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颠沛流离
明月高挂在苍穹之上, 群星细碎催然如银河。
夜幕下的高山层层叠叠,隐入夜幕中犹如泼墨山水。而山脚下的万家灯火如夜空中的碎星一样,明亮璀璨。
十分钟前阿瑞斯骑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马, 将她带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上, 将她扛到这个视野极佳的地方,然后就在旁边升起来火堆。
半山腰的夜景好看,风也凉快, 很轻易的就将薇薇安心头的阴霾吹散,她眯着眼吹了一会儿风,回头看向阿瑞斯。
他在处理上山途中绕路去猎来的野鸡,明亮的火光映在他冷硬的脸上, 将锐利的棱角衬的温和了一些。
薇薇安偏头看着他黑压压眸子里跳跃的火焰,调笑般问道:“阿瑞斯,我们是不是在私会啊。”
阿瑞斯手下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
薇薇安牵起嘴角好笑的看着他, 继续变本加厉道:“难道是幽会?或者……偷情!”
她笑嘻嘻地笑着, 眼睛一转刚想在说点什么逗他玩一下,却看到阿瑞斯慢条斯理地抬眸, 眉头一挑, 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地,意有所指地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这里睡上一晚才叫偷情…”
他慢悠悠扬眉,目光落在她湛蓝色地眸子上, 使坏般地问:“我们要睡一晚吗?”
薇薇安一愣,原本要逗他玩道话立刻就卡在了喉咙里,嗫嚅了半晌才不服输地道:“草,草挺扎人的……”
“噗。”话音刚落阿瑞斯噗的一声就笑出了声。
他笑得很淡, 很轻,但冷硬的眉眼却温和了下来。
薇薇安愣了一下,看着他抱拳抵在唇边,偏头轻笑似乎被她愉悦到的样子,心头爬上了一些细腻又不知名的情绪。
心头猛然响起警钟,薇薇安几乎立刻就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了烧的正旺的火焰
要不得,要不得!
她胸腔这颗心对谁都能动,唯独不能对阿瑞斯动,别说动了颤一下都不行。
他们既定的命运几乎无可更改,谁爱谁都是死路一条。
爱情诚可贵,但她选生命!
薇薇安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半晌都没有抬头看阿瑞斯,直到烤肉味四溢,一点点勾起她的馋虫薇薇安才抬起头看向了他手中滋滋作响的野鸡。
阿瑞斯烤肉的技巧炉火纯青,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调料只需要点盐和油就能烤的外酥内嫩。
薇薇安看着火光下让人食欲大开的烤鸡,被子下的手都忍不住动了动。
或许是有了以往的经验,阿瑞斯这次没有直接将鸡肉递给她,而是抽出随身的窄刀在鸡肉上划了好几刀将肉分成了好多小块才递给她。
薇薇安立刻把手从裹着自己的被子里抽出来,接住了他递过来的烤鸡,呼呼吹了两下才轻轻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的烤肉在唇齿间炸开,比薇薇安记忆里国营饭店的秘制烤鸡还好吃。
薇薇安不知道是她最近的舌头太寡淡了,还是阿瑞斯的手艺真的很好,总之是好吃的让她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她没有明说好吃,但被被子裹着的身体却在小幅度的扭动着,阿瑞斯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也低头吃起了烤鸡。
山间的风凉凉的,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等吃完了烤鸡,阿瑞斯起身将火堆熄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薇薇安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回头看了一下冒着细烟的火堆,心下竟有些不舍。
她慢慢地将头靠在阿瑞斯的肩膀上,轻声问:“要回去了吗?”
阿瑞斯摇了摇头单手抱着她骑上马,勒住缰绳道:“带你去洗手。”
薇薇安抬眸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随即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细窄的山路上马蹄声哒哒地响着,薇薇安靠在他的怀里被马驮着弯弯绕绕的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后,茂盛树木渐渐消失,走到了一处小小的湖泊。
那是一处面积很小的湖泊,四周长满了茂盛的花草,最边上还有一棵大树遮住了湖面三分之一的光线,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湖面上被清亮的月光照耀,看起来波光粼粼。
薇薇安有些惊讶庄园内居然有这么漂亮又隐秘的地方。
阿瑞斯翻身下马将她抱下来,看着她眸光中浅浅的光亮伸手将裹着她的被子取下,转头走向来灌木丛中。
薇薇安垫着脚踩着松软的小草走到湖面轻轻地蹲下,将手伸到倒影在湖面上月亮上。
水波流转,清丽的月亮被她打散成波光又重新凝聚在水面上。
薇薇安牵起嘴角清洗了一下手,刚想抬眸,眼前却飞来一只闪着荧光的小点点。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身后,却见到阿瑞斯正拿着一根小棍子抱臂站在不远处,而他的周围全是闪着荧光,细碎如星星一样的萤火虫。
阿瑞斯在明亮的荧光中迈步缓缓向她走来,犹如披星戴月一般带着周遭的流萤走向她。
要死!
她知道阿瑞斯喜欢把人的胳膊拧成麻花,但她不知道他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居然这样热烈。
以前也没人和她说过权谋剧男主这么会谈恋爱啊。
要死,要死!
这谁扛得住啊!
在她心中警铃大作的时候阿瑞斯缓步走到她身边,将手上的棍子递给了她。
她迟疑着低头,在荧光的照耀下发现棍子的一端有一堆黏糊透明的液体,她试着将棍子摆动了两下,周围的萤火虫立刻跟着棍子的摆动摆动了起来。
这棍子上的液体居然能吸引萤火虫!
薇薇安生在城市里,长在城市里,虽然也见过一些视频,但真实的萤火虫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星星点点的荧光汇聚在倒映着月亮的湖面是美得让人屏息。
薇薇安一时间居然也忘了和阿瑞斯那些交织缠绕的命运,她抬起湛蓝色的眸子,带着满眼晶莹的光语调轻快地道:“它们好漂亮!”
说着拉起裙摆垫着脚尖,带着棍子在湖边小心的跑动着,将银河一样的流萤带着到处跑。
“哇,这棍子跟仙女魔法棒一样!”她惊奇地说着现代的语言,又突然想起这里没有人能听懂她说的话,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清丽的笑声回荡在这处隐秘又美丽的地方。
阿瑞斯抱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放在灌木丛上的被子,走到了大树下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目之所及,是她欢快的身影和星星点点的荧光。
耳边传来她轻柔的笑声和徐徐的风声,他将头靠在树干上抬眸看向明亮皎洁的月亮。
有些不信,这月亮会照耀他这样满目疮痍,颠沛流离的人。
“阿瑞斯!快看,它们落在我裙摆上了!”女孩惊喜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极其轻易地就将他心口的荒凉吹散。
阿瑞斯侧眸望过去,看着她裙摆上星星点点的荧光,眉眼间的郁气散去,他眉尾一挑缓声问道:“开心了吗?。”
“开心!”薇薇安扬声带着笑意回应他。
“嗯。”阿瑞斯应了一声,缓缓地道:“那现在过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吧。”
第52章 问我。
薇薇安听到这话, 握着棍子的手微微收紧,眼眸轻轻地眨了眨才将棍子扔掉垫着脚小心地朝着他走去。
“怎么样…你才会开心?”薇薇安在他的眼前站定,用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看着他轻声问。
阿瑞斯仰头看着她在月光下纤细又美丽的身体, 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先坐我怀里。”
薇薇安低头看着他岔开大腿, 双腿屈起大开大合的坐姿,眼眸微垂,抬脚踩在他屈起的膝盖上, 轻轻地压了压。
阿瑞斯黑压压的眼睛眯了眯,顺从地随着她的力道将双腿躺平在草地上。
薇薇安弯了弯头又走进了两步垂眸看他。
他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她,棕色的短发向后倒去露出光滑硬朗的额头。他的神情有些炙热, 黑压压的眼睛微眯着看她,带着某种侵略。
但薇薇安却看到了一些更隐秘的渴望。
那是一种毫无攻击力,任君采撷的姿态,就这么仰着头眉头微蹙地看着她, 让人有种此时此刻你做什么他都会由着你的错觉。
她抬起一根手指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没什么轻重地揉了两下。
他没有拒绝,于是薇薇安的手指在脸颊上往上移, 又落在了他茂盛的头发上。
阿瑞斯眼睫颤了颤, 眉头簇起却依然没有拒绝她。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将纤细的指尖插进他茂盛的头发里,慢慢地收紧了一些。
阿瑞斯沉沉地呼了一口气,额间的青筋微微凸起。
薇薇安嘴角弯了弯,抓着他的头借着力道慢慢地坐了下来。与他面对着面。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抬手将轻薄的被子从她身后披了上来,然后从被子外伸手托起她的屁股将她往前抱了抱,才低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前。
薇薇安是骑在阿瑞斯腿上的,她身上盖着被子, 阿瑞斯后背又靠在枯木上,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小空间。
隔着布料,薇薇安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
她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感受着他温热吐息,轻轻地闭上了眼也学着他的样子将额头抵在他额前。
“薇薇安……:”阿瑞斯沙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带着几分缱绻:“今天为什么不问?”
