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15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西里安将喉咙中瞬间升起来的嘲讽强行压下去,他再度换回了一张无法攻破的官方笑容,将阿莱特斯所有的言语阻隔在外,其间形成一道深渊沟壑,使两方成对峙姿态,他低笑一声,道:“看来阿莱特斯长官的确是犯妄想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会放心将弟弟托付给你的。”
“请你也不要以维尔拉的雌君自居。”
“或许你本来就没想。”阿莱特斯眼睫微微下压,遮住了金色瞳孔中央紧缩起来的虫瞳,他当然知道所有政界长官从来都是好话只说半句的类型,就这半句之中,还有一分真九分假,这种不停绕弯子的方式实在是会叫虫心烦,却又感到无可奈何:“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西里安。”
西里安的眉眼处含带着笑意:“真的不知道,如果阿莱特斯中将怀疑我有反叛的心思,请尽情叫监督部来查我,我不做反抗,随时恭候,怎样?”
“我工作很忙,你可以让路了吗?”
阿莱特斯身侧的手指慢慢握紧,这只雌虫完全不接招的做法无异于另一种变相的逃避,如果他所知晓的反叛虫是除西里安以外的任何一只,那么早该在重生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将这只狂妄放肆摧毁皇宫大半防御系统,企图刺杀虫皇的雌虫绳之以法。
但是不行。
西里安是不一样的。
“你是维尔拉阁下唯一的哥哥。”阿莱特斯抬起眼睛,雌虫心中那面信仰的旗帜正燃烧着烈烈火焰,在他的血肉里微微倾斜,被火舌燎烧的碎布即将飘荡下来,铺成一条长长的血色红毯:“西里安,作为他最后的亲属,你应该爱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为之感到庆幸。”
“就算你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失败,最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但是唯一的弟弟……极其依赖你的维尔拉,你也不在意吗?你难道忍心叫他失去最后的亲虫?他会难过的。”
维尔拉。
西里安脸上的笑容微微沉下去,或许是戴着虚假面具太久的缘故,即使如今他已经刻意地不再继续维持原本的神色,可那张脸上,却依旧表现得温柔平和,没有任何被刺激到的反应,他沉默许久,忽然嗤笑一声:“阿莱特斯长官好苦口婆心地在劝我啊,从来没听您说过这么多话……但是怎么办?我不领你的情又如何?”
阿莱特斯沉下声音:“仅此一次,西里安长官,为了维尔拉阁下,我可以替你掩盖所有,你知道的……”
“我从来不包庇反叛虫。”
“哦?”西里安轻轻挑眉:“特例?”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阿莱特斯。”
白色制服的雌虫后退半步,他退到了冠形巨树枝叶所投射出来的阴影之下,薄翳暗光将他脸上的神色完全遮掩,西里安轻笑着,像是又重新戴上了一层新的面具:“其实阿莱特斯长官说得完全正确,我十分同意,如果我们这段对话可以拿来做投票的话,你将以碾压式姿态获得胜利。”
阿莱特斯没有跟过去,他站在原地微微提高了些声音,道:“那就放弃吧,西里安,就当是为了你的弟弟,他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亲属的痛苦,我们各退一步,互相妥协。”
“我的信仰残缺,你的计划终止。”
西里安隐藏在树荫下的神色莫名,作为皇室养大的雌虫,阿莱特斯无疑是对帝国最忠心的军官,他血场愤杀,艰难地一步步得来了现在这个位置,起初的确是靠着皇室无偿的资助,走到将级军衔对于他这个年纪尤其是一只孤儿雌虫来说,真的很不容易。
在亲爱的小维尔拉挑选阿莱特斯作为目标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但心里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皇室忠心的狗横贯各界,那只和善的虫用他虚假的仁慈哺育着他手中的弑杀武器,将他们当做一次性的消耗品,但一个事实不可否认——愿意为帝国殉职身死的军雌,太多了。
数不清,杀不尽。
阿莱特斯只是这其中最强大的一个。
一把更好用的武器而已。
“阿莱特斯长官,”西里安的声音有些轻:“感谢你对我弟弟的关心在意。”
为维尔拉使自己信仰残缺的走狗……
“我不会阻止弟弟的任何决定,他有自己的自由去选择他所喜爱的雌君,你有本事的话,当然可以以维尔拉的雌君自居,别让他生气就好。”
如果阿莱特斯可以为维尔拉妥协一步,那么再妥协一步,十步,百步……也不是没有可能,武力刑讯征服不了他,他的意志坚硬无比,似钢铁浇筑,但是既然铜墙铁壁已经有了缺口,那么再退一步又如何?
