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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调研 “我好像看到个人。”

    方幼宜第二天醒来后纪临舟已经出门。

    周姨做饭的时候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 要在公司开会。

    方幼宜哦了声也没问,她不知道纪临舟昨晚为什么忽然生气,又莫名其妙说什么炮友, 她好像也没怎么惹他吧?

    在家吃完饭后方幼宜出门去了趟宠物医院那边,打算去看看小猫。

    路过宠物店的时候她还特地去买了些五个月的小猫能吃的罐头和冻干。

    宠物医院那边说小猫已经五个月了,只不过因为一直在流浪,所以看起来很瘦。

    在宠物医院陪着小猫待了一下午, 走的时候小猫的爪子在后面的航空箱里挠得发出很激烈的声音。

    宠物医生说,

    “咪咪舍不得你, 好喜欢你。”

    方幼宜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沾的猫毛,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带它回家。”

    宠物医生笑着道,

    “没关系, 我们可以一起给它找个好主人。”

    方幼宜从宠物医院离开后没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趟自己在实验室附近的出租房, 把沾了猫毛的衣服换了下来。

    不过晚上纪临舟也没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生气不想看见她还是真的在忙工作。

    方幼宜想了想,低头翻出来手机, 给钟静发消息,

    “师姐,江城那边的调研项目还能参加吗?”

    钟静这个时间点也还没睡,回得很快,

    “怎么了?你要去?”

    “嗯,我想一起去。”方幼宜回过去。

    钟静那边过了会儿才回, 直接发了条航班的时间,明天下午两点的,

    “我跟老周说了, 但你得自己订机票了。”

    “好,谢谢师姐。”

    方幼宜退出聊天框,听见楼下传来点声音,把手机关上,熄了灯躺回床上。

    —

    这次去江城的调研主要是老周带着实验室跟江大那边的一个合作。

    前排老周跟几个师兄正在讨论周五晚上的恶**通事故的事情,也就是她跟纪临舟那天半途遇到封路的那条街道。

    方幼宜跟钟静一起坐在车后排,她昨晚订的机票,刚好赶上同一趟航班,跟钟静的位置在一块。

    “新婚燕尔的,还出差啊?”

    钟静视线扫了眼她脖子那边的红痕,调侃道。

    方幼宜低头正在给宠物医院那边发消息,让他们先看好小猫,等她回来以后再一起找领养家庭。

    “没有。”

    方幼宜拉了下衣领,

    “我也想去参加一下调研项目。”

    钟静知道她脸皮薄,没有再打趣她。

    下午六点飞机落地江城。

    酒店早已经提前订好,就在江大旁边的酒店,方幼宜跟钟静在一间房。

    放好行李箱,老周在群里叫他们下楼一块去吃饭,是他们调研项目的合作实验室请客。

    方幼宜跟钟静一块下楼,在餐厅外面等老周他们。

    江城的冬天比京北要暖和,方幼宜抬头看边上的挂满了小灯泡的树枝。

    调研时间总共一周,方幼宜拿着相机跟在老周身后帮忙拍照,前三天都在江大边上的东湖路那一块。

    风景和植物种类多,但腿也基本快跑废了。

    第三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钟静直接就累趴下了。

    方幼宜把相机的照片都导到电脑上,顺便挑了一组发了条朋友圈,然后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之前送去修理的那家手机店给她发了消息说手机已经修好了。

    方幼宜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找了干毛巾随便包了下才给对方回过去,说让先帮忙保管一下等自己回去后就去取。

    酒店房间里静悄悄的,钟静早已经睡下。

    方幼宜到外面的阳台那边去吹头发。

    这几天纪临舟一条消息都没有,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也没说话。

    方幼宜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觉得不解的同时心里又有点委屈,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阳台对着白天时候的东湖,这会儿能看见底下的灯光。

    方幼宜吹干头发,也没什么困意,索性低头看手机里宠物医院那边发过来的小猫的视频。

    视频里小猫的后腿走路还是有点一瘸一拐的,但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眼睛也很有神,玩逗猫棒的时候跳的也很灵活。

    方幼宜看了好几遍小猫玩逗猫棒的那条视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舍不得把小猫送人了,但想到那天纪临舟脖子上红了的一大片,她还是把视频关掉了。

    —

    年底的股东会连着开了两天,昨天最后一场会议结束之前,港城那边的董事会的几个人提前离席,临走的时候面色各个都相当难看。

    不出意料的,今早纪家那边就开始传过来消息,说老爷子身体不适,让纪临舟赶紧回港一趟。

    这些年招数用多了,不用说纪临舟,连徐易都已经免疫。

    “纪总,晚上还是回酒店?”

    车开到前面的分岔口,徐易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纪临舟视线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说,

    “酒店。”

    徐易把车往酒店那边的路,不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纪总连着几天都没回家。

    到酒店已经凌晨,纪临舟让自己离开,明天放了他一天假的时间。

    方幼宜去江城的事情他还是从周姨那边知道的,实验室那边的调研项目,要一周才回。

    股东会前一天方世益来找了他一趟,上次回方家吃饭的时候方世益就明里暗里提过几句,方家那边有个项目想跟着一块合作,都是科技类的,打算跟着他的公司入股一起做上市。

    纪临舟当时没直接答应,但多少看在是跟方幼宜一起回家吃饭的面子上没拒绝的太难看。

    但显然过往的经验没有错,生意场上就是这样,拒绝话说的不彻底别人就会顺杆爬,当做你已经答应。

    方世益再来找他的时候是直接拿着做好的企划项目书的,纪临舟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岳父大人还是给面子的,让公司研发部那边的把项目书拿过去评估了一遍,给出来的评估结果很一般,但他还是安排了合同签约,答应让方家那边跟着入股。

    股东会上闹得不愉快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件事,之前纪家大伯那边就表示过想要跟着一起入股,但被纪临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会儿居然把项目给了方世益。

    连江彻知道后都问他是不是色令智昏,从没见过他在生意场上放过这么大的水。

    纪临舟觉得倒也谈不上什么色令智昏。

    他对方幼宜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尚且不论,但方世益是他名义上的岳父,他跟方幼宜才结婚没多久就直接拂了方世益面子,恐怕其他人也会觉得当他纪临舟太太的那位也不怎样。

    洗过澡,纪临舟准备叫个外卖让酒店的前台送上来,晚上一直在忙公司年底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手机放在进门口的开放式岛台那边,他走过去,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去冰柜里取出来瓶酒倒进玻璃杯里。

    已经凌晨一点,附近的外卖差不多都关了门,他打电话给一家光顾过几次的日料店点了餐就把手机丢在岛台上没再管。

    送餐时间有点久,酒喝了半瓶前台才敲门送过来。

    刚取到餐,岛台上的手机也响了。

    凌晨两点,纪临舟想不到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

    他转过身去接电话,陌生的号码,但他还是接通。

    “您好,请问是纪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语气有些紧张焦急。

    纪临舟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一旁,在岛台上拆日料包装盒,口吻淡漠,

    “是我,哪位?”

    “我是宠物医院的,之前您跟您太太救助过一只流浪猫送到我们医院,您还记得吗?”

    纪临舟动作停顿了

    下,看了眼手机,拿起放在耳边,

    “记得,”

    他开口,直接切入正题,

    “是猫出什么事了?”

    宠物医院那边的人连声道,

    “半夜小猫忽然休克开始呕吐,我们怀疑可能是隐藏的猫瘟病毒忽然爆发,您太太那边手机这会儿没人接,所以我们才打给您的。”

    纪临舟靠着岛台,沉默了两秒,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车钥匙,

    “我现在开车过来,你们先用药。”

    徐易走的时候把车停在酒店外面的,纪临舟上了车才想起自己喝过酒,叫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开车送过去。

    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小猫正在吊水,样子看上去比之前见过要胖了些,但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纪先生。”

    宠物医生过来,

    “半夜打搅您了。”

    纪临舟没应声,站在透明玻璃门前看里面的小猫,

    “现在脱离危险了?”

    “暂时没事,但后续情况还得继续观察,可能需要你们这边留意一下。”

    纪临舟点头,提着西装外套往外走,

    “行,后面我安排人过来定期照看,用药费用方面你们直接跟他沟通就好。”

    “好,那您太太那边?”医生询问。

    纪临舟忍着皮肤上的不适,

    “先不要告诉她,有突发情况跟我联系就好。”

    “好的,半夜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纪临舟没继续寒暄,只隔着点距离又看了眼里面的猫,转身离开宠物医院。

    之前便利店买的过敏药还在车上,他拧开矿泉水吃了两粒,皮肤上那股痒意才消失。

    车子往酒店那边开,纪临舟坐在车后排,低头翻开手机,给徐易交代了下宠物医院这边的情况,让他安排人过来定时查看。

    准备关上手机,他又打开微信,点了点方幼宜的微信头像。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不久之前去酒吧那次她发给自己的。

    纪临舟点进她的头像,发现她晚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几张图片,没有配文。

    他点开,应该是她在江城做调研的工作记录照片,都是一些植物的特写镜头。

    纪临舟每张图片都点开看完,在她的那条朋友圈下点了个赞。

    到酒店之前他又打开手机,订了一张明天飞江城的机票。

    —

    方幼宜一大早就被钟静在浴室弄出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了?”

    她昨晚在阳台那边吹完头发就睡了。

    钟静从浴室跑出来,头发还湿着,

    “酒店的热水坏了,洗到一半变冷水,冻死我了。”

    方幼宜愣了愣,但也完全清醒了,起身帮忙她找了干毛巾,又给酒店的前台打了个电话。

    一早上兵荒马乱处理完,酒店帮忙重新换了房间。

    不过钟静还是冻的瑟瑟发抖,偏偏江城今天一早还骤然降温。

    在楼下吃完早餐,老周让钟静在酒店休息,只带了方幼宜去东湖那边做调研。

    一起的还有几个江大的同门,其中带队的师兄叫秦杨,方幼宜本科那会儿就跟他在竞赛上认识了。

    一行人开车从酒店这边去东湖,秦杨从前排车座转过身递水给方幼宜,看见她眼下的乌黑,笑着道,

    “昨晚没睡好?”

    方幼宜接过水,点了下头,

    “嗯,熬夜把照片都传到电脑上了,回去好整理。”

    秦杨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了点,从后视镜里看她,安慰道,

    “老周说晚上去吃大餐,好好犒劳一下。”

    方幼宜笑笑,没再说话,拧开水喝了一口。

    转眼已经临近春节,路上也拥堵。

    方幼宜视线从车窗外收回,低头打开手机看了看。

    宠物医院那边今天没给她发视频,不过昨天凌晨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方幼宜这会儿才看见,忍不住有些担心,立刻给那边发过去消息问是不是小猫有什么事情。

    那边回得很快,说是不小心拨错了,又给她发了一段小猫很健康的视频。

    方幼宜松了口气,看完视频后退出来,继续刷朋友圈。

    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有不少点赞,她点开红点看了眼,在一堆点赞评论一眼看见纪临舟凌晨三点多给她点赞的那一条。

    连着跑了几天调研,老周晚上果然难得大方一回,请大家在东湖边上很有名的一家餐厅吃水煮鱼。

    餐厅出了名的难等位,还是老周提前让他之前的学生过去打了招呼才订到一个包厢。

    钟静听说老周请客,也从酒店那边打车特地赶了过来。

    餐厅是专门做鱼的,一桌菜都是各种花样的鱼,从外面的鱼池里现捞做的。

    方幼宜觉得味道不错,加上白天确实累,吃了一大碗白米饭。

    秦杨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帮忙她盛汤,还夹了好几次菜。

    钟静在旁边冲着她眨了下眼,给她微信发消息,

    “这位秦师兄是没看见你手上的婚戒吗?殷勤太过了啊。”

    方幼宜看完消息,还没打字回过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点动静声。

    餐厅内部的设计是流水画舫,包厢都是单独的画舫,但隔着撩起的帷幔也是能看见边上其他的餐厅的。

    “看什么呢?”

    钟静见她拿着手机,视线却停留在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呆,忍不住撞了她的肩膀。

    方幼宜回过神,却没收回视线,只是说,

    “我好像看到个人。”

    钟静也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谁啊?”

    方幼宜没说话,只目光停留在岸边的廊檐位置。

    餐厅是半露天式的,灯光映在水面上折射出光线。

    那边的身影正侧对着他们这边,黑色的大衣外套挺括,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粒,手随意地抄在西装裤兜里,正一边抽烟一边在跟他对面的人讲话。

    餐厅的工作人员从一旁经过,他稍稍侧过身,昏暗的中只剩下被灯光照射的一张脸,冷峻而深挺。

    方幼宜视线盯着那边没挪开,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目光看向这边的包厢。

    第32章 混蛋 “一起上去。”

    “幼宜, ”

    钟静脸色忽然有些苍白,抓了抓她的胳膊。

    方幼宜收回视线,低头被她的脸色吓一跳,

    “你怎么了?”

    钟静捂着肚子,

    “我有点不舒服,想吐。”

    方幼宜立刻扶起她,

    “我先带你去卫生间。”

    钟静点头, 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

    —

    纪临舟落地江城后没主动联系方幼宜, 但从她发的那几张照片里也大概知道他们实验室的调研活动大概地理位置是在江大附近的东湖那一片。

    他在江城刚好有个朋友, 在牛津念书时候认识的,去年刚从京北那边调到江大医学院, 方便跟他太太一起照顾家里的老人。

    约了见面一块吃饭,梁靳白让他挑地方, 纪临舟看了圈,随便选了这家靠着东湖边上的餐厅过来吃鱼。

    两个人有几年没见, 上回还是梁靳白带着他太太去苏黎世的时候在滑雪场那边匆忙的打过一次照面。

    “怎么忽然想到来这边?”

    梁靳白随口问, 难得调侃,“不是才刚刚新婚吗?听说还跟你家老爷子吵了一架。”

    纪临舟笑了下,

    “婚礼邀请你也没来, 听纪明哲说的?”

    梁靳白低头倒茶,

    “听谁说的也不重要,不过新娘是牛津时候那位吗?”

    纪临舟挑眉,

    “我不记得在牛津时候我有谈过恋爱?”

    梁靳白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拆穿,

    “那当年临时鸽掉比赛改航班跑去追人的是谁?”