她的眼睫颤了颤,几乎是瞬息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她抬眸后仰了几分,仰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唇上。
“…阿瑞斯。”她嗓音低低地喊他。
“嗯。”他哑着嗓音,沉闷地回应。
“你想不想亲我?”她弯了弯唇角,压低嗓音缓缓地问道。
“想。”
沉闷又异常清晰地回应后,他抬手握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然后低头贴了过去。
又重又急的吻毫无章法的落在她的唇上,然后又像是不解渴一般地落在脸颊、鼻尖、眼尾,最后落在耳垂、耳根,然后继续向下。
薇薇安眼中的迷离散去了一些,抬手下意识地挡了一下。
阿瑞斯停顿了片刻,张嘴泄愤似的咬了一下她的手掌。
薇薇安丝毫不惧,偏过头嘴巴一张就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她咬得可比阿瑞斯重多了,细细的牙一下子就陷进了皮肤里。
阿瑞斯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湖中浅浅的月亮上,抬手轻轻落在薇薇安的后脖颈上,嗓音沙哑的吓人:“再用点力,别松口。”
寂静的夜,湖面清风徐徐吹散湖面月亮的清影。
薇薇安听着他嗓音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欲,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重重的咬了上去。
耳边传来他的喟叹,薇薇安眼眸轻垂慢慢地靠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抱个满怀。
【于明日下午,在替领主从三位蛮主中选拔最终蛮王时,在三位竞争者中故意贬低男主,将原本属于男主的蛮王之位赐给男主手下败将霍巴,让男主屈居在心胸狭窄,狠毒卑鄙的霍巴之下,遭遇打压。】
【于明日晚间因情伤怀在园中闲游时,遇到一位和崔斯坦眉眼和嗓音相似的奴隶少年,心绪烦躁下,把人换到跟前让对方称呼自己为小玫瑰,与之调情不料被男主撞见,顿觉难堪不由分说就冲过去重重地扇了男主两巴掌。】
【请认真完成以上两个任务,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两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薇薇安原本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异样,抬手将她拉出怀抱,低头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薇薇安摇摇头,又将头靠过去轻声道:“阿瑞斯,我困了。”
“好,我送你回去。”阿瑞斯沉声应了一声,抱着她起身走到马前将她抱上去,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走出了这处美丽的湖泊。
薇薇安有些不舍地回头看向这处美丽的湖泊,看着湖面渐渐暗淡的萤火虫,突然觉得它们和他们两个挺像的。
萤火虫亮得再美终归要回归暗淡。
而他们,既便此时此刻这样地亲密无间,缱绻缠绵,可明日就又要冷漠疏离,好似从未有过今夜的温存一般。
薇薇安收回目光,将头靠在阿瑞斯怀里有些懊恼的碰了碰他坚硬的胸膛。
这样亲密无间后再提刀捅人,估计会更加难以被原谅吧。
天知道,她根本想不出之后要怎么哄人!
狗系统!怎么不叫她直接去送死啊。
第二日。小城堡的后花园外。
大领主正端坐在椅子上吃着茶点。他的正前方是三个穿着黑色铁甲的高壮男人。
三人之中霍巴的身高最高,大约有两米五几,他身形高大强壮,肌肉疯长犹如一头蛮牛一般高大威猛。
其次是努尔,他大约也有两米一二,高壮程度虽不如霍巴但也是紧随其后,两只胳膊粗壮结实得像个牛腿。
最后是阿瑞斯,他的身高目测只有一米九五以上,在其他两个高大壮硕肌肉发达得人旁边,竟显得有些清瘦。
但他穿着那身黑甲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只周身的压迫和冷峻的神情就能生生将左右的两人衬托得像个孔武有力的护卫。
二楼阳台上的薇薇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一张略微苍白的小脸也皱成一团。
碧丽在她的身侧扶着她,看着薇薇安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伤口疼了,忙问要不要回去休息。
薇薇安深呼了一口气摇摇头,提着裙摆就下楼走向了花园。
花园中,科尔斯领主正吃着点心和霍巴等人聊着他们三人在角斗场的英勇事迹。
霍巴殷切地笑着,回应着大领主的话并不时地称赞着大领主的宽容仁慈,让他们这些奴隶拥有拼搏的战场。
努尔也想说点话,但让他硬着头皮去夸赞视奴隶如牲畜的大领主宽容仁慈,他实在有些夸不出口,只能撇撇嘴一言不发的侧头想看看阿瑞斯的态度,却看到他微微抬眼看向了正前方。
在角斗场戾气四溢的双眸,竟带上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努尔一怔,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一身简单白裙的薇薇安·波恩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来。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让她的瞳孔更蓝,皮肤更白,几乎到了要发光的地步。
努尔滚了滚喉结,咽了口水侧头又看向阿瑞斯。
他还在看她,眸光中有许许多多努尔看不清的东西,不同于角斗场直来直往的杀意此刻阿瑞斯眼神里得情绪,幽深的让人心惊。
努尔心中好奇的种子突然发芽,立刻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阿瑞斯他这是在……觊觎?
觊觎薇薇安·波恩!
…他不想活了吗?
努尔脸上刚爬上惊讶的表情,身侧原本抬眸看着薇薇安的阿瑞斯突然侧头看向了他,眼神暗沉沉的。
努尔不可控的又想起了早晨在角斗场,阿瑞斯将一个奴隶的胳膊生生拧断的事情。
下意识的,他就立刻收回了好奇的目光低下了头。
第53章 我挺愿意的。
虽然低下了头, 但努尔心中好奇的小火苗却丝毫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奴隶营都传这位殿下看阿瑞斯不顺眼,三番五次地欺辱打压他, 但阿瑞斯本人却非常痴迷这位殿下, 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
努尔刚听到这则痴情故事的时候是完全不相信的,毕竟他见过阿瑞斯在角斗场上冷漠残忍的样子,也知道些内幕消息, 实在想象不到他为情所困的样子。
但今天看着近距离看着阿瑞斯这副样子,他突然就有点相信这个言论了。
那…这位殿下又会是什么态度?
毕竟是被接连救了几次,而阿瑞斯又是这样英挺坚毅极得女人青睐的外貌,再加个性强悍勇猛, 总不至于一点心动都没有吧。
或者这位殿下也和阿瑞斯一样呢!
努尔联想到这里忍不住抬眸看向薇薇安,但窥见到她眼里的疏离和鄙夷时,他心头那些猜测瞬间就被打散了。
努尔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阿瑞斯,却见对方眨了眨眼, 缓缓的垂下了眸子将眼中一切的情绪都收敛了回去。
啧啧。
阿瑞斯这颗心要碎了吧!
努尔撇撇嘴只觉得自己都有些替他心疼, 若不是眼前还有人,说不定努尔真的要好好开解一下阿瑞斯, 让他不要觊觎注定不会属于他的东西, 毕竟这会让他陷入痛苦的境地。
“父亲带他们来我这里做什么?”高傲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努尔的思维。
抬眉看去,发现那位殿下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了花园中,正高昂着细长的脖颈, 面色不耐又厌烦地看着他们三人。
那双湛蓝色漂亮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地鄙夷,好像他们三人是沟渠中的臭虫一般。
当然也可能对于她来说,他们确实是臭虫。
努尔收敛着情绪,跟着其他两人对这位明显不好惹的殿下行了一礼。
“他们三个是蛮主中实力最强的, 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带来给你瞧一瞧。”科尔斯笑呵呵的弯起眉眼指着三人道:“你在这三人中挑选一个成为新一任蛮王吧。”
薇薇安微微蹙眉,抬起纤细的手指抵在鼻前坐到椅子上才神情倨傲地问道:“父亲怎么也不给他们冲冲水再带来,这一股子血腥味真令人反胃。”
“这么臭吗?我和他们待久了倒是没闻出来。”大领主说着起身从身后侍从怀里接过一瓶香水,亲自对着眼前几人喷洒了好几下才回头看向薇薇安问道:“现在还臭吗?”
薇薇安抬起纤细的手掌在鼻尖挥了两下散了散气才蹙眉道:“气味都混杂在一起更一言难尽了。”
科尔斯领主讪讪地笑了笑,放下香水道:“那甜心快些选,选完了我就让他们马上去清洗。”
薇薇安“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眼前的三人身上。
科尔斯领主运筹帷幄精明强干,当然不会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之所以让薇薇安决定最后蛮王无非就是把现成的人脉送到她手心,让新一任蛮王成为她的人,想让她在奴隶中拥有一定的威望。
只可惜,父亲这份厚爱原主没接住,薇薇安也注定接不住。
她扬了扬眉,神情倨傲地看向面前的三人冷声道:“抬起头来。”
眼前的几人闻言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薇薇安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目光从霍巴和努尔身上扫过,随即落在阿瑞斯身上,毫不避讳地打量起了他。
诺尔心下有些惊奇,突然对刚刚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殿下这是要选阿瑞斯吗?难道殿下也对阿瑞斯…
努尔的心中刚升起新的猜测,却看到垂眸打量着阿瑞斯的薇薇安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父亲,你的奴隶营没人了吗?怎么连阿瑞斯都能成为蛮主啊?”
科尔斯扫了一眼阿瑞斯笑着道:“他这几日气势很勇猛,能在他手下撑过几招的寥寥无几,连霍巴在短时间内也压不住阿瑞斯。”
说压不住都是好听的话,事实是如果不需要顾及对方性命的话,几招之内阿瑞斯就能把他送进地狱。
所以科尔斯认为蛮王非阿瑞斯莫属,他也同样认为自己女儿也会选阿瑞斯。
倒是没想到,薇薇安对阿瑞斯的敌意会这样大。
“勇猛?就他这……”薇薇安讥讽地笑着刚想嘲弄对方一番,眼前垂眸跪着的阿瑞斯却突然掀起了眼皮幽幽地看向了她,黑压压的眸中带着隐秘的恐吓,好似在说,再蹦跶就揍你一样!
薇薇安要讥讽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但勇士不畏艰难险阻,她觉得自己能扛阿瑞斯一顿揍。
想到这里薇薇安扬了扬眉,将讥讽的笑意扩大冷笑着补充道:“就他这细胳膊细腿…哪儿哪儿都细的样子,真的是霍巴的对手吗?”
哪儿哪儿都……细?
阿瑞斯舌尖顶起上颚,将这句话细细地拆分成好几块才缓慢地扯开嘴角。
薇薇安看着他嘴角的笑,一颗心像是在旋转跳跃加速度一样狂跳起来,只感觉脑袋嗡嗡地在响。
鳄鱼的笑,这是鳄鱼的笑!
“有时候体型不能说明一切,不过既然你觉得阿瑞斯不行的话,那就得在剩下两人中选一个了。”得益于薇薇安的表情管理,科尔斯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让她在剩下两人中选一个。
薇薇安紧了紧椅子的扶手,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地避开阿瑞斯的视线,在霍巴和努尔之间游移了一下,随即道:“选霍巴吧,我了解他的实力。”
“呵。”身旁又是一声低低地笑。
薇薇安咬咬牙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转头看向科尔斯道:“父亲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你说了算。”科尔斯笑着扬眉像个儒雅的绅士一样转头看向跪地的霍巴,沉声道:“霍巴,还不快感谢殿下的提携之恩!”
