的时候被人从山上扔了石堆,马车被砸烂只能骑马来了。”
苏雅浑不在意地说着,见薇薇安看向她,继续道:“我当时没在马车上,放心没受伤。”
薇薇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苏雅想起了什么凑过来道:“说起来你家的奴隶好不解风情啊,我说我害怕让他抱着我骑马,他居然说马驮不动两个人,把马扔给我自己去推马车去了!”
话语才落薇薇安基本就猜得出这人是谁。
倒也不必这么守男德!她心头吐槽着佯装无奈地问道:“你又看上谁了?”
“阿瑞斯!”苏雅眼睛里带着几分垂涎欲滴指向了马车后面,小声道:“他越不解风情,我越想征服,一定很好玩。”
说着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安,似乎是在试探。
薇薇安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发现正缓缓向前推来的马车后面一左一右站了两人,正是阿瑞斯和努尔,两人挽着衣袖奋力地推着残破的马车。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阿瑞斯在薇薇安看过去的时候抬眸望向了她。
两人间隔了大约有十几步,但薇薇安清晰地看见他赤黑面具里的眼睛弯了弯。
他在笑吗?
薇薇安握着丝帕的手紧了紧,心头像是被细细的针刺了一针一般,痛了一下。
她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淡淡地斜了苏雅一眼拉着她的手走向了城门内的停放的马车,一副完全不当真的样子:“别瞎扯了,快走吧,父亲大人该等急了。”
站在马车一侧的阿瑞斯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上一些不安,无意识的捏紧握了一路的玫瑰手链,直到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他才突然松开手。
掌心印着手链的压痕,阿瑞斯摆弄了一下手链,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没弄坏才重新塞进了怀中。
努尔走到他身边,见他这动作笑着压低声音道:“别急,晚上就会见到了。”
“或许……”他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沉闷地道:“……不会。”
“什么意思?”努尔奇怪的看向阿瑞斯问道:“什么不会?”
“没什么。”阿瑞斯摇了摇头走向前头,翻身上马也跟着疾驰而去。
*
古朴森严的议事厅中,科尔斯正和几位将军看着眼前的巨大的地形沙盘。
将军们激烈的讨论着,将手中的小旗帜举着到处插。
科尔斯抱臂站在桌前,低头看着沙盘上蜿蜒的河流和周边大大小小的城镇,并不参与他们激烈的讨论。
门口传来响动,霍尔走过来对着科尔斯道:“阿瑞斯到了。”
科尔斯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涌上几分笑意,抬手拍了几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对着霍尔道:“让他进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大门处便见一高大青年,穿着一身黑甲戴着赤黑色的面具,举着一个小木箱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向科尔斯行了一礼。
科尔斯绕着沙盘走到阿瑞斯跟前,抬手将他扶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来,阿瑞斯,将你的见面礼亮给几位将军。”
阿瑞斯应了一声,走到沙盘边将手中的木箱打开,呈到几位面上带着倨傲之色的将军们面前。
其中长着络腮胡子的克罗达将军,放下手中的旗帜走过来往里瞄了一眼突然就愣在了原地,其余几人见克罗达这个样子,顿时也有些好奇,走过来往里看去。
内里贴着铁皮的小木箱中堆满了冰块,而冰块中心赫然是个人头。
在场的将军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自然见过无数个脑袋搬家的人头,但多数时候都是满脸血污头发脏乱,看不太清面容的人头。
但今天这个却异常干净,细腻的皮肤惨白一片,没有任何脏污,连头发都是一根根向后梳着的。
好像不是砍头这样惨烈的画面,而是将别人的脑袋轻轻地摘下来放进箱子里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颗人头是皇城那位睚眦必报的大帝最宠爱的儿子,六皇子亚哈。
最前头的将军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阿瑞斯又回头看向科尔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领主猜到这几人会惊讶,但也没预料到会惊讶成这样,所以有些奇怪地往前了几步往里看去,然后眉头一扬乐了出来。
他哈哈大笑着伸手将冰块堆积中的人头拿出来,举到自己眼前左看右看了半天,忍不住回头看向阿瑞斯道:“亚哈这头怎么比老子还干净?”
阿瑞斯抬头看向科尔斯,淡淡地道:“我洗了一下。”
那语气就和“我洗了一下衣服”一样稀松平常,好像他洗了个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科尔斯领主闻言,闷笑了几声又补充道:“还梳了个头?”
“嗯。”阿瑞斯沉闷地应了一声,好像并不觉得好笑。
克罗达将军眯着眼看了一眼阿瑞斯,慢慢走到科尔斯大领主身前,从对方手中拿起冰冷黏腻的头,反转方向给科尔斯领主看了一眼脖子下整齐的刀口。
科尔斯略有惊讶地低头看了看,整齐到好像划线一样的刀口不由地赞叹道:“这刀口怎么这么整齐?”
阿瑞斯面具后的脸,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缓声道:“那刀…挺好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突然就都笑了起来。
唯独没笑的是站在一旁的霍尔,他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阿瑞斯,嘴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死变态。”
科尔斯不搭理霍尔的吐槽,抬手将头随意地扔到了沙盘上,面上带着儒雅的笑,回头看向几位将军道:“现在,阿瑞斯有参与议事的资格了吗?”
克罗达和几位将军对视了一眼,率先举起了手,缓缓道:“我喜欢他的变态。”
能带着区区十几人在戒备森严的皇城,取下当朝最受宠皇子的头颅还能全身而退,不给对方留下丝毫话柄,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
其余众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对视了一眼纷纷让开了身后巨大的沙盘。
科尔斯偏了偏头,扬起儒雅的笑意道:“来,阿瑞斯,来看看我们未来的征途。”
“是。”
赤黑的面具戴在阿瑞斯的脸上看不出他的神情,只那一声“是”铿锵有力。
*
金碧辉煌的大厅被日光照耀,将宴会中的一切映衬得金碧辉煌。
万丈光芒下的贵族们,听着悠扬的音乐在舞池中舞动。
薇薇安举着漂亮的杯子,坐在沙发上浅浅地抿着果汁。十步之外的苏雅和哈伦正在旋转跳跃。飞扬的红裙扑在锃亮的地板上如同滚滚浪花。
她跳的肆意又张扬,像是要把这几个月心中憋闷的东西宣泄出去。
薇薇安很理解她这样的释放,毕竟任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视作眼中钉恨不得处而后快心中都会憋闷烦躁,就算是心胸宽广如苏雅,也是避免不了的。
换了平日薇薇安一定会为她脱力魔爪而开心,但今天…
薇薇安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大厅外,眼中有几分不安。
第65章 前未婚夫
苏雅畅快淋漓的跳了好几场后, 醉醺醺的跑到薇薇安身边,懒懒散散的依偎着她喟叹道:“只有到了这里才感觉我活过来了!”
“那就待到天荒地老。”薇薇安摸了摸苏雅的脸颊继续道:“我父亲护得住我们。”
“我知道。”苏雅打了个酒嗝扬起慵懒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但我要等他死透了再考虑这些。”
薇薇安知道苏雅的执念所以没有开口劝, 只是侧头看着她道:“等你和哥哥之间有人当上皇帝后, 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是是是!”苏雅笑着推了一下薇薇安:“要把那顶蓝宝石王冠送给你对不对?我记着呢!”
