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视频电话 温柔到融化掉
方幼宜看着拨过来的视频电话愣了几秒钟才接通。
手机镜头晃动了一下, 延迟着出现屏幕那一边的脸。
纪临舟的五官在有些模糊的视频镜头下也还是好看,镜头是往下的,鼻梁和眉骨的轮廓立体。
他应该是刚刚洗完澡, 穿着浴袍,额发微湿,视线往下看的时候衬得眉眼尤其漆黑。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方幼宜握着手机,感觉有些古怪, 她没有跟人这样视频过, 突兀之后显出几分慌乱,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隔着手机视频,她再度感觉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变得有些陌生。
似乎这一周因为医院和出差的事情, 一下子把两个人之前因为身体拉近的关系又退回到之前的状态。
“准备睡觉?”
纪临舟从视频那边看她,他浴袍松散地往下, 露出一截锁骨,上面还有点没消的红痕。
“嗯, ”方幼宜看着镜头那边的人, 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脸热,但幸好视频看不出来, “港城那边的事情还没忙完吗?”
纪临舟嗯了声, 镜头随着他走动有些晃,方幼宜发现他好像是在酒店里。
“你没回家?”
她开口问。
纪临舟走到冰箱前,取了水单手拧开仰头喝,
“我回港城习惯住酒店。”
方幼宜愣了下,又慢慢的哦了一声,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他去港城的时候好像也是被他安排在酒店,那个时候虽然对他没什么期待,但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委屈的, 现在想想可能是他的个人习惯问题。
“奶奶身体好点了?”
纪临舟视线看着镜头,问她。
“嗯,这两天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在住院观察。”方幼宜感觉刚开始的那点陌生感消散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也不紧绷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又开口问了一遍之前在微信上问过他的问题。
“月底之前尽量。”
纪临舟从镜头里看她,略微皱眉,“我之前没告诉你?”
“没有。”方幼宜回答的很快,“我问你你没理我啊。”
“是吗?”纪临舟面不改色,低头像是在检查他那边的聊天记录。
方幼宜看着他的表情,感觉也没那么拘谨了,
“你不是猫毛过敏吗,还把小猫带回来呀?”
“你舍得把它送人?”纪临舟看着她,淡淡反问道。
“我,”方幼宜噎了噎,“那你过敏放家里也不太好吧。”
纪临舟放下水,靠着岛台,“上周联系医生打了脱敏针,问题不大。”
方幼宜没再说话,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说什么。
安静之后电话还没挂断,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方幼宜能听见那边任何细微的响动,
“你不睡
觉吗?”
她有些不自在,把电话拿远了点。
纪临舟目光从视频那边好像一直在看她,点了点头,
“困了你先睡。”
确实已经不早了,她明天还得早点去实验室。
方幼宜把灯关了,但那边视频还没挂断。
她低头看了看镜头,
“那我挂断了?”
纪临舟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手机还是什么,闻言眉梢抬了抬,笑了一下,
“你挂。”
方幼宜很少看他这样笑,怔愣之后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脸颊也莫名热了热,把视频挂了。
—
实验室那边到年底提前放了假,老周说年底团建吃年夜饭,请大家一块去师母那边的农家乐吃饭。
钟静暗地里吐槽说老周抠门,吃饭都不让挑地方,天天往自家带,结果年夜饭的时候老周给每个人都包了个大红包,金额数目相当大,钟静立刻又闭嘴了,第一个带头夸老周大方,引得大家都在笑。
方幼宜晚上回家,陪着小猫玩了会儿。
她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的使用逗猫棒,小猫每次都会累的气喘吁吁后又翻着肚皮撒娇。
不过还没给小猫取名字,她打算等纪临舟回来后再看看。
晚上的时候纪临舟又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最近他们视频的频率有点高,基本每天睡前都会聊一会儿。
其实也没怎么聊天,大部分时候都是简单的说几句就不再说话,但即使就这样简单的相处反而让方幼宜觉得更真实,不会再有之前那样好像没有身体的接触之后两个人又退回陌生人的那种状态。
实验室放假以后方幼宜基本都没什么事情了,纪临舟那边要等月底才回京北。
方幼宜跟乔敏他们一起吃了几次饭,还帮忙乔敏搬了一趟家。
搬家结束后乔敏提议说一起去山上的温泉山庄泡温泉,还有几个其他朋友,趁着年底之前聚一波。
方幼宜也没多想,跟着她一块过去。
温泉山庄是他们认识的朋友开的,提前留了位置,没怎么对外开放。
方幼宜跟乔敏他们买了不少东西开车带到山上去。
不过温泉还没泡上先碰到了熟人,方淮昼带着之前方幼宜见过的那个女模特也一起过来了。
乔敏跟他们都认识,也知道方幼宜跟方淮昼是兄妹关系,并没有想太多,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你们也过来泡温泉?”
方淮昼旁边的女生脸色不太好看,站在他身后,并没有跟她们说话。
方幼宜对前段时间被拍到跟方淮昼一起的事情还有点芥蒂,怕纪临舟知道会误会。
但那条新闻没等她联系杂志社那边,隔天就自己全部删掉了,现在网上一条也找不到。
方淮昼却表现的很坦然,只是看了眼方幼宜,介绍他旁边的人,
“程柠。”
“我妹,方幼宜。”
方幼宜之前就见过程柠,被纪临舟带着去四合院那家私房菜吃饭的时候。
她不知道方淮昼为什么又跟程柠搅合到一起,但也不想再给出多余的反应,只是礼节性的朝着对方点了下头。
乔敏之前并不了解他们的事情,在边上看大家都一块碰到,索性提议,
“要不一块去里面玩,正好凑凑人数一块玩牌。”
方幼宜还没开口,方淮昼已经答应,表现出点兴致来,
“好啊,我们就两个人,正好一起凑凑。”
等进去后方幼宜才发现江彻他们也在,看见方淮昼过来江彻的表情很明显有点不对,视线在方幼宜身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开。
方幼宜心里也同样觉得有点来这边泡温泉的决定不太好,但这会儿下山也不方便。
好在方幼宜不太会打牌,宋雨跟乔敏他们一起在玩,她在旁边跟着玩了几把一直在输,就找了个借口下场离开。
京北这两天也下了雪,山上的雪更大,外面一层都是厚厚的积雪。
方幼宜倒了杯热水,走到外面的阳台那边看院子里温泉池边的雪。
过了会儿身后有动静声音传来,她转过头去看。
是程柠在靠近边上的岛台那边倒水,但不太会用热水壶。
“我来吧。”
方幼宜进去帮忙她把水壶烧上。
“谢谢。”
程柠低声说了句。
方幼宜看见她脸色有些苍白,
“柜子里有红糖,你要吗?”
程柠点头。
方幼宜给她拿过来红糖,又给她取了一只新杯子。
她跟程柠没有太多的交集,之前方淮昼的事情是程柠出场作证的,但最开始也是她在网上以受害者的名义发文爆出来方淮昼私生活问题。
里面玩了几把牌,方淮昼从桌牌那边也走过来,看见方幼宜跟程柠两个人在,视线在两个人中间扫了眼,
“怎么都在这边?”
方幼宜没说话,把空间让给他们,放下水杯过去找乔敏他们。
晚上还没天黑,但下过雪后室外的地面很亮,乔敏说要在外面烧烤。
方幼宜没出去,一个人在楼上的卧室打算早点休息。
晚上外面的房间门扣了扣,她以为是乔敏过来叫她,直接过去开了门。
方淮昼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从楼下端上来的烤好的烧烤。
方幼宜愣了愣,手握着门把手没松开,
“哥?”
方淮昼把手上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看你没下楼吃饭,给你送上来。”
小时候她每次惹方菁生气,方菁都会惩罚她不许吃晚饭,方淮昼也是这样上楼给她送吃的。
想到以前的事情,方幼宜抿了下唇,
“谢谢哥。”
她伸手接过,但没让方淮昼进门的意思。
方淮昼也没进门,只靠在门口,
“这么早就睡觉?陪哥聊聊天?”
方幼宜犹豫了下,把手上的烧烤放到房间,带上门跟他出去。
这边酒店一层只有两间房,走廊尽头外面是露天阳台。
方淮昼走在前面,方幼宜跟在他身后过去,楼下的雪还没化,乔敏他们在下面在玩什么游戏,声音听起来玩的挺开心。
方幼宜不知道方淮昼要跟自己聊什么,印象中他们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聊过天。
“纪临舟这几天不在京北?”
方淮昼开口说话,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在抽,烟草的味道传过来,有点熏,跟纪临舟平常抽的不是同一款。
方幼宜点了下头,
“嗯,他回港城了,公司那边有点事情。”
方淮昼没说话,低头吐出烟圈,视线从散开的烟雾里看她,过了片刻冷不丁开口问,
“他对你好吗?”
方幼宜愣了下,看着他没说话。
“是不是问的很俗?”方淮昼看着她,淡声笑了笑,“毕竟要不是我这个哥哥当的不是人你也不会跟他结婚。”
方幼宜不知道方淮昼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事。
上次跟纪临舟回方家的时候他的态度明明还很正常,也从来没有对她跟纪临舟的事情表现出来过任何情绪。
“他对我挺好的。”
方幼宜想了想还是开口回答,又补充了句,“我们也挺好的。”
方淮昼闻言沉默了会儿,目光沉沉地盯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下,
“是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点。
方幼宜怔了怔,立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太晚了,我先回房间休息。”
她转身离开露台这边。
一回过头,身后的玻璃门那边纪临舟正单手推着行李箱站在房间门口,一只手拿着手机,微侧过头目光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们这边。
方幼宜心口一跳,转过头去看方淮昼。
方淮昼表情平静,把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缓慢地吐出来,神色没多大变化,只露出个有点挑衅意味的笑容。
方幼宜攥了攥掌心,忽然意识到点什么。
房间门口,纪临舟表情却很平静,只收起手机,
“方幼宜,”
他开口叫她,推了推手边的行李箱,像完全没有看见方淮昼这个人似的,朝着她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没拿房卡。”
方幼宜立刻朝着他走过去,拿出房卡开门。
纪临舟距离很近地站在她身后,肩膀几乎碰到她的后颈,属于他身上的气息也同样的从身后紧密的包裹住她。
方幼宜一边开门一边仰头跟他说话,
“你不是月底才回吗?”
门推开,方幼宜进门把边上的灯打开,伸手准备帮忙纪临舟把行李箱推进来,
“我以为你,”
走廊那边传来方淮昼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纪临舟脸上没有表情,只往走廊那侧看了眼,没等方幼宜说完话,直接抬腿把行李箱踢了进去,人也挤进门。
方幼宜仰头余光看见他的脸,表情有一晃而过的狠戾。
纪临舟将她拽进怀里,把身后半开着的门用力踢上,将她摁到门上亲她。
后背撞上门板,但被纪临舟的手掌扣住脖颈,整个人像是完全被他捏在怀里的动作。
唇上传来点刺痛,方幼宜挣扎了下,但跟前的人像一堵墙一样,完全地将她钳制住。
“纪临舟,”
她开口想要说话,纪临舟握着她的下巴低头凶狠地堵住了她的嘴,抬手把房间的灯关了。
方幼宜皱眉,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伸手想推开他,
“你别这样,我,”
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纪临舟从她脖颈间抬起头,他的脸在黑暗中看的不太分明,只有一双眼睛漆黑,带着点难以形容的侵略。
他只盯着她看了会儿,低头继续堵住她的嘴唇更加用力和深入的亲吻她,舌尖**吮吸着,像是要把咬碎了吞掉一样。
方幼宜有点被他的目光吓到,咬着唇想避开他的吻。
纪临舟掰过她的脸,有些强硬地要她看着自己吻她,手掌托着她从门板上抬起来,让她的月系盖圈住他。
方幼宜被吻的有些透不过气来,觉得呼吸很紧。
之前每一次跟他亲密的时候都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让她觉得难受。
她想纪临舟肯定是误会什么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滑落到唇边。
纪临舟吻她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鼻尖抵着停在她跟前,伸手用拇指擦掉她掉下来的眼泪。
方幼宜看着他,感觉到许久没有靠近的温度贴着自己,还有他的气息。
但很陌生的。
她用力去推他。
纪临舟按住她的手腕,手掌捧住她的脸颊,去吻她脸上还没干掉的眼泪。
呼吸交融着,吻缠绵而温热,
纪临舟一边吻她一边垂眸看着她,眼神滚烫而灼热,让方幼宜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意。
她张开嘴,低头去咬他的脖颈和肩膀。
纪临舟没躲开,手掌拢着她的后颈,指尖穿进她的发丝里,把她从他肩膀上拉起来,低下头,含吻住她。
极尽温柔的吻,反反复复,缠绵而缱绻。
方幼宜又掉了眼泪,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只咬牙骂他,
“混蛋你……”
纪临舟没有说话,手掌箍着她的力度收紧了些,像是承认了她骂的话,再度凶狠而激烈地亲她。
走廊外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经消失不见。
方幼宜被从门后抱到了沙发上,身体陷进去变得绵热像要即将化掉一样。
纪临舟半跪在沙发边上,解开了身上的衬衫,窗外雪地的光倒影进来,能看见他宽阔流畅的肩膀线条和紧实的肌肉。
方幼宜侧过脸,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熟悉的,充满侵略的,即将要包裹住自己。
她起身推开他,想要离开。
纪临舟俯下身,一把捞住她,将人重新压到沙发上。
方幼宜感到害怕,同时又有种无名的恐惧和茫然。
她觉得今晚的纪临舟就像很早之前第一次吻她的时候那样,是让她感到陌生的,危险的。
“你误会了,”
方幼宜伸手去推他的肩膀,想要解释今晚的事情,
“我只是跟我哥,”
纪临舟再度吻上她的唇瓣,近乎蛮横地咬了咬她的唇瓣,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个。”
他俯身看着她,语气冷淡到有些漠然地,伸手捞起她的月要把人提起来抱在腿上。
吻灼烫而绵热,从下巴落到脖颈往下。
方幼宜感觉到他动作比以往都要重,但吻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缠绵。
“有没有想我?”