“你说的对,维尔拉在这世上除了我已经再没有别的亲属了,我也很担心他会孤独,毕竟他第二次进阶失败,其中有我的疏忽,作为哥哥,我一直很愧疚。”
为了我亲爱的,脆弱无比的弟弟,请再退一步吧,阿莱特斯。
请你帮助他。
西里安抬起眼睛,那双似弟弟一般的紫色瞳孔在黑暗中反照着树荫之外的阳光,却又恍着一丝凌厉的颜色:“如今维尔拉的身体很弱,几乎需要极其精心的照顾,更重要的是,他的等级与你无法匹配,不可能抑制你的精神力暴-乱。”
阿莱特斯终于开口,他道:“我不在意。”
“我活到哪里,就守护他到哪里。”
西里安点了点头:“这是我想要的。”
阿莱特斯前进两步,站在了他的身前,此时的阳光逐渐淡下去,已经不像他们最初对峙时那样炽热,叫虫心里焦躁无比,金发军雌首先伸出了手,那是一个象征着和解的握手礼。
“西里安长官,我们和解。”
西里安看着那只手,忽然笑了一声:“其实我原本可以不承认的,阿莱特斯长官请监督部来查,也不会查到任何东西……隐匿罪证这种事,我一直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为什么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窒息而死,耻辱而不甘心?
阿莱特斯对西里安不存在任何的怜悯之情,这只雌虫只是恰好占了个叫他心疼维尔拉的身份,所以不得不妥协和解,换做其他雌虫——与维尔拉没有任何关系的,他的枪决日期恐怕早就已经可以判定了。
西里安摸向腰后,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边动作着一边轻笑道:“但是为了我亲爱的弟弟,没有办法了……”
“这是……什么意思?”
阿莱特斯的金瞳紧紧缩起来,他伸出去的手被面前的雌虫放平,另一只手对他回了这个和解礼,轻轻地覆盖上来。但是,西里安的右手之中,握着一把让他很眼熟的手枪,那串特殊编码就明朗朗地出现在了阳光底下,像野兽张开了深处恐怖的獠牙。
西里安盯着他:“弟弟给我的。”
“这似乎原本是你的东西,当然,维尔拉既然送给我,我就当做了弟弟给我的礼物,就算他是侵占而来,我也不会还回去的。”
阿莱特斯金瞳颤抖着:“……什么意思?”
西里安微笑着回复了沉默。
但他似乎早已经从这只反叛虫的眼睛里找到了那个他不想要听到的答案,两世疑惑,终于在西里安这个不寻常的动作之下完全解开。
“你……”
一股精神力汇聚起来的热浪朝着面前的紫眸雌虫直击而去,将他身后的树冠完全打散。
“你让维尔拉参与你的计划?!”
……
……
沈缘反锁了阿莱特斯办公室的门,他俯着身子站在工作的桌子前面,用了半个星时才解锁了用来做障眼法的虚拟网络,真正进入到了军部的数据库中,其实这种操作不算有多么高的难度,真正困难的,是进入这间办公室。
阿莱特斯大意了,居然主动抱他这只立场不详的雄虫进来休息,也不怕他转了军部的公有资金拿完就跑。
沈缘打开隐藏于深处的那个私密文件夹,在几百上千个数字形成的代号命名的文件之中寻找着,皇宫明面上的设施地图几乎是对帝星所有虫敞开的,但虫皇所设下的防御机制他就算去过那么多次,刻意地观察布局,只模糊地寻找到了其中的一小半部分。
但也只是一个隐约的猜测罢了。
实际上到底是不是,他不清楚。
那道最后的防御机制开启,就连从监狱中逃脱无数次的梅霍尔德,都可能会在机制之下被一瞬间打成灰烬,那种程度的攻击没有任何一只雌虫可以轻易抵挡。
自愈能力强?那也得先有身体再说。
“在哪里……”沈缘弯着腰有些累,忍不住拉了椅子坐下去,在眼花缭乱的屏幕上继续寻找着:“作为受虫皇信任的阿莱特斯,他所拥有的秘密信息一定很多。”
靠,还是没找到。
“系统,开个挂。”
系统“嗡嗡”响了两声:【不能作弊,宿主,你得靠自己的努力过剧情,况且前世不是已经找过了吗?】
沈缘:“……前世是我把男主色诱迷糊了,阿莱特斯主动打开的,现在当小偷,情况不一样,快点的,不然我立刻吐血晕倒。”
系统沉默两秒:【477。】
沈缘翻到477号,将那个文件夹打开,他取下自己腕间的通讯器,用阿莱特斯办公室桌上的剔骨刀撬开后壳,拿出一只仅有几毫米的芯片。
“叮。”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那是办公室的所有者在输入瞳纹密码,沈缘看着蓝屏之上走势缓慢的进度条,恨不得现在能立马给他充个×× VIP。
“维尔拉。”西里安的声音传入进来,像是一道提醒的信号:“哥哥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受一会支棱起来的,给他一次机会哈哈哈哈
阿莱特斯你恐怕又要被小缘砰砰了
第92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16
沈缘没有回话,他看着蓝色光屏之上还未过半的进度条,指节忍不住有些焦躁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心脏的跳动声音和他敲击的声音节奏逐渐合为一拍,外门处的电子音回响在办公室中,“咔嚓”一声,那只手已经在试图开启用来做装饰的内门。
靠,能不能开加速VIP啊?