薇薇安满意点头,刚想多加点条件便看到苏雅对着她眯起了眼睛。
坏了!这人要揭她老底!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便听到苏雅笑得意味深长道:“我哥哥他, 托我给你送封信。”
薇薇安脸色一僵,抬手就把腻歪在自己身上的苏雅推向一边,扼住她喉咙气急败坏道:“你再说这件事情,我就把你那些小情人全拉到你房间里去, 让你们彻夜长谈!”
苏雅哈哈笑着抬手捂住了嘴巴,一副再也不敢了的样子。
薇薇安气急败坏地收回手,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把…把信给我。”
苏雅一副我早猜到会这样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张小小的信封。
薇薇安接过信封, 仔细地看了一眼, 确定没有被苏雅这家伙半路偷看才转头递给了碧丽。
苏雅的哥哥是个俊美善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也是……薇薇安的前未婚夫。
当时刚穿进来没多久, 对周遭的一切都极不适应,只觉得好像掉进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深渊,每一日都惶恐不安,只能拼命避开人群练习骑射, 生怕被人怀疑。
就在那种举目无亲的状态下,薇薇安遇到了来看望苏雅的安德烈。
他们刚认识的那天是个深夜,她正在夜幕下练习骑射,但胯下的马不知怎么地突然发狂将她扔了出去, 安德烈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稳稳地接住了她,还轻易地就驯服了狂躁的马儿。
薇薇安当时惊恐异常,既怕自己被摔死,又怕被安德鲁看出异常。
可第二天和父亲见面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又绅士地向她行礼,然后晚间约她出门散步。
薇薇安揣着不安答应了邀约,原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他只字未提那晚的事情,只带着她天南地北地跑,说想熟悉一下庄园。
后来见了无数次后,她才知道他只是借着散步在教她骑射,怕她一个人半夜练习会有危险。
薇薇安知道他一定怀疑了什么但他从来没问过,只是偶尔会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别害怕,像个汪洋大海一样,温柔地接纳了奇奇怪怪的她。
而他也是庄园里唯一一个没有接触过原主,第一眼认识的便是平安本人的人,所以那次想逃避剧情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她选了安德烈。
只是那次反抗她连城门都没出就被系统占据了身体,退掉了婚约。
可要命的是,安德烈没有质问也没有气愤,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她的门口守了好几天,陪着她一起挨饿。
甚至后来她掌控身体后想和他道个歉,他都没让她说出口,只是说未来想嫁人的时候他希望他能排在前面一些的位置。
想起安德烈当时的神情,薇薇安心头有些闷闷的难受,低头拿起酒杯想喝上一口,身旁的苏雅却马上抬手拦了下来:“伤刚好,不能喝酒。”
“喝一点没事的。”薇薇安不肯放下酒杯,数着日子道:“都快一个月了没事的。”
“不行。”苏雅皱起眉头要去抢她的酒杯,突然看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你父亲他们来了。”
说着直接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走才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了科尔斯大领主。
薇薇安起身遥遥地行了个礼便又重新窝在了沙发里。父亲昨天在她的小城堡里待了一天,天南地北的和她聊到了深夜,今天实在没啥能聊的。
倒是阿瑞斯……
薇薇安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父亲身后站得笔直的阿瑞斯,以非蛮王的身份能随着大领主出席宴会,显然阿瑞斯这趟是立大功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衣套着件刺绣坎肩,细窄的腰带绑的很低,将他宽肩窄腰突显得淋漓尽致。
不算特别贵重,但至少体面。
他难得能这样体面……
薇薇安将目光收回来,抬起扇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阿瑞斯身形笔直地站在科尔斯身后,余光落在了窝在沙发上,用扇子遮着脸的少女身上。
他们很少能在人多的地方近距离接触,平日里在这样的宴会中两人之间永远都有迈不过去的鸿沟,他从来都有资格主动在人前找她。
今天换了个身份进场他以为会有些不一样,但现在真的看到了她,才发现他无论换多少的身份,都没有办法在人群中向她走近,甚至不能和其他男人那样肆无忌惮地注视她。
阿瑞斯沉默了片刻,抬手接住了克罗达将军递过来的香槟。
日子还长,他不会永远都是个斗奴……
薇薇安在沙发上窝了很久,久到快要打瞌睡的时候苏雅终于和父亲聊完了,从外头的亭子里走了回来,她显然是酒醒了,有些精神抖擞地看着她道:“薇薇安,我有想要的东西!”
薇薇安心头紧了紧,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淡淡地问道:“要什么?”
“阿瑞斯!”苏雅开门见山地说着,抬手捧住了她的手道:“他是你的吗?如果是你的咱们就共享,如果不是那你把他送给我吧。”
苏雅那句共享让薇薇安心头梗了一下,但苏雅和原主确实有万事万物共享的习惯,所以倒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撇开头道:“什么我的,你想要去管父亲要啊,找我做什么?”
“我问过了,大领主说阿瑞斯归你管。”苏雅笑着凑过来道:“既然不是你的,那就更好了,你快把他洗干净送给我吧。”
薇薇安沉默了片刻侧头看向她,轻声道:“真的想要?”
苏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薇薇安眼睫颤了颤,抬眸看着苏雅道:“那你去阁楼吧,我把他带上来给你。”
“你真好!”苏雅对着薇薇安又是左右开弓猛亲了两下,才提着一瓶酒直奔了薇薇安和苏雅专属的阁楼。
薇薇安在她走后,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了父亲他们那一桌。
阿瑞斯还不是蛮王,所以还没有资格和大领主同桌用餐,但克罗达将军显然很喜欢他,也陪着他站在窗边,举着盘子吃着东西。
薇薇安提着裙摆走过去,对着科尔斯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后就走向了阿瑞斯。
他放下手中的盘子颔首行礼。而后低头看着她,一双黑压压的眸沉沉的。
“你随我来。”她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身走向了楼梯。
阿瑞斯捏了捏手掌抬脚跟了上去,但眼睛却在宴会上打了个转,很快他就发现苏雅不在大厅中。
心头升起一些猜测,他蹙了蹙眉抬手拉住了她的裙摆,声音沉闷到极点:“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薇薇安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轻声道:“阁楼。”
阿瑞斯眼里的光慢慢的在消散,但还是呐呐地问:“我们可以不去吗?”
薇薇安心头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刺痛了一下。
“不可以。”
她的语调冷漠又疏离。阿瑞斯抓着她衣角的手缓缓松开。
“好。”
第66章 给我看。
昏暗的走廊尽头, 薇薇安推开了一扇平平无奇的小门。
日光倾泻而出,薇薇安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才看向坐在窗边的苏雅。
她双手捧着酒瓶咕噜咕噜地在灌酒,听到声响回头看向薇薇安和她身后的阿瑞斯, 英气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薇薇安往前几步走进了房门, 侧身让开了道示意阿瑞斯进来。
阿瑞斯没有抬头看苏雅,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而后毫不犹豫地跨了进来。
“这么快啊?”苏雅笑着走过来,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 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看向了阿瑞斯:“阿瑞斯,见到我惊讶吗?”