霍巴瞪大眼睛,脸上涌起狂喜的表情,跪爬了几步凑到薇薇安身边低头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薇薇安的鞋尖,才高声感谢薇薇安的恩赐。
薇薇安随意地点了点头,又和父亲打了招呼才高昂着头转头走向了城堡,看起来一派高贵冷艳,但只有她本人知道她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一刻也待不下去。
阿瑞斯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在薇薇安的背影上,看着她随着脚步慢慢扭动的腰肢,一双黑压压的眸有些暗沉沉的。
这伤……该好了吧。
他捏了捏有些发痒的指尖,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城堡门口才收回目光,看向了正在谢恩的霍巴和科尔斯大领主。
大领主面上含笑地激励了霍巴和努尔几句又走到了阿瑞斯的跟前。
阿瑞斯身形笔直垂眸看着大领主,眉眼间既无不满也无惶恐,只不卑不亢沉静内敛地注视着他。
蛮王就该是这样大军压境也能面不改色,横冲直撞杀入千军万马之中的蛮王,而不是旁边这个殷勤谄媚,喜形于色的莽夫。
不过既然女儿不喜欢,那让他多些磨炼也不是不可以。
科尔斯满意地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才回头对着他们几个道:“先让人带你们去清洗一下身体吧,晚点还要让牧师给你们赐福。”
“是。”三人应了一声弯腰行礼,目送科尔斯走后才跟着侍从走到了城堡后山的一处河流。
霍巴显然还沉浸在成为蛮王的喜悦当中,走起路来也是大开大合,挡着大半的路,看起来威风凛凛。
努尔没去恭维这位新上任的蛮王,只安静地跟在阿瑞斯后面。
比起暗地里骚操作不断,经常用些见不得人手段的霍巴,他更喜欢直来直往杀人都是当面亮刀的阿瑞斯。
而且就实力而言阿瑞斯完全是能碾压霍巴的,科尔斯领主大人显然也更偏向阿瑞斯,霍巴这蛮王能当多久谁也不确定。
而且,阿瑞斯也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将霍巴压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阿瑞斯对霍巴的行为毫无反应,只面无表情地走到人工蓄水的池子旁,低头从上而下解开衣袋,一件件地脱掉衣服,然后抬手压了压脖子才走向池子。
一块尖锐的石头从他的后方掷出,嗖的一声扔进水池中,溅起了水花。
阿瑞斯抬脚往前迈步的动作停在原地,回过头看向叉着腰冷笑的霍巴,黑压压的眸子阴沉沉的。
霍巴心头微微收紧,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凶恶的看着他横眉立目怒喝道:“没规矩的混账,我都没洗你急什么?”
阿瑞斯断眉一挑,走到放衣服的地方弯腰捡起了裤子穿上。
霍巴见阿瑞斯服软后退了,心中畅快,冷笑一声抬起了胳膊呵斥道:“滚过来给我脱衣。”
阿瑞斯随意的将腰带系上,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手中掂了掂,掀起眼皮面色冷硬的看向霍巴,然后在对方惊诧的眼神中突然将石头朝着霍巴的脸砸了过去。
霍巴惊异的瞪大眼睛,反应飞速的侧头避开了石头,但一转头就看见阿瑞斯极速向他扑来。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霍巴被阿瑞斯一圈砸在鼻梁上,笨拙厚重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鼻梁断裂的疼痛让他精神恍惚,但总归是角斗场排名第一的人,虽然经常赢得不光彩,但还是有些判断能力,吐着血下意识地就要滚到一侧避开阿瑞斯的攻击。
但刚翻身翻到一半,阿瑞斯就抓起一块尖锐石头就重重地砸了下来,霍巴急急往后退了一点,眼睁睁看着尖石砸在距离眼睛只有半寸的地方。
尖石砸在石头上,擦出了花火,可见其力道有多猛。
霍巴不敢想象这块尖石要是砸在他的脸上,会有什么下场,只惊异地瞪大眼看向了揪住自己衣领面色阴沉的阿瑞斯。
他从第一次和阿瑞斯对上的时候就知道阿瑞斯恐怖的战斗力,但在角斗场的时候两人还是能有来有往几回,所以霍巴一直认为自己和阿瑞斯之间相差不大。
但直到此刻霍巴才知道,阿瑞斯擅长的不是角斗场的你来我往,而是一招毙命的杀人技巧。
阿瑞斯没看霍巴惊异恐惧的神色,而是侧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尖石,随意的在地上的石头上敲击了几下擦出了几粒火花,才淡淡地道:“都是奴隶,死了不过裹张破布埋进地底,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给我找不痛快。”
断裂的鼻梁中涌出滚热的血,涌进喉咙,带着浓烈的腥味。
霍巴咽下嘴里的血,点了点头,能屈能伸道:“我错了!”
阿瑞斯扔下石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巴道:“如果想在背后搞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动作,记得有十足的把握再动手,一次弄不死我,我就会把你剁成块喂狗!”
霍巴咬咬牙,又把血咽了一口才点头道:“好!”
阿瑞斯拍拍手,面无表情地转头走到池边将裤子脱下才踩进了蓄水池中,一点一点踏进更深的地方。
努尔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热闹,见霍巴满脸血迹的样子,闷笑了一声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他刚刚什么意思吗?”
霍巴低头吐了口血,皱眉看向努尔。
“他的意思是他讨厌麻烦,不要锲而不舍的给他找些小麻烦,想死的时候直接整个大的,他好成全你。”努尔闷笑着解释了一句后,也不管霍巴难看的脸色,直接脱掉衣服起身朝着阿瑞斯的水池边走去。
但刚要下脚时,将自己完完全全埋进池中的阿瑞斯突然冒出水面,掀起眼皮看向他。
努尔刚抬起的腿,动了两下又重新踩到地面上,讪讪道:“都是男人,一起也没什么吧。”
阿瑞斯不为所动,眉头一挑指了指旁边水池。
努尔耸了耸肩膀,也不计较着就踏进了旁边稍浅一些的水池中,然后一边搓洗一边套近乎道:“为啥不能一起洗啊,我还能给你搓搓背。”
阿瑞斯低头仔细搓洗着身体不回应他的话。
但努尔和巴特是一样的性子,属于对着木头桩子都能说上一天话的人,见他不说话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搓洗着身体继续道:“说起来,我们从角斗场出来的时候也冲过水啊,怎么殿下还能闻到血腥味啊?”
“鼻子真灵,估计是平常闻花草树木的香气习惯了所以闻不得血腥味。”
低头搓洗身体的阿瑞斯听到这话,沾染着水珠的睫毛颤了颤,看向自己粗燥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肌理粗燥,到处都是厚茧,虽然来时洗过手但皮肤纹路中难免会带上血渍。
指甲虽然磨得很短,藏不了什么脏东西,但指甲两边起皮的地方却沾染着丝丝难洗的血渍。
阿瑞斯眸中闪过薇薇安那双干净到没有一丝脏污的手
他蹙眉,低头加重力道搓洗了起来。
他洗的时间有点长,等努尔都洗完了躺在草地上晒了好一会儿太阳,阿瑞斯才从水里出来。
他伸手将头发撩到脑后,带着满身水珠走到了放衣服的地方。
努尔原本敞开双手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抬眼就看到了阿瑞斯居高临下的身体
努尔一愣,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阿瑞斯,又咽了口水低头看向自己,艳羡道:“殿下还说你哪儿哪儿都细呢,这叫细吗?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阿瑞斯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抬脚踹了一下努尔,才弯腰捡起衣服穿了起来。
努尔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低头捡起自己的衣服套上才笑嘻嘻地问道:“阿瑞斯,你碰过女人吗?”
阿瑞斯不搭理他。
努尔扫了一眼阿瑞斯的眉眼,笃定道:“你肯定没碰过,那我和你聊聊这方面的事情吧,别到时候你把人家女孩弄伤了”
努尔一遍穿衣服一边大大咧咧地扯着,倒是没指望阿瑞斯真的理他。
但阿瑞斯系腰带的动作却顿了顿,垂眸看向努尔。
努尔刚开始还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看自己,但突然又反应了过来眼里爬上了兴奋的笑意:“你真听啊?”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居然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努尔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抬手就抓着阿瑞斯的手腕将他拉着坐下来,然后抬手比划了一下道:“你这个……实在有点大,然后真要和女孩子一起的话,至少要先让人家适应一下,要不然怕是要被疼死了。”
阿瑞斯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努尔:“……怎么适应?”
“用……”努尔想了想笑着道:“手吧,先慢慢适应”
阿瑞斯垂下眸子,眼前闪过她仰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努尔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住眼睛忙道:“哎呀,光天化日的,别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阿瑞斯低头看了一眼,侧头看向努尔淡淡道:“没想奇怪的。”
努尔居然在阿瑞斯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几分认真,不由得问道:“只是想起某个女孩就有了?”
“嗯。”阿瑞斯点点头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慢慢地道:“只是想起就可以。”
“那你这是陷进去了啊。”努尔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那位高贵冷傲的薇薇安殿下。
“我…挺愿意的……”阿瑞斯沉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第54章 心软
从前, 在书上看到蝴蝶效应的时候薇薇安还啧啧称奇过,但真的自己经历过一段被写好的人生时,她才发现蝴蝶效应没那么简单, 冥冥之中也总有些东西在拨乱反正。
就像她受伤这件事情在原著中没有发生过, 按理来说今天的两个任务都该因为她的身体不该发生,可偏偏大领主心疼她将阿瑞斯等人领到了她跟前,而老牧师又为了给她祝祷也离开了大教堂, 特意在薇薇安小城堡里的小教堂里为她祝祷祛病。
这又间接导致阿瑞斯三人有理由待在她的城堡里,好让晚上的剧情能顺利进行。
薇薇安站在走廊里,看着忙着祝祷事宜的侍从们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或许,她以为只能管控她的系统在某些地方也能对剧情起到拨乱反正的作用。
薇薇安说不上烦躁还是不安, 总之她的脸色不太好,昂着头一脸苍白地站在角落的走廊里,让来往的侍从都不敢凑近,老远就绕着走。
碧丽在旁边看着想劝她回去休息一下, 但想到医生说伤口恢复得非常好让殿下多下床走动的话, 便轻声道:“殿下我给你端来一盘水果,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薇薇安点点头, 抱臂站着梳理脑中那些纷杂的思绪。
身后传来脚步声, 薇薇安以为是碧丽便侧头道:“去取一把伞吧。”
“嗯。”身后传来一道暗沉的声音。
薇薇安一愣下意识地想转身,腰上却攀上一道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圈进了怀里,然后迅速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将她掳了进去。
这间房是薇薇安的衣帽间, 里面堆满了她各种款式的衣服和鞋帽,因为衣服太多连窗户的位置都被衣架挡住,导致里面异常逼仄昏暗。
薇薇安瞪大眼睛看着阿瑞斯昏暗光线中的轮廓,不敢相信他居然敢青天白日在她的城堡掳人, 要知道父亲和牧师现在就在城堡外的小教堂里,一旦被发现了他们两个人都是要完蛋的!