    纪临舟抿了口茶,不太适应的皱眉,像才想起当年那事一样,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三年前临近毕业,学校的橄榄球队有一场跟巴黎理工学院的比赛,纪临舟原本报名参加,但落地机场后却又跟教练请了假,转头就改了航班去了意大利。

    “所以新娘就是那位?”梁靳白看他表情,

    多少也猜到点。

    纪临舟没否认,抬手让边上的服务生重新给他换了壶普通的白水过来。

    “是她。”

    他重新喝了口水,散掉茶水的涩,才淡声开口,

    “不过当年并没有在一起,人家大概率连我是谁都不记得。”

    纪临舟之所以愿意开口讲,也是想着梁靳白大概对这事有点经验,毕竟他跟现在的太太走到一起也不容易,兜兜转转好些年,比他跟方幼宜认识的时间久多了。

    “想从我这儿取经?”梁靳白看他。

    纪临舟笑着摇了下头,拿出烟和打火机,问他介不介意抽,梁靳白点头示意可以抽。

    “可能跟你不太一样。”

    纪临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跟方友谊之间的事情。

    因为他们之间说来说去,好像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更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说。

    梁靳白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难得笑了下,

    “这行事风格,很不像你啊。”

    纪临舟抽了口烟,侧过头吐出烟雾,也跟着笑,

    “怎么不像?”

    梁靳白想了想,

    “不好说,反正你自己肯定比我明白。”

    纪临舟没说话,他明白吗?

    他一点也没弄明白。

    上回在酒吧碰见乔敏的时候乔敏也一脸什么都懂的样子调侃他跟方幼宜,好像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要更加笃定他是有多喜欢方幼宜一样。

    喜欢,爱。

    纪临舟从没有用这个词夹在他跟方幼宜之间。

    如果说仅仅只是因为他为她鸽掉一场还算重要的比赛飞到托斯卡纳去找她故意制造那几个小时的独处、在她失约后专门飞回国找过她一趟还参加了她母亲的葬礼、以及几年后利用方家的事情娶了她,这就是爱。

    那爱未免有些太过于简单和廉价。

    可他又找不到其他的东西来界定他对她的感觉,最精准的就是坦桑尼亚草原的那只兔子。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猎人狩猎的时候对于猎物是欲望。

    他对方幼宜也是欲望吗?

    梁靳白见他沉默,也没再继续多问。

    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最明白,旁观介入太多也没什么意思。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之前在球队的事情,梁靳白也犯了烟瘾,一起到外面的廊檐下边抽烟边聊天。

    纪临舟却忽然视线时不时的往身后的位置投过去一两眼,目光算不上友好,甚至有点冷。

    梁靳白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隔着几个水面的画舫,他看见那边有人走出来,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正扶着另一个女生往外走,两个人走出去没多久,身后一个年轻男人也跟着一块出来,帮忙扶着另一个女生。

    梁靳白没看懂他们什么关系,只是觉得纪临舟的表情在年轻男人跟出来后变得更加冷了几分。

    “开车过来了吗?”

    纪临舟忽然掐灭了烟,转头问他。

    梁靳白点头,把车钥匙递给他。

    —

    方幼宜站在洗手间外面的墙边。

    钟静在里面吐的有点厉害,可能是白天发烧还没痊愈引起的肠胃炎。

    秦杨刚刚过来帮忙,这会儿已经出去开车打算送他们去附近的最近的医院。

    方幼宜等钟静出来,目光又忍不住往刚才廊檐那边看了几眼,但早已经没了人影。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纪临舟现在应该在京北,即使来了江城也不可能那么巧就刚好出现在这里。

    身后传来马桶的抽水声。

    方幼宜想了想,低头翻出来手机,找到纪临舟的微信,

    “你来江城了吗?”

    她主动发过去。

    那边没马上回。

    “啊,我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洗手间的门打开,钟静蔫巴巴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方幼宜收了手机,过去扶她,“要不要喝点温水?”

    钟静摇摇头,捂着肚子,

    “我想去医院。”

    她脸色发白,额头还在冒冷汗,看的方幼宜有些害怕,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给她披上,

    “秦师兄去外面开车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秦杨的车就停在餐厅外面,方幼宜扶着钟静出来,秦杨刚刚把车停好,过来帮忙把钟静抱上车。

    已经晚上十点多,他们直接去挂的急诊。

    方幼宜等在医院外面的走廊,秦杨办理好住院手续,跟着护士到缴费窗口那边了。

    走廊尽头的窗口开着,方幼宜坐在长椅上,大衣脱下来给了钟静,她身上只有一件薄款的羊绒衫觉得有点冷,打算过去关窗。

    “不冷啊。”

    秦杨办理完住院手续,手里拿着两杯热水过来,递给她。

    “谢谢。”

    方幼宜接过热水,捧在手上。

    秦杨坐在她旁边,帮她挡着了挡风,

    “医生那边说是急性肠胃炎,过两天就差不多没事了。”

    “谢谢秦师兄。”方幼宜礼貌道,“今天麻烦你送我们过来了。”

    “客气了。”秦杨朝着她笑了笑,“都是同门。”

    方幼宜没再说话,低头看脚下的地板。

    “听说你,”

    手机忽然响了响,打断两人的话。

    方幼宜拿起手机,看一边的秦杨。

    秦杨摆摆手,“你先看手机,可能老周那边有什么事。”

    方幼宜点头,打开手机看消息。

    【嗯,过来出差。】

    【你怎么知道?】

    是纪临舟回过来的消息,连着两条。

    方幼宜顿了顿,把手上的热水杯放在一旁的长椅边缘,打字回过去,

    “我刚才看见你了。”

    “是吗?哪里?”

    纪临舟估计正在看手机,几乎是秒回。

    方幼宜把餐厅的名字发了过去。

    “刚刚确实跟朋友在那边吃饭。”纪临舟回。

    方幼宜看着这条消息没有再继续回,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人只是恰好都出差碰到了。

    秦杨还在旁边,方幼宜收起手机。

    “你还在餐厅?”

    屏幕又亮了亮,纪临舟居然又主动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方幼宜微愣,打字回过去,

    “没有,师姐身体不舒服,我来医院了。”她如实回。

    “哪家医院?”

    方幼宜盯着上面的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把医院的定位发了过去。

    这下那边没有再回。

    “聊完了?”

    秦杨看她放下手机,笑了笑问道,

    “是老周吗?”

    方幼宜摇头,

    “不是,是我先生。”

    她说的很直接。

    秦杨反而一愣,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先生?”

    方幼宜拿起边上的热水杯,把自己的右手举起来给他看,

    “是的,我已经结婚了。”

    秦杨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很明显地愣了两秒,表情有一闪而过的不太自然,但很快还是笑起来,

    “让我先消化消化。”

    他扶了扶额头,

    “之前听他们说我还以为是什么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方幼宜也笑了下,

    “嗯,有点突然,但确实是真的。”

    秦杨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认真道,

    “新婚快乐。”

    “谢谢。”

    两个人在走廊坐了会儿,医生从病房里出来,表示他们可以进去看病人了。

    秦杨让方幼宜先进去,他跟医生一块去了解一下注意情况。

    钟静正躺在床上打吊水,脸和嘴唇还是白的,人已经睡着了。

    方幼宜坐在她病床上,帮忙她压了压被角,又拿起边上的热水壶出门打热水。

    轻手轻脚从病房里出来,方幼宜刚刚到走廊,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就忽然察觉到点异样。

    一抬头,纪临舟正站在走廊尽头的位置,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似乎正准备给谁打电话。

    两个人视线对上,他才把手机从耳边取了下来,朝着她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方幼宜愣住,有些怔怔的看着跟前的人。

    纪临舟走过来,视线落到她手上的热水壶,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拿,

    “你说呢?”

    他表情平静,跟她一起往前面的热水房那边走,

    “酒店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方幼宜摇头,

    “我晚上在

    这边陪护,不回酒店。”

    纪临舟看了她一眼,去接热水,淡淡道,

    “我刚才让前台的护士请了专门的看护,你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方幼宜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没说话。

    回到病房的时候秦杨正在走廊门口,看护也在边上。

    秦杨看见纪临舟的时候很明显的也有点愣住。

    纪临舟神色平淡,把热水壶交给了边上的看护。

    方幼宜主动介绍,

    “纪临舟,”

    “我,先生。”

    后半句话她有些讲不出口,声音很明显的低了点。

    秦杨很快反应过来,主动开口,

    “秦杨,幼宜的师兄。”

    纪临舟没说话,低头看了眼边上耳根很明显红了不少的方幼宜,伸出手跟秦杨握了下。

    病房里钟静人还没醒,方幼宜跟看护仔细交代了下情况,又跟对方留了联系方式才离开。

    从医院大门出来,秦杨跟他们简单告别后就先开车走了。

    方幼宜跟着纪临舟一起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纪临舟走在前面,她隔着点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视线一直在看他的背影。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有些案,纪临舟身上的大衣被他脱了下来提在手上,背影高瘦而冷淡,在此刻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方幼宜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好像是在吵架的吧。

    纪临舟现在又跑到江城这边的医院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纪临舟走到车前,靠在副驾驶的车门边看着她。

    方幼宜摸不清他什么意思,快靠近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放慢了点脚步。

    纪临舟视线平静地看着她走近,没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只把他的大衣搭在车上,靠着车垂眸目光注视着她。

    方幼宜觉得他眼神有些奇怪,也没让自己上车的意思,好像是想在这儿跟她说点什么。

    纪临舟没有说话,只视线落在她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像是在仔细地看她,想从她这张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方幼宜没跟他对视,但也有点受不了他的目光,忍不住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城?”

    她觉得自己问的很生硬,但确实除此之外不知道要说什么其他的。

    纪临舟口吻平淡,依旧在看她,

    “下午落地的。”

    下午才落地江城,晚上他们就在东湖餐厅碰见了,未免有点太巧了。

    方幼宜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敢问,只干巴巴地哦了句。

    说完后周围短暂的陷入沉默。

    纪临舟没说话,也没要上车的意思,方幼宜也找不到什么话切入,只干站在被他挡住车门的副驾边上。

    地下停车场里有车开过,车灯从边上照过来,打在两个人的侧脸。

    方幼宜有些不适应地闭了下眼睛。

    纪临舟伸出手,帮她挡了挡边上射过来的光。

    方幼宜微愣,抬头看他。

    他神色平静,车灯的光线照亮他半张脸,鬓角的浓黑的发被照的亮晶晶的,衬得他的眉眼更加漆黑深刻,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的鼻梁的侧影。

    “我们不上车吗?”

    等车开走后,方幼宜还是先打破沉默。

    纪临舟静看了她几秒,拿起搭在车上的大衣,嗯了声绕车身到驾驶座那边。

    车子平稳的驾驶在夜晚的江城大道,方幼宜上车后报上了酒店的地址后就没有再说话。

    车子一直开到酒店门口,方幼宜解开安全带下车,在想要不要跟他说声谢谢,但脑海里又忽然冒出来那天晚上他那句莫名其妙的“做完是不是要跟我说谢谢”,话又没说出口。

    “我先上去了。”

    她站在边上的台阶,从车窗外跟他道别。

    纪临舟却没应声,只看了她一眼,也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方幼宜愣了愣,看着他没说话。

    纪临舟把车钥匙丢给酒店的门童,神情平静,

    “一起上去。”

    方幼宜沉默着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今晚非要来医院找自己还要送她回酒店的原因。

    纪临舟垂眸坦然地看着她,

    “怎么?”

    他语气淡淡地,一如既往地平静。

    方幼宜手指攥了下掌心,摇头,

    “没。”

    纪临舟看了眼她的表情,先一步往酒店的旋转玻璃门那边走。

    前台办理好入住,纪临舟拿过房卡,转身朝着坐在大厅沙发那边发呆的人招了招手。

    方幼宜眼神有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过来。

    纪临舟没说话,拿着房卡刷卡进电梯。

    办理的房间是顶层的高级套房,一个酒店只有一套。

    方幼宜站在电梯靠角落的位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临舟从电梯镜子里看她,又扫了眼自己手上的房卡,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在方幼宜眼里可能特别的混蛋。

    但这应该不是第一次。

    为了确定一些东西,他不介意再当一回搅乱她的混蛋。

    第33章 塑料薄膜 你,自己弄

    电梯一直到顶层。

    刷卡, 进屋。

    酒店套房的吊灯光线有些刺眼的亮,纪临舟站在门口,抬手摁了摁开关, 换了个柔和些的光线。

    方幼宜在门口换了酒店的拖鞋,低着头径自往里走,先去了外面的浴室。

    房间的暖气开的很高,纪临舟脱了外套和手机丢在沙发上, 又解开衬衫两粒纽扣, 走到岛台旁边倒了两杯常温的水, 又单独开了一瓶酒。

    浴室里传来点水声,纪临舟没把酒倒进杯子里, 只听着浴室那边的动静,仰头干了半瓶。

    方幼宜过了会儿才从里面走出来, 她脸上湿答答的,像是洗了脸, 头发上溅了点水珠, 睫毛上也是,显得一双眼睛更加漆黑。

    纪临舟看了她一眼, 把其中一杯水往岛台边上推了推。

    方幼宜抿唇看着他, 没伸手接水,只是忽然问,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纪临舟放下手里的酒,视线看着她,平静点头,

    “你问。”

    “为什么是我?”

    方幼宜看着他,把一直以来都刻意被自己忽略掉的最重要的问题问出口。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应该问的。

    为什么是她?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当他的纪太太,无论怎么选她都不是那个最合适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不可替代性, 跟她结婚还要解决方家的难题,如果是一桩生意,即使是方幼宜这种对生意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怎么算都是只亏不赚的买卖。

    最开始的时候她没问,是因为不在意。

    但现在她想知道。

    纪临舟没说话,只看了她两秒,轻轻挑了挑眉,

    “我也想知道。”

    “什么意思?”

    方幼宜没懂。

    纪临舟迈步走到她跟前,视线看着她的脸,

    “你对我有过几次印象?”

    他开门见山地问。

    方幼宜愣住,看着他没说话。

    纪临舟垂眸注视她,伸手挑了下她的脸颊,

    “几次?”

    他又问了一遍。

    方幼宜抿唇,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如实说,

    “两次?”

    不算见面后没说过话的,记忆中好像只有那两次。

    头顶的灯光被挡住,纪临舟脸上表情看不出多大变化,只点了下头,

    “两次,”

    “说说?”