她以为她说出这句话后,阿瑞斯可能会气愤或者厌恶地看着自己,但真实情况是他连头都没抬。
苏雅顿了顿也不纠结, 只是牵着嘴角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下,才对着薇薇安道:“你没和他说好吗?”
薇薇安回头看了苏雅慵懒姿态,打心眼里觉得两人和酒吧里骗小女生逼良为娼的老板和皮条客一模一样。
苏雅是觊觎漂亮姑娘的老东西,她则是为了权势将自己女朋友骗来陪老板的渣男。
呸!渣女。
薇薇安在心头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声, 才看向了阿瑞斯。
她仰着脖颈微抬着下巴, 湛蓝色的目光落在阿瑞斯着身上,带着某种距离感。
阿瑞斯看过太多次这样的目光, 也太清楚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果然下一秒便听到她指着苏雅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道:“她喜欢你, 你去陪她几天。”
身后的苏雅闻言还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一天一万金币,哄我高兴了还能多加一倍。”
听到这个经典台词,薇薇安心头直接窜起了火苗,转头就对着苏雅怒斥了一声道:“闭嘴!蠢货。”
坐在沙发上的苏雅, 听着薇薇安的怒斥声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抬手示意了一下一副绝不多话的样子。
苏雅和哈伦霍尔两兄弟,不夸张地说从小都是被薇薇安骂着长大的,已经对她喜怒无常的脾气适应得非常好了。
薇薇安骂过苏雅一句后憋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她皱着眉头仰头看向阿瑞斯,刚想继续重复,便看到阿瑞斯偏了偏头,目光死死地锁着她,嘴唇轻启缓缓地吐出来几个炸裂的词。
“我对她……硬不起来。”
他说得坦荡又认真。
薇薇安刚要说出口的台词,就这么被这句话堵在了嘴巴里。
……?
身后传来酒瓶哐当落地的声音,薇薇安不用回头都能预料到苏雅目瞪口呆,连酒瓶都端不稳的样子。
这很难评,但不可否认薇薇安心头开始闪过一些隐秘的快感。
“我啊”苏雅回过神不敢置信地凑过来看向阿瑞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反问道:“你对我硬不起来?”
阿瑞斯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注视着薇薇安,丝毫不漏掉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我可以走了吗?”
薇薇安在他这样直勾勾地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但剧情还没结束,她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她避开了阿瑞斯的视线,侧头冷漠地道:“她有兴致就够了,把衣服脱了。”
阿瑞斯那双黑压压的眸子,在日光下变得越来越幽暗。
他把借口送到她嘴边了,可她仍然没有作罢。所以……到底是什么在左右她的思想?
阿瑞斯猜不透,但不妨碍他讨厌苏雅,讨厌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他偏了偏头毫不犹豫地摇头,却依然没看苏雅一眼,只定定地看着薇薇安哑着嗓音道:“不要。”说着似乎觉得不够,舌尖顶了顶上颚道:“薇薇安,这不好玩。”
薇薇安心头一梗,只觉得火气都往脑门里窜。
她当然知道不好玩,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不好玩,但系统这个狗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她根本就无从下手,这不就得憋憋屈屈地听系统的?
要没有系统这狗东西,她第一次见到阿瑞斯就会圆润的滚蛋,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系统就是真实存在的,她暂时奈何不了所以只能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样,白天打打杀杀,晚上上窜下跳地擦屁股。
天知道她有多不愿意。
薇薇安心头很憋屈但她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咬着牙吞下委屈,将目光落在苏雅身上道:“去那儿坐着。”
苏雅不太明白薇薇安的意思,但看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愤愤地瞪了阿瑞斯一眼才走到了沙发上。
薇薇安见她坐好了便转头垂眸看向阿瑞斯的腰带。
腰带是皮质的,上面钉着铁环看着很坚硬。
薇薇安迟疑了片刻还抬手抓住了腰带,轻轻地扯了两下。
在场的其余两人显然都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苏雅更是倒吸了一口气。
薇薇安没关苏雅的动静,而是屏息等着系统阻拦,但一直到她费劲的将那条皮带打结的地方解开系统都没有出生阻止,所以她又成功钻了一次系统的空子。
这个认知让薇薇安有些兴奋,连带着她揪着腰带的手都有点发抖。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白皙柔嫩手掌心的黑色皮带,眼中的郁色奇异地削减了几分。
他没有动,只垂首看着她。
而薇薇安不看他,只扔下腰带,伸手纤细的手指将一侧的衣带一条条地解开,然后轻轻地抬眸轻轻地将坎肩从他肩膀上退下。
随着她的动作,玫瑰的清香和温润的体香慢慢地覆盖在阿瑞斯的周身,好像一呼一吸间都是他。
他眉头不可控地跳了两下,垂眸看向了她半垂的眼睫上。
她一直不看他,但阿瑞斯又觉得她满眼都是他。
心头升起异样的情绪,阿瑞斯脊背发麻,连带着头上的青筋也在微微凸起。
“哗啦”一声坎肩从他肩上掉落。落在了地板上。
薇薇安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继续抬手脱里头黑色的长衣。
这件是套头的,薇薇安低头解开了衣带,便卷起下摆拉到他的胸前,但距离有些不够,她微微掂起脚尖,却看到阿瑞斯缓慢地向她弯了弯腰。
薇薇安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将他黑色的长衣从他头上脱下,扔在了地上。
这下就只剩一件白色的宽松里衣了。
苏雅还没说关键词,所以薇薇安只停顿了片刻又抬手将里衣中间的一排衣带,一个个解了下来,很快衣身敞开,露出了遍布伤痕却依然坚硬流畅,一块接着一块的腹部肌肉。
薇薇安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但白皙的耳尖却染上了一抹红色。
她睫毛颤了颤,继续伸手将白色里衣从他结实的古铜色身体上退了下去。
洁白柔嫩的手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男人发烫的身体和血脉偾张的青筋上。
洁白柔嫩的手和古铜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看得眼热。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脸上细腻的绒毛和红润的嘴唇,心头涌上难言的冲动,他吞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却没有看薇薇安,而是看向了明显看出两人之间气氛异常的苏雅。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黑漆漆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狠戾。
苏雅见过他这种野兽一样的眼神,每一次他想杀人的时候都是这个眼神。
苏雅心头涌上不安,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贵为一国公主他不敢怎么样,可下一秒她又想起来哈拉的那颗人头。
苏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迟疑了片刻还是起身哒哒的走向了两人,然后又越过两人走向了门口。
“算了,他身上的疤太多,我没兴致了!”
苏雅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一枚星星币,请宿主再接再厉。】
薇薇安心头猛松了一口气,握在手心的白色里衣悄然落地,她怔愣了片刻想抬头看阿瑞斯,却见对方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薇薇安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却看到他双手发力举起门边一个柜子推到了门前,将门堵死后转头看向了她。
薇薇安心头升起某种预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而这两步像是刺激到了他一样,让他迈着大步向她径直走来。
他的眼神像个觅食的野兽一样,极具野性和侵略,让薇薇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慌忙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却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就被扛在了肩膀上。
他的肩膀硬得像石头一样硌得薇薇安肚子疼,她抬手胡乱地拍打了几下男人的后背,示意他将他放下来。
但阿瑞斯没听,而是扛着她一路走到角落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弯腰将她扔到沙发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下一秒急风骤雨一样的吻急切又炙热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炙热又熟悉的气息竟然让她有些怀念。
他不生气了吗?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划过,便听到了一声“撕拉”的声音。
薇薇安迷茫的睁开双眼,便感觉到阿瑞斯都手落在她的后腰上,一条一条的扯开了衣带。
“阿瑞斯?”她不敢置信地推开他的脸:“你疯了,外面还有人呢!”