薇薇安有些慌乱地想推开他,阿瑞斯分毫没退,反而压着她走到墙边将她按到了墙上,然后一只手抓住她两只手腕,轻车熟路地将她的手举到了头顶,然后将身体贴了过去。
薇薇安被禁锢在一方角落,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既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又觉得眼前的阿瑞斯分外危险。
一颗心好像被放到了微波炉一样,上下左右都觉得很煎熬。
“你干嘛!”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呵斥道:“疯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不是说我细胳膊细腿,哪儿哪儿都细吗?”阿瑞斯将脸埋到薇薇安的耳根,微微蹭了蹭然后毫无预兆地咬住薇薇安的耳廓,含糊沙哑的道:“所以来给你看看到底细不细。”
薇薇安被咬的瑟缩了一下,差点惊呼出声,但想到外面的碧丽估计在找自己连忙闭紧了嘴巴,侧头蹙眉看向阿瑞斯。
她刚刚没想明白为什么阿瑞斯会大白天突然跑过来强撸她,但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就明白他是为了她中午的言行不高兴,来找她算账来了。
这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她以为中午那样贬低他应该让他很生气,至少需要晚上她费些心思才有可能哄好,甚至再加上晚上还要有骚操作,导致对方可能门都不让她进。
但没想到还没到晚上呢,他自己倒是上门了。
而且咬耳朵算什么惩罚?咬的又不疼。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却没有抬头而是往下移了一些又咬在薇薇安的脖颈上。
“撕。”这回这个真有点疼,薇薇安被疼得缩了一下身体。
阿瑞斯不为所动,后仰了几分扯开上衣的系带敞开衣服,然后突然抓起她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他滚烫的胸口,然后又下移到腹部,慢慢滑过结实又流畅的腹肌。
“哪里细?这里、这里、还是……这里?”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薇薇安屏息紧靠在后背的墙上,只感觉手掌心的血液在突突地跳。
她指尖轻颤想收回手,但阿瑞斯丝毫不松手,又拉着她的手缓缓移到脖颈处,落在了上下游动喉结上。
薇薇安的脸开始有些燥热,但好在屋内光线昏暗没人看得见。
“细吗?”阿瑞斯暗沉到极致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薇薇安咽了口气小声道:“不……不细。”
结果话才说完,就被他拉过身体抬手在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薇薇安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阿瑞斯打完了屁股又低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前,恶声恶气道:“别怂啊,不是挺会气人的吗?”
薇薇安气急败坏地抬手想在他脸上抓一把,却被他侧了侧头轻易躲开,然后伸手将她两只手的手腕禁锢在腰后不让动弹。
薇薇安挣扎了一下发现两人的力道天差地别,于是一发狠张嘴就要咬,结果阿瑞斯早有准备,抬起空闲的一只手夹起了她的脸颊,将她的嘴巴挤成樱桃大小的形状,垂眸看了一下低头重重地亲了上去。
薇薇安想咬人,但被扼住了下颌根本动弹不了。
她气得想抬脚踩一下,但门外传来碧丽轻声呼唤的声音,她咬咬牙只能气得冒烟又做不了任何事情。
但阿瑞斯却不满足于此,亲完了又后仰了几分视线与她平齐,喘着气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薇薇安这会儿非常有骨气,“哼”了一声直接撇过头不看他。
阿瑞斯好像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挑了挑断眉,抬起两根手指头将她胸口裙子的领口往下一拉,然后低头就咬了上去。
薇薇安低头看着身前的头,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虽然她经常调戏阿瑞斯,不干人事,但天知道她以前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的,现在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多,她那点接受力根本就扛不住。
她发狠低头就要咬阿瑞斯的头,结果又一次被对方料到抬起一只空闲的手就捂住了薇薇安的嘴。
薇薇安感受着身前的刺痛不肯罢休,对着他掌心一顿啃咬,居然真的就咬到了手掌的肉,于是发狠重重地咬了下去。
但阿瑞斯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居然又换了个地方咬。
薇薇安气急,但也不开口求饶而是继续发狠咬住他的手掌。她咬的比阿瑞斯重太多了,很快嘴里就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薇薇安蹙眉抿了抿确定是腥甜的血味,嘴里发狠的牙突然就松了一些。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的心软,松开咬住的地方轻轻地舔了舔才哑着嗓音道:“继续咬啊,出点血就怂了?”
“阿瑞斯,你疼不疼?”她也沙哑着声音小声问。
她确定她是咬破了他的手掌,被咬破了手掌又怎么会不疼。
阿瑞斯听着她低低声音,抬起头伸出两根手指将她的衣领拉回来,垂眸看向了她在昏暗中依然璀璨的眸色:“你太心软了,该咬得更狠一点,这样我才可能收手。”
眼前的女孩没有回应他的话,而且仰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细腻的情绪:“阿瑞斯…你亲亲我。”
阿瑞斯身体突然绷住,目光落在她漂亮又蕴着水汽的眸子,只觉得心尖一阵战栗。
他“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偏头很轻很轻地将炙热的唇贴在她的唇上,然后一触即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之又轻的一吻后转头走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在窗外又对着她皱了皱鼻子,才关上窗消失在了眼前。
房间又恢复了宁静,薇薇安有些回不过神地站直身体,刚抬手摸了摸嘴唇,却听到门外传来响动,随即就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甜心,祝祷快要开始了,你在哪儿呢?”
她说怎么突然走了,是听出来父亲的脚步声了啊。
随着科尔斯的声音,碧丽弱弱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殿下,殿下她……”
碧丽还没说完薇薇安就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父亲,我在选衣服呢。”
阿瑞斯绕一大圈回去的时候努尔和霍巴正站在小教堂的门前。
努尔将他的黑甲扔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瑞斯的神色,笑着问道:“干嘛去了?怎么一下子就容光焕发了?”
阿瑞斯没理他,垂首将黑甲套在了身上,然后低头在腰间打结。
努尔侧头看着他打结,突然就看到了他掌心细细的牙印。
他心头顿时一个激灵,忙凑过去问道:“谁咬的?怎么还咬出血了!”
阿瑞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胳膊将人推开才继续低头绑起了腰带。
努尔兴奋地扭着,又蹭过去道:“你就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去见女孩子去了?”
阿瑞斯不回应他,披好了黑甲便笔直地站着。
努尔心里好奇得好像有虫子在咬,忍不住又凑了过去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阿瑞斯挑眉看向了他的身后。
努尔跟着看过去,发现是领主和薇薇安殿下一起到了,于是也跟着霍巴向大领主和薇薇安行礼。
但这礼才行完起身的时候,突然在薇薇安锁骨下雪白的皮肤上看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印。
早上还没有,现在这……这是被种了颗草莓?
电光石火间努尔好像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阿瑞斯掌心里那块小小细细的牙印。
上帝在上,他好像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努尔抑制住内心激荡的心情,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人发现他的表情不对。
薇薇安穿的是一件白色抹胸裙,为了不弄疼伤口特意没用束腰,所以裙子微微有些松垮,但却被薇薇安穿得慵懒又随性。
身上的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十分惹眼,却没人知道这抹红痕是他留下的,更没有人知道,衣裙下还有很多。
阿瑞斯缓缓地捏住掌心,体会着两人之间这样怪异的亲密无间,心头涌上一些说不上来的暗爽。
薇薇安扫了一眼霍巴三人,目光在阿瑞斯的手掌上划过,然后转头走进了小教堂。
祝祷很简单,就是拿着圣水在她身上挥洒,然后老牧师替她诵经,诵十几分钟便算是结束了。
薇薇安一脸虔诚地听完,等牧师说结束后才扶着碧丽的手走出了小教堂。
之后又是一场祝祷,不过这次是为了洗清霍巴等人身上身为奴隶的污浊之气,好让他们能随意靠近大领主,而不影响大领主的气场。
这次显然会久一点,但薇薇安和科尔斯都不需要在场所以薇薇安便带着父亲去用了餐才将他送走。
等将父亲送走后,薇薇安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顺便将剧情梳理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了院中。
【于明日晚间因情伤怀在园中闲游时,遇到一位和崔斯坦眉眼和嗓音相似的奴隶少年,心绪烦躁下,把人换到跟前让对方称呼自己为小玫瑰,与之调情不料被男主撞见,顿觉难堪不由分说就冲过去扇了男主两巴掌。】
薇薇安不确定具体的方位,也不知道精确的时间,只能按着任务的要求将自己当成因情伤怀的少女,慢悠悠又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园中。
她的院子很大,平日里逛一逛就能要人半条命,更别说此时此刻她还是带伤上阵。
逛了一会儿就感觉后背有一阵阵轻微的刺痛。
薇薇安觉得这样漫无目的走不太行,于是让碧丽叫人送个桌椅来,让她就地休息一下。
却没想到端着椅子过来的少年居然和崔斯坦有几分相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薇薇安心中有些惊奇面上却不显露,只淡淡地等着少年挨近,然后突然问道:“叫什么名字?”
“见过殿下,我叫安迪。”少年有些受宠若惊地向薇薇安行礼,声音和崔斯坦不能说相似,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难怪能在原著中迷惑原本讨厌奴隶的薇薇安。
她眉头扬了扬,看了看周遭遍布的灌木丛和花花草草,觉得这个位置不错于是对着碧丽示意一下。
碧丽将手中的毛毯盖在她的背上,便带着一众侍从站在了不远处,薇薇安觉得自己等一下要做得事情有些羞耻,忍不住抬手又对着碧丽挥了两下才让对方站的更远了一些。
“殿下,你要用些糕点吗?”清俊的少年笑意盈盈,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
薇薇安点点头,抬手从他手中端起的盘里拿出一块糕点吃了半块,才支起下巴看向少年道:“你声音有些特殊。”
少年讶异地瞪大眼睛,小心地问道:“殿下,哪里特殊?”
薇薇安像是有了几分兴致一样地抬眸,看向少年道:“先换个称呼吧,你试着叫我一声……小玫瑰。”
少年似乎吓到了,连忙道:“我不敢!”