他知道西里安平常虽然喜欢弯弯绕绕地和别虫商谈政事,这种习惯也自然而然地内化为了他自身的性格,但哥哥对他绝不是会说废话的那种虫,他刻意地在门外这样说,很有可能是想要提醒他什么事,比如——阿莱特斯已经知道了他们兄弟两个的所作所为,并且交涉失败,现在要来捉拿他这只盗取军部秘密信息的雄虫。
这是最坏的猜测。
【但是阿莱特斯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全知视角了,男主清楚地知道西里安之后会成为反叛军首领,要是真想捉拿早该捉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沈缘指尖敲击桌面的动作忍不住加快了一些,他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要被打开的门,目光重新落在了电子光屏之上:“但是他不知道我,他或许以为我只是被西里安连累才被迫移居,所以前去和哥哥交涉,但是大概……交涉失败了吧。”
帝星对于雄虫的保护几乎是全方面的,法律规章,日常生活,甚至于社会福利,婚姻制度,都对数量稀少的雄虫无底线地偏颇,所以即使他犯下大罪,也绝不会处死立执,可一般的雄虫也根本不会有这样惊骇世俗的想法,帝星存续这么多年期间,所记载的大型反叛战役一共才七次,全都是雌虫想要夺权而造成。
没有哪只雄虫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蹚这趟百害而无一利的浑水,西里安带着他一起进入反叛计划,不仅仅在阿莱特斯意料之外,或许也在其他雌虫的意料之外,毕竟对于这个种族来说,雄虫可爱,脆弱,需要精心地守护,不能经受任何一点风雨,每一只雄虫都是虫族无上的瑰宝。
几乎不会有雌虫认为一只小雄虫会怀抱有如此昭昭野心——更别提是一只二次进阶失败,等级极低和废物无异的雄虫。
“如果阿莱特斯认识我的雄父,”沈缘的手指轻轻握起来,看着即将完成的进度条,轻声道:“如果他了解雄父的性情,就会知道他的孩子和他是一样的虫,我不是第一个。”
“叮。”
开门的声音和雄虫取下芯片的细微声响无节奏重合,沈缘迅速将网络关闭,随手找了个星网上评分最高的益智小游戏拿出来玩,在雌虫金瞳直射过来的那一秒,他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在胸腔之中泛起一阵又涩又苦的疼痛,几乎如同海浪涌入沙滩从他的喉咙处即将溢出来——我的虫神,怎么这个时候……?!
难不成真的是苦肉计更好用,所以给了他这个默认选项?
“蹭——!”
阿莱特斯微屈上身,低头伸手轻轻一探,及时接住了桌角处那把被小雄虫不小心用臂肘撞下来的剔骨刀,雌虫神色不明,只是将手里那把极其锋利的刀紧握在手里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搁回了原位:“阁下在做什么?”