在很深而重的时候,她听见纪临舟在耳边问她。
方幼宜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从沙发的边缘掉下去,手臂很紧地抱着他的月退,头发完全的散开掉落在地毯上,
“不想。”
分不清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什么在往下掉流落到耳道里,冰冰凉凉的。
纪临舟低头握着她的月要,很慢但坚定地将她拉起来,吻她的额头,绵热黏腻的吻和他脖颈的汗水一起落下来,
“可是我很想你。”
他说。
方幼宜侧过头,看着落地窗外面落满雪的山林,晕眩而失重的同时又觉得眼眶发酸。
怎么会有人这样。
一下温柔到融化掉,一下又冷漠得让人发酸。
她觉得自己可能开始有点讨厌纪临舟了。
讨厌他带给自己的这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讨厌他。
她仰起头,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脖颈,也学着他凶狠地吻自己的样子,去吻他,张嘴不讲理地咬他的下巴和脸颊。
想要让他变得跟自己一样,要让他疼,又有点舍不得让他疼。
第42章 抽烟 “让你哥来管。”
结束时方幼宜的衣服已经完全的被汗水浸透, 纪临舟抱着她放在膝盖上,从身后拥着她。
两个人的衣服都没脱完,隔着湿透的单薄布料汗津津的贴在一起。
方幼宜面颊潮热, 发丝散开着从肩膀黏在脖颈和脸上。
她动了动,纪临舟从身后握着她的月要,手掌扣着她的下巴,从身后吻她。
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 方幼宜感觉到他胸膛起伏的心跳和呼吸声音。
“幼宜?”
乔敏从外面敲了敲门,
“怎么还没下楼, 烧烤都快烤完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烤点送上来?”
方幼宜后背僵硬了一下, 没有开口说话。
她感觉自己浑身脱水一般的,嗓子干哑, 连手指都是软绵无力的。
纪临舟从身后吻了吻她的肩膀,手掌着她还在微微绸动的小月复, 低声问,
“怎么不回答她?”
“幼宜?”
乔敏又扣了扣门,估计以为她出事, 伸手拧了拧门把手。
方幼宜听见声音, 紧张地去推身后的人,想让他离开。
纪临舟无动于衷,把人重新摁回去,帮她回答,
“你们先吃, 晚点下来。”
“纪临舟?”
乔敏在外面声音变高了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说完,估计是立刻意识到点什么, 外面的声音停了,过了几秒钟后传来点走远的脚步声。
方幼宜一直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眼角还是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些生理性的眼泪。
楼下烧烤的声音一直没结束,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乔敏离开后,纪临舟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方幼宜感觉身体再度被拉进,身后的落地窗在白色的雪景里倒影,方幼宜看见自己完全的瘫软在纪临舟的怀里,忍不住抬手去捂住脸。
声音沙哑而颤抖,方幼宜很低的叫他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很陌生。
像黏腻的,即将融化的甜奶油。
她自己也一样。
纪临舟摁压着她,把她放下来,地面微凉,拖鞋早已经不见,方幼宜踩在地毯上,月夸骨被从身后握着,往浴室那边推。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弯腰的动作只是让两个人距离更加严丝合缝地贴近。
纪临舟揽紧她的月要,从身后托起她放到洗手台上。
浴室里的水流打开,热气渐渐升腾着,将镜面全部模糊掉。
方幼宜感觉到地板潮热,混着汗水和津也一起从缝隙间落在脚下。
镜面被抹开,纪临舟从身后深而重的吻她,拨开她脸上黏腻的发丝,离开她,把她横抱起来放进浴缸里。
—
楼下的烧烤还没结束,声音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落地窗那边传进来。
方幼宜从
浴室里出来,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纪临舟清理过,重新变得干燥。
她出来的时候纪临舟正在客厅的沙发前吃刚才方淮昼给她送上来的烧烤。
看见她出来,他抬头视线看她,表情很平静,放下手上的烧烤。
“去楼下吃还是叫人送上来?”
他头发还没吹干,额头全部露出来,英挺锋利的眉眼清晰而深刻。
此刻的样子跟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
方幼宜没有说话,走到岛台那边去喝水。
她嗓子哑的厉害,在浴室的时候纪临舟已经给她喂过一次水。
纪临舟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生气了?”
他声音很轻,从冰箱里取出来电解质水,拧开递给她。
方幼宜没有说话,也没接水,只把手上的温水喝完又放下,起身走到床边。
纪临舟在岛台边站了片刻,似乎是隔着点距离在看她,过了会儿把水放下,拉开门,从房间离开了。
方幼宜回到卧室,玻璃门没有关,冷空气夹杂着外面的雪水味道透进来,冰冰凉凉的。
刚才那点困倦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身体酸痛还在,但意识却很清醒。
她不想下楼。
走过去把玻璃门关上,坐在床尾翻出来遥控器把投影打开,随机放了一部电影看。
是一部很早的韩国爱情电影,朦朦胧胧的雨天和雏菊,画画的少女和暗恋她的杀手。
方幼宜中学时期也看过类似的爱情电影,感情观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奠定。
希望有一个人出现,能够完全的读懂自己,拥有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的爱情。
不过当时出现的人是方淮昼。
永远温柔但又抓不到的哥哥,总会在很多她被需要的时刻出现,轻飘飘地丢给她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而后又带着新的女朋友泰然的出现在她跟前。
方幼宜掉过眼泪,但也偶尔充满希望。
第一次去牛津找他那次,她已经做好表白的准备,甚至还专门跑到教堂去问过神父的意见,只不过没得到回答,生日会当天晚上表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出口,就又见到了他的新女友。
相机里拍下来准备用来表白的照片也阴差阳错的被当时第一次见面还是陌生人的纪临舟删掉。
其实那个时候纪临舟应该就知道她对方淮昼的心思了。
电影画面昏暗,阿姆斯特丹的小镇,杀手在给少女修建小桥。
方幼宜目光认真的看着电影画面,思绪却在走神,她不知道纪临舟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又觉得跟他解释和方淮昼的事情又很没意思。
要解释什么呢?
说她只是曾经把方淮昼当成过少女时代的绮梦,说自己早就已经不喜欢他了,只是把他当成哥哥。
但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他从始至终也没对自己认真的说过喜欢,而且关于他们的婚姻,还有一年的时限。
只因为几次身体的亲密接触而产生的类似爱情一样的错觉,她就要把自己完全的剖开给他看吗?
房间门从外面推开,纪临舟端着餐盘进来。
方幼宜把电影关掉,爬上床打算睡觉。
“过来吃东西再睡。”
纪临舟把灯打开,在岛台那边开口叫她。
方幼宜闻到很香的食物味道,肚子确实也因为巨大的体力消耗而感到饥饿。
她抿了抿唇,放下遥控器,踩着拖鞋走过去。
青菜虾仁鸡蛋面,看起来很有食欲。
方幼宜坐在岛台边的高脚凳上,低头一言不发的吃面。
纪临舟在她对面,给她剥了橘子放到果盘里,推过去给她,转身冲了手从房间离开。
方幼宜吃完饭,看了眼剥好的橘子,拿起一瓣塞进嘴里。
酸的掉牙,她立刻吐了出来。
—
方幼宜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醒。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上楼叫她。
她洗漱完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天气相当好,久违的大太阳,昨晚还厚厚的一层积雪已经化了一大半,雪水顺着树枝往下滴落。
到楼下的时候乔敏跟宋雨也才刚刚睡醒的样子,正在用餐区那边吃饭。
方幼宜过去跟他们一起吃东西,乔敏给她递过来果酱,揶揄的笑了笑,
“没睡好?”
方幼宜愣了下,脸有点红,摇摇头,
“没有。”
乔敏昨晚上去敲门,心里再清楚不过,也没逗她,
“纪临舟他们一大早就去登山了,雪才刚刚化,估计现在上去还能拍到点好看的照片。”
方幼宜皱了下眉,
“今天早上吗?”
乔敏点头,
“对啊,我昨晚熬通宵了,今早还没睡就看见他们背着登山包走了。”
后面的山确实很适合登山拍照,但下雪后路段问题比平常也容易出事故。
程柠也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们点头算是打招呼。
方幼宜发现她脸色似乎比起昨天晚上还要难看。
乔敏和宋雨显然也察觉到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山庄这边有私人医生。
程柠摇摇头,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下午三四点钟,纪临舟他们还没回来。
方幼宜有些担心,乔敏安慰她没事,说他们年轻那会儿在国外经常玩户外冒险运动,比这危险系数还要高的都没什么问题,拉着她一起凑人头打牌。
方幼宜输了不少,但心思也不在这上面,直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她才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行了吧,放心了吧。”
乔敏看出她的心思,也不玩牌了,一起从室内出去。
院子外面的雪还没完全化开,黑色的越野车停靠在门口。
江彻跟纪明哲先从车上下来,纪临舟过了会儿才从副驾驶上下来。
他没在外面停留径直进了屋。
“方淮昼呢?”
乔敏最先发现少了个人。
程柠脸色也有些不好,露出几分担心往车里看。
江彻手里拎着登山包,眼神似乎看了眼方幼宜,开口道,
“受了点伤,先下山了。”
“啊?”乔敏还不了解什么情况,以为是登山事故,“严不严重啊?”
纪明哲走到边上台阶就地坐下,
“你这么关心干什么?你俩什么时候有一腿?”
乔敏拿起手边的鞋子直接朝着他砸过去,“去死吧你。”
方幼宜在门口站了会儿,上楼去了房间。
打开门,纪临舟已经脱掉了冲锋衣,只穿了件黑色的运动T恤正站在阳台那边抽烟。
听见方幼宜进门他也没转头,指尖夹着的烟也没掐灭。
方幼宜走过去,他才终于侧过脸垂眼看她,漆黑短发衬得他眉目极为深挺冷峻,额角有擦痕,带着点淡淡的血迹,显然还没清理。
外面树枝上的雪还没化完从枝头掉下来,发出点声音。
纪临舟收回视线,转过头去看阳台外。
烟在指尖燃着,青白色的烟雾漂浮在两个人中间。
方幼宜站在一旁看着他不说话。
纪临舟沉默着抽烟,过了会儿才低头看她,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方幼宜没说话,只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烟,递到唇边,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
第一次抽烟,很快被呛到,她开始猛烈地开始咳嗽。
纪临舟往后倚靠着围栏,视线落在她脸上,注视了一会儿,夺过她手上的烟,掐灭掉。
“烟不是这么抽的。”
他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多少的情绪,只有眼睛在看她。
方幼宜抬起头,看着他眉骨上的擦伤,“不用你管。”
“我没打算管,让你哥来管。”
他没什
么表情地挑了挑眉,语调极其平淡地说。
方幼宜瞪着他,眼圈有些红,忽然抬手用力地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纪临舟握住她的手腕,盯了她一会儿,像是笑了下,而后欺下身,捧起她被呛的通红的脸,贴上她冰凉的嘴唇。
第43章 融雪【一更】 “这是表白吗?”……
室外冰凉的空气里似乎还夹杂着未化掉的雪。
方幼宜感觉到他唇瓣贴上的瞬间带来的烟草的气息跟她的混合在一起。
冷冷的, 像带着薄荷味的硝烟的感觉。
脸颊有些冷,两片贴在一起的唇瓣近乎麻木,像视线外挂在树枝上还没消融的冰。
纪临舟握着她的肩膀, 舌尖撬开牙齿抵开她的嘴唇,长驱直入的深吻,灼热的气息被渡进口腔里,灌入身体。
方幼宜觉得眼睛酸胀, 刚才吸进肺腹里的烟草让她难受, 她侧过脸想要避开这个吻。
纪临舟却似乎察觉到她回避的动作, 忽然用力,掰过她的脸, 用身体把她抵到身后的墙上。
鼻尖抵在一起,纪临舟手掌扣着她的后颈, 低头看她,呼吸和睫毛扫过她的脸, 眼神有种冷淡而平静地侵略, 漠然的执拗。
方幼宜胸口呼吸起伏,没有说话, 只抬起眼看着他眉骨上擦伤的痕迹, 抬手碰了下,
“疼吗?”
她听见自己问。
纪临舟视线沉沉盯着她,没有回答,只按住她的手,低头又吻住她。
手腕被按住的力气很重, 但吻却很轻,轻一下重一下的啄吻,含吮着她的唇瓣, 辗转着,强势却并不进入。
方幼宜仰着头,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本能的张开嘴。
冰凉的空气顺着唇舌交缠的缝隙透进来,舌尖也顺势抵进来,纠缠着吮吸到一起。
脸颊被握住,吻不断地抵入,加深。
“四哥。”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方幼宜一把推开人。
纪临舟动作停顿了下,从阳台边进去。
纪明哲手里拿着药箱直接进来了,并不知道方幼宜在楼上,
“你来干什么?”纪临舟声音有点冷。
纪明哲愣了愣,把手上的药箱往沙发边上放过去,
“给你送药啊,你怎么,”
纪明哲忽然注意到阳台那边有人,立刻意识到点什么,
“行,我先撤了,你自己上药。”
他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方幼宜整理了下情绪,把刚才被扯开的衣服重新穿上,从阳台进来。
纪临舟没有去拿药箱,而是走到岛台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方幼宜没接,只是看了眼沙发上的药箱,问他,
“我哥呢?”
纪临舟仰头把手里的水喝完,目光没看她,语气漠然,
“没死。”
方幼宜站在原地看着他,被吻过的唇瓣还有些发麻,但此刻眼前的人却冷漠的实在陌生,她没有说话,迈步往房间外面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有什么东西被用力丢到桌上的声音,啪的一声。
“你是打算为你哥跟我冷到底?”
纪临舟声音冷冷的从身后响起,很明显地是生气了。
方幼宜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
下午四五点钟,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变得有些暗了,纪临舟站在屋子中间,眉骨上的伤口已经有些结了痂,此刻脸上面无表情。
方幼宜视线到两个人中间茶几桌面上,药箱还放在那里没动,还有一只刚刚被他用力掷到上面的银色的打火机,
纪临舟朝着她走过来,低头看她,
“我也受伤了,你哥打的。”
他语气平静,目光也很平静,审视地看她的表情。
方幼宜鼻尖发酸,转过脸避开他的视线,“你们谁先动的手?”
“我。”纪临舟毫不在意,口吻近乎冰冷。
方幼宜不解的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转过身,
“过来帮我上药。”
他打开灯,坐到沙发上,仰头看着她,摆明了一副今天非要她给自己上药的样子。
方幼宜站在岛台边,手掌攥紧了几分,脚步迟缓地走过去,拿起沙发边上的药箱。
结痂的部分要先清理掉,然后再消毒。
方幼宜没有给人上药的经验,动作僵硬而直接,也没管会不会让他疼。
眉骨上的痂清理掉了,她用棉签沾上碘伏去消毒,棉签才碰到伤口。
纪临舟忽然摁住她的手,
“疼。”
他抬眸看她,目光直直的,语气却毫无波澜。
方幼宜动作停顿了下,脸上没有表情,只抽回自己的手,但上药的动作还是放轻了很多。
清理完伤口,她把药放回箱子整理好。
纪临舟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动作,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站起身,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
方幼宜听见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刚才吸入过肺腑的烟草气息味道又漫开。
“我本来没打算跟他动手,你人还在这里,当着你的面用拳头解决问题,多少都显得我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你哥他非要搅合进来,挑衅我。”
烟丝燃烧,他声音很平静,像是终于开口在解释,
“那就不能怪我,反正你也知道,我从来算不上什么好人。”
方幼宜想到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异常的行为,
“因为我跟他在露台边说了几句话,这也算挑衅?”