她说的是外面还有人,而不是不准脱她的衣服,这个认知让阿瑞斯心头的愉悦攀上了顶峰。
他挑了挑眉,挑衅一般地将她的束腰扯了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扔到身后又抬手抓住了她的小上衣。
薇薇安不敢置信地伸手想推开他,但又一次被他抓住两只手腕禁锢在了头顶。
她讨厌这个姿势!
薇薇安气得想咬他一口,但阿瑞斯显然早有准备,用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下巴,又重重地亲了一口,才松开下巴继续把她绑了一上午的丝带扯开,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她抹胸小上衣扔了出去,这一下她上身真的就只有一件单薄的胸衣了。
薇薇安急了,忍不住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但阿瑞斯叛逆上头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抬手压住了她的双腿 ,然后把绑着裙子的丝带也扯开了。
“阿瑞斯!”薇薇安发狠地瞪他:“再敢脱我咬死你!”
阿瑞斯的手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将刺了玫瑰花环的手落在她的唇上,沉闷道:“为什么你能脱我衣服,我不能脱你的?”
薇薇安怔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这两者的区别。
阿瑞斯见她不说话,直接把手腕往她嘴里塞了一点,道:“咬吧,别耽搁时间。”
薇薇安当真张嘴咬了一口,但感受着唇齿间的坚硬的皮肤,她又想起来上次将他咬出血的事情,她迟疑了片刻松开了口。
被系统压着没办法说不的时候太多了,能自己掌控的时候,她想让他少受点伤害。
阿瑞斯切实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放纵。
心头升起一股难言的柔软,他俯下身凑到她眼前看着那双带着水汽的眸子:“薇薇安,你太心软了。”
说着他偏过头将炙热的唇落在她温软的肩膀上,然后张嘴咬了一口,抬起锐利的眸子看着她含糊不清道:“我就不会心软。”
他咬得根本就不疼,但薇薇安懒得戳破他,只仰着脖子和他谈条件:“我刚刚也没脱你裤子,你也不许脱我裙子!”
阿瑞斯松开嘴里细软的皮肤,冷硬的脸上带着某种奇怪的表情:“可是……”
薇薇安皱眉:“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看啊。”
阿瑞斯面不改色地说着流氓话,手下的动作不停,直截了当地扯下一个最外层的裙套。
但贵族服饰繁杂琐碎,一件简简单单的裙子里就可能有好几件裙套,更别说薇薇安穿的是最复杂奢华的裙子,每天光是穿衣服就能累掉半条命。
但今天看着阿瑞斯诧异的目光,她破天荒的觉得裙摆太多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甚至有点好笑。
阿瑞斯用余光看到了薇薇安忍俊不禁的表情,他也不生气抬手继续扯。
一件,两件,三件,看着很有耐心。
老天爷也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有耐心的人,很快,薇薇安身上复杂的裙子就被七零八落的扔在房里,只剩下了里头一件单薄的里衣。
薇薇安这下真知道着急了,她手脚并用挣扎起来,想脱离他的禁锢,但阿瑞斯总能巧妙的猜测到她每一步的动作,然后进行压制。
到后面见她反抗的过分激烈,他抬腿就骑在她的腿上,虚虚的压着的身体,然后伸手抓起了最后一件里裙。
第67章 别怕我。
薇薇安瞪大眼睛看着阿瑞斯的手, 以为他至少会迟疑一下,但她低估了阿瑞斯的果决的个性,她连个惊呼没来得及发出来身前便一阵凉风传来, 轻薄的里裙就被掀了起来。
薇薇安羞得整个面颊都一片滚烫, 整个身体都在瞬息间变得紧绷了起来,虽然裙子下她也穿了裤子,但是这个裤子是让碧丽改造过的, 除了要系个衣带基本和现代的裤子没区别。
而且要命的是,她还不知死活的让碧丽在边边上加了蕾丝。
天啊,青天白日的让她死了算了。
她羞耻又气愤地偏过头,不想看阿瑞斯的表情。
但耳边却传来他细微的呢喃:“薇薇安……”
薇薇安皱眉去看阿瑞斯, 但一抬眼却看到了阿瑞斯怪异的神色。
该怎么描述呢……
一种色盲突然窥见了五彩的世界,惊艳地注目?
薇薇安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至少她可以确定这一刻他的眼里没有往日里浓郁的情绪。
那种惊艳的目光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薇薇安心头的火气莫名地就消散了一些。但这种奇怪的氛围还是让她忍不住为难地动了动身体,想挣脱开来。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眸看向薇薇安, 语气是她认识他这么久来都没听过的真诚:“好漂亮…”
这声夸赞真诚得让人无言以对。
但紧接着薇薇安就看到他用指尖勾住蕾丝, 用非常平缓的语气问道:“这里能看吗?”
“滚!”近乎是话音刚落,薇薇安就吼了出去。
阿瑞斯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 而是继续道:“怎么用才能看。”
“混蛋!”她呵斥着挣扎起来:“怎么样都不能看。”
阿瑞斯偏了偏头似乎放弃了, 但下一秒却直接凑到了薇薇安跟前认真地道:“求你了。”
薇薇安一整个就愣住了,虽然她看的权谋文不多,但里头的男主一个比一个骨头硬,除非一些极端场面, 否则几乎看不到他们求人。
那她眼前这个是什么?异类吗?她不明白但不影响她生气。
薇薇安将眉头皱成了一团,咬着牙道:“滚!”