沈缘抬起眼眸,注视着那双金瞳,小雄虫来时所穿的衣裳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类似于军装的黑色制服,或许因为袖子稍许长了些,所以被他挽到了上面去,因此露出了一截藕白细瘦的腕子,黑发上用淡红丝带打的蝴蝶结也成为了肩侧三股辫其中做装饰作用的一部分,隐藏在墨发之间,仿佛一条浪漫的河流蜿蜒而下。
“维尔拉,你的衣服呢?”西里安的声音随之接上来,打断了这两秒钟的沉默,为沈缘争取了短暂的思考时间,这次机会成也罢败也罢,总之阿莱特斯绝不会查到他任何可疑的罪证,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只是失去了一把锋利的武器。
大不了再找就行了。
“我在玩游戏。”
沈缘轻轻愣了一下,目光游移着再次看向面前的金发雌虫,阿莱特斯原本就是一只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漠的军雌,对于一切娱乐活动都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兴趣,或许他的精力一分为二的话,一半在工作上面,另一半致力于完全将自己心爱的小雄虫吞之入腹完全占有。
所以沈缘原本好好的一件衣服,被阿莱特斯发疯撕咬他的身体时徒手便撕成了破布条,等疯够了便只托着他的腿弯紧紧覆上来亲吻,叫内衬奶-白的颜色破烂不堪飘飘忽忽地挂在他腰间,像从河水面上探出,在爱欲中沉迷即将溺死在水里所举起的投降旗帜。
沈缘从椅子上垂下来一条小腿,悠闲地晃荡在两只雌虫的面前,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只是垂眸习惯性地用左手支着下巴,一边看着屏幕上那个无聊透顶甚至关卡设得有些愚蠢随便的小游戏,一边问道:“你怎么和我哥哥一起来?”
“你们碰到了吗?”
“维尔拉阁下,我有一个请求。”
阿莱特斯这种虫拥有钢铁意志钢铁身躯,坚韧不可摧折,在战场上他的确是无往不利的强大武器,但他永远学不会像西里安那样委婉循循善诱,从千百句废话中把对方真实的意图套出来,雌虫单膝跪地,保持着在心爱雄虫面前的臣服姿势,却隐隐有无形的压迫感在四周聚集。
“我想与您缔结婚姻。”
沈缘:“?”
这男主吃错药了?
“喂!不要这么突然!”维尔拉抬起小腿,脚尖轻轻扫过金瞳雌虫覆着黑色军装的膝盖,在他膝间略停留一下,想要收回来的时候,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脚腕,简直像一环带有热意的镣铐,锁住了雄虫乱动的小腿。
“正好,”阿莱特斯道:“阁下的哥哥也在这里,我们商量一下,好吗?”
雄虫眼上长睫轻压下去:“阿莱特斯长官这不像是商量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为什么会和我的哥哥一起来呢?”
沈缘抬起眼睛,与他身后默不作声的西里安对视,两双紫色的瞳孔目光交接,几乎是片刻之间,西里安一个眼神的示意,便让他大致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主动暴露和被动暴露不是一回事,既然哥哥这么做了,一定是在给他创造什么机会,比如……或许可以彻底将阿莱特斯拉入他的阵营。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即使他是皇室最忠心的长刀,现在也已经有了可以攻击的心脏处最软弱的一部分。
“不需要和我商量,”西里安声音温和,他倚靠在门框处背着双手,穿着白色制服的腿微微屈起来点在地上,依旧是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亲爱的维尔拉,哥哥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既然阿莱特斯长官有意与你缔结婚姻,那么由你来做决定就好。”
他看向阿莱特斯,道:“我的工作真的很忙,不如你们在这里私下来谈?无论商谈如何,请阿莱特斯长官通知我来接小维尔拉回家,他不能熬夜,需要早点休息才行。”
西里安很少说这么明确的话,沈缘几乎是一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谈成了也好,谈不成就罢,不管怎样,就算真的谈崩了无法达成一致意见要分道扬镳,你也得保证我弟弟完完整整精精致致地重新回到我手上。”
至于剩下的乱子怎么处理,同样身为S级雌虫的西里安会与他来做一场真正的属于雌虫之间的“交涉”。
阿莱特斯道:“可以。”
西里安朝着弟弟挥了挥手,转身想要离开,却在即将彻底出门的那一刻被身后坐在椅子上的维尔拉叫住:“哥哥,等一下!”