纪临舟把烟从唇边拿开,侧过头看她,
“如果跟你说话的是其他男人,我不会认为算什么挑衅。”
方幼宜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有些问题在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说破过,但他们都再清楚不过。
纪临舟视线落到阳台外挂着雪的树枝上,
“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媒体杂志那边也就算了,泡温泉也能刚好碰到一起,如果我没有来,等你们下了山,到时候传到港城的会是什么消息?我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他语气一直很淡漠,只有最后那句“我一个字都不想知道”不太一样,有点受伤的感觉。
方幼宜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居然会认为纪临舟会在她面前流露出受伤的语气。
她沉默了会儿,
“你不是说你月底才会回来吗?是因为知道他过来所以提前回来吗?”
纪临舟背对着她抽烟,没有说话。
他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回港城这半个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从江城回来后那种一点即燃到快把理智烧光的情绪也能够收敛自如了。
尽管还是每天都会从一堆等着处理的工作中抽出时间跟她打视频,但告诉自己也不过是正常维系异地夫妻关系而已。
从江彻那边知道她要来山庄,把港城和纪家都暂且丢到一边,订了机票回来,大晚上下雪开车上山来见她,结果看到她跟方淮昼在阳台靠的那么近在聊天,所以像个白痴一样妒火中烧?
尼古丁浸入肺腑,纪临舟觉得情绪好像平静了些,
“不是,”他把烟掐了,淡淡道,
“想见你,所以提前回来。”
方幼宜愣住,没有说话。
阳台外挂在枝头上一直摇摇欲坠的雪终于掉了下来,发出声响。
房间门一直没有关,脚步声从走廊响起,有人停在门口扣了扣门。
是江彻。
他刚刚安排人送了程柠下山去方淮昼那边,之前负责送方淮昼去医院的司机也打了电话过来说情况。
“司机那边说已经送到医院了,”江彻没进来,站在门口说话,
“没什么大问题。”
他视线在两人中间扫了眼,把门带上离开。
纪临舟走到外面阳台,手撑在围栏边缘,回过身看她,
“你现在可以下山去看他了。”
方幼宜没动,目光看着他不说话。
纪临舟神色平静,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先转过头,继续看阳台外。
方幼宜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住,收拢拉紧,她转身拉开门,走出房间,用力带上门。
门从外面关上,脚步声渐渐消
失,走远。
纪临舟手撑着围栏,冷空气带着冰凉的雪水气息侵入被烟草浸染过的肺腑。
嗓子干哑的有些发疼,他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又有点想抽烟了。
烟瘾好像越来越重,可能有一天自己会死于肺癌。
身后关上的房间门猛然又被人从外面一把用力推开。
“你明明早就知道,”
方幼宜又回来了,她握着门把手,站在房间门口,嗓音难得失控,
“你明明早就知道!”
她眼底泛着红,瞪着站在阳台边背对着自己的人。
纪临舟肩膀微顿,转过身看她,喉结滚动了下,嗓音平静,
“知道什么?”
“我喜欢过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都删掉了我相机里的照片吗?从一开始你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我为什么会嫁给你的原因,你不是都知道吗?”
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方幼宜看着跟前的人,把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进退两难,好像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但是明明从一开始纪临舟就是知道的,她是喜欢过方淮昼的。
但现在他又想让自己干什么呢,否认曾经自己确实产生的过的情愫?还是证明自己现在身为他的纪太太不会再跟任何男人有什么?
纪临舟没说话,只看了她一会儿,迈步靠近,停在她跟前,
“我知道。”
他伸手蹭了下她发红的眼角,低头看着她,
“你眼光很差劲。”
他语气平淡,脸上表情也冷静到有些漠然。
方幼宜怔怔地看着他,愣了几秒钟,抬起手打他。
“为什么打我?”纪临舟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问她,“我说错了吗?”
方幼宜说不出话,眼眶发酸到有些胀痛,眼睛也越来越红,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她努力的想要忍住,不想在这个时候在纪临舟面前掉眼泪。
纪临舟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眼睛。
眼泪还是猝不及防掉了一滴下来。
方幼宜转过脸,想要离开。
纪临舟伸手拽住她,把人拉回来,托着她的下巴,用指腹蹭掉她的眼泪。
他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舔了下,
“咸的,是为他掉的还是为我?”
方幼宜愣住,目光有些怔然的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人被他禁锢着在怀里,无法动弹。
房间里一片安静,室外的冷风从玻璃门吹进来,有雪水融化从阳台往下滴落的声音。
“我是知道你喜欢他,”
纪临舟沉默了会儿开口,
“但这并不影响我依旧会吃醋,嫉妒,会想要你在我跟他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选我。”
他垂着眼看她,停顿了片刻,
“会想要你像现在这样为我留下。”
方幼宜沉默了会儿,艰涩地开口,
“那是以前,我已经不喜欢了。”
纪临舟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目光注视着她,
“现在呢?”
方幼宜没有说话。
她在感情上一直都很简单,直白的单线条,喜欢谁和不喜欢谁从来都是明确的。
“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纪临舟看着她,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喜欢我,我比他好,也会比他珍惜你。”
方幼宜有些哑然,视线对上他的眼睛。
纪临舟表情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
“去江城是为了找你,从港城突然回来冒着雪开车上山也是因为想见你。
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工作和莫名其妙找人打架。
方幼宜,都是为了你。”
“你,”
方幼宜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听过纪临舟说这么多的话,
“这是表白吗?”
纪临舟微愣,垂眸跟她对视,无意识地抬了下眉,
“或许是。”
方幼宜鼻尖有些泛酸,推了他一把,声音带着点哭腔,
“什么叫或许是?”
纪临舟没说话,只抬手拨开她的头发,迈步上前,低头吻她。
从江城开始他就一直在想,自己对方幼宜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
不甘、好奇、征服、生理?
他都想过,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都不是。
从教堂祷告室里听到她对另一个男人的表白开始起,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被她爱上。
被引诱的人一直是他。
不是占有,不是做/爱,而是被她爱上。
他想得到她的爱,也愿意毫无保留地先献出自己的。
第44章 小猫宝宝【二更】 “你笑什么?”……
在山上待了没几天, 港城那边就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集团年终还有好几个重要会议等着开,以及一堆需要当面的签署文件。
纪临舟这趟回来原本就是抛下一堆工作, 也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开了几次视频会议后就让徐易订好回港城的航班。
方幼宜跟乔敏几个人又在山上多待了两天,等到雪完全化掉了才下山。
一回到市区方幼宜就先跑了两趟医院,去看了看老太太, 又去看了方淮昼。
方淮昼受伤要严重不少, 纪临舟下手不轻, 脸上挂了彩腿也打了石膏。
是程柠一直在医院照顾他。
方幼宜带了花和水果过去,在医院走廊门口看见了拿着热水壶出来准备打水的程柠。
跟前几天在山上的时候程柠看起来更憔悴了点, 素颜,没化妆, 很难跟几个月前在网上艳光四射的杂志女模特联系到一起。
程柠看见她有些意外,目光似乎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眼, 眼神有点异样,
“你怎么过来了? ”
方幼宜跟程柠并不熟,也没多想,
“过来看看我哥, 他还好吗?”
程柠点头,表情看不出多少情绪,眼神却很冷,
“嗯,已经没什么事了, 你要进去看他吗?”
方幼宜想了想,把花和水果给她,
“不用了, 这个你帮我带进去就好,我是帮纪临舟来道歉的。”
程柠接过花和果篮,什么也没问。
方幼宜从医院离开后先去了趟实验室那边,老周每次寒假总是忘记实验室里的那些植物,全靠他们几个留在京北的学生自觉回去浇水。
方幼宜到的时候发现前几天已经有人来浇过水,她也没什么要做的,就去了自己的工位那边把之前相机里的照片都整理了下,打算带回去自己再做个合集。
放假以后不用再去实验室时间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方幼宜每天就是在家陪小猫,有空就去医院陪老太太聊天。
晚上纪临舟会打过来视频,大部分时候其实不怎么讲话,方幼宜在这边陪着小猫玩,纪临舟在那边处理工作。
关于小猫的名字还没取好,方幼宜就只先叫它宝宝。
纪临舟第一次从视频电话那边听见她叫宝宝的时候从正在处理的文件里抬头问她叫谁。
方幼宜当时也没多想,很自然地说在叫小猫。
纪临舟在那边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当天晚上方幼宜洗完澡准备睡觉,纪临舟让她不准挂电话,她在视频电话这边看着他用很不一样的声音和语气,一边做着,一边叫她宝宝,她才有些明白过来她叫小猫宝宝时候他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临近年底,方老太太终于出院。
方幼宜去医院接她回了趟方家,陪着她吃了顿饭就离开去了机场。
纪临舟过年暂时没办法从港城回来,但给她订了去港城的机票。
方幼宜想了想,反正在京北她除了回方家看老太太,大概率也会自己一个人过年,索性答应去港城跟纪临舟一起。
行李提前已经收拾好,纪临舟安排的司机送她去机场。
落地港城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纪临舟原本说过来接机,但下了飞机后方幼宜才收到他的消息说公司那边又有重要会议要开,没办法亲自来接她,让徐易开车
过来了。
两个人从上次分开又有一周多没见,方幼宜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也不好耽误他工作进度。
徐易的车停在机场大厅外面,方幼宜一出门就看见了。
“太太。”
徐易过来帮忙提着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谢谢,麻烦你了徐助理。”
方幼宜在机场大厅里就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大衣外套,只穿着针织裙,但还是觉得有些热。
港城的冬天和京北温差太大,她过来的时候虽然考虑到了,但也没想到温差这么大。
徐易拉开后排的车门,
“太太客气了,纪总让我送您回酒店,或者去他的半山别墅也行,看您。”
方幼宜坐上车,
“去酒店吧。”
半山别墅她还没去过,纪临舟也不在,她一个人过去也不自在,还不如住酒店。
徐易点头,把车门带上。
到达酒店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用餐时间,行李拿上顶层的套房。
徐易问要不要让工作人员送餐,或者去楼下餐厅吃饭也行。
方幼宜都没选,只让徐易先回公司去忙,她自己安排就好。
酒店旁边就是维港,方幼宜上次过来住的也是这家酒店,不过那次她根本没什么心情,也没出去逛过。
今天刚好时间还早,她过来也没带合适的衣服,可以出去逛逛街顺便买几件衣服。
港城她之前也来过,还跟老周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一起来港城这边的植物园参加过学术研讨。
不过像今天这样随便闲逛还是第一次。
方幼宜在附近随意的逛了一圈,找了家茶餐厅吃了午饭,又去商场买了几件适合的衣服,才慢慢往酒店走。
下午四五点钟,纪临舟估计还没从公司忙完。
她提着几只袋子,慢吞吞进电梯,刷卡开门。
手才碰到门把手,门从里面先一步打开。
方幼宜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
她愣住,手上的房卡先掉在地上。
身影落下来罩住她,鼻息间是久违而熟悉的气息,纪临舟捧着她的脸,低头不由分说地吻上她。
方幼宜大脑还没太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伸手抱住他,手上的几只袋子也跟着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不是……”
方幼宜后背撞到墙壁上,但头被很稳地托在他掌心。
纪临舟打断她,俯下身继续吻她,舌尖抵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的深吻。
直白而强势的吻让方幼宜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仰着头,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张开嘴唇,也探出舌尖,试着回吻他。
纪临舟动作停顿了下,肩膀推着她的身体到墙上,重重地抵着她。
呼吸喷洒在耳边,交织着。
“等了一个多小时,以为走丢了,都打算出去报警了。”
他贴着她的唇角,声音很低,像是开玩笑又不太像。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方幼宜没忍住轻声反驳。
纪临舟没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啄吻她。
触碰,含吮,分开。
从她的嘴唇,到鼻尖,到眼睛。
方幼宜抬手捂了下眼睛,被他这样的亲法逗笑。
纪临舟顿了顿,捏着她的下巴,低头看了看她,也笑了下,但语气挺严肃地问她,
“笑什么?”
方幼宜摇头,收起笑,
“你不是忙工作吗?”
她故意板着脸,
“都没空去机场接我。”
纪临舟视线看了她一会儿,把她的衣领整理好,仔细地看她,
“嗯,我的错。”
“后面的时间全部都只用来陪你。”
他牵着她的手,把掉在地上的袋子捡起来,踢上房间门,拉着她进去。
第45章 山顶缆车 也许更早见过
落地窗对面就是维港。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 但隐隐能看见点水面的光影。
方幼宜原本以为他们见面后会先接吻,然后**,像之前那样, 用身体来沟通,表达对彼此的想念和不好直接说出口的话。
但并不是。
纪临舟拉着她进屋换了衣服就带她去了外面的餐厅吃饭。
方幼宜中午在茶餐厅随便点的餐,吃了菠萝油,本来并不觉得饿, 但餐厅的主厨厨艺实在太好, 她还是没忍住吃了不少, 餐厅从窗口能够看见底下维港的烟花和灯光。
两个人像普通的情侣那样,简单的吃完一顿饭。
餐后方幼宜觉得肚子吃的撑, 纪临舟去便利店给她买消食片。
她站在马路边的围栏看他,想到上次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吃太多到肚子不舒服。
港城的晚上比白天要漂亮, 街道人流涌动,这边的步行街离维港很近, 周围有不少游客在拍照, 还有一些拿着相机和拍立得问要不要拍照的。
纪临舟买完水从便利店出来,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衬衫, 黑色短发随意的撩到脑后露出额头, 眼神在人群中找她,神情流露出很少见的少年气,难以描摹的感觉。
方幼宜看着他,没开口叫他,她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 跟他平常总是冷漠平静的样子很不一样。
路边拍照的人似乎把他当成了游客,走过去跟他说话,问他要不要拍照。
方幼宜看见他摇了头, 又走到边上拿出手机像是要给她打电话。
她想到他在酒店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担心再不过去他可能真的以为自己走丢了,从人群里跑出去,走到他跟前。
纪临舟看见她,收了手机,脸上表情有点严肃,
“去哪儿了?”