显然是没什么可商量的。
阿瑞斯挑了挑眉坐直身体,然后指尖一用力,面无表情地将裤子拉了下去。
“阿瑞斯!”薇薇安惊怒交加怒斥了一声, 被他禁锢着的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居然硬生生挣脱了出来。
阿瑞斯听不到声音,只怔愣地看着眼前美妙绝伦的景象,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脑袋空白一片的感觉。
“啪。”清脆的巴掌在满室温香中响起。
薇薇安奋力扇了他一巴掌后慌忙地将衣服穿上,又把裙摆拉下才抬脚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往日她这个力道是绝不可能撼动到阿瑞斯的,但今天却真的被她踹下了沙发。
阿瑞斯跌坐在沙发下双手向后撑住了身体,仰头去看她,黑压压的目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了浓烈的情欲。
暗沉沉,黑压压的,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好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盯死了猎物,只要有个异动立刻就会飞扑过来一样。
薇薇安心头一慌,直觉再不说点什么她今天真的就在劫难逃了.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
薇薇安撑在沙发上的手一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直接扑到他怀里,抬手就环住了阿瑞斯的脖颈:“阿瑞斯,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阿瑞斯的神色一怔,眼底浓郁的情绪随着她温暖的怀抱消散了一些,理智渐渐回笼。
她紧拥着他,海藻一样的发丝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似乎真的很害怕他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好。”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薇薇安紧绷的身躯松散了一下,连环着他脖颈的手都放松了下来。
阿瑞斯抬手轻轻地抱住了她,接替她加深了这个拥抱。阿瑞斯将头埋进了薇薇安的发间,轻声唤她:“薇薇安。”
“嗯。”少女细腻的声音丝丝缕缕传到他的耳中。
“别怕我…”
薇薇安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湛蓝色的眸子里有细腻的感情,似乎和抱着自己的男人沉溺在同一片缱绻的感情中。
但眸底却是一片冷清。
她颤动了两下睫毛,重新闭上眼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头也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在满室缱绻中,他们沐浴着窗外温暖的光,好像可以天荒地老的抱下去。
直到阿瑞斯的耳尖抖动了一下,他才睁开眼睛缓缓道:“穿衣服吧。”
薇薇安迷茫地睁开眼睛,眸中带着些朦胧的睡意,显然是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有了困意。
和阿瑞斯郁郁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阿瑞斯喜欢她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好像他是值得信赖的。
他低头用额头轻轻地撞了一下她的额头,补上眼睛平静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将她提了起来,然后将周围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捡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也不问,正是按着脱衣的顺序一件件套了。
薇薇安也不折腾,直接张开手臂让他穿。
阿瑞斯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就把大部分的衣服都穿了上去,但轮到束腰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捏了捏,随即抬眸看她:“怎么这么硬?”
薇薇安不甚在意地解释道:“束腰都很硬的,这个还算好的。”
阿瑞斯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束腰和蕾丝小上衣,抬头毫不犹豫道:“不穿。”
“不行!”薇薇安摇头脱口而出道:“会被人怀疑的。”
说完她就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她皱了皱眉想解释点什么补救一下,但阿瑞斯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像撕开书本一样轻易地将束腰从中间撕成了一半,才抬手将小上衣给她套了上去。
薇薇安想生气,但男人沉闷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如果有人怀疑,告诉我。”他将小上衣的丝带打了个结后仰了几分看着她的眸子,继续道:“我帮你杀了他。”
薇薇安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她清楚他说的是真的。
莫名的,她心头松了一下。
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到阿瑞斯转头走到门前,轻飘飘地举起柜子放回原位,又弯腰迅速将衣服穿上走到一边的窗户前,推开窗往下看了过去。
薇薇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在他攀上窗台跳到窗外后,却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大门被粗暴地推开。
门外赫然是霍尔和哈伦,还有苏雅。
薇薇安蹙眉,看向苏雅。
对方毫不心虚地看向她,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一抹笑道:“薇薇安,阿瑞斯去哪里了?”
薇薇安蹙眉不回应她的话。
苏雅也不恼怒直接提着裙摆就跑向了敞开的窗户:“是不是在这里呀。”
她满脸兴奋地往下看去但窗外空无一人。她不信邪一般地又把周围翻找了一圈,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房间的角角落落。
甚至连柜子都打开来看,生怕漏掉一处。
薇薇安没有管苏雅的动作,转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霍尔:“你们在干什么?堵我吗?”
“阿瑞斯去哪里了?”霍尔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沉着声音问。
“苏雅一走我就让他离开了。”薇薇安面不改色地说着往前了两步,冷冷地反问道“就算我真的让他留了下来,你们凭什么上来堵我?”
“薇薇安,他是个奴隶!”霍尔神色不变,强硬道:“谁都可以,唯独阿瑞斯不……”
“啪。”话音刚落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霍尔凌厉的侧脸上。
身后的哈伦缩了缩脖颈,忙绕到薇薇安身后道:“妹妹,我站你这边的,苏雅飞拉着我上来的。”
薇薇安没有回应他,只冷冷地看着霍尔道:“道歉!”
霍尔安全没管这巴掌,只梗着脖子道:“对不起,但阿瑞斯不行。”
“为什么不行?”薇薇安皱眉看他,眸中带着挑衅:“如果,我非他不可呢?”
“阿瑞斯身蛮兵又深得老大器重,他活不久的!”霍尔往前了一步,抓住薇薇安的肩膀有些无奈地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选些奇怪的男人?”
“上次是崔斯坦那个烂泥,现在又是阿瑞斯这个短命鬼?你以后……”
你以后爱上了他怎么办?
这句话霍尔没说出来,他停顿了片刻只压着嗓音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不考虑我?”
薇薇安眸中的恼怒随着他的话削减了几分,但还是甩开他的手向外走去:“我从来不会过问你们,也不喜欢你们对着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选谁是我的自由,除了父亲没有人能置喙。”
说完这句,她停顿了片刻又侧眸看向了苏雅:“苏雅,别玩过火。”
话音刚落门就被重重地合上。
苏雅有些惊讶地看向哈伦,奇怪地问道:“她是不是真生气了?”
哈伦嗯了一声,有些烦躁地坐在了沙发上,埋怨道:“她想玩个男人就让她玩嘛,干什么上来堵她啊,这下好了肯定好多天都不理人。”
“我没忍住嘛!”苏雅委屈的皱眉道:“刚才门口放了东西,我推不开,又怕那家伙真得手了才叫你们一起上来的。”
“得手就得手,除了崔斯坦那混蛋,她玩谁都可以啊。”哈伦奇怪地看着两人继续道:“玩两天就腻了呗。”
“不行!”苏雅不高兴地走过来踢了哈伦一脚:“我不喜欢薇薇安碰别人。”
“哈。”哈伦冷哼了一下,撇开头不看他们:“对,妹妹就应该永远和小时候一样,一人一半分给你们两个,藏进你们的兜里不给别人看一眼对吧?”
苏雅皱了皱眉头,有些惆怅地道:“还是小时候可爱,又可爱又听话,现在这脾气实在太吓人了。”
第68章 系统
哈伦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道:“谁像她一样和自己母亲冰冷的尸体待上几天都会性情大变的……”
说起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霍尔回头烦躁的看着哈伦道:“你不能别提这件事情?”
哈伦迟疑了一下, 抬眸看了一眼苏雅还是什么都没说,连苏雅也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窗外躺在屋顶上的阿瑞斯听着屋里几人的对话,抬手覆上了黑压压的的眸子上挡住了炙热的阳光。
薇薇安秘密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 只是一直猜不透是什么。
但现在他确定了, 这些明面上和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人也并不知道她的秘密,甚至还在被她防备,倒是她身边那个侍女知道的可能比这些人还多。
阿瑞斯收回手, 缓缓地睁开眼睛直视着太阳,将瞳孔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需要她防备着这些亲密的人,时刻谨言慎行。甚至还要做一些她明明不愿意的事情?
另有目的……还是受人胁迫?
*
亦或两者都有。
那……把柄又是什么?