“亲爱的,怎么了?”西里安回过身来。
沈缘将自己腕间的通讯器摘下来扔给他:“摔坏了,哥哥重新给我买,我要原来的牌子,关机也可以发光的那种。”
西里安稳稳接住握在了手心里,他笑道:“好,给你买最好的,哥哥不会忘记的,爱你,我的小维尔拉,哥哥等你回家。”
……
……
整间办公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简直像是重重乌云弥漫在其中,炽热的温度在阿莱特斯掌心里聚集,沈缘被握着的那只脚腕越来越烫,皮肤之间甚至泌出了一层细细薄汗,叫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阁下,”阿莱特斯握紧了小雄虫那只脚腕,他抬起眼睛,一双金眸中心七分淡漠三分无奈柔情,雌虫面对最强大的敌军依旧可以一往无前,但唯独对于心爱的雄虫一时的胡闹而无可奈何:“我希望我的意志与您是相同的,我会至死守护我的雄主,不会让您受到任何的伤害。”
沈缘缩了缩自己的小腿:“你所说的意志相同,是我与你相同吗?我哥哥一定告诉了你一些秘密的事,他不希望我的雌君与我之间有任何隔阂,因为我在宴会上选中了你,但是阿莱特斯……”
“为什么你不能与我相同?”
“你说你的意志随我前行,是撒谎吗?”
阿莱特斯紧了紧手指,随后又轻轻松开,雌虫的指尖从维尔拉小腿处滑过,他慢慢直起身子来,按住了小雄虫有些瘦弱的后腰,将他完全拢入了怀中:“维尔拉阁下,您不应该和西里安长官一起参与到反叛事件之中,这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您真的需要什么,权力地位……或者是某只雌虫或雄虫的性命,交给我来办,为了您,我能做得很好很干净,不会有任何瑕疵,我会继续作战,拿到上将的军衔,如果将来有幸成为统帅,我手中所握的军权就是您的,但是……”
“但是你不会背叛帝国。”沈缘接过他的话,雄虫紫色的眼睛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软绵绵的撒娇意味,他从阿莱特斯的怀中抬头,眉目之间只剩下没有被顺从心意的冰冷的不耐:“是皇室资助你走到现在,让你存活,那是你心中的信仰旗帜,你的忠心我已经看见了,十分清晰。”
“所以阿莱特斯,谈话可以结束了。”
雄虫漂亮的薄唇中央吐出了无比冰冷的话语,如同一支长箭,扎在了阿莱特斯的心脏中央,将他心中的爱恋打得破碎,他本以为西里安那段话说得那样松快,是因为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却未曾想到小雄虫如此决绝——单项选择二选一。
无论是哪个,他都会失去心脏的一部分,在未来的数年之中疼得死去活来无法抵抗,难道重活一世,他依旧要失去这个与心爱的小雄虫缔结婚姻的爱恋机会吗?
“不,”阿莱特斯的金瞳紧紧缩起:“我不会放弃您,我……”
沈缘几乎是恶意地挑衅般地用手掌推开了他的胸膛,随及指尖紧紧握起,攥住了阿莱特斯军装的领口:“可我要放弃你了,阿莱特斯,帝星的雌虫有很多,没道理找寻不到愿意附和我的意志的雌虫,你不是唯一的选择。”
选择?
雌虫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他想起了前世雄主忽然的冷漠态度,想起了那毫不留情的五枪,子弹打入躯体没有多么疼痛,但真正签下自己的姓名,将张正式的纸交还给维尔拉的时候,他所想的是即使他的心脏被撕裂,也要还予他自由,大不了……就无名无分地守护着他。
可为维尔拉趋之若鹜的雌虫太多了,他只是这其中的一个选择而已,或许在很久远的前世,因为他对信仰的忠心,雄主早就已经舍弃了他,就像随手扔掉一把不合他心意的刀一样随意,没有作用的废物,无法与他意志相符的雌虫……只是这样而已。
阿莱特斯取出了腰间的手枪,他握着小雄虫的手,将那把枪放入他的手心里,重新对准了自己,雌虫金瞳之中倒映着维尔拉的影子,似乎已经将他完全囊括其中:“别放弃我,阁下。”
沈缘握紧了手里的枪,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又要玩惩罚那一套?我没有这个兴趣,你知道我从来不对雌虫施加惩罚,阿莱特斯。”
“请打碎我的意志。”阿莱特斯俯下身来,用手按住他的后脑发疯一般吻了上来,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片刻之间,没有给予沈缘任何思考喘息的机会。
“砰。”
第一道枪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阿莱特斯躯体间颤动了一下,又似根本没有受伤一般,双膝跪下去撩起雄虫上衣,灼热的亲吻落在昨夜还未散去的痕迹之上,像是再度添上了一层爱意。
“砰。”第二枪。
五枪,前世的五枪他之后他放弃了继续掠夺,忍痛舍下了那段让他此后无数年都无比怀念的婚姻,也被迫离开了他心爱的雄主。
那么这一次也给他五枪的机会,如果维尔拉打完这五枪,他依旧可以坚持紧紧握着小雄虫的手,不愿意再一次重蹈覆辙的话,那么他被打碎的对于信仰的忠心,将会完全化为与维尔拉相符合的意志。
反叛吧。
阿莱特斯想,为了维尔拉。
他想要什么,你就应该双手奉上才对,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信仰,去舍下心去放弃最心爱的雄虫呢?