薇薇抬手将人拉到身边,让他在自己身前坐了下来,然后抬起手指在少年的眉眼间流连忘返,轻声安慰道:“别怕,是我允许的没人敢说你什么。”
“来,叫我一声我听听。”薇薇安靠近少年压低了嗓音说着话,身体也离他近了许多。
少年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道:“小玫瑰…小玫瑰。”
薇薇安不可控地想起崔斯坦那个倒霉玩意,眼中升起烦闷的情绪,但阿瑞斯还没出来,她的任务还不能轻易结束。
于是她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似是沉醉又似是激动一般抬手抓住了少年的手,急切道:“对,继续叫,多叫几声。”
“小玫瑰、小玫瑰、小玫瑰。”少年似乎熟练了几分,语调也成熟了不少。
“哈哈哈。”薇薇安似是十分愉悦地笑了出来,身体也在不住地靠近少年,直到和少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才道:“给我念一首情诗吧。”
少年听她这么一说,弯了弯嘴角笑着道:“好啊。”
这一下倒是薇薇安愣住了。原本她也只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才胡扯的话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她扬了扬眉退下手中一枚戒指扬起慵懒的笑意道:”好,那你念一念,念的好我就把这戒指赏赐给你。”
安迪点点头却没有后退也没有起身,而是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继续保持着那样近的距离,压着嗓音极其暧昧地念了起来;
“雅典的少女啊,在我们分别前,把我的心交还!或者,既然它已经和我脱离,留着它吧,把其余的也拿去!请听一句我临别前的誓语: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我要凭那无拘无束的鬈发,每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
少年的嗓音干净,带着几许腔调,给人一种他在表演舞台剧的感觉。
诗是极好的,只是他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薇薇安,让她有种在被勾引的错觉,让她如坐针毡有些不适。
或者他可能真的在勾引她。
但这对她的剧情是有利的所以薇薇安没有阻止,反而嘴角扬起高傲的笑抬手将手中的戒指放在了他的掌心。
少年收到戒指后,还抬起一根手指头勾了勾薇薇安的掌心,轻声道:“小玫瑰,我念的好吗?”
薇薇安心中一阵恶寒,但为了任务却还是扬起笑意刚想说些话什么,突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异响。她眼睛眯了眯似是有些慌乱的回头去看,果然在灌木丛旁看到了阿瑞斯和他旁边的努尔。
两人显然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是天太黑了,还是阿瑞斯的脸太臭了,总归脸色是不好看的。
而努尔也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薇薇安,好像她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但最先发作的是薇薇安,她猛然抬手将桌上的盘子掀翻在地,一脸震怒的提着裙摆就冲向了阿瑞斯。
第55章 如愿
“啪。”轻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阿瑞斯阿瑞斯站在薇薇安跟前, 感受着脸颊上细微的刺痛,只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薇薇安的掌心微微发红,垂在身侧有细微的颤动。
这巴掌她扇的实实在在, 没有收力道, 扇的她掌心都是细细密密的疼,但阿瑞斯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变化,连脸都没有偏一下。
只垂眸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直觉告诉她阿瑞斯生气了。
薇薇安胸口剧烈起伏着,有心再把剩下一个巴掌也扇上去,但看着他黑压压的眸色居然有些不敢。
只得咬咬牙转头看向努尔,怒斥道:“狗东西, 谁准你们来这里的!”
努尔原本还愣在原地,一听薇薇安怒斥连忙就跪了下去:“我们要去奴隶营,从花园后门走会近一些,无意打扰殿下请原谅。”
说着他还伸手连忙去拽阿瑞斯, 示意对方也立刻跪下, 但还没把人拉下来就听到头顶传来阿瑞斯沉沉的带着些冷意的声音。
“殿下好雅兴,诗……好听吗?”
语调里的挑衅连努尔都听得出来。
他一惊连拽人都不敢了, 连忙把头低下去只希望这两人完全看不见他。
他这一天经历的都是什么啊!先是发现阿瑞斯对那位殿下的觊觎, 然后又窥见了两人隐秘的关系,他以为这已经很不得了了,没想到回家的途中居然又撞上这种场面。
这以前听说这位殿下眼高于顶,庄园里除了崔斯坦其余一概不得近身吗?怎么他今天一下撞见两个啊?
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是大的, 那个是小的?努尔垂着脑袋装死,但心下却好奇地好似在被猫抓,忍不住支起耳朵去听,便听到那位殿下气到微微发颤的声音:“阿瑞斯, 你放肆!”
“放肆?”阿瑞斯眉头一挑,抬手指向了桌椅旁的安迪:“他不比我更放肆?殿下不是笑的很开心……”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
阿瑞斯被扇的微微偏了头,他沉默了半息掀起眼皮看向薇薇安,将没被扇的左脸往前凑了凑语调凉凉地道:“来,还有这边。”
“滚。”薇薇安皱眉骂了一声,提起裙摆转头便走了。
安迪看了看薇薇安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阿瑞斯没有犹豫立刻跟了过去。
努尔听见人走远了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薇薇安的背影,又仰头看向阿瑞斯。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边浩浩荡荡离开的众人,眸光在夜色中暗沉沉的。
努尔起身看了一眼阿瑞斯的脸色,迟疑着道:“别生气了,这小白脸明显就是无聊时的消遣,压根比不上你。”
阿瑞斯眉尾一挑,侧头看向努尔。
“你撞破了这样的场面还出言挑衅她,也只是不痛不痒的两巴掌,可见她不想罚你。”努尔摸摸鼻子略带些揶揄道:“质问和挑衅这种一般都是正室才有资格,我和那个小白脸在旁边,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阿瑞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转头走向了树木繁杂的后山。
努尔连忙跟了上去,看了看他的脸色继续道:“说真的,以后你这脾气还是要改一改的,人家可是庄园唯一有封号的公主,身边多的是男人,脾气发多了难免被厌……”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努尔被阿瑞斯扼住喉咙压在了树干上。
努尔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昏暗中看不清阿瑞斯的神色,只周身强烈的杀意让努尔心中警铃大作。但又想不明白那个地方让对方起了杀心。
难道是那些调侃的话?努尔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这几天在角斗场两人接触的不少,阿瑞斯这人极其冷漠,万事万物都不放心上更别说区区一点男人之间的调侃。
他想不明白,但阿瑞斯却是压了过来。
“殿下是公主,我是个斗奴。”阿瑞斯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关系吗?”
努尔一愣,立刻明白了阿瑞斯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可以信我。”
“早上你还联合别人想杀我。”阿瑞斯扼住他喉咙的手慢慢收紧,冷声道:“现在让我信你?凭什么。”
“我只是在试探你的能力,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想跟你。”胸口憋闷的厉害,但努尔没有反抗只是着沉声道:“蛮王的位子迟早是你的,我也只服你。”
阿瑞斯偏头看向努尔在昏暗中炙热的目光,手下的动作却没松,反而更紧了几分。
“我从不相信半路投诚的人。”阿瑞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没有丝毫的动摇:“也不需要你跟我。”
努尔感觉到了汹涌的杀意,但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抬头,只哑着嗓音道:“我需要在大领主的军营里占据一席之地,而你…需要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不是吗?”
阿瑞斯没说话,手上的力道却大到几乎能将努尔的脖颈掐碎。
努尔面色青紫的看着他,咬咬牙艰难地道:“如果你甘心一辈子只当个斗奴,就不会费尽心思把自己弄进科尔斯的手下,不是吗?”
阿瑞斯闻言眉头缓缓一挑,黑压压的眸中终于升起了一些兴趣。
努尔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没有再隐瞒,哑着嗓音道:“引荐你给大领主的那个小领主是我的父亲,我是他众多私生子当中的一个。”
“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白白让你进入大领主的视线中。”
“所以我猜,你是和他达成了交易,让他助你进入大领主的视线中,以便进入科尔斯的军队?”
第56章 明明
昏暗的林子里风声在树梢间穿梭, 带着微凉的风。
努尔的额头划过大滴的汗珠,一点点划进他浓黑旺盛的眉毛。胸腔被空气憋到似乎要炸裂,但他神志却极度清醒。
求生欲告诉他, 再不反抗就得被掐死在这里, 但理智告诉他投诚得拿出诚意,至少也要抵消掉他早上在角斗场联合人围杀阿瑞斯的蠢事。
科尔斯领主的军队是整个冈萨加王朝唯一建立奴隶军团,肯让奴隶进入军团核心的军队, 阿瑞斯既然费尽心思加入了,总不可能只想当个无名小卒。
既然有野心就总会用到人,而阿瑞斯那个弟弟努尔也试探过,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显然阿瑞斯不想让他涉入太多,既然如此,阿瑞斯就一定会接纳他。
濒死的人脑子尤为清醒,努尔翻着白眼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梳理了一遍, 告诉自己阿瑞斯一定会收手。
但直到他缺氧脑子空白一片, 翻着白眼脑袋一歪倒在树干上阿瑞斯都没有收手。
高大壮硕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轰然倒下,阿瑞斯收回手没有低头, 只将目光投在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堡, 抬手摸了摸脸颊。
微凉的夜风在指缝绕过轻拂在脸颊上,他微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城堡,眼眸中的暗色比黑夜还要幽深。
他身姿挺拔,立在那片幽暗的林子里如同身边的树木一样安静。直到在眼前的小道上看见一个缓步走来的人影他才挑了挑眉头, 低头在犹如死尸一样的努尔身上踹了一脚:“起来。”
努尔厚重的身躯颤了颤,睁开了一只眼瞄了一眼阿瑞斯,见他看都不看自己才缓慢从地上爬起来,摸摸鼻子讪讪道:“你知道我没死啊。”
“我只是把你掐晕了, 又没掐死。”阿瑞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走进了林子。
努尔一听就知道自己围杀阿瑞斯的事情过去了,他也认了自己,不由得咧开嘴笑着站了起来。
被活生生掐晕的后遗症有点大,努尔站在原地靠着树干晃了晃脑袋,又吃痛地揉了揉脖子才跟了上去。却见到阿瑞斯走到一棵巨大的枯树下藏匿了起来。
努尔一愣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城堡处果然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那个小白脸?”努尔恍然大悟也藏在了阿瑞斯旁边才道:“我说你怎么一直待在这里,是猜到他会出来吗?我以为他今夜会宿在城堡里呢。”
阿瑞斯瞥了努尔一眼,笃定道:“她不会要他的。”
“既然知道你气什么?”努尔有些不解。
阿瑞斯没有再回应,只是将幽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上。
他不是气她和旁人调情,他只是烦闷自己看不懂她。
不懂为什么她时而温柔缱绻与他亲密无间,时而又冷漠疏离存心伤他。
明明他窥见过她的心……
安迪借着月色烦闷不已地走在林间小道,他怀中揣着价值连城的戒指,心情却烦闷不已。
算上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进入薇薇安的城堡当帮佣了,也是唯一一次有机会在薇薇安面前露脸。
以殿下对他的态度他以为今晚一定能有所进展,没想到被那个奴隶打扰过后,殿下竟然像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对他冷漠了起来,连城堡的门都不让他进。
安迪烦闷不已地猛踹了一下脚下的枯木,只觉得烦躁又不安。
距离那些人定下的期限已经不剩多少天了,但他还不知道下次进入殿下的城堡又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取殿下的信任。
枯木被踢飞到不远处撞击在枯树上发出碎裂的响声,安迪没抬头,只拍了拍怀中的戒指便抬头继续往前走着。
但刚刚踢飞枯木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安迪一惊连忙转过头去看,却看到眼前有一团黑影突然扑了上来。
安迪被重重地扑倒在地面,后背撞击在地面疼得他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但还没等他呼痛便感觉嘴巴里塞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沙包一样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全身。
剧烈疼痛袭来,安迪下意识的抱住脑袋蜷缩起身体,但激烈的拳头却雨点一样砸来疼的他连连哀嚎。
大约持续了两分钟后,拳头终于停下。
但安迪还是不敢抬眼,只瑟缩着身体隔着嘴里的东西呜呜求饶。
但求饶显然没用,很快他就被人强硬地从地上拖起来抵在了树上。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在月光下看到了眼前的人影。
是那个出言挑衅殿下的奴隶和另外一个高壮的奴隶。安迪瑟缩在树干上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努尔伸手从安迪嘴里抽出了破布,侧头看向阿瑞斯等着他说话。
“接近她,什么目的?”阿瑞斯暗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安迪慌忙地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只是碰巧而已,我和殿下…啊!”话还没说完,他垂在一侧的手就被阿瑞斯抓起狠狠地往后拧去。
安迪疼得龇牙咧嘴刚想求饶,却看到阿瑞斯挑着眉毛沉沉地看着他,语调阴冷得要命:“再用那个恶心的声音和我说话,我就把你胳膊卸下来。”
安迪一愣,咬咬牙也顾不上别的忙换回自己的声音求饶道:“我就是鬼迷心窍想和殿下攀上点关系,真的没有别的…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努尔很有先见之明,在安迪要哀嚎之前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只让他发出了几声呜呜了几声。
“我只问最后一次,说还是不说?”阿瑞斯松开安迪已经骨裂的手,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安迪忍着剧痛抬眸便看到了他在昏暗的夜色中阴沉到极致的眸子。
他会杀了他,他真的会杀了他!