    方幼宜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酒精味道,抬头看了看他,觉得他可能有点喝多了,跟平常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抢走我相机,还有,”

    她停顿了下,目光看着他说,

    “三年前在托斯卡纳。”

    她说完,视线没挪

    开,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

    纪临舟却只是点了点头,垂眸视线看着她的眼睛,

    “第一次估计印象深刻,因为我删掉了你相机里不应该存在的照片。”

    “第二次,”

    他停顿了下,淡淡道,

    “我以为你不记得。”

    方幼宜的心跳因为他的话间断性的停止又加速,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纪临舟平静地看着她,转过身,走到岛台边上,把杯子里的酒倒出来,仰头干掉,继续道,

    “你既然见过乔敏,那你大概能够猜到,三年前那次不是偶然。”

    “我,”

    方幼宜有微微的怔愣,显然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

    纪临舟看着她,“你的行李箱是故意拿错的。”

    方幼宜没有再说话,但一瞬间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

    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她在那间几乎没有游客入住的异国酒店里会碰到他。

    纪临舟看她没有说话,从岛台边朝着她走过来,

    “怎么不说话?”

    方幼宜沉默着,表情慢慢变得有些茫然。

    纪临舟停在她跟前,低头看她。

    “为什么?”

    方幼宜还是不懂,跟最初问出来的那个问题一样,为什么是她?

    纪临舟没说话,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盯着她看了会儿,

    “为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重复她的话,手指摁压在她唇瓣上,棱角清晰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很淡的笑,

    “我也想知道。”

    他说完,低头吻住她。

    方幼宜仰着脸,呼吸和声音都猝不及防的被堵住。

    纪临舟手掌抚着她的下颔,看她的眼神充满侵略和占有欲,

    ——像野兽咬住猎物前一秒的眼神。

    方幼宜心跳的很快,无意识的伸手抓住纪临舟的肩膀。

    纪临舟握住她的手臂,一遍吻她手掌一边解开她衣服的扣子,探进去,揉捏住她的月要。

    方幼宜想躲开,后背被他摁进怀里,掌心从她小月复往上燃起一片沸腾的颤栗。

    纪临舟捏着她的下巴,吻愈发变得粗暴而强势,舌头抵开她的牙齿,湿热的舌尖勾缠住她。

    方幼宜本能的觉得窒息和恐惧,侧过脸想要躲开他的吻。

    纪临舟掰过她的下巴,从下颔追吻过来,再度低进,撬开,不断的加深这个吻。

    方幼宜唇瓣被吮吸地发麻,耳道里几乎全部都是黏腻的接吻声。

    口腔的每一处都被占据和纠缠,舌根也跟着滚烫发麻,像在剧烈灼烧。

    纪临舟吻她的脸颊和下巴,落到脖颈和锁骨。

    方幼宜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忍不住侧过脸躲开,

    “洗澡,还没有洗澡。”

    她声音带着点喘息,有些无措。

    纪临舟抱起她,带着她到浴室。

    方幼宜被抱到洗手台上,酒店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让她意识变得绷紧,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纪临舟站在她跟前,一边拨开她的衣领吻她,一边单手解开他衬衫的纽扣,金属皮带划拉的声响在浴室的空气里划出刺耳的声音。

    方幼宜感觉脸颊一片滚烫,闭着眼不去看跟前的景象。

    纪临舟盯着她的脸,用膝盖顶开她放在洗手台上的腿,

    “别闭眼。”

    他手掌握着她光裸的肩膀,另一只手顺着她的侧腰往下,把人提进怀里摁着开。

    方幼宜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感觉自己完全被属于纪临舟身上的气息笼罩着。

    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陌生的水声让她越来越绷紧。

    纪临舟却耐心十足,反而又继续。

    冰凉的触感和灼热而坚硬的指骨交替着,方幼宜脸颊搁在纪临舟的肩膀上,呼吸也跟着吞吐而变化。

    头顶的灯光晃晃的刺着眼睛,她无意识地想蹬开被握住的膝盖,但毫无作用。

    纪临舟托着她的后月要,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肩膀上潮热的眼泪。他克制着呼吸,继续往里,半个掌心几乎快被她吞掉。

    耳边响起低而急促的呜咽声,她完全无意识的,眼泪和另一种属于她身体的水液,更多的淌开到他身上。

    纪临舟抽出手,把她的脸从肩膀上抬起来。

    方幼宜意识已经变得有些乱,像蜷缩的小动物一样抱着他,本能一般的把她身上的液体全都蹭到他脖颈和手腕上。

    纪临舟看着她,用干净的那只手拨开她蹭到脸颊上的发丝,低头啄吻她的鼻尖,落到嘴唇。

    褪去温度的被涂抹在皮肤上,冰凉的让她肩膀忍不住的往上缩。

    纪临舟捏着她的后颈,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方幼宜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空白,但仍旧闭着眼睛,自欺欺人般的逃避。

    纪临舟看了她一会儿,打开浴室的花洒,抱着她从洗手台上下来。

    方幼宜不记得是怎么洗完澡被抱出来的。

    直到耳边传来塑料薄膜的声音,贴着柔软床单的手腕被拉起。

    方幼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到掌心,带着点陌生而黏腻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视线被此刻的光线刺得不适应的侧了侧。

    纪临舟站在床边,手掌握着她的膝盖把她拉到跟前,低头问她,

    “你来还是我来?”

    他穿着酒店的浴袍,没有系上,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分明的肌肉线条,额角的水顺着眉骨落到下颔,滴落在边缘的白色床单上。

    方幼宜看着他,感觉到手臂起了一层细密的凹凸,掌心握着的东西让她此刻脸颊几乎灼烫到无法呼吸,

    “你,自己弄。”

    她把手上的东西丢到边上,别过头去不看他。

    纪临舟神色坦然,面对着她的方向,低头动作。

    静谧的空间里所有的情绪和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方幼宜能够很清楚的听见橡胶接触时候发出的声音。

    纪临舟俯下身,伸手揽起她的月要把人拉到床边,直接拨开她。

    浴室里淌在他身上的那些还在继续分泌着,纪临舟手指停留在上面,粗粝的掌心带着点薄茧,一点一点的揉开她。

    方幼宜抿着唇,鼻翼很轻地翕动着,脸埋在身后的床上,只有落在一侧肩膀上的发丝随着无法控制的颤栗而晃动着。

    手掌从中间慢慢往两侧,方幼宜感觉自己好像被按住即将被咬食的猎物。

    纪临舟却没有立刻开始,而是抬起她的上半身,看了她一会儿,含住她的唇,轻一下重一下的开始吻她。

    方幼宜紧绷地大脑有短暂的失神,睁开眼睛看他。

    纪临舟抚着她的后颈,也在看她,手掌一边拢着她,一边近乎温柔地吻着她。

    上下极具反差的。

    舌尖勾缠着,抵着她的软腭舔舐着,吻慢慢开始变味,方幼宜感觉到手被他牵引着往下,月要月复和肋骨很近地贴在一起,带着微微潮湿的虎口卡在她的月夸骨上,停了下来。

    第34章 气息【一更】 纳进他的身体里……

    房间变得潮湿, 连呼吸都充斥着暧昧的黏腻。

    方幼宜感觉到皮肤变得滚烫,每一寸都在被灼烧,像被利刃一寸寸挑开。

    她忍不住抬手去抓纪临舟的手背, 指腹触碰到他凸起的青筋,

    “疼,你等一下,”

    她不停的吸气, 感觉到有冷汗从脖颈往下滑落, 觉得自己要被撕开一样。

    纪临舟覆盖在她跟前, 视线从黑暗中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此刻的脸。

    方幼宜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羞耻, 忍不住抽出被压在枕头上的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

    温热的潮水也瞒到她的手背上,她小月复平稳的呼吸起伏了几下, 知道此刻自己的请求不但无效反而会适得其反。

    “很疼?”

    纪临舟浴袍还没脱掉,手指不重不轻地摁压着方幼宜的小月复, 沿着往下, 握住她的月夸骨。

    方幼宜挡住自己的眼睛,感觉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在变得黏热, 她摇头, 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纪临舟抬手托住她的下巴,低头吻她,灼热的呼吸从脖颈到下巴,舌尖抵开她的牙齿,温柔但强势地拿开她的手, 很近地啄吻她,低声道,

    “乖, 把手拿开。”

    他声音少见的温柔,但却是命令的口吻。

    方幼宜被吻的黏热,手被拿开的瞬间对上纪临舟漆黑的眼,他眸子间有燃簇的火一样,盯着她看,像是要就这样把她吞掉。

    方幼宜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别过脸去不看他。

    纪临舟掰过她的脸,含住她的唇吮吸。

    房间里很安静,听觉和触感都被无限度的放大,绵长。

    方幼宜被扣着脖颈,不断的呼吸、吞咽,流失的水分又以另一种方式在补给。

    纪临舟一边吻她一边拨开她,模拟着即将要开始的。

    方幼宜大口的喘息,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纪临舟手指的每一根关节和骨头,力度的顶开和揉捏。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长在他手掌心一样。

    纪临舟呼吸慢慢加重,含吻住她的嘴唇,舌头在湿热的口腔里搅弄着,卷着她的舌根用力的吮吸。

    方幼宜觉得快要被他吞掉。

    手指并拢着又离开,一阵泛滥地被带出。

    方幼宜小月复不由自主地往上像被牵引着往上,感觉意识像是陷入无尽的潮水一般,被泡的柔软、发胀。

    带出的潮热接触接触空气后变得冰凉而粘黏,方幼宜感觉到月退根的不适,但下一刻,纪临舟忽然起身,俯身握着她。

    大月退根部位置滑腻冰凉的触感还没消退,已经被宽大的手掌牢牢地握住。

    方幼宜视线往下,看见曾经印象中见过的,此刻已经完全变得混乱,被她的蹭满。

    磨过滑嫩的软肉,纪临舟虎口卡着停留在她涨潮的位置来回着。

    方幼宜侧过脸,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浸透的薄汗早已经将她的长发打湿,黏在脖颈和脸颊。

    泛滥,浸透,推挤。

    像顶开她的五脏六腑一般,方幼宜调整着呼吸,但还是没忍住,别过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发出很低的呜咽声,身体也忍不住的往后缩,想要离开。

    她抓着枕头,侧过身想要往床的另一侧爬,想离开。

    脚踝被握住,不容拒绝地往下拉。

    纪临舟眼睛在黑暗中像捕食的野兽,没有给她逃离的余地,手掌强硬地握着她的月夸骨,视线落在咬合的位置,托起她抬高几分,完全地扣紧。

    方幼宜觉得自己好像被钉开一样,强烈的异物感几乎完全没有阻隔的在顶她的内脏,大脑瞬间的疼痛之后是无意识的空白。

    她听见自己好像发出了什么声音,但不确定,只有眼泪在往下掉。

    隔着薄膜依旧无法忽视的潮热吮吸,纪临舟俯下身,捞起她的后颈吻她,把她所有的声音全部吞掉。

    贯穿一般地尖锐冲击着大脑,生理性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方幼宜推着他的肩膀摇头。

    纪临舟一边吻着她一边抬手脱掉身上的浴袍,腹部精瘦的肌肉线条紧绷着贴在她身上,躬下身。

    “不行,我,”

    方幼宜觉得胃部泛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纪临舟扣着她的后月要,把她往自己身上按。

    汹涌而混乱的,完全被占据,掌控着。

    方幼宜感觉到空间变得混乱而摇晃,不知道什么时候疼痛感开始消失。

    纪临舟握着她的月要,把人抱到膝盖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顶层的落地窗帘随着视线的摇晃而显现出冷调的蓝色,打落在潮湿床边的另一侧。

    方幼宜感觉到交迭的起伏,气息灼热的缠在一起,变得混乱。

    深深浅浅的,她的头发被撩到脖颈后,灼烫的吻覆盖上来。

    晕眩而融化一般,像月光。

    方幼宜看见自己的小腿蹬在湿腻的床单上,揉皱,瘫软。

    她觉得热,张开嘴,想呼吸一点冰凉的月光,但有不受控制的声音从身体里跑出来。

    身后的人很明显地变化,压在月复上的手往下摁压,开始变得很用力。

    方幼宜肩膀上的头发在晃动,不断往上耸。

    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觉得自己像化掉一般,大脑变得昏沉而黏腻。

    后背贴着绷紧的肌肉,不断地往前。

    纪临舟手掌住她,从月匈往上,捏着她的下巴,从背后跟她接吻。

    气息交缠而绵密,纪临舟扣紧她,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半跪在她身侧,俯下身握着她的脸颊继续接吻。

    方幼宜感觉到骨骼被一寸寸磨擦过的触感,像绵密的春雨浇透她。

    乌黑的长发散在细白脖颈两侧,纪临舟视线极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眼睛,感觉到**在薄膜里,隔着软嫩潮热的,像她的口腔。

    他感觉到陌生而熟悉的渴望。

    不够,还是不够。

    她在细密的喘息,鼻翼很轻的翕动着,发丝散开,纠缠着卷到他的手臂上。

    青筋一寸一寸的钉开她,但无法将她吞进他的身体里。

    澎湃而高涨的情绪几乎完全的将他淹没,他想要把她纳进身体里。

    像蟒蛇吞食兔子一般。

    他俯下身,灼热的缠吻往下,落到她脖颈翕动的淡蓝色青筋,想咬住她,像草原的猛兽叼起猎物时习惯的那样,吃掉她,或者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继续下去。

    用**、用吻、用咬出的血溶进彼此。

    纪临舟感觉到心跳和呼吸在急促的加快,他几乎陷入从未有过的高涨情绪里,他握着她,将人抱起到床下。

    薄汗、眼泪、潮水混合着浇透的**,方幼宜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四肢很温顺的缠住他,将她的东西全部都蹭在他身上。

    暴热的情绪和冷调的蓝色月光同时落下来,两个人的身影投落在地板上。

    纪临舟看着跟前的人,有种很恍惚的错觉,像瘾一般,从骨头里浸透的、他对她的渴望。

    今晚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他只知道,或许他们早该这样,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应该像伊甸园里邪恶的蛇一样引诱她,带着她进入漆黑的祷告室,反正教堂里也没有人,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在生日宴上遇到她的时候,他应该直接带着她去楼上的卧室,不管她相机里出现谁,不管她心里想的是谁,把自己脑海里恶劣的、肮脏的、阴暗的念头全部对她做一遍。

    她就应该像此刻一样,长在他身上。

    —

    方幼宜被抱进浴室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意识。

    浴缸里温热的水将她浸泡着,她感觉视线好像仍旧在摇晃,晕眩。

    身体的触感记忆极其深刻,好像还是没有结束。

    热意像岩浆浸入一般,已经牢牢地钉刻在身体里。

    从浴室里出去的时候她好像睁开过一次眼睛,纪临舟捏着她的脸颊,问她要不要喝水。

    方幼宜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脑袋很沉重地埋进他的脖颈上。

    气息,气息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方幼宜无意识地闭着眼睛,手下意识地抱着他地脖颈,鼻尖在他脖颈和下巴上嗅了嗅。

    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变得有点像她。

    是因为自己流了太多的**在他身上吗?