*
薇薇安不知道自己那点事情快要被人扒没了,她正在对着窗户整理自己的裙子。
原主是个极其讲究衣着, 不会容许自己出任何错的人。所以薇薇安就算再讨厌束腰,也没有试图摘下过,不曾想今天不但衣服被脱了,连束腰都被撕了。
她皱着眉头整理好了裙子又在镜子里看了一圈才安心了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 她需要尽快找个理由溜回去将衣服换上。
她将裙摆放下抬头又看向了城堡最上空阁楼的位置。
如果以后能解决既定的命运的话,她内心深处其实不愿意和哈伦兄弟或者苏雅, 甚至科尔斯大领主这些和原主亲密的人继续交往。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眼前看书的时候有些主配角性格疯狂或者偏执她会觉得很有看头, 但现实真的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累。
就像苏雅对原主好的时候会掏心掏肺,但激烈的感情中又永远夹杂着一些恨意。
这不是雌竞,而是因爱生恨,又因恨生出更奇怪的爱。
小时候在苏雅和原主母亲都在世时, 两人几乎称得上是连体人,关系好到连双方的父母都介入不了的程度,而关系的转折点是在那年科尔斯领主去了邻国后突然消失的那一年。
薇薇安继承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她记得那是一个冬天。
因为科尔斯领主突然失踪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某种动荡, 薇薇安的母亲和苏雅的母亲也因为失去了科尔斯的庇佑而遭遇了许多恶意。
其中最凶险的一次,便是薇薇安和苏雅在教堂偷听到了有人要下毒暗害前皇后的那次。
她们当时既愤怒又害怕,也不信任任何侍从只从马厩牵出一匹马冒着风雪就跑进了皇宫。
但薇薇安本身就在发烧,又受了惊吓,在加上被吹了一路的寒风,在临近城堡的时候突然从马上摔了下里,滚到了索道下的冰河里。
苏雅狼狈的勒停了马,看着不远处额城堡又回头看向了已经被冰河淹没的薇薇安,最终还是嚎啕大哭着奔到了索道下将薇薇安拖了出来。
等她抱着昏迷不醒的薇薇安赶到城堡里时,她的母亲已经吐了黑血,倒在了寝宫里。
虽然后来薇薇安的母亲说苏雅的母亲服下毒药的时间比她们预料的早很多,就算苏雅当时放弃了薇薇安也只可能见母亲最后一眼,但苏雅当时在薇薇安和母亲中选了薇薇安还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从那天起薇薇安就永远欠苏雅。
但苏雅并没有因此恨薇薇安,甚至因为失去了母亲,便更加偏执的将薇薇安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品。
薇薇安当然也是满心愧疚,所以此后一直是倾尽所有在补偿苏雅。
两人的关系在畸形的基础上更加牢固。
只是后来薇薇安的母亲被人陷害污蔑杀害皇子,逼不得计划逃离皇城,薇薇安想带苏雅一起走但苏雅不愿意。
非但不愿意,苏雅还让想薇薇安也留下来。就像当初她为了薇薇安放弃自己的母亲一样,她想让薇薇安也放弃她的母亲。
但薇薇安拒绝了,当夜就和母亲离开了皇城。
可离开没多久身后就有了追兵,而这次的追兵更是间接将薇薇安母亲逼上了绝路,薇薇安猜到是苏雅做的,但却又没办法去怨恨她。
从此两个双方都沾染了一些对对方母亲性命的女孩,就这么畸形的发展了下来。
而苏雅有时候会对薇薇安好到让人诧异,有时候又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在引起她的注意,又像是看不得她好。
薇薇安不评价原主或者苏雅的任何行为,但这一切和在现代养出来的三观差异实在太大了,还有哈伦和霍尔也各有各的怪,这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也无法理解。
只能归结为这是一本,所以会有些奇异的剧情和复杂的人设。
但她不想沾染这样一不小心就会涉及生死每天都在雷区蹦跶的生活,她想远远地绕开。
而且这些人偏执的对象并不是她本人。
这里所有的人喜欢的,想占有的一直都只是原主。
真正被她本人吸引的,她想可能就只有阿瑞斯和安德烈了,连随时都能为她付出性命的阿修斯其实喜欢的也可能不是她本人,只是以奴隶之身扛起妹妹和母亲的生活太艰难了,所以痴迷于薇薇安的庇佑。
但没关系,她不求这些。
她只求她能活下去,只求能自由地活下去。
薇薇安眼睫颤了颤收回目光,提着裙摆高昂着脖颈,走下了楼梯。
楼下此时已经过了宴会高潮正三三两两的举着酒杯,谈天说地,男人和女人的笑交织在一起,在充满酒肉香气的大厅中此起彼伏。
薇薇安高昂着脖子用生人勿近的表情扫视了一周,目光在角落里的阿瑞斯身上停顿了片刻后就要转头离开宴会。
但刚抬起高跟鞋却听到脑子里突兀地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在宴会中看到科尔斯领主对倒酒的女孩笑着夸赞了一句,便觉得女孩在勾引父亲,暴怒异常,走上去抓住对方的头发,将她额脸按在烤肉的火盆上,毁去一半的容貌,并要求科尔斯领主将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和从前那些勾引领主的女人一样扔进暗牢。并让男主全程围观残忍的父女二人,和周围冷漠的贵族众人。】
【请勿要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薇薇安抬起的脚似是脱力一般的落回原位,一张娇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你有啥毛病吗?”薇薇安不可置信地在脑子里反问着,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举着酒瓶的女孩。
那是个还未长开的女孩,正举着酒瓶将艳羡的目光落在餐桌上,圆圆的眼睛里只有食物,连科尔斯的影子都没有。
当然不会有了,如果在现代她这个年纪才上初中啊,怎么可能会勾引科尔斯!
【请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会有严厉的惩罚。】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毫无情绪,只有胁迫。
薇薇安听着系统的话,看着墙角那个眼巴巴看着餐桌上蛋糕的女孩,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她红着眼眶,近乎卑微地哀求道:“我们打个商量,这次就算了好吗?就算没有这个剧情其实也不影响阿瑞斯后续的剧情,我求你了,只要这次的任务取消,我后面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从前那些任务虽然残忍又奇葩,但对象多数都是阿瑞斯,而阿瑞斯是男人,性格又坚硬,像个永远不会脆弱的野兽,所以那些任务她虽然不愿意但从来没有推脱过。
但现在让她将一个女孩毁容再送进暗牢,却好像将她穿到这里后仅存的一点人性都连根拔除。
那是暗牢啊,庄园里最不见天日最肮脏龌龊的地方,她怎么能送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进那种地方呢?
薇薇安求地卑微又仓皇,但回应她的却只有系统一句冰冷的回应;
【请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会有严厉的惩罚。】
一滴泪毫无预兆的从眼眶中滑落,薇薇安面无表情地启唇,然后吐出了一句冰冷刺骨的话:“去你妈的傻逼系统,爱罚不罚,老子不伺候了。”
【叮!】
脑子里穿来一声刺耳的声响,然后安静了片刻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但这次虽然语调冷漠毫无波澜,但至少说出的话却多了点商量调调;
【因考虑到宿主进入世界后一直积极完成任务,特奖励星星币二十枚,现已有三十枚星星币,请再接再厉继续完成任务。】
这东西居然还能商量吗?
薇薇安嘴角爬上冰冷地笑意,只觉得以前的自己从前实在老实到愚钝。
她眉头一扬,提前裙摆就直接走向了门口,只在脑子里冷冷地回应道:“给我一百枚老子都不干这个事情,有本事你把我弄死。”
【宿主,因为剧情变动,先下能完整出现的剧情点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五十,请宿主珍惜任务,系统可以将任务奖励从一枚星星币,升至五枚,请宿主重新考虑一下。】
薇薇安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心中波澜不惊。
只是对系统是否能随意掌控她的身体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为什么宁愿将奖励一升再升,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掌控她的身体?系统没有权限还是有什么掣肘?