第三枪在他托着小雄虫的腿弯低下头时响起,阿莱特斯的喉咙紧紧收缩了一下,他穿着黑色军装的胸口被鲜血浸染,却看不清楚血红的颜色,可是另一种甜蜜的味道已经涌入了他的喉咙间。
第四枪迟迟没有到来……
阿莱特斯抬起头,看见了维尔拉那双紫色瞳孔上有水雾附着,他死死地咬着牙根,像是这三枪打在了他的身上一般,颤抖着手指从脸颊处淌下一行泪来:“……你为什么不能帮我?”
剩下两枪不再需要了。
阿莱特斯早已经心软了,他的心脏处撕开裂缝,里面装满了维尔拉的影子,而那面旗帜彻底倒塌腐蚀,化为了浓稠污血的一部分。
可先吐出这一口血的是维尔拉。
“阁下!”
小雄虫忽然从椅子上瘫倒下来,跌入了他的怀中,少年唇齿之间溢出成片的深色鲜血,将他胸口的枪伤染得更加湿润,有鲜红的颜色落进他白皙的大腿上,顺着膝盖淌入裤子底下的脚尖处。
“我帮您!”阿莱特斯几乎窒息了,他将怀里的雄虫抱起来,伸手想要去拿桌子上的公用通讯器:“维尔拉!等等……!您……”
沈缘拦住他,咬着牙道:“……帮我。”
阿莱特斯:“我帮您!一定,对虫神起誓!绝不会违背诺言!”
不是,他爹的。
“帮我拿一下包里的药剂……”
作者有话要说:
阿莱特斯刚开始:有点为难但是为了维尔拉,反叛也不是不可以
后来:谁挡着我反叛我杀谁
下一章受三可能会闪现一下
受二估计得到下下章了
第93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17
不论等级多么高的雄虫,他的身体在实际意义上都是无比脆弱的,这也是西维亚终其一生都无法彻底突破性别体术界限的重要原因之一,过于敏感的神经让他们对疼痛的感觉无比恐惧,这是一种天然的来自基因中的抗拒。
沈缘在看到药剂的那一秒钟,身体已经升起了一阵反应,他的肩膀下意识便恐惧地颤抖了一下,紫色瞳孔中照着朦胧水光,泪珠自眼角处滑落下来时像一条蜿蜒的璀璨银河,星光坠在他的下巴处,片刻后又如同透明珠宝一般,顺着雄虫下颌处渗入痕迹依旧未消的胸口间。
冰冷触感点过少年跳动不止的心脏,又盘旋着途经他被阿莱特斯掐紧了的腰身处,那条河流在此处被一座山峰阻隔去路,雌虫指缝中的湿意浸润他的身躯,沈缘微微长着口,略微喘息几声,片刻后才强压下内心的焦躁,伏在雌虫肩膀上哑着嗓子低声道:“扎针……阿莱特斯,脖子上……”
“……好。”
阿莱特斯一手揽着维尔拉,轻轻抚摸着他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掰开了药剂瓶的盖子,将针头探入进去吸取药剂,金瞳雌虫宽厚的臂膀完全可以做到将怀里的小雄虫完全笼络,可他此时的心跳声随着维尔拉因恐惧而发颤的身体一同合奏着,因此那只托着针管的手也在不停地发颤。
针尖碰撞到玻璃瓶内壁,发出细碎的声响,水平面慢慢下降,药剂即将被抽取殆尽,怀里低头闭紧了双眸的雄虫喉咙中忽然发出一声倒吸气的啜泣声音,连带着又是一口血腥吐出来,染湿了阿莱特斯胸口间的衣服。
心脏子弹穿透的疼痛化作了一把极钝的刀来回翻搅,雄虫的哭泣颤抖以至于每一次呼吸声音,都攫取着他内心深处的冷静,使其逐渐化为飞灰——这样的情景,心爱的雄虫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忽然吐血,需要依靠药剂来维持身体机能,任何一只雌虫,哪怕并非是爱慕着维尔拉的雌虫,面对这样的情况大抵也会手足无措。