    **的交流会让两个人变得越来越像,原来是真的,是从气息开始的。

    他也灌了很多她不想要的给她,那自己会不会也有他的味道。

    方幼宜迷迷糊糊地想。

    第35章 南方的雪【二更】 一眼就看见她……

    方幼宜一觉醒来已经第二天快中午, 纪临舟不在房间。

    下床的时候酸痛的感觉很强烈,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昨晚纪临舟已经帮她清理过, 月退根和脖颈锁骨上都有斑驳的红痕。

    调研还没结束,今天还要出门,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去浴室洗漱。

    等找衣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昨天晚上过来根

    本没有带衣服, 被纪临舟抱到浴室去洗澡的时候衣服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了。

    好在浴室里还挂着新的女士浴袍, 方幼宜简单的套上打算出去让自己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她去买一套新衣服, 门刚刚推开她就听见纪临舟的声音。

    好像是在跟人打电话。还有水流的声音。

    方幼宜动作停顿了下,踩着拖鞋走出房间。

    江城今天天气很好, 酒店顶层的采光将落地窗前的阳光完全的投进来,白色的地板折射出点刺眼的光。

    方幼宜抬手挡了下眼睛, 纪临舟正站在开放式岛台那边,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 正一边低头洗水果一边跟人讲电话。

    听见动静声, 他关了水龙头,侧头视线看过来。

    “嗯, 你先看着处理, 我应该暂时不回。”

    “不说了。”

    他挂了的电话,把洗好的草莓端到岛台上,目光看向方幼宜,

    “醒了?”

    方幼宜没说话,把浴袍拉了拉, 有些不自然地走到沙发边,去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在茶几上。”

    纪临舟抽了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边说边走到酒店的玄关边, 拿起酒店的电话拨过去,

    “午餐可以送上来了。”

    方幼宜找到自己的手机,看见沙发上还放着两只橙色logo的袋子。

    “我,昨天的衣服呢?”

    方幼宜看了眼袋子里的衣服,有些别扭的问他。

    纪临舟身上的衣服也跟昨天不一样,是一套跟沙发上同品牌的深棕色休闲套装,

    “扔了。”

    他口吻平淡,把岛台那边洗好的水果和牛奶端过来,放到茶几上,抬眼看她身上的浴袍,

    “你还打算穿?”

    方幼宜对上他的视线,脑海里浮现出点昨晚在浴室里的一些画面,耳根有些热,低头拽起沙发上的袋子要去浴室换衣服。

    “午餐马上送上来,”

    纪临舟拽住她的手,把袋子取下来丢到沙发上,

    “先吃饭,吃完后再去换。”

    方幼宜抽出自己的手,把手背到腰后,

    “调研还没结束,我下午还得过去。”

    “嗯,”纪临舟视线扫了眼她浴袍下深深浅浅的斑驳红痕,一边低头按手机回消息一边淡淡道,“吃完后我送你过去。”

    方幼宜抿了下唇没再说话,转身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看调研群里的消息。

    今天已经是调研的第四天,内容都做的差不多了,所以老周也只是让他们下午再过去一趟江大那边做一下江大那块的地表植物种类勘查。

    饭菜还没送上来,方幼宜肚子确实有些饿了,昨天晚上体力消耗过大。

    纪临舟刚才在手机上下了个订单,很快就有人敲门送了进来,他就在前面的岛台那边拆东西。

    方幼宜看了眼盘子里的草莓,低头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纪临舟没过来,靠着岛台低头在看手机,似乎是在处理事情。

    默不作声吃完半盘草莓,门铃声才终于响起。

    纪临舟把手机丢在岛台边上,拉开门,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把餐车推进来。

    “纪先生。”

    纪临舟没怎么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把餐车推到方幼宜那边。

    吃完午餐,方幼宜感觉体力恢复不少,拿起沙发上装衣服的袋子打算去浴室把身上的浴袍换下来。

    “等一下。”

    纪临舟叫住她,把刚才在岛台那边拆的盒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药膏丢给她。

    方幼宜愣了愣,看着他。

    纪临舟神色平静,淡淡道,

    “你应该更想自己涂。”

    方幼宜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药膏,转身自己进了浴室。

    换好衣服出来,纪临舟正站在冰箱前喝水,看见她换完衣服出来,视线落在她身上看了两秒,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方幼宜怀里抱着新的大衣外套,拿着手机跟在他身后。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江大校门口。

    方幼宜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几点结束,我来接你。”纪临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开口。

    方幼宜愣了下,转头看他,

    “你不回京北吗?”

    如果说昨天她还相信他的话是来江城出差,但现在也知道并不是了,他就是来找她的。

    纪临舟目光注视着她,面不改色道,

    “等你一起回。”

    方幼宜手搭在门把手上,皱了皱眉,

    “不好吧,早上公司那边不是还催你了吗?”

    她还要在江城待两天,如果纪临舟留下等她的话,那他们可能还会像昨晚那样。

    方幼宜觉得昨晚之后自己已经开始害怕跟他一起睡觉了。

    纪临舟闻言没说话,只神色平静地看了看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忽然伸出在她脖颈的衣领上拨了下。

    方幼宜肩膀僵硬了一瞬,想拨开他的手。

    纪临舟已经先一步抽开手,帮她把车门打开,

    “晚上一起吃饭,”

    他侧过脸,没再看她,语气平淡但不容拒绝,

    “我来接你。”

    “可是我,……”

    方幼宜没有说完,只抿了抿唇,瞪着他看了会儿,从车上下去,有些用力地把车门甩上。

    —

    今天的调研地点主要是在江大内部,由秦杨带着他们去校内的山上和植物园。

    老周让大家先在江大植物系的教学楼门口汇合。

    方幼宜一过去就看见秦杨和老周他们在等着。

    钟静还在医院休息,方幼宜根另一个同门的女生一起搭档,她负责拍照,对方记录。

    人到齐后秦杨带着大家一起先去江大后面连着篮球场的山上。

    中途爬山的时候秦杨给大家分发水,递给方幼宜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跟她说话,但又没说,走到一旁去跟老周交流了。

    方幼宜也没多想,以为他是昨天知道自己已婚的事情后开始避嫌。

    等到了山上,老周跟另外几个师兄在采集地上的蕨类植物标本,方幼宜在边上拍照。

    “幼宜,”

    拍完几张照片,正在检查相机的时候一旁同门的女生拽了拽她的袖子,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她的衣领,低声道,

    “你大衣领口的扣子。”

    方幼宜微愣,放下相机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大衣侧面的领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露出侧面的一截白皙的脖颈,上面斑驳的吻痕很明显。

    “谢谢,”方幼宜脸有些红,把相机递给同门女生,“你帮我拿一下。”

    “没事。”

    女生帮忙她拿着相机,让她重新系领扣。

    下午在江大校内逛了几个小时,最后又去了植物园那边参观了一下江大植物系这边的标本实验室。

    天快黑的时候老周说可以先回酒店休息了,明后两天也没什么事情,只有两个会要开,剩余的时间让他们自行安排。

    方幼宜拿着相机打算先回酒店,钟静在医院那边已经恢复了些,给她发消息说好无聊。

    方幼宜原本打字给她说她过来陪她,但刚打了两个字,手机屏幕忽然跳出来消息,

    【在北门校门口。】

    是纪临舟发过来的。

    后面还跟着一张对着江大校门拍的照片。

    方幼宜想到他下午送自己过来说的,晚上还要来接她一起吃饭。

    她慢慢删掉给钟静的话,关了手机,有些不是很情愿地往北门那边走。

    天黑以后校园里的人有些多,北门正对着外面的商业街,人流量最大。

    门口停着不少车,方幼宜走到停着共享单车那边的空地,四处张望了下。

    白天的时候她也没仔细留意纪临舟开的什么车,只记得好像是一辆黑色的suv。

    路边的车辆开过扬起点尘土,人流和车流都密集而拥堵。

    江城冬天的夜晚湿润而清凉,这两天降温后体感温度比北方还要刺骨。

    方幼宜没看见纪临舟的车,低头准备给他发消息。

    相机还背在肩膀上,手指冻的有些僵冷。

    她才低头打了几个字,跟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有人走到她跟前,极高的身型挡住了从她头顶落下来的路灯光线。

    纪临舟站在她跟前,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垂眼看她。

    灯光下极其冷厉锋隽的一张脸,很难让人把他跟昨天晚上的样

    子联系到一起,

    “怎么不回消息?还以为你已经走了。”他伸手很自然地拿过她肩膀上的相机。

    肩膀晃动了下,方幼宜抬头看他,默默把手机对话框的字删掉,抿唇道,

    “不是你说来接我吃饭?”

    纪临舟看着她,挑了挑眉似乎想说话,但下一秒他视线落到她冻的通红的手,只低低嗯了声,直接牵着她的手往路边走。

    冷空气拂着脸颊,方幼宜手掌被他温热的掌心完全的包裹住,脚步有些慢的跟在他身后。

    人流和车流都拥挤着,斑马线两侧都是等待红绿灯过路的人,纪临舟带着她穿过马路,走到停靠的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先让她上去,再把相机放到后座。

    方幼宜坐上车,从车窗里往外看了他一眼,低头系安全带。

    纪临舟从另一侧上车,抬手把车顶的灯打开,又把暖气调高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幼宜闷声问。

    纪临舟没回答,只从车前取了瓶温热的牛奶递给她,打开导航仪看餐厅,过了会儿才说,

    “想吃什么?”

    方幼宜捧着牛奶瓶,摇了摇头,

    “不知道,”

    纪临舟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日料?还是法餐?附近好像有家法餐还不错。”

    方幼宜想了想,都摇头,

    “我想吃火锅。”

    天气太冷了,来江城后这两天简直降温的猝不及防,而且她觉得南方的冬天比北方好像还要冷一些。

    纪临舟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又在上面找了一家火锅店导航过去。

    刚好是晚高峰时间,又是最堵的一段路。

    车开的很慢,两边都是鸣笛声。

    方幼宜靠着椅背,感觉温度慢慢回升了些,又喝了两口手里的热牛奶,低头一边跟钟静聊天,一边时不时悄悄从车窗的倒影里去观察纪临舟。

    刚才校门口人和车都那么多,他是怎么一眼就看到她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米白色大衣,人群中一大半人都是穿这种颜色的。

    实验室群里有消息,方幼宜点进去看。

    老周说江城马上要下雪,是这几年少有的初雪,刚好就是在明后天这两天的时间,如果碰巧的话他们回京北之前应该能看到这场雪。

    方幼宜还没见过南方的雪,有些好奇。

    第36章 雪地芭蕾 他故意骗她的。

    吃完火锅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快十点。

    方幼宜有意磨磨蹭蹭, 回去的路上让纪临舟停车去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支冰淇淋。

    纪临舟似乎无法理解她这种冬天吃冰淇淋的习惯,买完冰淇淋从车窗递给她后就走到了一旁的树下抽烟。

    隔着点距离,方幼宜从车窗里看着他, 树影下他身型薄薄的一片,抽烟的时候很放空,神情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淡,好像对什么都没情绪。

    但她还记得他偶尔冒出来的那些让她觉得有点害怕的样子, 感觉像是要把她吃掉。

    这个人可真是奇怪。

    回到酒店方幼宜先进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纪临舟不在卧室这边, 她原本心里还有点打鼓, 觉得今天晚上不能再像昨天那样,想找什么借口拒绝, 但纪临舟好像也没打算做什么。

    白天袋子里有几套衣服,还有一件睡裙, 方幼宜穿着睡衣到到套房外面去找水喝。

    岛台里烧了热水,她转过身想去找玻璃杯, 杯子放的位置有点高, 在柜子上方。

    她垫脚去够柜子上面的玻璃杯,有些够不到。

    整个套房都很安静, 纪临舟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她看了会儿, 把旁边的椅子拖过来,脱了鞋踩上去去取。

    取下来杯子,方幼宜从凳子上下来,一转过头,纪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正倚着岛台在看她。

    方幼宜愣了愣,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看了自己多久。

    居然就这样在旁边看, 也不帮忙。

    她抿了抿唇,没忍住瞪了他一下,从椅子上下来。

    纪临舟看着她的表情,很淡的扬了下眉毛,走过来帮她扶着椅子的把手,伸手递过去让她牵着下来。

    方幼宜没把手给他,小心的拿着杯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岛台那边去倒水喝。

    晚上在外面吹了风,又吃了火锅和冰淇淋,其实胃里还是有点不太舒服的,但温水下肚后好了不少。

    头发还没吹干,半湿着往下淌水,睡衣后背都被落下来的水珠打湿不少。

    方幼宜自己毫无察觉,喝完水后就在岛台边上看手机。

    宠物医院那边又给她发了小猫的几个视频,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猫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蔫哒哒的。

    纪临舟回来后就接到徐易的电话,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刚才一直在里面的房间跟他们打视频。

    一出来就看到方幼宜搬着凳子不知道要做什么,他索性没出声,就站在边上看。

    没想到还惹到她了。

    事情还没处理完,他伸手去扶人落了个空,转身继续到落地窗那边给公司的项目群回消息,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去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烟,但又意识到套房里不止他一个人。

    项目沟通结束,他收了手机,转过身发现岛台那边的人还没走。

    灯下乌黑长发还在滴水,她捧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看的正专注,毫无察觉的。

    纪临舟走过去,到浴室取出来吹风机放到沙发上,想开口叫她吹干头发再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有莫名的古怪。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习惯这种过于温情的场景画面。

    方幼宜给宠物医院那边发了几条问小猫是不是生病不舒服,对方说没事,让她回来后自己来看就好。

    她放下手机,感觉胸前有点冰凉,准备把头发束到耳后,一抬头,纪临舟正在沙发那边看着她,脸上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方幼宜愣了下,刚刚想说话。

    “自己过来吹头发。”

    纪临舟先开口,语气有点生硬。

    像在凶她。

    方幼宜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走到沙发那边去拿吹风机。

    纪临舟没看她,举了下手上的打火机,有些不自然道,

    “我出去抽个烟。”