这个认知在安迪的心里炸开,他慌忙的摇头呜咽着把努尔的手躲开后焦急地道:“我说,我说,是有几个人找到我,让我模仿崔斯坦的声音接近殿下的。”
这话一出努尔都有些愣住了,刚刚安迪变回自己的声音时他其实没太惊讶,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刻意,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还有呢?”阿瑞斯似乎没惊讶,只收回目光淡淡地望着他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把你另外一边胳膊也卸了。”
“还有…”安迪迟疑了一下,感受着手臂上的巨痛也顾不上隐瞒,咬咬牙抬起完好的一只手将手指上一枚戒指抬给他看:“他们让我接近殿下,找机会把戒指里的粉末撒到殿下的枕头上。”
努尔之下是真的惊住了,在庄园里讨生活的贵族和奴隶,谁不知道薇薇安殿下和科尔斯大领主的命,他想不明白居然有人敢动她。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眯着眼睛伸手将戒指拔下来拨开机关,将粉末倒了一些在手上闻了闻。
他抬手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到嘴里抿了抿,而后瞳孔一缩,侧头吐了出来。
努尔见状忙问道:“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阿瑞斯摇了摇头缓缓掀起眼皮,眸光阴沉到极致,连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
“是圣粉,纯度极高的圣粉。”阿瑞斯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努尔一愣,连手中掐着的安迪都从他手中滑了下去,他惊诧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跌倒在地的安迪听到这话也惊恐的瞪大眼睛,身体犹如一摊烂泥一样从树干上滑下去,不敢置信的呢喃道:“他们没和我说是圣粉,他们…他们只说是让她有兴致的药啊!”
阿瑞斯低头看着阿迪犹如一堆烂泥一样的身体,侧头又吐了一下嘴里残留的味道示意了一下努尔才转头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努尔在身后将安迪提了起来让他自己走路,但对方身形僵硬走两步还差点摔回去,努尔皱了皱眉走过去将人扛在肩上才快步跟了上去。
第57章 狗系统
城堡里薇薇安还躺在床上苦恼着怎么去哄阿瑞斯。
从阿瑞斯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薇薇安还是没有丝毫头绪,而且今天折腾的事情太多让她的伤口有隐隐的刺痛,也并不适合去阿瑞斯的小木屋。
可想起阿瑞斯当时那个难看的神色, 薇薇安又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打了那么狠的两巴掌总要给点甜枣子吃, 但这枣子到底怎么给才能让对方减少怒气,薇薇安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烦闷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刚想坐起身,却听到了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厚重的门被推开,碧丽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殿下,大领主来了。”她蹙眉走过来小心地扶起了薇薇安才道:“那个叫安迪的奴隶出问题了。”
薇薇安一怔下意识地想起来阿瑞斯,侧头看向碧丽小声问:“是阿瑞斯把他怎么了?”
“不是这种事情。”碧丽摇了摇头:“我们先出去说, 大领主想看看你是否安全。”
薇薇安一听这话也不多问,扶着碧丽的手出门直奔二楼栏杆处往下一望才发现一楼不知道何时已经兵荒马乱一片。
父亲穿着单薄的睡衣提着一把剑站在一楼中央,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侍卫。
他面上平日里装出来的儒雅随和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头愤怒狰狞的凶兽, 好似只要一点刺激就能提剑让你当场血流成河。
侍卫们不断地在一楼进进出出, 不断地抓着城堡里大大小小的侍从,让一楼和城堡外到处都是兵荒马乱。
“父亲?”薇薇安压着心底的不安轻声唤了一声。
科尔斯闻言将染着血迹的剑藏到身后抬头看向了她。
锐利的目光从左到右, 从上到下,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确保她无事后才勉强扬起了个安抚的笑:“别怕,逮到了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处理一下。”
“薇薇安心头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想走下楼梯, 但科尔斯却立刻抬起头道:“别下来,就在上头看着。”
薇薇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扶着栏杆站在了原地。
“阿瑞斯在后山抓了那个叫安迪的奴隶,逼问出了他是刻意模仿崔斯坦的声音, 蓄意接近你的。”碧丽在旁边看着底下惶恐不安的侍从们继续道:“而且,还在他身上找到了他要用在殿下身上的东西。”
薇薇安蹙眉侧头看向碧丽:“什么东西?”
碧丽沉默了片刻看着薇薇安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圣粉,纯度很高的圣粉。”
薇薇安闻言脚下一软仓皇地扶住了栏杆,面色一瞬间苍白到了极致。碧丽连忙抬手抱着了薇薇安发颤的身体,安慰道:“殿下别怕,他还没来得及下呢。”
“圣粉?”薇薇安不可置信地看向碧丽又看向底下鬼哭狼嚎的侍从们。
“对。”碧丽皱着眉头面色也同样苍白地点头。
薇薇安听到碧丽肯定的回答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什么圣粉!那是毒‘品啊。
是染上一次就能废掉半条命,一年之内就能让人骨肉溃烂,眼珠子都能化成血水的极致毒物啊,怎么会有人敢用在她身上啊?
而且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个安迪是系统让她接触的,而系统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个人身上有圣粉,但系统一点提示都没有。
所以……系统是要她染上这个东西?
一想到这种可能薇薇安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只余下一片惨白。
各种各样得思绪啊脑子里翻滚冲击,惊的她几乎站不稳,她颤抖着握紧手下的栏杆,垂眸看向了一楼的人,颤声问:“阿瑞斯在哪里?”
“在那里。”碧丽对着角落一个房门指了一下,薇薇安朝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他正拖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从房里出来。
穿的还是白日里那身黑甲,但脸颊一侧却被喷洒了浓稠的血液,再加上他眼底浓稠的暗色,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薇薇安原本很怵他这样的神色,可现在看着他冷硬的神色,心头居然安宁了一些。
阿瑞斯将手中拖着的人像条狗一样扔到了大领主跟前,然后将手中被剑劈成两半的木盒呈到了大领主的面前:“查到了,是他私下收了贿赂在城堡需要人手时将安迪塞进来让其在殿下面前露脸的,这些是他收的钱财。”
科尔斯抬眸扫了一眼木盒里堆积的钱财,面上有瞬间的狰狞。
就这点东西?就这点东西就胆敢让他背叛主人,引狼入室去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咬着牙弯下腰凑到了那个颤颤巍巍的男人跟前,抽出阿瑞斯腰间的窄刀便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阿瑞斯见状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二楼的栏杆处,不期然地便看到了一身墨绿色裙装的薇薇安。
她站在二楼面色惨白地看着他,被侍女半扶在怀里看起来摇摇欲坠,脆弱易脆。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仓皇不安。
阿瑞斯一怔,心头划过什么异样的情绪,一颗心突然被揪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科尔斯举着窄刀的手腕。
科尔斯感受到拉着手臂结实的力道,缓缓抬眸用那双布满红血色的眼睛看向阿瑞斯,眉眼中狰狞的意味还没散。
但还没说话,便见到阿瑞斯挑眉指了一下二楼的薇薇安,平静地道:“换个地方吧,领主。”
科尔斯顺着方向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女儿不安的神情,他一愣下意识地就将刀子收起来,换上了慈爱的笑意:“甜心,你早些睡吧,爸爸去外头处理这些东西。”
薇薇安“嗯”了一声,没有过问任何事,只目送科尔斯和阿瑞斯还有努尔他们拖着地上的人走出了城堡。
阿瑞斯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她一眼,暗沉沉的眸子里带着些薇薇安看不懂的神色,她握着栏杆的手微微收紧,想起来了原主。
所以……在原著中他有出手查过安迪吗?
薇薇安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直觉他没有出手。
就像遇到老虎那一次,原著中他并没有挡在原主跟前,所以这次应该也是一样,虽然可能察觉到了安迪的异常,但大概率不会深究。
所以在原著中原主应该是中招沾染上了圣粉,只是后期大概率是戒掉了,否则在她死的时候也不会一如既往的美艳到能成为庄园里一道惨烈的风景线。
而原主一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长大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毅力能戒掉圣粉,很大的可能就是科尔斯大领主强制让她戒掉的。毕竟以领主对原主的疼爱几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原主死,所以用强硬的手段让原主戒掉了圣粉。
只是戒掉这种东西谈何容易,耗费的时间也很长,所以在此期间原主应该十分痛苦,而这些痛苦大概率都会加注在别人身上。
比如原主一向爱折磨欺辱的阿瑞斯。
所以,后面应该有更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任务,但今天阿瑞斯出手解决了安迪,那以科尔斯对她的看重,她后面几乎不可能沾染上这些东西。
那相应的剧情也会改变吗?