可上次她卑微系统要将自己嫁人时,系统并没有多说这些啊,只是在她要离开庄园时掌控了她的身体,甚至没多说什么废话。
薇薇安心头有繁杂的思绪划过,但下一秒却感觉身体一僵,像是撞到墙壁上一样被硬生生地拦在了原地。
这个感觉她熟悉,她的身体被接替了。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薇薇安便发现自己掉转方向朝着科尔斯领主走了过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绑住了手脚戴上了虚拟眼睛,进入某个世界一般,能真实的看见周围一切的人和事物,但却没有任何掌控权。
无力又彷徨。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科尔斯身旁,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小女孩,然后猝不及防地伸手抓着对方的头发就将其扯到了火炉旁。
小女孩惊慌失措地被拖到火炉边,却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惶恐不安地看着薇薇安,想要求饶,却被抓着头发狠狠的按向了火盆。
薇薇安绝望的看着这一幕,却发现自己连闭眼都做不到。
第69章 兴奋
但电光石火间薇薇安又想起了阿瑞斯。
虽然她也觉得是天方夜谭, 但一到关键时刻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什么原因都好,只要他能出手阻拦。
就如薇薇安的期望一般,阿瑞斯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 在女孩的脸刚碰到火盆哀嚎时,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从一侧伸过来抓住了“薇薇安”的手腕向后拉了一下。
“薇薇安”面色冰冷地抬眸,看向了阿瑞斯语调冰冷又疏离:“放开,阿瑞斯。”
阿瑞斯黑压压的目光落在薇薇安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半晌他突然挑了挑眉,将禁锢着她的手毫无预兆的放开。
“薇薇安”见状,立刻转头又扯着女孩的头发将其压向了火盆。
但随着“刺啦”的一声,面前的火盆被男人一脚踢了出去, 滚落在墙角煤炭都散了一地。
而没有了火盆女孩的头便扑了空被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阿瑞斯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黑压压的眸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暗色。
“薇薇安”看着墙角残落的炭火,似乎意识到这个剧情已经难以为继了, 她松开手, 照着人设抬手就给了踢翻火盆的阿瑞斯一声清脆的巴掌。
“啪。”
这巴掌扇得阿瑞斯偏了偏头,但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不快, 甚至涌上了一些奇异的兴奋。
“薇薇安?”
他眉头一挑试探性地问着往前凑了几分, 用那双黑压压的目光死死地锁着薇薇安的眼睛,好像想从里头看出什么。
这个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好像一把锋利的刀抵在眼球上,只要一个不察就会被刺进去。
别说实际掌控身体的系统了, 连薇薇安这个被禁锢在皮肉之下的灵魂都感觉到一股威胁之意。
【叮!】一声刺耳的声音从脑子里响起,像是某种警告一般响彻在脑海中,震得人脑袋发昏。
随着这声警告,“薇薇安”立刻后退了一步脱离了阿瑞斯的气场范围。
阿瑞斯似乎还想逼近, 但科尔斯领主这时插入了两人之间,将两人之间看不见摸不透的对峙消散在了空气中。
“甜心,怎么突然生气了?”科尔斯奇怪地看着薇薇安,又侧头看了一眼阿瑞斯,目光中隐含着威胁之意:“你又在做什么?”
阿瑞斯偏了偏头,看了一眼科尔斯领主身后的“薇薇安”才道:“火盆会伤到她自己的。”
科尔斯闻言眼中的不善消减了几分,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介意阿瑞斯从前对薇薇安的回护,科尔斯还是收敛了不悦的神色。只满目慈爱地看向薇薇安。
“薇薇安”的目光全在阿瑞斯身上,见科尔斯回头看她才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十分厌恶一般抬手指着地上哭泣的女孩道:“这个贱人不知死活,在勾引你。”
科尔斯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弯着眼睛笑了笑一脸慈爱地看着薇薇安,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才道:“好好好,那你要怎么罚她。”
他甚至丝毫不解释地上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勾引他,只关心自己的心肝儿怎么样才能消气。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会这样的表情,但冷漠如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人出面证实女孩没有勾引任何人。
他们只会淡漠地围观女孩的下场,然后在下个宴会上以局外人地姿态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件事。
“把她扔进暗牢。”薇薇安抬眸看向父亲,一副气愤不已的模样道:“永远都不许出来!”
“好好好。”科尔斯领主甚至都没看一眼地上女孩绝望的神情,只随意抬抬手就让人将女孩拖了出去。
很快,侍从们鱼贯而入将墙角散落炭火扫洒干净,补上了新的火盆,一时间大厅中又恢复了刚才的氛围。
科尔斯笑呵呵的和薇薇安说了两句话后,又拉着她要去用餐区,但“薇薇安”并没有停留的想法,回应了两句便扶着碧丽的手离开了宴会,直奔了小城堡。
小城里碧丽抚着薇薇安的手走进二楼,目光却带着几分不安,她忐忑的看了一眼薇薇安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薇薇安冰冷的神色,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薇薇安走进卧房,将厚重的门“啪”一声关上。
殿下她最讨厌暗牢那种龌龊肮脏的地方,怎么会……怎么会……
卧房中“薇薇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
平安透过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薇薇安,好像第一次切实看到了一直存在自己脑子里的系统,那样冰冷,又毫无情绪波澜,甚至说系统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数据体。一切行为只为剧情负责。
【因宿主未能完成任务,且恶意破坏规则,将由系统在十秒钟后施行惩罚。】
冰冷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随着话落,薇薇安虚脱一般地倒在了梳妆台上。
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薇薇安抬眸伸出手看了一下随意活动的手指头才起身爬到了床上,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被窝中,静静地等着所谓的惩罚。
上次是惩罚她三天不吃东西,这次呢?又会是什么?
薇薇安漫无目的地想着,心头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比起这个惩罚,她今天窥探到的系统隐秘的一面更让她兴奋,或许,系统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到几乎颤抖,尤其是想起阿瑞斯居高临下地踢开火盆时,系统除一巴掌外什么都做不到的样子,薇薇安就更觉得亢奋。连面颊上和耳尖都涌上了一抹嫣红,直到一股钻心的电流从脚底钻上来,她才闷哼了一声,张嘴咬住了枕头。
面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了一片。
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疼,好像要将她的灵魂片片震碎一般。
但薇薇安没有喊疼,也没有问要罚多久,只是咬着牙在脑子里发狠地挑衅道:“电击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呢。”
第70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薇薇安的那句挑衅犹如石沉大海, 再也没有收到回应。而她也被剧烈的疼痛包围,再也没有思考的力气。
等昏昏沉沉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黄昏。
薇薇安苍白着面容从床上爬起, 走到了窗边。窗外灰蒙蒙一片, 好像憋着一场倾盆大雨。
她撑着窗台推开了窗户,带着湿气的风迎面吹来钻进了她湿漉的长发中,让她打了个寒战, 但也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薇薇安转头走到了门外,将厚重的门推开。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正站坐在门边椅子上的碧丽,她随着声响立刻起身看她,眸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薇薇安心头一酸知道自己中午吓到她了,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碧丽的头,才沙哑着嗓音道:“快去把那个女孩带出来,现在就去。”
碧丽紧绷的神色一松,但随即还是低头突然跪了下去:“对不起殿下, 我擅自作主去过暗牢了, 那个女孩已经被人保下了。”
说着她又仰头看向薇薇安,眼神坦荡道:“我绝没有私心, 我只是怕殿下气消后会生气。”
薇薇安没有责怪碧丽的擅作主张, 毕竟两人相处这么久,薇薇安的秉性碧丽最清楚,她不相信薇薇安会真的将一个小女孩扔进她最讨厌的暗牢中也正常。
“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她弯腰扶起了碧丽才问道:“查到是谁了吗?”