    “……”

    方幼宜觉得他今天晚上有说不出的哪里不对,只看着他离开酒店套房,然后才自己拿着吹风机进浴室去吹头发。

    吹完头发出来纪临舟还没回来,方幼宜看了眼时间,自己先到房间去睡觉。

    ——

    纪临舟在酒店一楼外面的大厅抽完烟,又去了趟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瓶冰苏打水,等身上的烟味在冷风中被吹散的差不多了才上楼。

    不出意外的方幼宜早已经睡了,他走到房间,脚步刻意放的很轻。

    门拧开,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了点夜灯,方幼宜埋着头在睡觉。

    纪临舟倚着门框,没进去,站在门口看床上已经睡着的人。

    从昨晚到现在,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过去,那股狂热到近乎席卷他的感觉不但还没褪去,反而在此刻看见她后又翻涌上头。

    身体的高潮早已经结束,可他发现他对她的那种渴望却好像已经通过传递的那些吻和交换的**混进他的骨头里。

    今天下午送她到江大后,他的车就没开走过,在车里的那几个小时,身体和大脑几乎全部都亢奋地关于她,想见到她,想跟她做。

    持续性的亢

    奋和刺激,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最低等的动物。

    原始的本能和吸引,以至于车流和人流那么多,他居然一眼就能在那么多人里看见她。

    即使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她只是躺在房间里呼吸,他还是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对她吞食一样的欲望和占有欲。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纪临舟想,或许他真的是,爱她。

    —

    江城第二天又降了一次温,方幼宜上午没出门,用酒店的投影仪在外面客厅看植物纪录片。

    纪临舟也没出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让人给他弄了一台笔记本,在她旁边的沙发戴着耳机办公。

    方幼宜不知道他办公为什么不到房间或者书房去,非要在她对面。

    但又没说,只担心吵到他,默默把纪录片的声音关了,静音看完全程。

    中午两个人在酒店的用餐区吃的午饭,方幼宜下午还要去江大开最后一场调研会。

    老周说调研会结束就能直接回去。

    方幼宜吃完午饭就去了江大,原本看纪临舟在忙工作也没想让他送,但出门的时候他还是主动关了笔记本,拿了车钥匙跟她一起下楼。

    整场调研会时间开了快三个小时,方幼宜在暖气十足的会议室里昏昏欲睡。

    钟静上午已经出院,老周让她提前回了京北那边。

    会议结束离开江大的教学楼,方幼宜是最后几个离开教室的,人还没到外面就听见不小的动静声。

    前面的人都在说下雪。

    走出教学楼,视野里一片簌簌的雪花从空中往下落,不知道已经下了多久,空地那边铺了一层雪,教学楼两侧的建筑物也一样。

    江城已经有三四年冬天没有下过雪了,今年是难得的一场初雪。

    方幼宜站在室外,任由冷空气拂面,让自己从室内暖气带来的昏睡中清醒过来,也开始拿出手机跟其他人一样拍照。

    相机昨晚带回酒店没拿出来,想着只是开会用不上,所以也没带过来。

    方幼宜勉强用手机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才从台阶上下来。

    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鞋子踩上去发出声响。

    一路慢吞吞边看雪边往校门口走,方幼宜忽然停下脚步,翻出来手机主动给纪临舟发了条消息,

    【下雪了,不好打车,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空气冷飕飕的,几个字的时间手指已经冻的有些冷。

    方幼宜手缩进袖子里,盯着手机屏幕看。

    如果两分钟内他不回自己,那她就撤回消息,假装没发过。

    其实酒店离江大很近,即使不打车坐地铁就能回去。

    但江城这场三年一次的初雪实在是很漂亮,方幼宜想让纪临舟也能看见。

    【北门,还是昨天的位置。】

    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

    方幼宜看着跳出来的消息,收起手机,小跑着踩在雪地里往北门那边过去。

    出了校门,天这会儿还没黑,人比昨天要少。

    方幼宜看见昨天那辆黑色的suv停靠在马路对面。

    红绿灯还没过,她站在路边等时间。

    对面的黑色驾驶座车门拉开,纪临舟从车上下来,站在车身旁边。

    方幼宜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隔着人行道看过去。

    纪临舟居然穿了件休闲款的黑色防风外套,风格看起来跟平常很不一样,好像瞬间变年轻了不少,像她在学校里会遇到的高年级学长。

    纪临舟显然也看见了她,目光也往她这边看过来。

    方幼宜转过脸,假装去看红绿灯,等时间到了跟着人群一起往对面走。

    纪临舟也从对面往她这边过来,马路积雪融化容易滑倒,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包,握着她的胳膊往车那边走。

    两个人走到车旁,纪临舟才松开她。

    方幼宜看了眼自己被捏皱的袖子,视线又落到他身上,忍不住开口道,

    “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她觉得要是徐易他们看见,肯定都认不出来。

    纪临舟正拉开后排车门把她的包放进去,闻言关上车门,转头看了她一眼,挑眉反问道,

    “我穿成什么样了?”

    他神色平静,似乎丝毫没觉得有什么。

    “……”方幼宜愣了愣,被他这样一说也觉得好像自己问的奇怪。

    纪临舟看她的表情,靠着副驾驶的车门,离近了点看她,又问了一遍,

    “我这样穿有问题?”

    “……没有,”方幼宜往后退了一步,思索着怎么回答,“就是,很显年轻。”

    “显年轻?”

    纪临舟沉默了下,把副驾驶车门拉开,绕到另一边车门去,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看着她说,

    “我也就比你大四岁。”

    “啊,”方幼宜愣了下,抬头看他,像是不太相信一样,

    “你只比我大四岁?”

    纪临舟神色有点冷,

    “结婚证上你没看过?”

    方幼宜没说话。

    领证的时候她对他根本不关心,当然也不会去管他多大。

    她一直以为纪临舟跟方淮昼差不多大,已经三十了,没想到才二十八岁。

    车子发动,方幼宜坐在副驾驶上,低头假装看自己刚才拍的雪景照片。

    纪临舟上车后就没说话,一直在看前面的路况开车。

    方幼宜余光偷偷观察看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她觉得他好像是很容易生气的。

    但男人对年龄也会在意吗?

    “明天回京北的机票你订好了吗?”

    方幼宜主动开口搭话。

    纪临舟手搭在方向盘上,嗯了声,

    “明天下午的机票。”

    “哦,”方幼宜又不知道说什么,车里短暂的陷入点沉默。

    “晚上一起去吃个饭,跟两个朋友。”

    纪临舟开口说。

    方幼宜这回没说什么,点头同意,

    “好。”

    纪临舟订的餐厅在江边,刚刚下过雪,能够从靠窗的位置看见外面下过雪的江景。

    方幼宜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外面的雪景,纪临舟拿过平板在帮她点餐。

    过了会儿另外两个人才到,是一对夫妻,方幼宜之前没见过,应该是纪临舟的朋友,两个人都是医生,定居在江城。

    方幼宜这顿饭全程都在低头吃东西,只跟那位边医生聊了几句。

    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从餐厅出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不过地上和旁边的绿化带树木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方幼宜吃的有点撑,胃里不太舒服,在车上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

    纪临舟开了一小段路,忽然把车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方幼宜愣了愣,看着他穿过马路到了对面一家便利店,过了会儿才出来。

    方幼宜坐在副驾上看着他走近。

    纪临舟敲开车窗门,把一盒拆开的消食药片和拧开的水一起递给她。

    方幼宜接过,脸红了下,觉得有点丢脸,但没说什么,在车上把消食片和水一起吃了。

    纪临舟给她递完药和水没上来。

    方幼宜在车里坐了会儿,也解开安全带下去。

    下过雪后的深夜路边几乎没什么人和车,纪临舟将车停靠的路段就是江滩附近,下车走几步就能看见前面的江滩还有对面的长江大桥。

    纪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江滩那边,手里又夹着烟在抽。

    方幼宜觉得他烟瘾好像越来越重了。

    尤其是这几天,她偶尔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在此之前除了他刚抽完烟亲她的时候能闻到,一般都没有。

    地上的积雪很厚一层,脚踩上去都会往下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方幼宜踩在没有脚印的雪面上往江滩那边走。

    晚上估计很多人来过,雪地脚印乱糟糟的,几乎找不到什么完整的雪面。

    纪临舟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她。

    方幼宜绕了小段路才走到他跟前,纪临舟手上的烟已经掐了,空气冷冷的,烟草味还没完全的散开。

    “绕那么一段路就为了踩雪?”纪临舟看着她,淡淡开口道。

    方幼宜看着前面的江面,

    “对啊,好不容易下一次的雪呢。”

    纪临舟目光顺着她的视线也看着江面,

    “京北每年冬天都会下雪吧。”

    方幼宜摇头,

    “那不一样。”

    纪临舟侧头看她,“有什么不一样?”

    方幼宜没说话,只蹲下身抓了一团雪在手上往江面上丢过去,

    “反正就是不一样。”

    下过雪后的江滩夜晚还是太冷,两个人

    没待太久。

    往车上走的那段路,方幼宜坚持要绕另一段空白的雪地。

    江边的树和绿化带都积满厚厚的雪,但上面挂着的小吊灯还在一闪一闪的。

    方幼宜踩着空白的雪地,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纪临舟跟在她身后,踩在她的脚印上。

    “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脚步很特别?”

    方幼宜停下脚步,忽然转头看他,脸上表情有微微的小得意。

    纪临舟也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她脸上。

    挂在树上的小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在雪地里映衬着,方幼宜眼睛亮晶晶的,表情少有的带着几分炫耀和张扬。

    他没有说话,只目光看了她很久,忽然很淡地笑了下,

    “怎么特别?”

    方幼宜扬了扬下巴,又跳了几步,转过身看着他,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我跳的是芭蕾舞步。”

    纪临舟假装无动于衷,淡淡道,

    “是吗?没看出来。”

    方幼宜皱眉,有些不高兴,

    “怎么看不出来?”

    她又旋转了几下,

    “看不出来吗?”

    纪临舟看她的脚步,很轻地挑了挑眉,

    “好像看出来了点,

    不过我没看过别人跳芭蕾,你要不要跳完?”

    方幼宜愣了愣,停下动作,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很久没跳过了。”

    纪临舟想到之前见过的那张照片,漫不经心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出来你跳的好不好。”

    方幼宜攥了攥大衣的袖子,往四周看了眼,把手机放在雪地里,

    “那好吧,就一次。”

    纪临舟点头,

    “嗯,就一次。”

    没有音乐没有伴奏,也没有芭蕾舞裙。

    冬天的臃肿的大衣和雪地靴,冻僵的四肢,树影的灯光和脚下的踩雪声是唯一的伴奏。

    方幼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纪临舟在这里给他跳舞,视线随着旋转而变化,从第一个舞步开始好像就没有办法停下来,她能够感觉到纪临舟一直在看自己,视线灼热而滚烫,像那天晚上。

    骗子。

    他是故意骗她的。

    一段舞步结束,方幼宜感觉整个人脸颊都灼烧滚烫了起来,她根本不敢去看纪临舟的表情,直接捡起地上的手机往路边的车上过去。

    第37章 涨潮 【我是纪临舟。】

    方幼宜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跳芭蕾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喜欢过芭蕾的。

    小时候方菁想让她学, 她不想看见方菁失望难过的表情,所以尽管每次下腰的时候都很疼,几乎能够听见自己骨骼交错的声音, 但她还是忍着疼痛,比舞蹈室里所有的同学都要努力。

    从五岁开始一直到十六岁,她明明不是有天赋的,但却硬生生的走到了最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她会按照方菁给她安排的规划进入舞蹈剧团, 未来有一天她会站在国际芭蕾舞剧的台上作为女主角登场。

    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喜欢芭蕾, 又是不是想要成为一名芭蕾舞剧演员。

    是方淮昼告诉她,你不喜欢可以拒绝。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甚至连方幼宜自己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喜欢,还是不喜欢?

    那一次她选择了不喜欢。

    于是人生中第一次忠诚和背叛都是关于芭蕾。

    十六岁那年方幼宜瞒着所有人缺席了方菁梦寐以求的剧院舞团海选, 一天的背叛和放纵之后,最终以一个耳光结束。

    方菁对她失望至极, 表示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对她的人生有任何的干预, 仿佛背叛了芭蕾就等于背叛了所有。

    但在方菁近乎指控般的失望后,方幼宜却有种莫名的轻松。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方菁不切实际的期待中起舞,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算是很有天赋的人, 其他同学轻轻松松就能够做到的下腰动作,她却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时间一次次在练功房的镜子前练习,才能在第二天表现的游刃有余。

    因为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给方菁丢脸。

    放弃海选面试之后方菁把家里所有关于芭蕾的东西全部都丢掉了,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和提醒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芭蕾有任何的关系。

    方幼宜一开始觉得轻松, 但看着烧掉的芭蕾舞鞋和裙子还有奖状,她最终还是偷偷留下了那本杂志。

    直到方菁车祸去世后,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会再碰任何跟芭蕾有关的东西。

    但时隔多年, 她居然还能完整的跳出一段舞步。

    即使观众只有一个人。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好像被一种莫名高涨的情绪所掌控,她想跳给纪临舟看。

    —

    车开到酒店一路上都很安静。

    方幼宜从上车开始就有说不出的心跳和慌乱,一直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到酒店,刷卡进电梯。

    数字缓慢的往上跳动着,终于抵达顶层。

    方幼宜快步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反而很平静。

    房卡。

    方幼宜脑袋有些混乱,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人。

    纪临舟手上拎着她的包,神色很平静,

    “不进去?”

    方幼宜心跳的很快,瞪着他没说话。

    纪临舟走近,脚步慢慢停在她跟前,低头看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不进去?”

    脸颊迟缓的发热,方幼宜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他混蛋,

    “开……”

    她仰起头,话还没说完,纪临舟俯身靠近,开了门。

    随着开门的响动,方幼宜几乎是立刻被纪临舟单手抱起按在门上吻住。

    视线里一片漆黑,纪临舟一边近乎凶狠地吻她一边推着她的肩膀把人摁到门后的墙上。

    包掉在地上,发出闷声的响动。

    扎起的头发被揉乱擦着墙壁散开,纪临舟吻的很重,唇贴上的瞬间舌头有力的撬开牙齿,一边**一边吸吮着口腔里的软肉,舌根被勾缠的发麻。

    方幼宜呼吸急促,手撑着他的胸口推他的肩膀。

    空气仿佛被瞬间点燃的火苗变得燥热而黏腻。

    搅弄吞咽的声音在耳边放大,让方幼宜觉得心脏好像都被一起含住,大脑眩晕中产生近乎失控般让人往下拽的空白感。

    瘫软,颤栗。

    近乎窒息般的缺氧感,方幼宜胸口起伏得很快,手臂贴在身后的墙面上,想要去开灯。

    混乱而清晰的,让她感到恐怖和失控。

    纪临舟按住她的手,温热粗粝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掌,根根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扣进她的指缝间。

    “确定要开灯?”