薇薇安不确定,但她唯一确定的是系统这个狗东西,真的一丝丝一点点都不值得信任。
她想活下去,要解决的不只是阿瑞斯,还要时刻提防找个冷漠卑劣的系统在后面对自己下黑手。
薇薇安深呼了一口气扶着碧丽的手走到了卧房中,坐在了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神情不安,但得益于惊人的美貌,即便是这样仓皇的神情也依然美丽,甚至还多了几分如海上月一般摇摇欲坠的美。
她抬手拿起梳子对着镜子颤抖着手慢慢将海藻一样的头发整个梳理了一遍,心头想骂娘的冲动才平复了一些。
洗干净脖子等着吧,狗日的系统,她总能找到办法的。
等整个人平静后薇薇安才回头看向了碧丽,轻声询问道:“你和你哥哥没有被牵连吧?”
碧丽原本低着头看着薇薇安,听她这样一说立刻红着眼睛跪了下去:“殿下,是我的错,是我无能,居然没看出城堡里还有吃里扒外的人。”
薇薇安抬手将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才道:“这怪不得你,父亲他们抓到的人是一楼总管事,来得比你还早上几年,偶尔塞个帮佣进来任谁都不会怀疑的。”
她说着抬手擦了擦碧丽眼角的泪才继续道:“只是往后要多加注意,父亲他这次异常震怒,日后对你们会更加严格,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出错。”
“是!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的。”碧丽说得斩钉截铁。
薇薇安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了城堡外,那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和惶惶不安的侍从。
在最中心的位置,燃烧着浓烈的火圈,冒出滚滚浓烟将周围人的神情映照的极为清晰。
阿瑞斯抱臂站在火圈外和努尔站在一处。
而父亲站在火圈中央,身前还躺着生死不明的管事。
薇薇安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但大致的动作看得出他在对人用刑,以此来威慑剩余的那些侍从们。
薇薇安并不心软,但总归是在文明社会下长大的人,看到这些场面会引起心理不适于是抬手将窗帘拉上回头对碧丽道:“等父亲要走的时候,你悄悄去找阿瑞斯,就说……”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抬手摸了摸微凉的嘴唇继续道:“就说你让我喝了助眠的药,但是一直在梦魇睡得不安稳……”
第58章 特殊的人
城堡侧门的角落里, 碧丽正缩在角落里看着面对着火圈烤火的大领主等人。
距离殿下让她下来找人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但大领主仍然没有要走的打算,正对着火堆和阿瑞斯几人说话。
火圈中此刻燃烧的早不是柴火, 而是那个收贿赂的管事。那人的血被放干只剩下了皮肉后面又浇了些易燃的所以火势格外凶猛一些。
碧丽扫了一眼火圈, 又看向了阿瑞斯犹豫半晌还是提着裙摆走到了被火光映衬着的科尔斯身前,弯腰行了一礼。
殿下为了看起来发烧了,每隔一会儿就在浴室用热水擦身, 到现在已经擦了四五次了,她怕领主再不走她就真的将自己折腾病了,碧丽只能咬咬牙主动去赶人了。
科尔斯见来人是碧丽,放下手中的火棍侧头问道:“她睡着了吗?”
“是的, 领主。”碧丽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我给殿下喝了点安神的药,殿下半个小时前就睡着了。”
科尔斯点头,目光又落在了火光中的尸体上, 缓缓地问道:“她是不是吓坏了?”
碧丽点点头, 神情也有些难过:“是的,刚开始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发抖, 喝了安神的药也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科尔斯领主闻言, 抬头皱着眉重重地呼了口气。
身侧的几人都看得出领主在为自己的疏忽自责,更为了女儿的遭遇心疼。
碧丽沉默了片刻又抬眸继续道:“殿下睡得实在不安慰,刚刚外面吵的时候又醒了一回,领主不如让其他人先行撤离吧。”
薇薇安的卧房和这处地方离得远, 并不会真的吵到她,但一般来说只要是关于殿下的事情科尔斯领主就无有不应。
一听碧丽这样说,便也觉得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确实影响她休息,于是大手挥一挥就让侍卫们离开, 自己则走向了城堡。
碧丽一愣,忙跟上去不确定地问道:“领主是想去看小姐吗?”
“嗯。”科尔斯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碧丽心下一惊,咬咬牙跑过去挡在了大领主跟前:“领主大人,你不能去……”
科尔斯闻言挑了挑眉,目光直直地落在了碧丽身上:“为什么?”
碧丽扫了一眼科尔斯衣服上粘稠的血迹,低下头解释道:“领主身上血腥味太浓了,怕会让殿下不适。”
科尔斯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全身都是行刑留下的血迹,他烦躁地皱了皱眉,抬眼望了一眼薇薇安卧房的位置,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骑上马,又对阿瑞斯和努尔两人交代了什么才驾着马跑出了城堡。
这下城堡中只有在一楼收拾残局的侍从和阿瑞斯,努尔这两个外人了。
碧丽心下松了一口气,侧头看向阿瑞斯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努尔对着烧得正旺的火圈道:“还早着呢妹妹,得等这个人烧成灰烬我们收拾完了骨灰才能离开的,怎么,有事情找哥哥们吗?”
碧丽没搭理努尔的油嘴滑舌,只抬眸扫了一眼阿瑞斯才提着裙摆走向了城堡。
阿瑞斯低头将火圈里的尸体翻了个面,见碧丽这个样子将棍子递给努尔,抬脚跟了上去低头沉声问:“什么事?”
碧丽扫了一眼努尔,确保他不会听见后才压低声音迟疑着道:“殿下,殿下她……”
阿瑞斯眉头微微蹙起,偏了偏头道:“她怎么了?”
“殿下她一直在梦魇,睡一会儿就会惊醒,醒一会儿又会昏睡过去。”碧丽皱眉看向阿瑞斯一脸的不安道:“我想和大领主说,但殿下在梦魇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我不敢让大领主发现,所以才拦住了他。”
阿瑞斯听着碧丽的话,抬眸看向了薇薇安卧房那块地玻璃,嗓音沉闷地重复道:“一直叫我的名字?”
碧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去管不管用,但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嗯。”他沉闷的应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
说着就走回了焚烧着尸体的地方。
碧丽原本想说她能带他进去,但阿瑞斯走的太快一时居然没说上这话,但想起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转头走进了城堡。
努尔见阿瑞斯回来了,用火棍翻了一下尸体有心问一下碧丽找他什么事情,但见想起脖颈上青黑交织的勒痕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但他没说话,身旁的阿瑞斯却看向了他。
“我想去看看她。”阿瑞斯偏着头看着他道:“你在外面帮我把风。”
“你疯了?”努尔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阿瑞斯的话:“大领主说的是换身衣服就回来,这中间哪有你去看一下的时间,今天这个场面你没看见吗?没看到领主都快疯魔了吗?”
努尔激动的都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压低声音道:“别管他现在多看重你,只要你和他的宝贝沾上关系,到时候你和这火堆里的尸体是一样的结果,说不定比他还惨!”
“所以才让你帮我把风。”阿瑞斯收回目光落在火堆上,黑压压的眸子里闪烁着火光:“她想见我…我也想见她。”
努尔原本还打算再劝一声,但看着阿瑞斯此刻这个神情,冒到嘴里的话突然就卡住了。
阿瑞斯在角斗场上是多理智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有多冒险。
努尔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十七岁时,从父亲手底下偷溜出来给心爱的女孩送上一顿饭的那件事情,当时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去这一趟回来后要挨多少打,但不还是蹦着跳着跑过去的?
“那你快一点,我看到有人来就用石子敲窗户。”努尔说着又奇怪地问道:“现在城堡里全是人,你怎么进去?”
阿瑞斯没说话只脱掉身上的衣服拿起来擦干脸,又将衣服扔到阴暗处便大大咧咧地走向了薇薇安卧房那一侧。
努尔有些紧张地扫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才目送着阿瑞斯,好奇他会用什么办法。
结果那人走到墙角后,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突然借力跃上一侧的石壁,然后几个跳跃就爬上了窗户旁,低头摆弄了两下后就推开窗户钻了进去。
努尔一整个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呐呐道:“还真的一点不走多余的路哈?”
阿瑞斯翻身进入屋内,转头将窗户半掩后掀开窗帘抬眸看向了屋内。
她的床头柜上点着一方烛台,将屋内照的朦朦胧胧,单薄的轻纱床帐似瀑布一般倾泻在地面,将床内的人遮掩的如同雾中花一般看不真切。
阿瑞斯没急着过去,而是低头将鞋子脱下放在角落,又将双手交叉在两边的腰间,将身上的上衣脱掉才脚步轻缓地走到了床帐外,抬手拨开了轻纱。
床上女孩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裙侧卧在床上,深深地陷入堆积的枕头中央。
朦胧烛光下她的面色泛着异样的红晕,额角的碎发被细细密密的汗珠侵蚀,沾染在白皙的脸颊上。整个人湿漉漉的。
阿瑞斯听着耳边舒缓的呼吸声,轻缓地放下床帐,揭开被子躺了上去。
她的身体和阿瑞斯在外面吹了风微凉的身体不一样,又闷又热的。
阿瑞斯抬手轻缓地将人拉到怀里,将她温热又带着汗珠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汗珠贴在身上,将他的胸膛也弄湿了一些,鼻尖更是传来带着温度的玫瑰花香。
阿瑞斯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发出了一声喟叹。
“……阿瑞斯。”
怀中的女孩轻声呢喃了什么,阿瑞斯睫毛一颤,抬手轻轻地抚上了怀中人温热的脸颊。
“真的在梦里叫我啊。”阿瑞斯低头蹭了蹭她的头黑压压的眸里带上异样的暗色:“我以为只是在哄我呢。”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下意识的往凉凉的地方凑了过去,将带着热气的唇埋入了阿瑞斯的脖颈处。
燥热的血液从下腹膨胀,蔓延至全身。他皱了皱眉用下巴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头顶哑着嗓音道:“熄火你不会,点火倒是一点一个准。”
或许是因为她睡着了,又或许是今夜从杀戮场归来能爬进她温暖地窝里,阿瑞斯难得的有些说不完的话。
他蹭了蹭她的头顶又继续呢喃道:“薇薇安,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人,对吗?”