“没查到,但应该出自奴隶营。”碧丽说着又抬头看向薇薇安的脸, 担心的问:“殿下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感冒了吗?”
“我没事,只是出了汗。”薇薇安摇了摇头眼睫轻颤,好像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阿瑞斯吗?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已经能把手伸到暗牢里了吗?
还真不愧是权谋文的男主。只是他出手是为了什么?看出来什么,还是当真心善?
薇薇安嘴角勾了勾,湛蓝色的眸子里又带上了激昂的斗志,管他是什么原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碧丽,准备洗漱。”
“是。”
*
夜魔降临,万物寂静。
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在奴隶营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小跑着。她提着一盏灯轻车熟路直奔一棵枯树下,抬手急匆匆的敲响了枯树下的小木屋。
“咚咚咚。”
破旧的木门被打开,屋内的烛光照亮了门外的女孩。
碧丽举着灯小心翼翼的往里扫了一眼,但屋内昏暗有些看不清,于是只能焦急地问道:殿下在不在你这里?”
阿瑞斯眉头一挑,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在,她怎么了?”
“殿下她从宴会回来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我刚才想去给她送晚餐,发现她不在房间里。”碧丽焦急的说着,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灯:“怎么办,我把整个城堡都找了,也没找到殿下。”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突然问道:“卧室里有暗道吗?”
碧丽一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有一条。”
阿瑞斯沉着声音继续问道:“通往哪里?”
“后山,和奴隶营。”碧丽如实说着,又继续道:“后山大半夜应该不可能去,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可你这里也不在我只能去向领主禀报了。”
阿瑞斯摇了摇头,踏出了房门道:“你先回去,我去带她回来。”
说着阿瑞斯抬脚走向了后山的方向,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等一下要下雨了,带着马车去后山山脚下等我们。”
说着就只身踏入了昏沉沉的夜幕中。
随着他高大的身躯没入黑夜,他身后焦急不已的碧丽突然收住了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了皱起了眉头。
殿下说他会知道她在哪里 ,她原本不信,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真的猜出了殿下的去向。
碧丽眼中浮现了浓浓的忌惮,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如她们所愿将性命拱手相让吗?而且殿下真的能做到不心动吗?如果日后下不去手怎么办?
或许,她和哥哥也该为殿下排忧解难了,碧丽皱紧眉头举起手中的灯笼走向了与城堡相反的方向。
*
寂静的山路上,一匹赤红的马翻飞着马蹄下的尘土,轻车熟路的走向了隐秘在林子深处的小湖泊。
阿瑞斯目光沉静的的注视着前路,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暗沉,但突然那双暗沉的眸子里跃入了一抹火光。
阿瑞斯勒住缰绳,垂眸看向了湖泊后那棵挂满了橘黄色暖灯的大树。
原本清冷的湖泊,因为这些灯笼而温暖明亮,灼灼的火光照映在湖面上,随着清波荡漾吹散湖面的阴霾。
隐秘又温暖。
阿瑞斯翻身下马,捡起放置在地上的装满了萤火虫的罐子,往前两步毫不犹豫的迈入了烛光温暖的光晕中。
但往前走两步,他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呼吸声。
阿瑞斯径直向前的步伐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地上厚重的积草,突然加快脚步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悬崖上的风永远都是冰冷的。
而在悬崖最陡峭的地方,有一棵歪脖子树,树枝蜿蜒生长将粗壮的枝干长到了悬崖悬空处,而树枝上绑着一架秋千,秋千上则坐着一个一身白裙,黑发如瀑,洁白无瑕的女孩。
她坐在凌空的秋千上,面色苍白的倚着秋千绳,随着风力在半空中荡着秋千。
昏沉的夜色洒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裙子,让她有种不似凡人的美,好像随时都会松开手坠入崖下的万丈深渊。
阿瑞斯赶到的时候看到了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阿瑞斯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男人,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甚至脚步都放缓了几分。
薇薇安像是听到了声响一般,侧头看向了阿瑞斯,看着他少有的情绪外露,不由得弯着眉眼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来的?”
她的声音轻柔至极,好像一阵风袭来就能彻底吹散一般。
“薇薇安。”阿瑞斯的声音隐含着怒气,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压了下去:“你怎么上去的?下来说话。”
“这里好看吗?”薇薇安答非所问,仰头看了一眼月光道:“你走后我偶尔会来湖泊看萤火虫,无意间就发现了这里,就让人在这里绑了秋千只可惜今晚月色不好。”
她面色苍白,神色淡淡地说着又低头看向阿瑞斯道:“这个秋千坐上去后蹬腿就会落在悬崖上,双脚腾空,除非悬崖上有人拉,否则就只有跳下悬崖这一条路了。”
阿瑞斯缓慢的挪动着脚步,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才又往悬崖边挪了几步。
碎石从他脚下滚落到深不见底的崖底,连个声响都没发出。
薇薇安笑了笑,将身体的幅度往前倾斜了一些加快了秋千的荡漾:“别过来。”
阿瑞斯果然就不动了,他蹙着眉头看着薇薇安,面色暗沉到了极点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跳,但薇薇安,你不应该将自己这样置身于险境。”
薇薇安闻言,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又带着几分凄凉:“你是这样想我的吗?””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阴晴不定的。”薇薇安红着眼眶,抬手细细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好:“我残忍、冷漠、恶毒、目中无人、喜怒不定,上一秒和你亲密无间下一秒就能拿刀捅你。”
呼呼的冷风吹来,将她纤细的发丝吹落到苍白的面颊上,沾染了晶莹的泪珠。
如同一件单薄又绝美的瓷器一样,带着致命的易碎感,好像一个看不住就没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下,片片碎裂。
阿瑞斯看着她红红的眼尾和面颊上的泪痕,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闷痛感。
“薇薇安。”他往前挪了几下,将大半的鞋尖凌空在悬崖上,面色肉眼可见地软和了下去:“那些不重要。”
他这样冷硬的人身上极少能见到这样服软的神色,但薇薇安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哭腔着问:“看见我今天都做些什么了吗?那个女孩才那么小我就能毫不犹豫将她扔进暗牢,你以后还说我心软吗?”
薇薇安冷笑着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隐隐地疯狂:“阿瑞斯我不会改的,我天生就是这么恶劣,今天能因为奇怪的理由将人送进暗牢,明天说不定突然就想要杀你!”
“所以,不如你先下手为强,把我扔下去吧…”
“在我杀了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