他走过去,低头看方幼宜,好像是检查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坏掉了一样。
方幼宜被他这种紧张的眼神打量着,心里忽然很轻的动了下。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用这种小心翼翼的好像她是什么很脆弱的易碎品一样的眼神看过她。
每次在舞蹈室里摔的很疼,膝盖和小腿带着淤青,她都会想象自己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不会感到任何疼痛的硬物。
“在旁边。”
方幼宜张开手臂,让他看自己。
纪临舟看了她一会儿,把买的消食片剥开给她,拧开水。
方幼宜仰着头,把消食片咬碎嚼掉了,又喝了一大口水。
纪临舟看着她,像給 小朋友整理头发一样帮她理了理掉在鬓角的碎发,方幼宜抱着喝了一半的水仰头看着他笑了,
“你这样好像,”
她忽然卡壳,想不出怎么形容。
平常在实验室里她一直都话很少,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缺乏跟人沟通的能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纪临舟面前,她好像话变得多了很多,只不过是个词穷的话痨。
纪临舟原本还在等着她说完,看她说到一半又皱着眉,好像不知道继续,忍不住挑了下眉,
“像什么?”
方幼宜摇摇头,把水拧上,很诚实地说,
“卡壳了,我词汇量太贫瘠了。”
纪临舟没嘲笑她,只点了下头,
“那等你想到再说。”
路边的人来来往往的,有些拥堵。
纪临舟牵着她往前面走,
“现在回酒店还是走走再回去?”
方幼宜想了想,
“先走走吧,我之前来港城都没怎么逛过。”
两个人在维港逛了会儿,纪临舟开车带着她又去了趟太平山,从山顶能够看见整个港城的夜景。
晚上八点多,缆车还没关,很多游客都在排队。
方幼宜几年前跟老周他们来开研讨会的时候也来过这边,不过当时并没有坐缆车,时间太紧,钟静又有点恐高。
但很多年前她倒是一个人坐过一次,从山脚到山顶,不过当时满心都是另一件事,压根没心思欣赏什么夜景。
“要不要去看看?”
实际上纪临舟有套别墅就在山顶,露台那边就能够看见比缆车上视野要更好的夜景。
方幼宜点头。
纪临舟把车停好,跟她一起过去排队买了登山缆车的票。
游客很多,大部分都是内地过来的跨年的。
跟人群挤在一块有些格格不入的,纪临舟全程都很紧的牵着她的手。
肩膀摩擦着,方幼宜感觉掌心泛起潮热的热意,纪临舟的也同样。
缆车到达山顶观景台的时候,人造灯光全部亮起,像白昼一样,整个港城的夜景都在跟前。
两边的游客都拿出手机和相机在拍照,旁边有两个女
生把相机塞给方幼宜,让她帮忙拍一下。
方幼宜都不知道相机是怎么到自己手上的,但还是接过,很认真地帮忙他们拍了照。
“谢谢,我们也可以帮忙你们拍?”
女生拿过相机,很热情的提议。
方幼宜愣了下,侧头看纪临舟。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觉得纪临舟应该是不喜欢拍照的。
“麻烦你们帮忙我们拍一张合照。”
纪临舟却很直接的把手上的西装外套和水放到一旁,揽着方幼宜的肩膀,走到一旁。
方幼宜愣了愣,感觉到缆车后的人造灯光从身后照过来,她仰头去看纪临舟。
视线里只一截冷厉好看的下巴线条,她仰了仰头想去看他的表情。
但被一旁的人撞了下肩膀。
纪临舟把她揽过来一些。
对面帮忙拍照的女生举着相机,
“诶,看镜头呀。”
方幼宜听见对方的声音,转过脸去。
等着拍照的人太多,方幼宜表情都还没来得及管理,闪光灯已经亮起。
“哎呀没拍好。”
女生看相机,“要不你们再拍一张?”
身后的人已经挤了过来,把拍照的位置占据了。
“拍不了了,你们要不先看看照片?”对面女生把相机递给他们。
纪临舟接过相机,低头看了眼,
“不用了,就这张吧。”
“好,那加一下微信,等我们回到酒店就把照片发给你。”
女生拿出手机。
“手机。”
纪临舟垂眼看方幼宜,偏了偏头示意她。
方幼宜愣了下,把手机拿出来,在对面女生带着笑意的目光下跟她互相加了微信。
从山上下来后方幼宜心情变得很好,开车回酒店的路上她把窗口打开了一些,让风从外面灌进来。
纪临舟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又把车窗升上去一点。
“你小时候一直在港城吗?”
方幼宜忽然很想问问纪临舟关于他以前的事情。
上次吃火锅的时候跟乔敏他们聊天,她知道乔敏和宋雨他们都是很早就在港城这边的国际学校念书,所以跟纪临舟认识。
“嗯,差不多吧。”
纪临舟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
“大学快毕业才去的牛津。”
宁絮身体一直不太好,加上纪承文去世后纪家暗流涌动的,纪临舟放弃了高中毕业就出国的打算,大学在港大念了几年书。
“大学快毕业,那时候你几岁?”方幼宜侧着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很好奇的样子。
纪临舟垂眸看了她一眼,略微思索了下,
“二十?二十一?不太记得了,问这个做什么?”
“二十,二十一?”方幼宜低头喃喃自语,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你比我大四岁。”
纪临舟觉得好笑,点了下头,
“嗯,四岁,那会儿你多大?”
方幼宜忽然叫了一声,
“我们可能那个时候就见过呢!”
纪临舟侧过脸看她,
“那个时候?”
方幼宜点头,
“我十六岁的时候来港城参加过一个芭蕾剧团的海选面试,在港城待了好几天呢,说不定我们见过。”
港城也就那么大,她那时候虽然是跟方菁一起过来的,因为并不想成为芭蕾舞剧演员,所以心里已经预谋着一场叛逆,在去面试的那一天方菁刚好临时有急事把她送到剧院门口就走了,她一个人跑掉了,在港城四处游荡了一整天。
太平山顶的缆车就是她那个时候自己一个人去的。
纪临舟闻言神情挺认真的想了想,
“回去看看具体时间,也许真的见过。”
方幼宜并没有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了这样的假设以后,自己跟他之间好像显得没有那么多年的空白,多了种很特殊的连接。
这种连接,让她觉得很开心。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到处跑,方幼宜早已经累的不行。
纪临舟抱着她去浴室,帮她在浴缸里洗完澡。
第46章 吻和拥抱 融化掉的兔子
方幼宜头发还没吹, 湿着的发丝往下掉,落在身后的床上。
纪临舟起身去拿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房间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维港,还能看见海面上的灯光。
方幼宜趴在床上看了会儿, 过去拿自己手机。
晚上在缆车那边帮忙他们拍照的那个女生几分前把照片发了过来。
方幼宜点开照片。
观景台身后的人也入了镜头,纪临舟揽着她的肩膀,两个人都看着镜头,方幼宜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僵硬, 不过纪临舟居然对着镜头露出了个笑, 是那种很少见的、出于开心才会出现在人脸上的笑容。
有点像,
方幼宜想到他们在托斯卡纳的那间酒店里,纪临舟问她明天要不要再约好一起出去时候她点头答应, 他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朝着她笑了下。
她心里微微动了下,又想到之前旧手机里的短信, 觉得有点疼。
纪临舟拿了吹风机朝着床边过来,看她趴在床上以为她在玩手机, 伸手抽走了她手上的手机, 单手把人抱起来到床边给她吹头发。
长发湿淋淋的垂在肩膀,纪临舟伸手拨开她的头发, 指尖穿过发丝。
他动作很温柔, 也有足够的耐心。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的,暖风从头顶和面颊上吹过。
方幼宜脸颊上有水珠落下来,她抬手擦了下。
纪临舟把吹风机关了,低头看她脸上沾的水珠,伸手用指腹帮忙她蹭掉。
两个人视线对上, 方幼宜先笑了。
纪临舟没笑,脸上表情挺平淡的,但把吹风机丢到一边, 伸手把她抱起来俯身压下来,手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亲了下,有点凶地问,
“笑什么?”
他呼吸喷洒在耳边,有些痒痒的。
方幼宜没忍住缩了缩脖颈,
“痒。”
纪临舟垂眼看着她,手顺着她的浴袍衣襟往下拨开,掌心按住揉捏。
他动作很慢,眼睛一直在看她。
方幼宜忍不住挺了挺月要,脸有些红。
纪临舟低头看着她,像是故意一样,手掌不紧不慢地揉捏着她。
方幼宜发出很低的呜咽声音。
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做了,身体的记忆和每文感度苏醒的很快。
“你别这样,”
方幼宜低声说,伸手去拽他的手掌,但不知道是想让他离开还是不想。
纪临舟假装好像完全不懂,低头吻她的脖颈,手掌沿着往下落到她微微发颤的小月复上,慢慢扣住,用手指和掌心去拢住她,
“有没有想我?”
方幼宜呼吸有些短促,时快时慢的,完全被他的掌心拢着,意识也同样的,
“嗯,”
她侧过头,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下,手掌抱着他的手臂,避开他注视的目光。
“嗯是什么意思?”
纪临舟掰过她的脸,低头吻她,非要她看着自己,有些重地动作,
“想还是不想?”
方幼宜喘息声溢出来,眼角也忍不住渗出来生理性的眼泪,咬他的手臂,几乎是带着点哭腔的说,
“想,”
纪临舟翻过身,托着她放到膝盖上,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找到合适的位置,仰起头扣着她的后颈开始吻她。
跟之前每次都不太一样,方幼宜感觉自己像快要融化掉的黄油一样,很紧的跟他贴在一起。
想要得到更多。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也学着他亲吻自己样子,回吻他。
可能是真的太久没有见他,她比想象中要更加想他。
纪临舟好像被她这种有些羞怯又大胆的热情点燃,在她近乎断断续续的吻后终于没忍住扣着她的后脑勺回吻过来。
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维港,倒影出海面的景色,也同样隐隐的能够倒影出床边相拥着的两人。
方幼宜身体被拉进熟悉灼热的怀抱,纪临舟吻她的脖颈和耳朵。
他们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方幼宜感觉全程心跳的很快,又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纪临舟扣着她的后颈,深深的吻她,一边揉捏着她的脖颈,一边掌着她的月夸骨进得很深,几乎完全的贴在一起。
饱满到近乎口口的感觉,方幼宜仰着脸,随着起伏的所有的吞咽和呼吸都被纪临舟占有着。
熟悉的溺毙一般的感觉又将她淹没。
纪临舟仰着头看她,握着她的月要让她自己调整着动作,低头含吻着她。
方幼宜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间穿过他短而坚硬的黑发。
辗转着,碾磨着。
又深又重的,每一次都缓慢而坚定。
他抬手拨开她几乎被口口完全打湿黏在脖颈和月匈前的黑发,扣着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方幼宜用手背捂着脸颊,不想让他看自己此刻的表情。
纪临舟按着她的肩膀,拨开她的手腕,吻她的掌心,又抬起身握着她的脸颊吻她的鼻尖和下巴,
“方幼宜。”
他开口叫她,又把她拉近一些,钉得慢而重,跟她说话,
“小猫的名字取好了吗?”
方幼宜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口口泡的昏昏沉沉的,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
“什么?”
她眼睫被生理性的泪水早已经全部打湿,鼻尖泛着红,此刻看着他的表情有种很天真的感觉,
“小猫?小猫……怎么了?”
纪临舟掌心很紧地贴着她的月夸骨,把她往上提起又放下,吻她脖颈上落下来的汗水,
“不是要给小猫取名字吗?”
他声音不是很清晰地落进她的耳朵里,推出,又再度。
过于清晰的触感,几乎能够感觉到绷起的青筋脉络,方幼宜忍住想要发出声音的冲动,只很紧地搂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去不说话。
“取好名字了吗?”
纪临舟把她的脸抬起来,看她此刻被口口到有些失神的样子。
方幼宜摇头,只能发出单音节,又很可怜地要去抱他,
“没,”
纪临舟台起她的月要,离开她,手掌很紧地扣进她的指缝里,借着力道把她的身体抬起来,平稳着呼吸继续跟她说话,
“那天你不是在电话里叫它了吗?”
“电话……?”
方幼宜大脑断断续续的被冲击着,有些空白,皱了皱眉看他,鼻翼很小弧度地翕动着,神情茫然,
“没有……啊,”
她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又被纪临舟扣着月要很恶劣地按下去,吃掉他。
“你……”
她眼泪往下掉了掉,有些受不了的想要半途而废,早已经没有力气,只能被他带动着吞吐。
“你叫了。”
纪临舟看着她的脸,很笃定地说,手掌把她的月系盖并起,台到自己的月要后,让她贴着自己,起伏得动作变得乱而快。
“我,没有呀……”
方幼宜声音也被一起装碎,月复贴着他的,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他鼓涨的肌肉动作。
“宝宝。”
他忽然开口,手掌拨开她乱掉的头发,看她乌润潮湿的眼睛,
“宝宝,”
纪临舟注视着她,很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突然笑了下,又抬起手蹭了下她脸颊上落下的汗水,
“你是不是这样叫的?”
方幼宜有些呆愣住,看着他没有发出声音。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属于维港海面的冷蓝色光线透进来,忽明忽暗的。
纪临舟的五官依旧看起来英俊而深挺,冷隽凌厉的眉眼,薄梢的唇,但却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唇角的弧度因为刚才的笑容而微微勾着,眼睛很黑,看着她的目光专注而耐心,眼神是方幼宜从没被注视过的、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
但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看到融化掉了。
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被叫宝宝的感觉。
“方幼宜。”
纪临舟叫她的名字,好像以为她在发呆。
方幼宜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嗯。”
她应声,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很想一直一直被他用这样的眼神和目光注视着。
所以她伸出手,呆呆地去碰了下他的眼睛。
纪临舟又笑了下,抓住她的手,
“是不是?”