    纪临舟离开她的唇瓣,额头抵着她,手掌拢着她的腰,视线在黑暗中很近距离地跟她对视着。

    他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微微的喘。

    方幼宜大口呼吸,感觉到跟前紧贴着自己的皮肤,滚烫而绷紧,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的光线,能够看清他的轮廓和五官。

    冷峻英挺的面庞上有细密的汗,他鼻梁贴着她的,视线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方幼宜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忍不住微侧着头,

    “你别这样,”

    “怎样?”

    纪临舟握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方幼宜被迫迎着他的视线。

    陌生的、讨厌的、恐惧的、混乱的,

    想要,贴近的。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闭上眼睛,鼻息间是完全属于纪临舟身上的气息。

    她又要像上次那样完全的被他覆盖、弄脏。

    步伐摇晃而凌乱,方幼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进浴室。

    冷而空,她整个人被抱起,只有脚尖踮在潮湿的地板上,脖颈间是滚烫灼热的呼吸,小月复被从身后扣住,有不属于她的东西抵进缝隙间,来回着。

    她听见自己很低的发出声音,在月土子被打到的时候,好像还没忍住哭了。

    身体记忆苏醒的比大脑更快。

    她记得被莫入时候的感觉,好像完全被钉到另一个人身上,呼吸、心跳和体/液都不属于自己。

    完完全全地被占据。

    所以仅仅只是来回地磨擦就足以让她提前体验到濒临的潮湿。

    像涨潮一般的吞没,浇透。

    纪临舟扣着她月要月复的手很明显地停顿了下,捏着她脸颊的虎口将大拇指摁进她的口腔,模仿着动作,

    “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声音很低而平静,呼吸喷洒在她耳侧。

    但却杖达。

    方幼宜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只有被他手掌覆盖着的小月复在断断续续的收紧稠动着,仿佛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而要提前坏掉。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板上被自己弄得更加潮湿,忍不住羞耻地想要并起月退,让他离开。

    但却被更重的按住。

    “没关系。”

    低而沙哑的声音响起,铺天盖地的吻和呼吸一起落下来,方幼宜被从身后掌着脸跟他接吻。

    像绵密而灼热的网一样,她被完全的笼住,覆盖。

    耳道里全部都是喘息和接吻的声音,属于纪临舟的气息和**不断的被灌进来,口腔被搅弄着,一寸寸的顶开,像被吃掉那样,她甚至能够很清晰地听见纪临舟喉结滚动的声音。

    深而重的吻压下来,方幼宜被按倒在柔软的被褥里,舌头再度被勾起纠缠。

    她感觉到紧绷着的压在自己皮肤上的肌肉和青筋,翘起地摁压在柔软的月土皮上,带着薄茧的手指停进她身体。

    黏热的、晶莹的被带出,又被近乎恶劣地涂抹给她自己。

    纪临舟俯下身,狂热的吻细密而绵腻的从嘴唇,落到下巴,到脖颈,继续往下。

    方幼宜脸埋进被垫在脑后的枕头里,几乎想尖叫,控制不住的直起上半身,又被摁住月夸骨分开。

    “不要,脏。”

    她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立刻近乎哀求般,羞耻感快要将她淹没掉。

    然而毫无作用。

    比接吻时探入口腔里更加过分的,柔软的舌苔勾缠着,顶开,搅弄,吸吮。

    方幼宜听见吞咽的声音,被扣住的月系盖踩着身下的床单,揉皱,踢踹,但都无济于事。

    吸气,吐出,空白的眼前慢慢变得明晰。

    津/液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慢慢消失。

    方幼宜很慢地呼吸,手指松开攥着的床单。

    没开灯的房间里视线昏暗而模糊,纪临舟起身跪在她身侧,他额发早已经被浸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什么,立体深挺的五官轮廓在此刻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峻而锋隽。

    他俯下身,再度吻住她,宽大的手掌几乎能完全的包裹住半只生嫩的,方幼宜被握住,又骤然拉近。

    脑后完全散开的乌黑长发跟床单发出轻而暧昧的摩擦声音。

    纪临舟手掌抬起她,被打湿过的手掌心粗粝而黏热,汗津津的扣着她的后背,开始含着她的嘴唇,温柔地吻她,同时揉开她。

    方幼宜想往后退,下意识地感到颤栗和恐惧。

    纪临舟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手臂像铁一样紧紧的钳住她,一边注视着她一边按着她的月退根,缓慢而强硬地钉进去。

    方幼宜头皮和太阳穴都瞬间绷紧,发麻,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跟前的手臂。

    几乎是在钉进去的一瞬间又丢失掉自己。

    触感偏偏很清晰,绷紧突起的青筋划过、抵开。

    她感觉到胸腔里的氧气都被抽走,身体不受控制得被钉着往床边过去,几乎快掉下床。

    纪临舟伸手捞起她,把人抱到月退上,一边吻她一边继续完全地打开她。

    失控一般的冲击,几乎将意识和理智都灭顶。

    全程没有分开。

    长而乱的黑发散开,晃动着,方幼宜觉得自己像摇摇晃晃的船只,把控她的人恶劣而侵略,但却不间断地让她涨潮沉没,又给予她新生。

    航班起飞时方幼宜还在睡觉。

    从酒店到机场,她全程困得近乎没有什么意识。

    飞机落地京北已经天黑,司机开车到机场接他们。

    方幼宜在航班落地之前就已经清醒过来,但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假装在睡觉。

    纪临舟似乎也知道,但并没有拆穿她 ,只让司机单独送她回家,他自己则是继续在机场等徐易接他去公司那边。

    方幼宜上车后才放松了些,掌心潮湿而黏热。

    大脑好像还处于昨晚不间断的刺激和空白中。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纪临舟,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关于昨晚怎么结束的她已经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有没有结束过。

    最后的记忆是纪临舟仍然没有离开,而她也好像已经坏掉,变得陌生而温驯,居然一直都没有拒绝他,甚至还会听他的话自己抱住自己的月系盖,也会在悬空失重的时候用自己的四肢紧紧的缠住他。

    掉的眼泪被他吻掉,浸透的汗水跟他的蹭到一起,所有因为彼此而产生的体/也都交汇着。

    声音已经先一步沙哑,但仍然不受控制的尖叫。

    那好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

    方幼宜回家后先去了一趟宠物医院看小猫。

    天已经太晚,她原本不打算过去,但想到视频里小猫精神好像不太好,又有点不放心。

    过去的时候没提前跟宠物医院那边讲,医生看见她的时候还愣了愣。

    “方小姐?”

    对方很惊讶,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道,

    “怎么过来不提前讲一声?”

    方幼宜笑了笑,接过水说了谢谢,

    “刚刚从机场过来,想看看小猫。”

    宠物医生带着她进去,航空箱里小猫正在睡觉,看上去比之前视频里发的状态要好不少。

    方幼宜隔着玻璃门看了会儿小猫,放心了些。

    “其实之前没告诉您,”

    宠物医生开口道,

    “您刚刚出差那几天,有一天晚上小猫忽然呕吐不适,给您电话也没打通,最后联系了您之前在这边填的您先生的手机,还是他半夜凌晨赶过来的。”

    方幼宜愣住,显然是根本不知道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是前几天吧,我看看时间,13号的时候,本来凌晨给他打电话还担心他不会过来。”

    方幼宜沉默着没说话,但算了算时间,是纪临舟来江城的前一天晚上。

    “您先生估计是不想让您担心,我们就没跟您说,但他也安排了人每天都过来小猫。”宠物医看了眼方幼宜,提议道,“我觉得他应该也是会同意您养小猫的呢。”

    方幼宜没应声,只看了眼里面还在睡觉的小猫,出来把之前的费用清单结了,就先从宠物医院离开了。

    周姨晚上没过来做饭,纪临舟安排了助理订了餐送回家,顺便带话给方幼宜说他这两天住在公司,年底事情堆积了有不少要处理。

    方幼宜没说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他是故意给她时间来消化接受那天晚上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方幼宜睡醒后就去了实验室。

    之前相机里的照片她还得整理好发给其他人来汇总。

    钟静比她早回来,看起来人已经精神不少,中午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的饭。

    “诶,你这黑眼圈。”

    钟静吃饭的时候忽然凑近了点看她,“怎么回事啊?没休息好?”

    方幼宜抬手摸了下眼睛,神色自然道,

    “哦,昨天整理照片太晚。”

    实际上是昨晚又失眠了,早上起床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还特地化了个妆,但也没遮好。

    钟静也没怎么怀疑,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继续聊天。

    “哎我去,什么鬼。”

    钟静不知道刷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了变,踢了踢方幼宜。

    “怎么了?”方幼宜心里想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

    钟静把手机给她,

    “你自己看。”

    方幼宜接过,低头看了会儿,把手机还回去。

    钟静盯着她的表情,

    “不是吧,你这什么反应?你哥又跟那个女模

    特搞到一起了,之前的事情才平息多久?”

    方幼宜神情很平静,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钟静沉默了下,收了手机,

    “也是,反正你以后别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方幼宜低头吃饭,没应声。

    晚上老周忙完后就让大家准备走,方幼宜把几个数据入库后也提前离开。

    上次的旧手机修好后她还没去取,下午联系了那边店员说傍晚过去取。

    出门刚刚打上车,乔敏忽然给她发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方幼宜想了想,原本打算回拒,纪临舟的朋友,她也不是很熟,但打完字后又删掉,重新编辑了一条发过去,

    【好啊,不过我可能得晚点过来。】

    乔敏那边回得很快,给她发了地址,还问要不要开车过来接她。

    方幼宜没让她来接,说了下大概时间自己会到。

    手机店的店员跟之前的不是同一个,但报上电话后还是顺利取到了手机。

    方幼宜拿着手机,一边低头开机一边往店外走。

    晚上六点,京北的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这条街道上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瑟,路边的车灯晃过,树影枯枝下头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偏近蓝色的黑。

    旧手机开机得很慢,不过屏幕打开之后,方幼宜意外发现数据居然没有丢失,连屏保都是她三年前自己拍的那张极光照片。

    主屏幕上显示有十几条未读短信。

    方幼宜原本没打算点开,觉得大概率是广告之类的,加上之前的手机号多年没用早已经销号。

    旁边有穿着校服放学的学生忽然成群的跑过来,方幼宜走在路中间没注意,胳膊被笑闹着跑过的学生不小心撞了下,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

    扎着马尾的小女生也吓一跳立刻道歉。

    方幼宜心口收紧了下,担心手机刚刚修好又会坏掉,

    “没事。”

    她朝着对方女生笑笑,“你走吧,没关系。”

    对方看了看她,低声说了句谢谢,跟同学一起走了。

    路灯落下来照在地面上,影子拉的有些长。

    方幼宜蹲下身,捡起摔在地上的旧手机。

    果不其然,才刚刚修好的手机屏幕又一次坏掉,她指腹在屏幕上按了一下,程序自动乱点到短信那一栏。

    两条未读短信忽然窜出来,来自同一个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

    第一条:【你已经回国了吗?】

    第二条:【我是纪临舟。】

    时间是三年前。

    方幼宜站在原地,空气冰凉而干燥,道路两边的树影被路灯照着,旧手机的屏幕上裂开了一条纹路,在第二条短信的中间。

    第38章 动画片 “我要跟你一起走。”……

    方幼宜打车到乔敏说的餐厅后已经晚上七八点。

    餐厅的门口有点绕, 乔敏在电话里让她等在门口,自己出来接的她。

    方幼宜等在外面的石板路门口,手里还攥着刚才的旧手机, 机身冰凉一片,她发现自己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松开过。

    或许三年前如果没有方菁那场意外的车祸,可能他们早已经认识了。

    所以在江城酒店的第一晚,纪临舟说托斯卡纳是他故意制造的偶遇和相处, 原来还有这样的后续吗?

    如果她当时能够早一点看见手机里的短信, 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幼宜。”

    乔敏从餐厅里面出来, 朝着她招手,“这边。”

    方幼宜看见乔敏走过来, 逼近零下的夜晚,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绒衫, 肩膀腰线极其性感漂亮。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乔敏拿过她手上的包,很热情的拉着她进屋。

    不太像是对外开放的餐厅, 胡同里很难找到的私人小四合院。

    方幼宜一进去就看见宋雨也在, 边上摆着张桌子,放了不少食材, 火锅已经煮开了, 一边冒着热气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会儿一块涮火锅。”

    乔敏把她的包和大衣放到边上,

    “幼宜,你是不是不喝酒?”

    平常除了跟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聚餐,方幼宜很少跟这么多人一起单独吃饭,有点不是很适应,

    “我不太喝。”

    宋雨拉了椅子让她坐,取了空酒杯过来,给她倒果汁,

    “你可别把人带坏。”

    乔敏插着腰,不服道,

    “我能有纪临舟那狗东西坏?”

    宋雨笑,把果汁递给方幼宜,

    “你当着幼宜的面这样讲她老公会不会不太好?”

    乔敏一愣,还没开口说话。

    “没关系,”方幼宜先开口,“你们随便讲,我也想听。”

    “哎呀,听见没。”

    乔敏冲着宋雨眨眼睛,

    “幼宜才不会介意呢。”

    她说完,坐到方幼宜旁边,一副打算直接掀了纪临舟老底的样子,

    “你想听什么?”

    乔敏跟江彻他们一样,从高中时候就跟纪临舟认识了,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几年,基本上什么都知道点。

    方幼宜被这样直白的一问,反而有点不知道要问什么。

    她对纪临舟的过去认知完全空白,甚至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自己还不是很了解他。

    真奇怪,明明身体已经那么熟悉过了,但在想要了解他的时候居然还会有这种近乎陌生的羞怯感。

    宋雨和乔敏都在旁边看着她,脸上带着点八卦和调侃的笑意。

    方幼宜脸被火锅的热气熏的有些热,也没多想,直接问了个最好奇的问题,

    “他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乔敏没忍住忽然笑出声。

    方幼宜一愣,捏着杯子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问出来后也意识到点不对,这种问题好像有点不太好。

    宋雨在旁边往火锅里下虾滑,摇了摇头,

    “没有。”

    “什么恋爱,就他那样,有几个人受得了他?”