“从一开始见面那次开始我就比别人特殊,需要你费很多心思,我知道的。”
他停顿了片刻如同情难自禁一般,低头侧脸轻轻地吻在了她温热的唇上。
闷热的夜里,原本浅尝的下的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凶猛,如同食髓知味一般炙热的缱绻缠绵。
薇薇安迷迷糊糊醒来,便感觉身上压着个人,人不算很重因为他大部分的重量都被他自己的手臂支撑着。
薇薇安眯了眯眼睛突然想明白自己是折腾太久了,在等人的时候睡着了,而这人来了之后没有吵醒她,而是自己找起了乐子。
她扬了扬眉,抬手扶在他冒着汗珠的胸口,轻声唤道:“阿瑞斯?”
“嗯。”他的声音闷的很,但好歹是在回应,所以是一步到位在睡梦中哄好了?
这么简单?那她还折腾那么些事情干什么?
她舔了舔湿润的嘴唇,明知故问道:“在亲我吗?”
“嗯。”又是沉闷的一声。
这下都不用阿瑞斯再说些什么,连她这种没有啥经验的都听得出来他压抑克制的情;欲。
原本想撩拨一下他的想法立刻在薇薇安的脑子里消散,连着她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些。
“怕了?”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哑着嗓音问。
第59章 是你答应的
薇薇安迟疑了一下, 轻轻地点了点头,垂眸看向了别处。
纤长的睫毛垂落在阴影处,微微颤动。
阿瑞斯喉结滚动了一下, 没有克制, 偏头将唇贴在她的眼皮上轻轻地舔了舔,带着湿漉漉的水渍。
薇薇安心头涌上一阵酥麻的感觉,她缩了缩身体抬手轻轻地推一下他的肩膀, 带着些欲迎还拒的意味。
阿瑞斯撑着抬起头看着她的双眸,近乎笃定一般哑着嗓音道:“薇薇安你动情了。”
薇薇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迷茫的,直到他黑压压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她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薇薇安心头震荡, 又觉得好像也在所难免。
有句话叫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她在竭尽全力吸引阿瑞斯时,阿瑞斯又何尝没有在吸引她?他是这样如山一般坚硬克制,又血气方刚的男人, 对于薇薇安这样感情空白的女孩几乎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她从前总是在避开那些炙热的感情, 杜绝自己对阿瑞斯有任何心动,但她忘了, 阿瑞斯这样聪明强大的男人, 看不到一点真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站上她的刀口?
真心,真心。
如果他想要的是这个,那她可以全数给他,以此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几乎是想明白的瞬间, 薇薇安就抬手捧住了他的脸,仰头亲了上去。
她亲得又急又冲毫无章法,像个被蒙住眼睛的小鸡一样,到处乱啄。
眼睛、脸颊、鼻尖, 耳朵,头发,一切她能触碰到的。
阿瑞斯极其享受她这样毫无保留地亲密,毫无章法却又充斥着渴望的触碰。
他眯着眼睛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眼神里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了。
“薇薇安。”他轻抚着她的脸颊,黑压压的眸子落在她湛蓝色漂亮的眸子上:“看着我,告诉我你也想要占有我。”
他的嗓音暗哑,带着让人心颤的哀求,动人得要命。
薇薇安身体轻颤了几分,才扬起下巴将唇落在他的嘴角,轻轻地,软软地舔了一下阿瑞斯的嘴角,才哑着嗓音道:“阿瑞斯,所有男女之间的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做。”
“也只和你做。”
阿瑞斯眼睫颤了颤,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突然笑起来,像是脱力一般,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中。
“薇薇安。”他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
“嗯。”
“这是你说的。”他把她纤细的手抬起来按在他怦怦作响的胸口,声音沉闷地道:“如果你以后做不到,我会硬抢的。”
薇薇安眼前闪过一些小说中奇奇怪怪的场面,但未来太遥远,她没有想到这会有什么危害,所以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瑞斯满意地从床上支起身体,翻身下了床。
薇薇安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拇指,皱着眉头问:“你不陪我睡吗?”
阿瑞斯耳朵动了动,听出远处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但听着她说的话还是重新坐回了床上,弯着头看她用情;欲还没散去沙哑的声音问道:“今天为什么害怕?”
薇薇安对他这个说下床就下床,缓都不用缓一下的行为实在感到很诧异,但又不好意思问为什么我还迷迷瞪瞪你却精神抖擞,只得敷衍道:“怕变丑,怕变得像个可怕的巫女。”
阿瑞斯明显知道这个不是实话,但马蹄声越来越近由不得他多问,便想起身却不想被薇薇安给拉了回去。
“不许走,陪我睡觉。”她皱着眉头看他,不肯松手。
阿瑞斯嘴角弯了弯,又坐回床上将她的两只手都塞进被子里,然后倾身压下来,偏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薇薇安愣在原地,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要走,又突然亲她,但手还是下意识地从被子下钻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阿瑞斯感觉到了,抬手摸了摸她耳垂,继续含糊不清地道:“再不松手可就走不了了。”
薇薇安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没有松手,直到迷迷糊糊听到门口有碧丽在对父亲行礼地声音,她才猛地瞪大眼睛,慌忙地推他。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鞋子走到窗边对着她皱了皱鼻子,才钻到窗外回头看她,眼睛里居然还带着几分好玩的意味。
薇薇安急吼吼地想跳下床替他关上窗户,却听到门被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而窗户也随着这道声音的掩护,彻底关了起来。
第60章 不愿意
“宝贝, 睡着吗?”科尔斯轻柔的声音在门缝里响起。
薇薇安心虚地扫了一眼正在轻轻晃动的窗帘,连忙闭上了眼将半边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科尔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 见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躺在轻纱床帐之内, 不由得放松了呼吸和手脚,慢慢地推开门走到了床帐外。
轻纱中的人侧身躺在床上,一头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 睡得很沉,只是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淋湿,似是此前一直在流汗。
科尔斯掀开床帐缓缓地坐在床上,抬手轻轻地握住了薇薇安的手, 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粗糙的胡渣蹭到了薇薇安的手背,科尔斯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天。
他领了军令要渡船去邻国谈判,临走的那个凌晨他也是这样轻柔地亲在她的手背上,她当时也如此刻般侧躺在床上, 睡得香甜。
那一刻, 蓄谋已久的疆场突然就对他失去了吸引力,只想脱掉身上厚重冰冷的铠甲, 躺进她温暖的柔软的怀里。
他是个热衷于战争, 热衷于开疆扩土的男人,可一旦碰上薇薇安的母亲他就会和其他男人一样渴望温暖的家,安定的生活,渴望她的怀抱。
可他是将军, 不能过分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所以他没等她睡醒就离开皇城上了船,怕她醒了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
可他从没有想过,那一夜之后他们会那样突然天人永隔。
“……卡丽妲。”科尔斯抓着薇薇安的手, 将头埋进松软的枕头中,成熟儒雅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思念:“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女儿的,我发誓。”
深陷在柔软床铺上的薇薇安睫毛轻颤了一下,另一侧的手往上抬了抬又落了回去。
他要保护的是薇薇安,不是平安。
科尔斯大领主不需要平安的安慰。
城堡外,阿瑞斯跃下二楼后,就躲到隐蔽处穿衣服。
努尔在旁边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我扔在窗户上的石子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阿瑞斯套上衣服走出阴影抬头扫了一眼窗户才回头看努尔,认真道:“她不让我走。”
努尔摇头如实道:“扇你巴掌那时候可不像舍不得的样子。”
“而且,看你这样子也没做什么吧?努尔扫了一眼阿瑞斯的脸色,扬起嘴角继续补充道:“就脱了件衣服?”
阿瑞斯抬眸扫了一眼努尔,转头走向火堆:“嗯,也不让碰。”
这坦坦荡荡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的样子让努尔有些意外,但细想了一下又觉得很正常。
阿瑞斯这人从来不在乎世俗人眼中的任何东西,会这样坦诚好像也正常。
阿瑞斯走到火堆旁后倒也不闲着,走到一侧搬来一堆柴火扔到火堆上,将原本火势渐小的火堆又烧的旺盛。
等尸体烧成灰烬后,阿瑞斯和努尔一起用铲子将灰烬收拾干净刚要离开便见到科尔斯领主拿着一盘点心走出城堡走到了二人身边。
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行了个礼,便见科尔斯领主伸手咬了一块糕点将盘中剩下的糕点递给他们。
努尔有些受宠若惊,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忙伸手取了两块,自己留了一块,又将另外一块递给了阿瑞斯,才小心地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他们这样的奴隶,平日里别说和大领主同吃盘子里的糕点了,连凑近一些的权利都没有,可一旦成为了蛮兵,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些虽然脆弱但真实的人权。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又将糕点全塞进了嘴里,才抬头佯装关切地问道:“殿下睡得还安稳…吗?”
这话一出,科尔斯和阿瑞斯都同时抬头看向了他,努尔屁股一紧,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这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情人,这中间有他什么事情?
他呐呐了两声,正想找补却听到科尔斯呼了口气道:“出了很多汗,睡得不太安稳。”
回答的虽然是努尔的话,但眼神却看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抬眸看了科尔斯一眼,垂下眸子用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黑压压的眸子,沉默片刻才道:“她吓坏了。”
这次阿瑞斯在他面前没用尊称,但科尔斯却并不生气,因为他在阿瑞斯身上看到了倾慕的人被伤害后一个男人该有的愤怒。
这很让他满意。
“虽然那个奴隶招认了一切,但依然不值得信任。”
科尔斯走向阿瑞斯,声音沉缓的下令道:“你今晚再去审问一次,确保明天能顺利抓到那些不知死活的混蛋。”
“是。”阿瑞斯颔首又抬眸看向科尔斯,黑压压的眸子暗沉沉的,让人看着很满意。
科尔斯大笑一声,将盘子里剩下的糕点塞给了阿瑞斯才扬长而去。
努尔在身后看着,等领主走远了才呐呐地对阿瑞斯道:“领主现在这样器重你,如果发现你在觊觎他女儿,他会怎么样?”
阿瑞斯将手中的点心放到努尔身边,拿起收拾好的灰烬侧头看向努尔淡淡地道:“他会将我五马分尸。”
“那你还接触?”努尔塞了一口糕点,继续道:“你要是理智一点就该立刻斩断这层关系,尽快脱身。”
阿瑞斯顿了顿,才提着东西走进了黑暗中,沉闷的声音飘荡在晚风里。
“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