方幼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宝宝。”
她学着他刚才的口吻,又亲了亲他,有些莫名地说,
“我喜欢,”
纪临舟似乎愣了下,看着她没有说话。
方幼宜感觉到身体里的很明显地彰达,她有些不舒服,想离开,却被扣住摁下去。
方幼宜皱眉看着他,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些难受地说,
“你,不要再变大了。”
纪临舟仰头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手掌按着她的月夸骨,忽然把她翻过身压在身下,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方幼宜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近乎窒息的饱满感立刻像涨潮到完全溢出一般包裹住她。
纪临舟从身后拥着她,月退很紧地缠在一起,掌心灼烫的温度让她止不住的想要抬高月要,想要离开。
床单被完全的揉皱,变乱。
方幼宜往前拽着被子想往前爬,脚踝又被握住,拉回来。
纪临舟沉默地着扣住她的月夸骨,月系盖被折起来,推到跟前。
发丝被浸透黏在后背上,又被拨开。
生理性的眼泪和彼此交融的口口都混合在一起,方幼宜感觉口口到沿着被握住的位置往下滴落。
纪临舟手指捏着她的脸颊,一边很重地钉进,一边拉着她的胳膊让她转过身跟自己对视。
呼吸的频率变得断断续续,伴随着难以忍耐的奇怪声音。
方幼宜被装到床边,后颈和月要一点一点的往下,几乎半个身体都快要掉下去。
乌黑的长发散开弧度,能够从对面的落地窗看见自己此刻样子。
纪临舟扣着她的月退根,用力地揉进,留下深深浅浅的。
方幼宜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很可怜地哭,
“我,要掉下去了……”
她感觉到失重而悬空的感觉,理智几乎要被另一种难以掌控的情绪冲散。
纪临舟沉沉的看着她,没说话,只继续更加大幅度地钉入她。
汗水从他下颔往下滴落到她的脖颈和锁骨。
方幼宜仰头视线里看见他的脸,冷厉漆黑的眼浸满潮热而黏腻的口口。
月退根被重而频繁的接触磨擦的发疼,越来越深,完全地到底,没入。
所有的感官好像全部都丧失,方幼宜感觉整个月复都在剧烈地绸动,倒立的视线里窗外的维港变得模糊而晕眩。
她听见好像听见自己发出很陌生的声音。
像尖叫,像哭泣,又像只是过于频繁的呼吸。
手臂也跟着失去重量,几乎垂落到地毯上。
思绪纷乱,她好像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一只被纪临舟欺负到融化掉的兔子,丧失意识,困在床上,被他关在酒店的房间里,出不去了。
意识飘忽而混乱,像幻觉,又空白。
却又忽然落到一个温热而缠绵的怀抱。
吻和拥抱,汗液和眼泪都被温柔的吻掉。
纪临舟抱起她,掌着她的脸颊,拨开她潮湿的长发,看她的眼睛,
“别怕,”
他指腹蹭掉她眼角的眼泪,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面对面地抱了她很久,
“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
方幼宜第二天没有离开酒店。
白天在补觉,下午的时候纪临舟订了餐送到房间,然后就接到了电话必须到公司去处理事情。
具体什么事情方幼宜并没有问,她对纪临舟的工作并不了解,也从来不会过问。
虽然并不想让他走,但还是很大度的放他离开了。
昨晚某些时刻自己表现出来的对他极端依赖可能只是激素导致的原因。
昨晚到后半夜他们才睡觉,又重新换了新的被单和地毯。
方幼宜吃完饭在酒店里补觉,睡醒后从落地窗往外看了
看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一样。
原来港城的阴雨天也是一样的,灰蓝色的,即使是维港在这样的天气下也显得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她没有出去,在酒店房间里找了一部电影看。
纪临舟处理完工作回来的很早,两个人一起出去吃了饭,晚上开车去港大的校园逛了逛。
回到酒店后因为太累很早就休息了,不过方幼宜半夜醒来发现纪临舟并不在房间,而外面的灯光亮着,他好像还在处理工作的事情。
虽然事情繁忙,但纪临舟还是完整的抽出了三天时间陪着方幼宜在港城四处逛了一圈。
临近新年之前纪临舟带着她去看了趟宁絮。
方幼宜之前跟他去过一次,宁絮也没怎么跟她聊过天,全程表现的都挺冷淡。
但她看得出来,这种冷淡不是故意针对她一个人的,可能只是脾气使然。
纪临舟提前跟顾嫂打了招呼,过去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宁絮没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纪临舟带着她在山庄逛了逛。
前院后院都种了不少花,还有一些方幼宜平常没见过的植物种类。
两个人在山庄住了一晚,方幼宜很喜欢这里,风景好,空气也好,后面就是山。
纪临舟说山上早晨空气好,适合运动,他偶尔过来陪宁絮,第二天都会跑步去山上。
方幼宜没什么运动天赋,但平常在实验室也会徒步登山,对此很感兴趣,要求第二天跟他一起。
因为约好要早起去跑步,晚上两个人很克制地只做了两次。
隔天一大早方幼宜就被拉了起来,窗户外面的天甚至都还没完全的亮。
她有点后悔,但因为是自己主动提议的也不好意思反悔,只能顶着完全还没清醒的大脑去洗漱换衣服。
纪临舟前一天晚上已经让徐易送了适合她穿的运动衣服和跑鞋过来。
不到凌晨六点,方幼宜迷迷糊糊的洗脸刷牙,泡沫都忘记吐掉。
纪临舟从外面进来,站在镜子后好笑的看她样子,帮忙她拧了热毛巾给她擦干净泡沫,又敷脸。
“我能不能不去?”
方幼宜还是困,靠着洗手台跟他商量。
纪临舟已经换好衣服,黑色的冲锋衣和运动鞋,头发遮住一部分额头,看上去很年轻,正低头给她拉上跟他身上衣服很明显是同款的外套拉链,
“不行,”
他伸手帮忙她整理好头发和衣领,
“答应的事情要做到。”
方幼宜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出去换鞋。
顾嫂和宁絮都还没醒,整个山庄别墅都静悄悄的。
纪临舟拿过来鞋子,蹲下身很自然的帮忙她换鞋,系好鞋带。
方幼宜坐在凳子上,清晨的冷空气从室外透进来,她感觉意识稍微清醒了点。
脚上的拖鞋也已经被换好变成了运动跑鞋。
纪临舟站起身,去旁边拿水壶和车钥匙过来,低头看她还坐在凳子上,表情呆呆没睡醒的样子。
他忍不住挑眉,伸手在她跟前打了个响指,
“还没睡醒?”
方幼宜点头,有点耍赖地拽着他的胳膊,
“我陪你去,你跑步我在车里等你好不好?”
纪临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伸手把她拉起来,牵着她到外面,把人塞进车里。
天还没完全亮,山里有点雾气,不过已经有人在跑步了。
纪临舟把车停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下去。
方幼宜知道躲不过,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早晨的山上含氧量很足,不过丝毫不影响跑步时候肺部氧气的不足。
方幼宜跑了一小段路就有些受不了,纪临舟停下来等她,原本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晨跑,两个人硬生生花了两倍的时间才结束。
回到车里,纪临舟给她递过来早上从家里带出来的水壶,里面是温开水。
方幼宜喝了两口,瘫坐在副驾驶上一副完全不想讲话的样子。
纪临舟侧头看她的表情,慢慢拧上水壶,
“很累?”
方幼宜点头,过了会儿等呼吸平稳下来,才宣布,
“我以后再也不会陪你运动了。”
纪临舟看着她,像是很认真地略微思索片刻,
“可能不行。”
—
从山上回去,顾嫂正在准备早餐。
宁絮已经吃素很多年,做的都是清淡的素食。
方幼宜吃完饭后就上楼洗澡,打算把被汗打湿的衣服换下来。
纪临舟在餐桌上接了个电话,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洗完澡出来,方幼宜从楼上阳台看见院子外面停着一辆车。
不是纪临舟早上开的那辆。
她也没多想,只当是有人过来看宁絮。
等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房间门先从外面被推开。
纪临舟站在门口,已经换了早上跑步时候的黑色冲锋衣,穿着衬衫,臂弯间搭着西装外套,好像打算出门的样子。
“洗完澡了?”
他进门,很自然地伸手碰了下她的脸。
方幼宜才刚刚从浴室出来,眉毛和脸颊上还有点水雾,
“你要出门?”
她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又想到刚才看见的楼下那辆车。
“嗯,”
纪临舟点头,把西装随手放在边上,去浴室给她拿过来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洗完头记得用干毛巾先包住头发,要不然会头疼。”
方幼宜习惯不太好,每次洗完澡出来,头发总是湿漉漉的。
她抬头看他,
“你真的只比我大四岁吗?”
纪临舟很短促地笑了下,没回答这话,只垂眼看她,手指蹭了蹭她眉毛上的水珠,慢慢地说,
“公司临时有急事,我要去趟洛杉矶。”
方幼宜愣了下,没问他为什么要去,
“去很久吗?”
纪临舟点头,
“事情有点棘手,可能半个月左右。”
方幼宜想了想,
“我不能一起去吗?”
纪临舟沉默了下,
“可能不太方便带上你。”
“哦。”方幼宜抿了抿唇,有点失望,“那我回京北吧。”
她对港城不怎么熟悉,纪临舟离开的话她一个人也不好继续留下来。
“你可以继续留在这边,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纪临舟看着她,
“我跟顾嫂说了下你的口味,她可以单独做一份你的饭菜。”
方幼宜想到宁絮,如果她回京北的话宁絮可能要一个人在这里,
“好吧,那我等年后再回去。”
徐易的车还在楼下等着,他们没有在楼上待很久。
不过方幼宜还是坚持跟着一起去了机场送他。
回来的时候司机在前面开车,方幼宜视线一直在看车窗外面。
她觉得这几天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第47章 酒窝 “我做梦梦见你了。”
方幼宜在山庄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宁絮。
即使是到饭点时间, 宁絮也经常在自己房间并不怎么出来。
顾嫂开始还担心她会误会,特地解释了一遍,
“太太她平常就是这样, 您别放心上。”
方幼宜摇摇头,表示没有。
她其实并不是怕宁絮不喜欢自己,也能理解宁絮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只是担心自己待在这里会不会让宁絮不太自在。
但说来也奇怪, 纪临舟离开后她的作息也恢复了正常, 早上很早就能醒。
清晨的天是漂亮的蓝色, 从房间的床上醒来就能看见外面阳台后的山林。
深蓝色的,冷冷的。
原来即使不用去山上跑步, 在卧室的阳台上也能呼吸到很新鲜的清晨空气。
方幼宜站在阳台边,本来没觉得有很想念纪临舟, 但在看见外面的那间透明的花房时候,忽然觉得心口好像又疼了一下。
他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那里。
—
纪临舟去洛杉矶这几天只在落地的时候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之后因为时差原因再加
上他估计实在抽不开身, 两个人也很少通话。
在山庄能够见到宁絮的时间是清晨七八点钟。
每天这个时间点宁絮都会去给院子里的花圃浇水,方幼宜一开始担心打扰她并不敢过去, 直到有一天她早上帮忙顾嫂在厨房准备早餐, 宁絮忽然主动叫她出门帮忙把花圃里的几盆花移植一下。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破冰,宁絮偶尔会下来跟她一起在餐桌上吃饭,连顾嫂都忍不住私底下悄悄告诉她,
“我看太太很喜欢你呢,对你比小少爷强。”
方幼宜觉得顾嫂对纪临舟的称呼有点特别, 从她认识纪临舟开始好像周围所有人都习惯用纪先生或者纪总这样的方式叫他,也就在宁絮这边会有人叫他小少爷。
“为什么叫他小少爷啊?”
方幼宜没忍住问出口。
顾嫂是纪家的老人,从纪临舟小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们,
“叫习惯了。”
顾嫂笑笑,也有点感慨,
“刚来纪家的时候小少爷才刚出生没多久,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到现在,改不过来了。”
“他小时候,什么样子啊?”
方幼宜陪着顾嫂在准备晚饭,
“什么样子?”顾嫂想了想,没忍住笑了下,
“这个让太太把她房间的相册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晚上宁絮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餐桌上顾嫂主动开口提了照片的事情。
方幼宜原本还有点紧张,怕宁絮会拒绝,但并没有,宁絮只是一如既往冷淡的点了下头,让她吃完饭跟自己去她房间。
宁絮的房间在一楼,方幼宜跟着她一起进去,第一眼先看见挂在墙上的油画。
宁絮把相册递过来给她,依旧没有怎么说话。
方幼宜说了声谢谢,拿着相册离开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纪临舟打过来一通视频电话。
其实距离他离开港城去洛杉矶也就四天时间,但方幼宜却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非常想念他。
“你那边现在是凌晨吧?”
她在电话这边看着镜头,很认真地看视频对面的纪临舟。
纪临舟那边看起来好像是在室外,能看见他身后的漆黑的夜晚和路灯,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像刚刚才从什么会议中途离开一样,
“嗯,凌晨四点。”
他看着她,伸手把领结和西装外套脱了,镜头晃动的时候方幼宜看见他身后的街区,昏黄的路灯和长椅,旁边是停着的黑色宾利。
方幼宜没说话,她其实很想问他事情很难处理吗,但觉得这样的话问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自己也帮不了他。
“这几天都在做什么?”纪临舟在那边很随意地问她。
“帮忙顾嫂做饭,整理花圃,看书,看电影。”方幼宜如实的回答他,又停顿了下,
“哦,我还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了。”
“我小时候的照片?”
纪临舟在那边微微停顿了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妈给你看的?”
方幼宜点头,
“嗯!今天晚上给的。”
她神情有点雀跃,像是发现了什么很特别的事情一样,
“原来你小时候脸上有酒窝,只有左边脸有。”
方幼宜晚上一直在看宁絮给她的相册,上面记录了纪临舟大概从刚刚出生开始一直到成年的照片,不过小时候居多,等到他十岁以后的照片就越来越少了,后面每年就一两张。
“是吗?”
纪临舟好像也是第一次知道,露出几分很淡的笑意,但眼底没太大的波动,
“可能是吧。”
“真的,你等一下。”
方幼宜把相册拿过来,低头把手机镜头翻转过去,给他看。
纪临舟在那边看着屏幕,眉梢微微挑了挑,
“原来真的有。”
“你现在还有吗?”方幼宜没把镜头翻转回来,凑近了看他那边,
“我都没见过,不过你都很少笑,肯定是因为你都不笑,所以就消失了。”
纪临舟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但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笑容来,反倒点了点头,垂眸专注地注视着镜头,
“或许你现在把镜头转过去对着你的脸,我能让你检查一下它还在不在。”
方幼宜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还没把镜头转过来,
“我忘了。”
她把镜头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脸。
纪临舟在那边目光一直看着她,他身后的街区有车开过去,车灯打过来,照着他的侧脸冷峻深挺,但注视着镜头的眼神却很认真专注。
方幼宜脸微微红了下,把镜头拿远了一点,
“转过来了。”
她轻声催促他,
“让我看看你的酒窝。”
纪临舟低头看着镜头,往他身后长椅的椅背上靠了靠,
“不笑,”
他语气平淡,很自然地说,
“太想你,笑不出来。”
方幼宜怔了怔,感觉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点,但她没移开视线,只盯着那边的人看了会儿,轻声说,
“我也想你。”
纪临舟盯着镜头看了她两秒,“是吗?”