    乔敏在一旁也不掩饰,

    “除了我高中那会儿刚认识他,被他那张脸给骗到过,谁敢靠近他。”

    方幼宜有点好奇,“他以前脾气很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乔敏最了解这个,“你问问宋雨,在牛津那会儿,大家都在背后怎么叫他的。”

    宋雨笑了笑没说话,打开门让外面的人把火锅食材送进来。

    “先吃饭,边吃边聊。”

    菜上齐,乔敏又开了瓶酒,

    “低度数的,要不要试试?”

    方幼宜想了下,把酒杯递过去,手指比了比玻璃杯的高度,

    “倒一点点就好,我只能喝一点点。”

    乔敏笑,给她倒了大半杯,

    “放心喝,反正喝多了也有人接。”

    临近年底,公司原本就有不少项目等着开会处理,去江城那几天更是堆积了不少。

    纪临舟这两天一直在公司没离开过,中间也就只在办公室里面的房间休息了五六个小时。

    江城那晚几乎通宵没睡,一下飞机就又来公司处理工作,估计是熬得太狠,今天下午就有点低烧的症状。

    收到方幼宜的电话时他正在电梯里,司机在外面公司楼下准备送他去酒店休息。

    纪临舟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号码,过了有半分钟才接通放在耳边。

    深夜室外的空气有些凉,司机站在后排的车门边上帮他拉开门。

    他没主动开口说话,听筒那边没传来方幼宜的声音,是宋雨。

    方幼宜晚上过去跟他们吃饭,被乔敏灌了酒,喝多了,让他过去接人。

    电话挂断,纪临舟从司机手里要了车钥匙,没让他送,按照宋雨说的地址,自己把车

    开了过去。

    车停在胡同口,纪临舟从车里拿了外套下去,找到宋雨说的那家吃火锅的酒馆。

    叩门的时候里面挺热闹,他推开门进去,院子里摆着围炉在烤火。

    乔敏趴在边上已经睡着了,宋雨正从屋里出来,手上拿着厚棉服出来,

    “屋里看电视呢。”

    宋雨低声说,手肘往里面指了指。

    看电视?

    纪临舟从院子里过去,走上台阶,把隔热帘掀开。

    里面没开灯,只有一盏光线略暗的暖黄色台灯,千禧年的那种老式彩电正在发出声音,是一部很古早的动画片。

    方幼宜正坐在彩电跟前的板凳上,看得挺认真,样子没看出什么醉态。

    纪临舟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动画片放完半集中插广告,他才放缓了脚步走过去,把手上的大衣从身后披在她肩膀上。

    方幼宜吓一跳,转过头来看人,神情很警惕。

    纪临舟垂着眼看她,“看完后半集再走?”

    方幼宜瞪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只吸了吸鼻子,把肩膀上滑下来的大衣又自己披上,从那小凳子上起来。

    “你来的也太慢了。”

    她一边去拿自己的包,一边背对着他,语气有些不满地指责。

    纪临舟视线从她身后看着她,屋里光线暗,看不清她的脸,除了些酒味,他倒是没从她身上看出来什么喝醉酒的样子。

    但还是走过去帮忙她拿着包,顺着她的话讲,

    “嗯,公司有点事,接到电话就来了。”

    方幼宜转过头,有些怀疑地看他,

    “真的假的?”

    纪临舟被她这无厘头的问题问的愣了下,才终于从她漆黑带着点好奇试探的眼神里看出来点跟平常不太一样的醉意。

    “真的。”

    他点头说。

    虽然也不知道真的什么。

    方幼宜却好像满意了点,指了指她的小包,

    “你拿好了,里面东西别给我弄丢了。”

    纪临舟低头检查了下包的拉链,才伸手去牵她,

    “嗯,拿好了。”

    方幼宜没抽出来手,任由他牵着出门。

    院子里冷空气迎面拂过来,宋雨在院子里边烤火边翻着书,看着两人挥了挥手。

    纪临舟没说话,身后的方幼宜倒是挺认真的把被他牵着的那只手抽出来,也朝着宋雨挥手。

    纪临舟没等她,先一步走出去院子,打算先过去把外面的车开进来点。

    “纪临舟,”

    “纪临舟。”

    才走出去,身后有脚步声追出来,叫自己的名字。

    纪临舟停下来,看她追着跑出来,喘着气停在自己跟前,

    “你怎么不等我。”

    她像是在生气,把刚才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又递过去,

    “我要跟你一起走。”

    纪临舟不是没见过她喝醉酒的样子,前几回人是喝多了,但行为还是很清醒的。

    今晚不知道被乔敏她们哄着喝了多少。

    他审视地看了她一会儿,重新牵着她的手,

    “喝了多少?”

    方幼宜脚步都不太稳,肩膀睡着走路撞他的肩膀,

    “没喝多少。”

    纪临舟微微皱眉,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语气微冷,显然对宋雨和乔敏灌酒的行为很不满,

    “下次少跟他们一起。”

    方幼宜没说话,视线不知道在看前面胡同口什么地方,过了会儿才说,

    “我要是没有跟他们一起像现在这样,你今天才不会来找我。”

    她说的很慢,语气像醉态,但话却根本不像。

    纪临舟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的发旋和落在鼻尖上的投影。

    方幼宜却不看他,依旧保持着刚才走路的状态,撞他的肩膀。

    “方幼宜。”

    他开口叫她的名字。

    “啊,”

    方幼宜应声,却并不正面跟他对视,只侧着头往前面巷口那边望,

    “好冷,我要去车上。”

    她甩开他的手,往停着车的胡同口那边走。

    纪临舟在原地站了会儿没动,酒店那天晚上确实有些过头,所以第二天醒来后他完全不意外方幼宜的反应,也做好了给她时间接受和消化的准备。

    所以今天晚上他本来也没打算回家,而是让司机送自己去酒店休息。

    但方幼宜今晚的反应,不管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假装的,显然都是已经消化好了。

    “车门拉不开。”

    她站在副驾驶边上,没拉动,自己开始抬腿去踹。

    纪临舟走过去,开了车门,手挡着车顶把人塞进去。

    他从另一边绕过去。

    “好热。”

    旁边的人开始挑剔,伸手去脱披在她肩膀上的大衣。

    纪临舟任由着她动作,只侧着脸静静看她这会儿类似耍酒疯的状态。

    “你看着我干什么?”

    方幼宜脱掉外套和大衣,长发散在肩膀上,脸色有些坨红,眼睛在车厢里显得乌润而澄澈。

    “ 不让看?”纪临舟拿过车上的水,拧开递给她。

    方幼宜没接,别过脸去像是真不让看一样,

    “我不想喝。”

    纪临舟把水拧上,丢在边上,但没有准备开车,而是伸手掠过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脸来。

    “你干什么?”他靠的很近,几乎把她挤压着靠在边上的车窗。

    纪临舟低头没说话,手指蹭了蹭她脸颊上类似醉酒的坨红,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道,

    “没干什么,看看你是不是在装醉。”

    第39章 蝴蝶结 “抱你出去?”

    车停在胡同口的路灯边, 一侧的光从车窗里照进来。

    方幼宜很近地贴着车窗,胳膊抬起时碰到了边缘,车窗缓缓的降下来一点。

    室外的冷空气钻进车窗, 跟车里若有似无的柑橘气息混合在一起。

    她想说才不是。

    但又没说出口,因为她好像确实没有醉。

    意识很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她又真的喝了不少酒。

    纪临舟靠的更近了点,方幼宜觉得有点不习惯, 心跳变得快了点, 但没有躲开,

    “才没有,我喝了很多酒。”

    她声音低低的, 眼睛跟他很近距离地对视着,又低声强调了一遍, “很多。”

    纪临舟没说话,只盯着她看了几秒, 低头吻住了她。

    方幼宜肩膀往后缩了缩, 但下意识地没有躲开。

    舌尖撬开牙齿,抵进口腔。

    浅尝辄止的。

    纪临舟好像只是检查她是不是真的喝了酒, 短暂地吻了她一会儿, 唇稍稍离开,停留在她唇边,

    “不是酒量差?”

    方幼宜没有说话,只感觉到他的气息拂在面颊上,让她大脑晕乎乎的, 脑海里又闪现出很多画面。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

    “要你管。”

    纪临舟捉住她的手,垂着眼看她, 并不讲话。

    车厢里光线略暗,他的棱角清晰的面庞在视线里放大,方幼宜闻到了他呼吸间的酒气,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传染的。

    她想到旧手机里的那两条短信,他说专门去托斯卡纳找她,还有在江城的雪地里他看着自己说他没看过芭蕾时候的表情。

    被攥着的掌心泛起热,心口里其他地方也变得很热很热,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得做点什么,才能止住它。

    方幼宜闭上眼睛,从座椅上直起身推着他的肩膀主动吻他。

    她的吻还很生涩,可借着此刻车里的酒气还有她脑海里说不清的半醉半醒的状态,她也学着纪临舟平常吻自己的样子去吻他,用舌头去舔舐他的唇瓣,想撬开他的牙齿。

    纪临舟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张开嘴回应她的吻,帮忙解开她的安全带,扣着她的月要把她抱到了腿上。

    方幼宜一边吻他一边抬手去拽他的衣领,她的动作毫无章法,近乎莽撞,手指摸到他的喉结,感觉到他喉结的凸起和滚动。

    车窗外有冷风透进来,钻进脖颈里,似乎想吹回意识和理智。

    方幼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感觉到一种前几天刚刚经历过的陌生感受再度席卷了她。

    她的手从他的喉结往下,领结还是解不开,她

    坐在他腿上,两只手一起去拽。

    纪临舟按住她的手,后背靠在座椅上看她,腾出空着的那只手把车窗升了上去,握着她的手帮她解开自己的领结和扣子。

    方幼宜眼里有沁开的水,眼尾有点红,看着他动作。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她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去咬他的嘴唇和下巴,牙齿磕碰着他的,但咬得又很轻,好像是怕真的弄疼他。

    纪临舟呼吸变得沉重了点,扣子没解完,他直接一把伸手将她拉近,有些凶狠地堵住她的唇瓣。

    车厢里空间密闭,已经凌晨时间胡同口两边安静地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方幼宜在昏暗中听见自己的喘息,纪临舟手掌托着她一边用力的吻她一边把手从她月要间往下滑,找到她。

    方幼宜的衣服不太好脱,她不记得是怎么做的,被放到倒下的车座上时,纪临舟身上的衣服还很完整,但她已经完全的被剥掉。

    一定是酒精侵蚀了她的大脑,她仰头看着车顶,视线里混乱而摇晃。

    被分开的月系只能悬空着搭在他的肩膀上,方幼宜感觉到座椅皮革上被汗水浸透。

    她想躲开,但被捧着托起送到他跟前。

    接吻一样的含咬住,他已经很熟悉了,知道怎样能够让她发出声音。

    酸软而踵章的,方幼宜觉得自己好像在溺水一般。

    她的手摸到他短而硬的头发,感觉到他眉骨被浸透的潮湿,她忍不住想挣扎,踢着他,踩着他。

    晕眩失重的感觉将她包裹住,像被融化掉一样。

    纪临舟捞起她,亲吻愈发深而重,扣着她完全被淹没的月退根把她拉向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方幼宜脑海里乱糟糟的,感觉到失控,但又无法抗拒,船只即将被吞没。

    她不想管,只能紧紧地攀着他,被他抱起来重新像之前一样坐在他的膝盖上。

    车厢里都是潮湿而绵热的气息,纪临舟手掌扣紧她,将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开,漆黑冷峻的眉眼被浸透的更加棱角清晰,

    “车里没有东西。”

    他声音低而哑,靠回座椅,单手托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又含吻住她,抓着她的手往下带。

    方幼宜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耳道里全是黏腻接吻的声音。

    口腔里近乎肆略般的亲吻,软嫩的上颚不断的被恶意订弄着占有着。

    宽大而粗粝的掌心足以完全的包裹住她,拨开又抵进,将她全部涂抹开。

    月系盖分开在两侧,被他探进,带着薄茧的虎口跟一根根分明清晰被感触过蘑入过的一起来回磨嚓着。

    方幼宜的呼吸连同着声音一起被吞掉,只有被紧紧扣住的月夸骨跟着车座椅不断的重装着。

    玻璃窗从外看不见,但视线却偶尔会晃过外面的胡同石子路,还有路灯的光晕。

    彼此呼吸的气息交织着,跟皮肤上浸透的细密汗水融化在一起,月退紧紧的扣和在一起,交叠着。

    意识好像被吞掉一般,只剩下本能。

    方幼宜感觉到脱水一般的,月要月支被握住,以她完全无法想象的往后紧紧贴着身后的人。

    她感觉到他鼻梁上的汗水,涂抹到她肩膀、后月要。

    方向盘冰凉,纪临舟从身后圈着她,月要往下塌,又被从下推着铤起。

    晕眩和失重的感觉完全的将她拽入,方幼宜听见自己很低的声音,像在哭泣,手不断的往后去推他,理智即将被冲散。

    她感觉到自己像坏掉的,不听话的小动物那样。

    月退根往下滑落,顺着落到她的脚踝。

    意识短暂的变得空白。

    方幼宜月复缓慢的呼吸,感觉到自己仍旧在没有平息的稠动。

    后视镜里倒影出纪临舟的脸,笔挺锋隽的鼻梁和眉骨上都是被打湿的,漆黑锋利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从身后拥上来,呼吸喷洒在她肩膀上。

    密闭的空间里所有的气息一览无遗的。

    方幼宜捂着手背,有些崩溃的发出很低的哭声。

    纪临舟手掌握着她的脸颊,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指骨蹭掉她脸上的泪水和她自己的津也,慢慢捞过她的手臂把人往下拉进怀里,

    “没关系。”

    他边说边很轻地啄吻她的肩膀,声音低哑而温柔,像在哄她,

    “很可爱。”

    —

    凌晨一点,方幼宜坐在家里浴室的洗手台上。

    纪临舟刚刚帮忙她清理完,正垂着眼在帮她系睡衣的带子。

    “不要这样系。”

    她纠正他,开口声音还是哑的。

    纪临舟抬头看她,耐心十足,

    “你想怎样系?”