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疲惫,声音也有点漫不经心,问她,“有多想?”
有多想?
方幼宜停顿了会儿,露出一个有点茫然的表情,然后给出答案,
“我做梦梦见你了。”
关于想念,方幼宜其室很少有这种感觉,即使是少女时期对方淮昼那种朦胧的近乎于喜欢的感情,她也很少会做梦梦见对方。
但这四天里,她梦见过纪临舟两次。
阳台的玻璃门没关,有沙沙的树叶声响磨过耳膜。
视频对面,纪临舟沉默了会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深,
“梦见什么了?”他声音变得很低,像在哄人。
“就是梦见你呀。”
方幼宜不想跟他讲梦的具体内容。
纪临舟没再说话,视线盯着镜头这边看了片刻,慢慢笑了,
左边脸颊真的有很浅的酒窝露出来,
“我也梦见你了。”
方幼宜看着他左边脸颊的酒窝,心里有点开心,也学着他问,
“梦见什么了?”
纪临舟看着她,眼神很平静,也不再笑了,只是注视着她,
“梦见你说你很想我,让我给你打视频。”
半个小时前,从公司开完会议回来的路上,他在车后排梦见她说想他,所以才会让徐易中途把车停下,给她打过去这个视频电话。
方幼宜愣了会儿,盯着屏幕对面的脸看了很久,像是有些羡慕地低声开口,
“你的梦好灵验。”
纪临舟看着镜头,嗯了一声,又笑了笑,
“我也觉得。”
这个视频电话一共只打了27分钟。
是他们在这个新年过去之前最后一通视频电话。
跨年夜当晚,方幼宜陪着宁絮一起吃了晚饭,宁絮没有第一时间上楼离开,反而主动跟她搭话,
“你是植物学的?”
方幼宜愣了愣,点头说是。
“我有一盆花好像快死了,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宁絮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说话的口吻也很平静,听不出什么紧张在意的情绪。
“什么花?我可以先帮您看看,如果不行我可以联系我导师。”方幼宜认真道。
宁絮没说话,只带着她去了
外面院子那边,指着一盆看起来确实马上就要死掉的蝴蝶兰。
“我看看。”方幼宜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下土壤和根茎部分,
“可能很难了,根茎部分已经开始腐烂了,我等会儿给我们导师发个邮件问问有没有办法。”
宁絮神情冷淡,看了眼那盆花,对着一旁的顾嫂道,
“顾嫂,把花扔了吧。”
方幼宜愣了愣,
“我们导师很厉害的,他可能会有办法,我拍几张照片发过去给他。”
“不用了。”宁絮打断她,“救不活就算了。”
她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方幼宜在原地没动,低头看那盆蝴蝶兰。
—
新年第一天,国内财经杂志周刊忽然有人发了一篇报道,内容是关于纪氏集团内部的财务问题,并且言辞里表明由于纪家老爷子身体已经康复,祖孙关系不睦,可能会另外改换接班人的问题。
方幼宜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条报道,她对这类向来不感兴趣,更不在关注范围内,心思都放在宁絮要扔掉的那盆蝴蝶兰上。
当天洛杉矶时间下午两点,
纪临舟从会议室离开,徐易跟在他身后,
“纪总,国内那边的报道要管控一下吗?”
“不用。”纪临舟低头看手机,淡漠道,“让他们发。”
徐易有些犹豫,
“那太太那边?”
纪临舟没回答,但脚步停顿了下,关了手机,问道,
“纪明哲呢?”
“还在国内,老宅那边还没解决好,等完事才会过来。”
电梯门打开,徐易按住电梯键。
纪临舟没有再说话,迈步进了电梯。
—
方幼宜花了几天时间不停在邮件里骚扰老周,终于把宁絮那盆蝴蝶兰救了回来。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宁絮,而是自己重新把那盆花放回了花圃之前的位置。
即使宁絮跟顾嫂说丢掉花,但位置也仍然空着。
方幼宜把蝴蝶兰放好,想了想又进屋找了一张便签,认真把蝴蝶兰种植需要注意的问题写上去,把标签压在花盆下方。
“蝴蝶兰我不是让顾嫂丢掉了吗?”
第二天早上浇水的时候宁絮主动开口讲话,“你怎么救回来的?”
方幼宜愣了下,
“我没让顾嫂扔,搬回我房间阳台那边,给我们导师发了邮件,他想的方法。”
宁絮看了眼那盆花,忽然说,
“我记得你说过,你跟纪临舟五年前就认识了?”
方幼宜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到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他跟我哥是校友,之前在生日会上见过。”
顾嫂端出来水果放在花盆外面的桌上。
宁絮走过去坐下,视线看着她,
“你喜欢他吗?”
方幼宜微怔,目光对上她平静直白的目光,
“嗯,喜欢。”
她点头。
宁絮勾了下唇角,没说话。
方幼宜看着她,忽然发现纪临舟笑起来原来是像宁絮的。
“喜欢他什么呢?”宁絮问。
方幼宜看着她,没有说话。
宁絮也看着她,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放心,我对你们在不在一起这件事不感兴趣,只是好奇问一句,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说。”
方幼宜沉默了会儿,认真想了想,
“因为他很好,虽然他说话不太好听,也不喜欢笑,看上去很冷漠不好相处,但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那只是他习惯性的表象而已,他其实很善良,对小动物很有同情心,做事情也很认真。”
方幼宜说着说着,发现宁絮一直在看着自己,脸有些红,声音也低了点,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很放松,也喜欢跟他在一起。”
宁絮收回视线,没再说话,低头喝了口茶,
“你前面说的,我都差点以为不是我儿子了。”
方幼宜耳朵有些发热,
“这些都是真的啊。”
小猫的事情是真的,方淮昼的事情也是真的,还有他平常做事情都是这样的。
宁絮笑了笑,
“或许你还不够了解他。”
方幼宜没再说话。
这点她不否认,她跟纪临舟认识的时间不久,从领证到现在也才不到半年时间。
她也知道自己对他还不够了解,也试着想更多的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完全的了解他。
“但两个人在一起,确实后半段就够了。”宁絮说完,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回了房间。
—
方幼宜并不清楚纪临舟公司的那些问题,得知消息是在报道发出后的第三天。
纪临舟这几天跟她联系都是简单发消息,并没有打过视频。
方幼宜开始还以为是时差问题,看见报道后也意识到可能是洛杉矶那边的情况过于棘手。
宁絮对这些显然并不怎么关心,在餐桌上提都没提,但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直接告诉她,有事可以找纪临舟的堂弟纪明哲。
方幼宜心里不太放心,考虑过后给纪明哲打了个电话想询问情况。
纪明哲接到电话很明显的有些意外,方幼宜没跟他绕弯子,只问了纪临舟在洛杉矶的情况怎么样。
纪明哲语气有点勉强,似乎担心说多了惹事,
“没什么大问题,我哥他办事肯定不用操心。”
方幼宜没说话,也察觉到他话里的隐瞒。
“嫂子你放心,我马上就过去洛杉矶,到时候见着了人,再给您回电话,保证给你看好人。”纪明哲安慰道。
方幼宜沉默了会儿,
“你要去洛杉矶?”
纪明哲微愣,猜到点什么,刚刚想说话。
“我跟你一起去行吗?”方幼宜语速很快地说。
纪明哲没说话,似乎有点为难,
“不是嫂子,万一到时候……”
“没关系,”方幼宜语气很温和,“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告诉我地方就行。”
纪明哲在那边好像低低说了句什么,过了会儿才开口,
“今晚的航班,我去接您。”
方幼宜立刻道,
“不用,我们直接机场见就好。”
电话挂断,纪明哲把航班信息发过来。
方幼宜跟着他给的航班信息订了机票,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推着行李箱下楼。
顾嫂在楼下,她准备去跟宁絮说一声告别,顾嫂笑着开口,“太太已经休息了,给您安排的司机在外面等着呢,快去吧。”
方幼宜愣了下,往宁絮房间那边看了眼,跟顾嫂说了声谢谢迈步往院子外面的车旁走。
——
集团内部的会议这几天开的很频繁。
纪怀风人在港城,但董事会不少老股东都是之前跟着他一起打拼过来的,对老爷子一派忠心。
纪明哲那边交代好的事情又迟迟没处理好,原本定好的计划都被打乱。
纪临舟中途强行打断会议离开回到办公室。
顶层的办公室落地窗正对着洛杉矶曾经在电影里取景过的大楼。
徐易敲门进来,把几份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纪明哲还没到?”
纪临舟语气有点冷,显然已经是有点不耐烦了。
徐易谨慎开口,
“人已经到了,刚刚电话说到了机场,司机已经过去接人了。”
纪临舟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眼,又丢回去。
“会议
继续推迟,拖到纪明哲到为止。”
他说完,解开西装外套,拿了烟盒,推开办公室门到外面楼道抽烟。
从上次回京北方幼宜从他手里夺过烟学着抽后他就已经开始尝试着戒烟,断断续续的,不算彻底。
楼道安静,打开烟盒是空的。
上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完,但不知道。
纪临舟压下心底的躁意,转身出门摁了电梯下楼去买烟。
洛杉矶刚刚下过一场雨,便利店外的地面一片都是湿的。
纪临舟站在便利店门口抽烟,低头打开手机。
港城此刻应该还是深夜,方幼宜可能已经睡了。
最近集团的事情太忙,他根本抽不出合适的时间跟她视频,只偶尔互相发几条消息。
烟蒂落下来掉在地上,纪临舟吐出烟雾,控制住想要给方幼宜拨过去视频电话的冲动,给她发了条消息,
【在做什么?】
知道她的作息时间这个点大概率已经入睡,但还是想要她看见消息后能够第一时间回复他点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关方幼宜的所有都已经成为比烟瘾更为难戒掉的瘾。
消息才发出去,徐易电话就打了过来,纪临舟一边抽烟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接通,
“纪总,纪先生已经到办公室了。”
人总算是到了,纪临舟深吸了一口烟,把烟从唇边拿开,
“我马上上来。”
他挂断电话,手机屏幕面有新消息,是方幼宜刚刚回过来的,
【在看书。】
纪临舟低头看着,准备给她回去,指尖触碰屏幕。
便利店里有人出来,从他旁边经过,他侧过身让开位置。
隔着街道的对面咖啡店里,忽然晃过一个身影。
一截烟灰落下来,纪临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盯着对面咖啡店,几秒后,他掐灭手上的烟,迈步走了过去。
第48章 明知故问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方幼宜低头看着手机, 消息发出去,她有些紧张的呼出一口气。
纪明哲从机场过来的时候告诉她不能让纪临舟知道是自己把她带过来的,两个人在公司大楼就分开了。
方幼宜打算先在这边订酒店住一晚, 等过两天再告诉纪临舟自己来找他了。
正好也可以给他时间先解决公司的事情。
在飞机上方幼宜仔细看了那篇报道,又去问了乔敏一些事情,大概了解了些眼前的情况。
纪临舟现在手上的股份面临被分走一半的可能性,纪家那边联系了几个股东打算罢免他在董事会的权力。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内情, 但方幼宜想应该是对纪临舟很有重要的, 自己大概率也帮不了他太多, 冲动过来后只能尽量不打扰他。
她低头在手机上订好酒店,起身拿起行李箱打算叫一辆车送自己过去。
桌前忽然被放了一杯咖啡。
方幼宜愣了下, 她并没有点咖啡。
“i……”
她抬起头,刚刚发出一个音节, 表情忽然凝固住,怔怔地看着站在侍应生身后的人。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 侍应生放下咖啡杯转身离开。
纪临舟走到她跟前, 低头看了她几秒,在她对面坐下,
“在看书?”
方幼宜张了张嘴, 握着手机的掌心攥紧了点,又松开,有些心虚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纪临舟没说话,注视了她一会儿, 忽然抬手抽走她的手机,起身拎起旁边的行李箱,拽着她离开咖啡厅。
“咖啡还没……”
方幼宜被拽着往外走。
纪临舟扣着她手腕的力度很大, 却并没有让她疼。
他脚步不停,带着她进公司大楼,刷卡,摁电梯。
旁边位置有员工在看他们,方幼宜低下头,微微挡着自己的脸。
纪临舟依旧握着她的手,冷厉英俊的面庞没有表情,也没任何要遮挡的打算。
数字跳动着,电梯门打开。
方幼宜被一把拉进去,她心跳有些快,能够感觉到纪临舟好像是有一点生气。
门缓慢地合上,电梯镜面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方幼宜视线从侧面去看他,
“我……”
她刚刚开口想解释,纪临舟忽然把手上的行李箱往前一推,拉过她的胳膊,倾下身捏着她的脸颊,开始用力亲她。
方幼宜愣住,脚步被推着往后,后背撞上电梯墙面。
纪临舟的唇舌一如既往的滚烫,带着烟草的苦味,吻得有些凶,几乎是在咬她,吮得她灵魂都快被吸出来。
方幼宜抬手拽着他的衬衫衣领,呼吸之间变得很急促,快喘不过气来。
纪临舟动作停顿了下,手掌捏着她的脸颊,微微喘着气低眸看她。
方幼宜唇瓣被咬的有些红,抬眼跟他对视着。
“不是说了让你别来。”
纪临舟神情平静到近乎有些冷酷,但手指却在温柔地帮她整理好被吻的有些乱的头发和衣领,
“还来做什么?”
方幼宜看着他,眼圈因为刚才的亲吻有些红,抓了下他的手指,
“我担心你。”
她声音有些低,
“本来没想现在来找你的,我都订好酒店了,等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再跟你说的,但是,”
她停顿了下,
“你怎么知道我过来的?”