    方幼宜吸了吸鼻子,不看他,只拍开他的手,自己低头拿起两根带子。

    纪临舟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两根带子在手指间打了个结,系的是蝴蝶结。

    “……”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她。

    方幼宜眼睛还有点红,鼻尖也是红的。

    在车里她哭了很久,可能是脸皮实在薄,受不了那样强烈的反应。

    纪临舟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车确实没法开了,最终是他打电话叫徐易重新开了辆车过来。

    “抱你出去?”

    纪临舟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儿,看着洗手台上的人淡淡道。

    方幼宜抿了抿唇,伸出手。

    纪临舟从她手臂间穿过去,把人抱出浴室。

    “要不要吃东西?”

    卧室和客厅的灯都开着。

    方幼宜像树懒一样的被抱着走到门口,肚子确实有些饿。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消耗特别大。

    她明明晚上才吃了火锅。

    她没说话,但纪临舟看她的表情已经懂了,直接抱着她到客厅,把人放在沙发上。

    冰箱里的食材白天的时候刚刚添了新的,什么都有。

    纪临舟厨艺一般,属于勉强应付的过去那种,比较擅长西餐,去厨房煎了牛排和蛋。

    方幼宜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厨房里的声音传出来,隔着透明玻璃门能看见纪临舟的背影。

    给她清理的时候他自己也顺便洗了澡,浅灰色的衬衫,下摆宽松,看起来跟几个小时前车里像野兽一样的人完全不一样。

    方幼宜听见煎牛排的声音,很快放进餐盘里。

    她移开视线,低头假装去找东西。

    纪临舟端着餐盘出来,放在岛台上,又从冰箱里取出来果汁,

    “牛奶没了,橙汁?”

    他转过头看她。

    方幼宜勉强地点头,

    “嗯。”

    纪临舟拿着果汁倒进玻璃杯里,看她还没自己过来的打算,放下杯子走过去。

    方幼宜在翻她自己的那只包。

    “先吃饭。”

    纪临舟抽走她手上的包丢到边上,把人抱起来到岛台那边。

    方幼宜好像已经很习惯被他抱,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只皱了皱眉坐在岛台前,

    “我不想吃牛肉。”

    她拿起叉子,只吃边上的番茄。

    纪临舟在旁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剥开一粒药仰头喝了一口,

    “先应付一下,下次做其他的。”

    冰箱里的食材他会的也就牛排。

    方幼宜低头很勉强的吃了一块,嚼了几下就很敷衍的吞咽掉。

    纪临舟皱了下眉,把边上的果汁推过去,

    “别吞那么快。”

    方幼宜抬起眼看他,注意到他旁边的药,

    “你生病了?”

    纪临舟神情平静,嗯了声,淡淡道,

    “低烧。”

    方幼宜愣了下,

    “那你刚才在车上怎么……”

    她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埋下头继续在盘子里戳

    了几下。

    纪临舟握着水杯,倚靠在岛台边缘,眉梢挑了下,看着她,

    “车上怎么?”

    方幼宜假装没听见,低头往嘴巴里又塞了一块牛排。

    纪临舟很淡地勾了下唇角,也没再说话,靠着岛台一边喝水一边低头看手机。

    “我昨天去过宠物医院了。”

    方幼宜主动打破沉默,开口说话。

    纪临舟划拉着手机屏幕,侧头看她一眼,等着她继续说。

    “之前小猫生病,是你过去处理的。”方幼宜一字一句地说。

    纪临舟表情平淡,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嗯,当时你不是在忙调研吗。”

    方幼宜抿了下唇,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猫。”

    她坐在高脚凳上转了转身,神情认真看着他,

    “谢谢,是替小猫说的。”

    纪临舟看着她,把手机丢在岛台边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描淡写道,

    “不客气。”

    “还有一件事,”方幼宜目光看着他,有点犹豫要不要问。

    纪临舟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下,偏了偏头,朝着她看过来。

    方幼宜捏着餐叉,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点,

    “我之前回家的时候奶奶把我的旧手机给我了。”

    她语气有些慢,口吻明显的很紧张。

    纪临舟握着杯水看她,耐心十足地听她说。

    方幼宜觉得胸腔里的呼吸又有点紧,低头呼吸了几下,

    “我看见你给我发的短信了。”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不过我那个时候没有看见。”

    纪临舟神情很平静,

    “嗯,我知道。”

    他语气很淡,仿佛早已经提前悉知所有的答案。

    方幼宜怔了怔,

    “你怎么知道?”

    也有可能是她看见了,但是不想回他,或者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我参加过方阿姨的葬礼。”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要怎么称呼方菁。

    方幼宜愣住,显然是没有想到,

    “我怎么,”

    她想说我怎么没有印象,没见过你。

    但是她那个时候的状态即使见到了,也不可能会记得。

    纪临舟视线跟她对视着,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很意外?”

    他放下水杯,朝着她走近两步,告诉她,

    “我们见过的次数应该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

    方幼宜没有说话,心跳在他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加快,又想到在江城酒店那晚她问他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但答案,好像又显而易见。

    第40章 野种 【什么时候回来?】

    纪临舟在京北这边的项目告一段落之后又要回一趟港城总部那边处理年底的后续事宜。

    纪家自从到他手里开始, 每逢年底总会有不少烂账被翻出来,这两年已经消停不少,但他大伯今年似乎又有点蠢蠢欲动, 徐易过去后发现好几笔流动不明的资金到了用他大伯名义注册的一个小科技公司那边。

    落地港城已经是晚上,纪临舟没让司机送他回港城老宅那边,而是开车去了他在这边的一套常驻酒店套房。

    这套酒店套房就是他们从民政局出来那天他让徐易送方幼宜过去的酒店。

    实际上在方幼宜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到了酒店,只是恰好没碰上。

    他们之间好像有太多次类似的事情来证明没多少缘分。

    从京北飞回港城的前一天晚上, 方幼宜问到他旧手机的事情, 似乎是下定决心想要问出来点什么, 但话到临头却被一通医院那边过来的紧急电话打断。

    方老太太半夜被送进医院,手术并发症, 情况很严重。

    纪临舟深夜开车把人送到医院,方世益跟方淮昼都在手术室外。

    纪临舟陪着等了一晚上, 老太太勉强脱离危险期,但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公司的事情等着处理, 纪临舟没有在医院多待, 只给医院那边打了声招呼重新给老太太安排了病房和最好的主治医生。

    方幼宜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怎么回家,连实验室都请了假, 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亲力亲为照顾老太太。

    纪临舟抽空去看过她几次, 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暂,病房里离不开人,方幼宜也不放心护工单独照顾。

    飞港城之前纪临舟并没有通知她,只跟周姨那边叮嘱了下让按时去医院送餐。

    港城十二月入冬后温度也很舒适,跟京北截然不同的气候。

    纪临舟一边扯开领结丢到沙发上, 一边走到酒柜那边拿起玻璃杯倒了酒。

    落地之前纪明哲给他打过电话,神神秘秘地说有大事要跟他说。

    门口的按铃声响了响。

    纪临舟捏着酒杯边缘,过去打开门。

    纪明哲一进门就开始骂,

    “我操,开车过来路上不知道哪个傻逼,差点撞上。”

    纪临舟神情淡漠,没怎么搭理他,干掉杯子里的酒精走回酒柜那边。

    纪明哲跟过去,

    “不是吧哥,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可是为了给你报信冒着生命危险从我爸眼皮底下溜出来的。”

    纪临舟显然并不在意,但取了支酒杯递给他。

    纪明哲接过嘿嘿笑了声,像是才注意到他衣领下的红痕似的,表情夸张的瞪大眼,拿出手机对着拍了张。

    纪临舟面色不虞,皱了下眉,冷声道,

    “删掉。”

    “哪能这么轻易删,这可是孤品。”纪明哲故意耍贫,“这么多年可是头一回呢。”

    纪临舟懒得搭理,捏着酒杯转身到沙发那边。

    “删删删,”

    纪明哲讨好的笑笑,把手机给他看了眼,坐过去切入正题,

    “老爷子上个月好了你知不知道?轮椅虽然还没下,但能训人了,大伯和我爸前两天被训的跟狗一样,我操,我在外头听着都快吓死了,要不是宗伯还在外头看着,我就直接电话给你现场直播了。”

    纪临舟神情没什么变化,显然也早已经知道。

    纪老爷子那病本身问题就不算多大,复建到位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但纪明哲过来显然不是单纯为这事,

    “上周把那小野种和他妈都接回港了,现在人就在老宅。”

    纪明哲说完喝了口酒,又骂了句脏话,好像很为他不平似的,

    “你说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半截身子入土了,非得膈应人。”

    纪明哲口中的小野种就是纪承文死前留下的那私生子。

    纪临舟前几年安排在国外的人告知失去了动向,那会儿他就知道大概是纪怀风在国内找人来把那对母子带走了。

    祖孙两都装聋作哑没挑明,这两年纪临舟显然已经脱离掌控,老爷子那边坐不住了。

    纪明哲说完看纪临舟没表态,有些坐不住,

    “哥你怎么想的,就看着那小野种登堂入室?这摆明了就是老爷子故意恶心你呢。”

    纪临舟没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响,有消息进来。

    他拿起手机,是方幼宜发过来的消息,

    【你回港城了吗?】

    纪临舟手指在屏幕点了点,回过去,

    【嗯。】

    “哥,你倒是给句话啊。”

    纪明哲在边上急了,也露了点狠,

    “实在不行我找几个人,直接给那小子弄个半残,看老头还打什么主意。”

    纪临舟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那边显示正在输入,来来回回最终发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

    纪临舟看了会儿没回过去,把手机关掉丢到桌上,扫了眼沙发上的人,点点头,

    “我抽空会让人去赤柱看你的。”

    纪明哲脸色变了下,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真就让那

    野种分走你现在手上一半的股份啊。”

    纪承文留的遗嘱里很明确的表示,他的股份纪临舟跟外面的私生子一人一半。

    纪临舟没回答,只走到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往楼下港口看了看,语气没什么情绪地说,

    “他拿得走就行。”

    —

    方幼宜来回在医院跑了快一周,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等医院那边确定老太太脱离危险期她才被方世益劝回家休息。

    周姨连着往医院给她送了一周的饭菜,她还以为纪临舟在家,晚上才从周姨口中得知他前一天已经飞回了港城。

    晚上洗完澡,她主动给纪临舟发了消息,那边回复也挺冷淡的,就一个嗯字,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北也没回复她。

    方幼宜心里有很细微说不出的感觉,像被一根很细小的针扎了一下,算不上疼,但也不是很舒服。

    在医院那几天她实在太忙,确实也没什么时间顾及到他,纪临舟来过医院几次,她也很匆忙,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有没有顾得上跟他说过话。

    但实在太累,方幼宜没收到他的回复也把手机关了放到床头没再管。

    第二天一早她又跑了趟医院,老太太人已经好了不少,但医院建议还是先继续留院观察。

    方幼宜陪着老太太等主治医生查完房后才从医院离开,打算回实验室那边看看。

    连着一周都没去实验室,也不太合适。

    工作日上午不太好打车,方幼宜站在路边打算随便叫一辆计程车过去。

    一辆白色迈凯轮开过来停靠在她边上,方淮昼朝着她抬了抬下巴,

    “上车,我送你。”

    方幼宜愣了下,这几天在医院也经常能看见他,其实也没什么。

    她想了想,拉开车门上去。

    “去哪儿?”

    方淮昼握着方向盘,侧头问她。

    “去学校。”

    方幼宜视线看着前面的路,

    “回实验室。”

    方淮昼把车调转了个方向,往学校那边开。

    车上很安静,方幼宜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他的副驾上坐过。

    前面红绿灯,方淮昼忽然笑了笑,声音不大,但听得见。

    方幼宜愣了下,还是没主动开口讲话。

    “上次载你好像还是你刚刚念大一那会儿,送你去报道,路上差点迟到。”

    方淮昼自顾自开口。

    方幼宜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最后也没迟到,还是赶上了。”

    方淮昼嗯了声,

    “有些事能赶上,有些赶不上。”

    方幼宜没听懂他说的话,也没开口问。

    等到红绿灯过去,一直送到学校门口,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过话。

    “谢谢哥。”

    方幼宜从车上下来,把车门关上。

    方淮昼仰着头从驾驶座里看她,淡淡笑了笑,“跟你哥还这么客气。”

    方幼宜没再说话,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往实验室里走。

    晚上方幼宜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之前纪临舟按排接送她的司机这一周因为实验室请假并没有过来。

    手机上叫的车还没到,方幼宜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在路边等车。

    之前宠物医院那边在给小猫找主人,连着看了几个都不是很符合条件,方幼宜打算问问钟静他们有没有养猫的打算。

    还没等她找到钟静,那边先给她甩过来一条链接。

    方幼宜微愣,钟静那边消息很快一块过来,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上面这个人是你吧?这是我们学校门口啊。】

    方幼宜没搞清楚是什么,点开链接进去。

    是一条跟方淮昼有关的八卦新闻,无非都是男女关系那一类的话题,不过这次上面的人变成了自己。

    方幼宜点进照片,发现正是上午从医院送她的那辆白色迈凯轮,偷拍的人好像把她当成了方淮昼的新女友。

    方幼宜皱眉,把照片关掉。

    —

    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开着灯,方幼宜还以为是纪临舟回来了。

    一进门才发现是周姨还没走,还有两个工人正从二楼下来,手上拿着些组装工具。

    “周姨?”

    方幼宜愣了愣,一般这个时间点周姨早已经离开,但这会儿不知道在忙什么。

    看见她进来,周姨笑了笑,

    “快上二楼去看看,之前的第三间客卧。”

    方幼宜愣了下,没搞清楚状况,放下包上楼。

    二楼的地板刚刚拖过,之前的第三间客卧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上,上面贴着一张橘猫的动画版图片。

    方幼宜立刻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之前的客卧已经被重新改造变成了宠物房间,小猫正在房间中间自己玩着逗猫棒。

    方幼宜脱了鞋走进去,小猫看见她立刻过来用脑袋蹭她发出喵喵的叫声,康复后的身体早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瘸一拐的,脸颊也胖了不少,非常可爱。

    方幼宜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之前宠物医院那边一直说没找到合适的主人估计也是借口。

    她陪小猫玩了会儿,又拍了一张小猫的照片,发给纪临舟。

    不过昨天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条消息他还没回,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什么原因。

    晚上洗完澡,方幼宜检查了下身上有没有沾到小猫的毛毛,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准备睡觉。

    准备关灯之前,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纪临舟打过来的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