纪临舟把手指从她手上抽出来,语气有点凶,
“猜的,下楼一抓就抓到了。”
方幼宜愣了愣,好像真的信了,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
纪临舟又低下头,捧着她的脸,用舌头堵住她的嘴唇,继续亲她。
电梯到达顶楼,两个人分开。
纪临舟把角落的行李箱提起来,牵着她走出电梯。
徐易和纪明哲正在办公室门口等他,看见他牵着人过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很明显愣住。
纪临舟没理会两人,把方幼宜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先在这里等我。”
纪临舟把行李箱放在一旁,给她倒了杯水,
“里面有休息室,困了直接去休息。”
方幼宜看着他,
“你先去忙,不用管我。”
纪临舟脚步停顿了下,看了看她,走过去,俯身抱了她一下,
“会议没你重要,等得无聊了可以给我发消息。”
方幼宜微愣,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下头。
纪临舟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开。
“四哥,这事跟我没……”
纪明哲在门口,一看见他出来立刻开口想解释。
纪临舟神色冷淡,伸手拿过徐易递过来的文件,头也没抬,语气漠然,
“晚点再跟你算账。”
—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方幼宜在飞机上基本没怎么休息,纪临舟离开后她很快就在办公室沙发上睡着了。
会议一直开到傍晚才终于结束,纪临舟回到办公室,一眼看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他站在门口,脚步停顿了会儿,把灯关了,放轻脚步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
落地窗外的灯光透进来,隐约的照出几分轮廓。
纪临舟站在沙发边,借着外面的光看她的脸。
在便利店门口看见她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什么幻觉。
把人抓上来,关进办公室里继续去开会,直到会议结束推开办公室门的前一分钟,他还在想——
方幼宜此刻应该在港城,而不是跨越上万公里飞来洛杉矶找自己。
心脏前所未有的狂跳着,喉咙却如同吞食锋利的碎玻璃一般难以吞咽。
纪临舟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应该是感到开心的,他想要得到方幼宜的爱,这一刻他明明是正在得到。
但却不是开心,
而是一种近乎于茫然和恐惧的冷寂,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瞬间割掉所有的动脉,让心跳骤停。
他感到无措,和惶恐。
像是一个荒诞的笑话,还不确定有没有完全的得到她的爱,他就已经在开始害怕失去。
对面大楼的光照过来,纪临舟的身影落下来,完全的拢着沙发上的人。
她侧着脸挨着沙发,脸颊被发丝缠绕着,压的有点红,神情天真而漂亮,完全没有任何戒备。
好像从不担心会遇上什么诱捕她的坏人。
纪临舟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脱了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弯下腰准备先抱她去里
面的休息室睡觉。
衣服才刚刚碰到她身上,方幼宜忽然醒了,
“你回来了?”
她睁开眼睛,很自然地开口,
“几点了?”
办公室里的灯都关了,她似乎还没分清是什么地方,眼神露出几分茫然来。
纪临舟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拿过她脸颊上的头发,问她,
“知道这是哪儿吗?”
他动作温柔,声音却冷漠。
方幼宜睡在沙发枕头上,愣愣的看着他,
“不是在洛杉矶吗?”
纪临舟沉默了下,指骨蹭了蹭她的脸颊,
“嗯,是在洛杉矶。”
方幼宜有些缓慢地眨了眨眼,抬起手臂就着他要抱自己起来的样子环住他的脖颈,
“你开完会了?”
她声音听起来让人心软。
纪临舟垂眸看她,
“嗯,开完了。”
方幼宜皱了皱眉,挺起身又靠近点抱了抱他,眼神有些担心的看他,
“那事情解决好了吗?”
纪临舟望着她刚刚睡醒的脸,露出个很淡的笑,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差不多了。”
他单手抱着她,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
“现在回家。”
他语气轻描淡写,好像事情已经完全解决好了。
方幼宜替他松了一口气,又在他伸手准备拉开门的时候意识到点什么,
“我自己下来走。”
她脸有些红,伸手推他,要从他身上下来。
纪临舟没有说话,低眸看了看她,走到门口,把她从怀里放下来。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西装外套掉到地面。
方幼宜准备去捡,纪临舟弯下腰先一步捡起,又重新披在她肩膀上。
办公室里没开灯,方幼宜好像才意识到视线有些暗,伸手想要去摸门后墙壁上的开关。
手腕忽然被拽了一下,纪临舟在黑暗中靠近了几分,
“摸什么?”
方幼宜感觉到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握着手腕的指腹薄茧摁压着她皮肤,
“没摸什么,”
她声音有些低,
“怎么不开灯啊?”
“进来的时候你在睡觉。”
纪临舟走近了几步,声音很平静,好像就在她头顶的方向。
“哦。”
方幼宜肩膀靠着门,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像无孔不入,正密密麻麻地又包裹住她。
她仰起头,视线有些暗,头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
余光里闪过他冷厉的下巴线条和侧面窄直鼻梁。
“对不起,”
方幼宜道歉,伸手想去摸他被自己撞到的下巴。
纪临舟也正低头在看她,像抓到她偷看他又准备乱摸他一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又乱摸什么?”
他眼睛很黑,神情显得冷漠而锋利。
方幼宜看着他的眼睛,却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心里动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一块的位置变得很柔软,又有点酸胀,
“没摸什么,”
她仰着脸,摇了摇头,一只手被他攥着,但却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拽着他的衬衫,脚步挪动了点,把一侧脸往他怀里靠了靠,好像是用脸颊贴着他的心脏位置一样。
衬衫好像跟她掉下来的头发摩挲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纪临舟动作停住,攥着她手腕的力度慢慢变得很松。
方幼宜脸颊贴着他的衬衫,闻到上面的气息,感觉到自己好像慢慢的被包裹住。
她闭上眼睛,声音很慢很低地开口,
“纪临舟,我好想你啊。”
纪临舟没有说话,但方幼宜听见他的心脏在她耳边跳动着。
原本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变成环抱住她的姿势,慢慢按着她的腰把她扣进怀里。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而已。
“坐飞机累不累?”纪临舟轻声问。
方幼宜点了下头,脸颊擦过他的衬衫,
“有一点,我都没睡觉。”
她语气有不自觉的委屈,听起来像在撒娇。
“为什么没睡觉?”纪临舟低头看她,脸色沉了点,“纪明哲给你订的什么舱?”
“不是,”方幼宜立刻摇头,帮纪明哲解释,
“是我担心你,所以睡不着。”
纪临舟停顿了会儿,低头亲了下她的头发,低声说,
“我们现在回家睡觉。”
他牵过她的手,把旁边的行李箱提过来,拉开门带着她离开。
纪临舟在洛杉矶的公寓跟公司大楼就隔着两条街道,开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距离,很近。
不过这段时间大部分时候他其实都是直接在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睡觉,回来的次数很少。
方幼宜跟着他进电梯,上楼。
这套公寓跟他们在京北住的那套大平层很像,内部结构也差不多。
纪临舟把行李箱放在客厅中间的沙发旁,让她先坐下休息,转身去岛台那边给她倒水。
“先去洗澡,我叫人送餐过来。”
他把水杯递给她,拿起手机给厨师那边发消息。
方幼宜其实并不怎么饿,只是有点累,可是又不想睡觉。
纪临舟在手机上叫了餐,看她还坐在沙发上没动,
“想吃完饭再洗澡?”
方幼宜手里捧着水杯,看着他,点了下头,
“嗯。”
纪临舟把手机丢在茶几上,起身往冰箱那边走,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送过来。”
在公司开完会后他就已经让徐易安排了之前的厨师准备做饭。
公寓这边的冰箱基本没用,纪临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拉开冰箱门。
有水果和饮料。
纪临舟扫了眼,拿了两颗橙子出来。
一转过身,方幼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沙发那边过来了,正站在他身后的岛台边。
“怎么了?”
纪临舟略微皱眉,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方幼宜摇头,指了指他手上的橙子,“我不吃橙子,只喝橙汁。”
纪临舟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橙子,
“我去拿榨汁机。”
他把橙子放在岛台上,往厨房那边走。
方幼宜也从岛台边跟过去。
厨房基本没用过,纪临舟找到榨汁机,转身又看见站在厨房门口跟过来的人。
方幼宜脚上穿着他的拖鞋,没靠着门框,站姿很标准,正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出来。
纪临舟没动,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慢把榨汁机放到厨房台面上,朝着她走过去。
方幼宜看他身后被放到一边的榨汁机,
“不是榨果汁吗?”
纪临舟不说话,走到她跟前,垂眸看了她两秒,伸手一把捞起她的月要,分开月系盖,把人压在厨房的门上,低头开始亲她。
吻突如其来且过分猛烈。
方幼宜愣住,完全没反应过来,伸手推开他,
“你,你亲我干什么?”
纪临舟紧紧压着她的胸膛起伏着,低眸看她,手掌不客气地捏着她的脸,学着她说话,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我……”方幼宜后背贴着身后的玻璃门,抬眼看着跟前极近距离出现在梦里好几次的脸,有些说不出话来。
纪临舟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怎么不说话?”
他把她往上抱起来点,仰起脸用鼻尖顶了顶她,有些凶狠地咬她的唇瓣,又问了一遍,
“跟着我做什么?”
他语气冷酷,但盯着她的眼神却仿佛要将她灼烫。
方幼宜被他紧紧的压着,有些呼吸不过来,胸口也跟着收紧发烫,好像被他的目光盯穿一样。
心脏里有什么东西满到快要溢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就是想跟着他,想看见他,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要不然她才不会跑到洛杉矶来找他。
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伸手拽住他的衬衫衣领,低下头,学着他总是一贯蛮横霸道的方法去堵住他明知故问让人烦恼的问题。
第49章 爬行金鱼 “你不是戒烟吗?”
坚硬的牙齿和柔软的舌头磕碰到一起, 莽撞又炙热。
纪临舟停顿了片刻,托着她的月要用力的把人往厨房的门上压,手掌握着她的下巴, 撬开她闭得有些紧的牙齿。
毫无章法地吻,两个人牙齿和唇舌轻撞着,呼吸混乱交织着。
纪临舟紧紧地锢住她,舔舐着她的牙齿和上颚, 猛烈又温柔的含吮着她的舌尖, 搅弄着扫过口腔里的每一寸, 几乎吸得她舌根都发疼。
口
腔里有血腥味漫开,纪临舟松开她, 指腹摁过她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慢慢把她从抵着的门上放下来。
方幼宜脸颊因为刚才过于激烈的吻而有些红, 但视线依旧没挪开,只看着他不说话。
纪临舟低头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嘴唇, 把她被自己挤压着弄乱的头发和衣服整理好,
“今天休息,不做。”
他声音低哑, 松开她, 又碰了碰她的嘴唇,拿起榨汁机带着她出去。
橙子榨好后晚餐也送了过来。
方幼宜吃完晚饭就上楼先去洗澡了。
纪临舟在楼下接了个电话,等忙完后上楼时候发现她已经洗完澡睡着了,头发也自己吹干了。
纪临舟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 把房间的灯关了,转身出去。
方幼宜第二天倒时差到下午才醒,大脑还有点晕。
下楼的时候她以为纪临舟这个时间点估计早已经去公司, 但走到楼下。
纪临舟正站在岛台边,一边戴着蓝牙耳机在跟人讲电话,一边在切水果,旁边是看起来刚刚从超市买回来的购物袋。
看见她下楼,纪临舟抬手取下耳机,把手上的果盘推到岛台边,朝着她抬了抬下巴,
“先吃点水果垫垫。”
方幼宜愣了愣,踩着脚下过分大的拖鞋走过去,
“你不去公司?”
纪临舟转过身关了水龙头,抽了纸巾擦手,
“不去。”
方幼宜咬了口草莓,抬眼看他,
“事情都解决好了吗?还是你专门抽时间在家陪我的啊?”
纪临舟走过去,伸手把她睡的有些乱的头发往下压了压,
“都不是。”
方幼宜嘴里全是果肉,没办法讲话,只微微睁着眼睛看他。
纪临舟拿起边上的水杯给她倒了杯温水,漫不经心道,
“被董事会那群人给撤职了,暂时没工作。”
“什么?”
方幼宜很明显地愣住,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那怎么办?”
纪临舟垂眸睨了她一眼,表情很平淡,
“不怎么办。”
他语气不紧不慢,
“多点时间陪你也不错。”
方幼宜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
“我不用你陪。”
纪临舟挑了下眉,
“我被嫌弃了?”
“不是!”
方幼宜很担心他,“你公司的事情真的没解决好吗?可以先不用管我,或者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不过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帮他的。
纪临舟看着她的表情,唇角微扬,
“放心,没多大问题,过段时间就好了。”
方幼宜神色迟疑,
“真的?”
“嗯,”纪临舟侧身靠近了点,低头看她,笑了笑,“真的。”
方幼宜没再说话,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又去拿了一颗草莓塞进嘴巴里,
“我们吃什么,你做饭吗?”
纪临舟摇头,托着她的腰离开岛台这边,拿起沙发上让人送过来的衣服袋子,
“上楼换衣服,出去吃饭。”
—
纪临舟开车载她去了一家餐厅,到的时候已经快天黑,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纪明哲和江彻他们都在,还有一个小男孩。
纪临舟牵着她过去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叫餐厅的服务生准备上餐。
纪明哲脸上挂了点彩,对方幼宜卖惨,
“嫂子,你看我为了你被我哥揍的。”
方幼宜愣了下,抬头看纪临舟。
纪临舟在一旁用平板划着上面的菜单,准备给方幼宜再叫份甜品,
“跟你没关系。”
他眼皮抬也没抬,偏了偏头朝着纪明哲那边冷淡地说,
“出去再给你添个新的。”
纪明哲大喊可怜,抱着坐在他边上正低着头玩乐高的小男孩哭,
“亭亭,整个屋子里就你疼哥哥了。”
小男孩很大人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纪明哲的脑袋,眼睛却没从手上的乐高移开。
上餐还有一会儿,先送了甜品进来。
方幼宜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确实有些饿,低头吃餐盘里像布丁一样的东西。
纪临舟跟江彻他们在旁边聊天,讲的内容都是跟工作相关的。
方幼宜也认真听着,想知道纪临舟下午在岛台那边跟她说的他被董事会踢出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角下的布料忽然被人轻轻拽了拽,方幼宜愣了愣,回过神低头往下看,对上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眼睛。
她往餐桌对面看过去,发现刚才很乖地坐在椅子上小大人一样玩乐高安慰纪明哲的小孩已经不见,正趴在她脚下的地板上像爬行动物一样蠕动着。
“你……”
纪临舟他们在落地窗那边说话,根本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方幼宜弯下腰没出声,想把小朋友扶起来,对方却不愿意,伸出手抱着她的椅子角,就趴在地上仰头看她,眼睛很亮,像某种纯良的小动物,带着好奇和打量。
方幼宜有点茫然,也没有再吃东西,尽量用很礼貌平等的样子低头看着他。
非常可爱的一张面孔,有点胖,脸颊肉肉的,眼睛是有点钝角的圆,有些眼熟。
方幼宜忽然想到,她跟纪临舟在三个月前在兰岛的那场婚礼,给自己送过饭的那个小花童就是眼前的小男孩。
他是纪明哲的弟弟吗?
“你要不要起来坐椅子上?”方幼宜轻声问他。
小男孩摇摇头,腿又在地上动了一下,
“金鱼在陆地上是爬行动物。”
他声音稚嫩,表情却很认真,语气压的低低的,又有些警惕的往一旁看了看,好像是害怕被大人发现。
方幼宜愣了下,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想从椅子上起来,蹲下身平视他。
小男孩依旧抱着她的椅脚,看她看着自己,歪了歪脑袋,忽然说,
“你好像我妈妈。”
方幼宜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更加不可能知道他妈妈是谁,但还是说,
“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小男孩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有些没翻好,自己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但方幼宜没有取笑他,觉得他有点可爱。
“你身上的味道跟我妈妈一样,”小男孩看了看她,有些惆怅地撑着下巴趴在地上看她,“我好想她。”
他才刚刚说完,侍应生进来上菜推开门。
纪临舟他们那边也注意到这里,纪明哲先看见,噗嗤一声乐了,
“江彻,你儿子又变金鱼开始在地上爬了。”
方幼宜抬起头,看见江彻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原来这小孩是江彻的儿子。
方幼宜之前都不知道江彻已婚还有小孩。
江彻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仿佛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口吻却很严厉的叫出小男孩的名字,
“江亭稚。”
地上的小孩立刻一骨碌又开始从桌子底下爬回到原来的位置,动作很快地拿起拼了半天都没拼好的乐高在手上继续。
方幼宜担心小男孩会挨揍,但并没有。
江彻只是过去把他手上的乐高拿走,又重新拆乱递给他。
小男孩露出一个非常屈辱且隐忍的表情。
“有没有吓到?”
纪临舟走过来,低头看她。
方
幼宜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菜上齐后方幼宜低头开始认真吃东西,纪临舟在她旁边的位置,总是能很及时的帮她夹菜,递过来纸巾。
吃到后半程方幼宜差不多已经饱了就放下了餐具,虽然餐厅的主厨做的饭菜很符合她的口味,但她前几天发现自己肚子上好像多了一圈肉,可能胖了不少。
吃完饭大家一起离开餐厅,等电梯的时候方幼宜发现有肉乎乎的短短的手指在往自己掌心里塞东西。
她低下头,发现江彻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自己这边,往她手里塞的是糖果。
她想说谢谢,但对方似乎有点害羞又跑开,去拽着江彻的袖子假装跟她很陌生。
纪临舟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但并没有拆穿。
到地下停车场。
几个人都各自开了车过来,方幼宜跟江亭稚一块在旁边等,虽然几个大人不在了,但他还在假装跟自己很陌生一样,站的有点远。
车库的光线有些暗,前面有车开过来。
方幼宜往一旁站了站,觉得开过来的那辆车好像有点擦线了,她想开口让站在一旁的小孩也站过来点,但还没开口,那辆车就已经开了过来。
确实是擦线的,方幼宜没来得及多想,伸手一把抱过江亭稚往一旁后退,身后是石柱,肩膀很重的擦过去。
那辆车很快地开走离开车库。
方幼宜松了口气,把怀里的小孩放下来。
“姐姐……”她听见对方开口说话。
方幼宜张了张嘴,刚刚想说没事,就看见纪临舟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他面色冷的有些发白,一句话也没说,低头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我没事。”
方幼宜看着他的表情,张开手臂给他检查,
“就肩膀擦了下那边。”
她指了指身后的石柱。
“江亭稚!”江彻也从边上快步走过来,抱起站在一旁的江亭稚,“今天谢谢你。”他对方幼宜道。
“没事。”方幼宜看着小孩有些发愣的脸颊,朝着他笑了笑,“下次别站这边,很危险。”
“我知道了。”稚嫩的嗓音带着点愧疚,闷闷的。
方幼宜还想安慰他,纪临舟却没有说话,冷着脸拉起她上车。
车门关上的声音有些用力,方幼宜很明显的感觉到纪临舟在生气。
她大概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所以也没有说话,安静地靠着椅背,打算等回家后再说。
五十分钟后,方幼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对面桌上放着打开的医药箱,肩膀上已经上过药,轻微的擦伤。
纪临舟送走刚才进门后给她检查伤口的私人医生,回到客厅,但没过来,而是走到了外面的露台。
方幼宜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知道他又在抽烟。
从上回在山庄那次之后他其实很明显的减少了抽烟的次数,在港城和这两天她都没看他抽过。
方幼宜知道他估计还在生气,犹豫了下,起身走到外面露台那边。
尼古丁燃烧的气息有些重,方幼宜站在他身后,拉了下他的衬衫衣摆,
“你不是要戒烟吗?”
她轻声开口。
纪临舟半侧过身,他表情有点冷,好像不是很想跟她说话,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些冷淡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漠然地看着她,但在说话之前已经用手指把烟掐了。
第50章 黄油 “你别这么凶。”
露台的玻璃门被风吹得轻响, 纪临舟一侧肩膀靠着栏杆,刚刚捻灭的烟头在指尖猩红一闪。
他神色冷淡,垂眼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说话。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方幼宜愣了愣,慢慢松开拽着他衣摆的手。
纪临舟却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过来。
“疼不疼?”
他低头看她,淡声问。
方幼宜微怔了下, 还是摇了下头, “不……”
她刚刚说了一个字, 嘴唇忽然被堵住。
纪临舟捏着她的后颈,倾身压过来, 吻得又凶又急,手掌却稳稳的避开她受伤的肩膀。
“我……”方幼宜手撑着他的胸口, 开口想说话。
纪临舟将她抱起来,捏着她的脸颊, 继续用力亲她, 他一言不发,膝盖顶住她, 扣着她的后腰把人往自己身上按。
方幼宜只挣扎了一下, 手指去摸他的脸颊,伸手抱他,也慢慢地回吻他。
纪临舟吻了一会儿,狠狠吮了下她的嘴唇,停下来, 呼吸落在她的肩膀上,低头距离很近地看她的眼睛,
“如果刚才那辆车再快一点, 你现在应该在医院。”
他表情依旧是生冷的,声音却已经哑了。
方幼宜其实没有想太多,冲过去抱起江亭稚的时候完全是凭借着本能。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麻药过了劲,她开始觉得有点疼了。
“我,”
她没办法保证自己下次不会,但看着纪临舟此刻的眼睛,还是轻声,“下次不会了。”
纪临舟没说话,手掌捧着她的脸,看了她一会儿,单手把人托起来,仰头一边吻她一边关上露台的玻璃门往客厅里走。
温热而缠绵的吻,纪临舟含吮着她的唇瓣,从上唇慢慢舔舐到下唇,舌头柔软的扫过她的牙齿,温柔的撬开抵进。
身体的记忆复苏的很快,方幼宜抱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完全地挂在他身上,也张开牙齿回应他的吻。
纪临舟呼吸变得重了点,吻慢慢加深,变重。
舌头有力的顶开牙齿,扫过上颚,倾轧一般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地挤进来,侵占掉她全部的呼吸和心跳。
方幼宜被放到岛台上,纪临舟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大理石桌面上,月系盖强势地钉进分开她。
鼻息间被灼热的吻覆灭,耳道里全是黏腻的口口纠缠的声音。
纪临舟的吻近乎蛮横到近乎霸道,吸吮着她的唇瓣,舌根都被含得发麻,重重的扫过上颚,像是要将她的整个舌头都吞掉。
胸腔里的氧气都被抽空,方幼宜喘息着偏过头想要呼吸,氧气才进入肺腑,又被捏着脸颊再度追吻上来。
冰凉的大理石透过睡裙刺入皮肤,顷刻又被滚烫掌心托起揉热。
一条月退根被抬起踩在桌面上,踝骨磕碰到岛台。
“纪临舟,……”
她开口想说话,又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背,声音和喘息又被吞进更深入的吻里。
有力的舌头再度撞进来,搅弄着顶开每一寸,勾缠着她一起。
方幼宜感觉大脑好像也有一根舌头撞进来,搅弄得她意识跟着一起变得晕眩而空白。
吮吸间黏腻而暧昧的水声敲击着耳膜。
方幼宜被吻得不断往后仰倒,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反撑着身后的台面,摆放在上面的花瓶被撞倒掉在地上。
药效好像褪去,方幼宜感觉到刺痛,忍不住低低的吸气,肆弄着的舌头忽然抽了出来。
一阵带出的淋漓。
方幼宜仰头看着岛台上方的吊灯,感觉到顺着月退跟有冰凉湿黏的落下来。
纪临舟动作停下,扣着她的脚踝把人拉到岛台边缘。
他眉骨和鼻梁都是潮湿的,漆黑的眼睛灼烫着,手指擦过她泛红潮湿的脸颊,忽然低头去拨开她受伤的那一侧肩膀。
消毒水的气息从缠绕的绷带上漫开,岛台上方的顶光灯晃的刺眼。
纪临舟吻她的肩膀,牙齿轻而有存在感的磨咬着伤口周围的皮肤,一点一点的舔舐着那一片的位置。
方幼宜抱着他的后颈,发出很低的像是在哭的声音。
“逞英雄的时候不是挺能耐?”
他咬她的脖颈,呼吸喷洒着贴在她颈侧,额头抵着她的下巴。
方幼宜伸手摸到他的脸,低头看他。
冷厉的灯光下,他面庞一如既往地冷峻深挺,眼睛里是深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真的只有一点点痛,”她抬手摸了下他的眼皮,忍不住轻声说,
“纪临舟,你别这么凶。”
跟前的人很明显地沉默了下,紧紧扣着她月要月支的手掌松开了些,从她脖颈间抬起头,
“我没有凶你。”他声音哑的有些厉害。
方幼宜伸手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委屈地说,
“你有。”
纪临舟抬起头,坚硬地鼻尖擦过她的脸颊的软肉,捏着她的下巴看她,
“我有吗?”
方幼宜点了点头,很确定地说,”
反正看起来很凶。”
纪临舟没说话,看了她一会儿,低头轻轻吮了吮她的嘴唇,
“对不起。”
他安静了片刻,喉结滚了滚,抬起眼看着她,
用一种很不熟练的、像哄人一样的口吻很慢地说,
“对不起,宝宝,
我只是害怕你受伤。”
目光望进彼此的眼睛里,方幼宜觉得心脏好像忽然被什么轻轻的捏了一下,又酸又胀。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凶他,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还是想要听他说出来。
“嗯,知道了。”她笑了下,仰起脸拽着他的衣领,主动去吻他。
纪临舟的唇比她更先一步的压下来,克制而侵略的吻。
掌心贴着她的脸颊,腕骨上的手表划过她的后月要,托着她从岛台上离开往二楼走。
楼梯一层一层缓慢地往上,湿闷的喘息声交织着,裙摆早已经拨开挤压在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中间。
方幼宜的四肢牢牢地固定在他身上,好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卧室灯光的开关被她的后背撞开,明明灭灭的。
吻如同席卷的暴雨,早已经将两个人全部都淋湿浇头。
纪临舟低着头,手掌撑在她的后颈,将她的身体跟墙壁隔开,滚烫的呼吸和吻都送进她的脖颈间,含咬着,舔舐着。
方幼宜身体几乎是半悬空着,后月要被抬起重重而深地抵着他,月系盖像挂在他月要侧一样不停的晃动着。
纪临舟吻着她,舌尖抵着她受伤那一侧的颈窝湿热而温柔的舔舐着,但身下的动作却完全地相反,另一个极端一般的重重擦过她。
方幼宜抱着他的肩膀,下巴支撑似的抵着他,脸颊的汗液和口口都跟着一起滚落到他的颈后,但不想发出声音。
她记得每一次失控后的尖叫和呼吸,完全地陌生,像身体里长出了另一个人。
黏热相贴的即将饱满到肿胀,方幼宜急促而平缓地呼吸着,断断续续的吐气呼出,月系盖几乎坠下又被握住,她感觉到自己在摇晃着,像马上要被装开了一样。
她听见自己发出低低的哭声,像在撒娇一样的叫纪临舟的名字,但发不出很完整的声音。
紧紧抱着缠着的四肢越收越紧,纪临舟从她脖颈间抬起打湿的额发,低头捧起她的脸再次深深地含吻住她。
隔着衣服布料的黏热,方幼宜感觉到失控地震颤和平息。
她侧过脸,也学着纪临舟的吻一样,捧着他的脸颊吻他。
舌尖交缠勾弄着,睫毛扫过眼皮,坚硬高挺的鼻梁重重的擦过她的脸颊,鼻息间滚烫的呼吸交织着。
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心跳和不断勾缠着交换的口口声。
唇瓣摩擦挤压着,舌根也交缠吮吸得发麻,几乎无法控制住口口。
喘息声被不断吞掉,抵在后腰的腕骨上冰凉的表带刺激着脊椎骨发麻,方幼宜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纪临舟喘息着松开她,用身体抵着她,
一边慢慢摘掉打湿的腕表,一边温柔地啄吻吮吸着她的唇瓣。
距离上次其实并没有太久,但身体却好像已经思念到极端。
方幼宜平复着呼吸,耳边的声音变得不太清晰。
纪临舟的腕表被他丢在地毯上,衬衫扣子只解开了最上面几粒,金属扣的声音划过空气。
大脑极度紧绷下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纪临舟手掌扣着她的后月要,早已经湿热的没有任何预兆地完全被撑开。
方幼宜的声音和呼吸也在一瞬间被吻吞掉。
耳边的发丝晃动着,身体黏热的汗水浸透皮肤。
纪临舟捧着她的脸颊吻她,湿热的吻和身体的电流不断的穿过她的身体和大脑。
方幼宜后背贴着墙面,被他抱在怀里,双手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不让自己摔下去。
她听见自己在哭,声音断断续续的被吻掉。
纪临舟在她耳边跟她说话,一边叫她宝宝让她不要哭,一边用凶狠地装她。
方幼宜意识模糊,脖颈往后仰,一会儿哭叫着想要让他放自己下来,一会儿又低下头黏黏糊糊地去蹭他亲他。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
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汗津津的,方幼宜脱力般的几乎下坠,脸颊被宽大温热的手掌从侧面扣住,温柔的缠吻覆盖上来。
她模模糊糊的,像融化掉的黄油,意识却忽然清晰地想起,她跟纪临舟三年前共处的那个下午。
热气蒸腾的异国夏日午后,她跟在他身后,他用钥匙扣开了橘子汽水递给她,脸上是很年轻而晃眼的笑,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地图上发现的山庄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