“别怕,别怕……阁下。”阿莱特斯将空了的玻璃瓶扔到一边,随及手臂上托,让小雄虫将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泄在了他的身上,这种完全包裹的暧昧姿势如果叫其他虫看见,难免会有些浮想联翩,可现在两只虫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血腥味肆意蔓延,将原本可以营造的温情脉脉打得粉碎。
沈缘双臂抬起,攀上雌虫脖颈,少年白皙脸颊处被眼泪缠得又红又乱,黑色发丝贴在颊边,顺着侧脸形成一道墨描的痕迹,这其中或许有情绪化上头的存在,可更多的是来自于对疼痛的恐惧:“……阿莱特斯,你轻一点儿。”
阿莱特斯的心脏千疮百孔,他按着那针药剂在半空中停顿良久,直到小雄虫下一口血从唇边溢出来,他方才狠了狠心,将那根细针头从维尔拉苍白的颈脉处扎进。
“呃……!”雄虫瞳孔瞬间紧紧缩起,沈缘瘫软在阿莱特斯怀中,微微张唇仰着脖颈,那一口强忍着的气息堵在了喉咙中,上不去也下不来:“轻……哥哥……”
“哥哥……”
“阁下,雄主。”阿莱特斯抱紧了他,将雄虫完全拢括在胸口之间那块炽热的地方,他按着药剂一点点推送着,金瞳之中泛起一阵酸涩红丝,下一刻,一双巨大骨翼自他脊背处轰然展开,如同一堵围墙,将维尔拉呵护在了方寸之地内:“小维尔拉……”
“别怕别怕……”阿莱特斯低头安抚着他,脑海里千回百转,也没能猜测出来维尔拉如今的状况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造成,前世他只知道雄虫体弱,大约是因为第二次进阶失败的缘故,所以他的身体免疫力随着等级骤降,才会那么容易生病。
那时候他无论怎样精心地照顾,多么呵护备至,甚至不愿让维尔拉多废任何力气,有段最严重的时间,阿莱特斯能抱着小雄虫完成的事,绝不让他踩着地毯下去随便走,每一口饭喂到他嘴边,恨不得工作的时候也将他揣进怀里,可维尔拉的身体依旧是每况愈下。
再精心的照料,也敌不过雄虫身体的快速衰败,阿莱特斯那时请了很长时间的假,他寻找了许多种提升精神力的药物,拿自己的手臂做了实验,每种药都注射了两倍的药量,在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带回家里。
可维尔拉的病忽然好了,他穿着丝质的白色睡衣憩在沙发上,小腿轻轻地挨靠在一起交叠,整只虫的气息从羸弱无比趋于正常,黑发长发遮住少年大半面容,鸦羽之下,只露出雄虫一双比宝石更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睛,当时西里安就坐在维尔拉的身边,看见他时徒手掰断了手里的针管。
“你无法相信他,我也一样。”
西里安说:“舍弃吧。”
他伸手在小雄虫肩头上抚过,拿走了自己赠予雄主的那枚象征着荣誉与信仰的金色勋章。
似乎是从这里开始,他与雄主原本甜蜜温馨的生活逐渐被打破,到最后化为对峙,两败俱伤。
……
……
一切风平浪静下来之后,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星时,沈缘因为强忍疼痛丧失了躯体内所有的气力,只能瘫软在阿莱特斯的怀里轻轻地喘气,撇去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发呆,其实之前的病症并没有这么严重的,这次因为情绪问题来势汹汹,很有可能是这一阶段的药物已经即将要失去作用。
拿什么去换下一次的药呢?
西里安的尊严已经碎尽了。
沈缘轻轻地叹了口气,靠在雌虫宽厚的怀中忍不住升起了一阵想要放弃的想法,可他已经走到这里了,哥哥也为了他殚精竭虑许多年,因为他这个完全可以当做软肋来胁迫的弟弟,他失去了在军部继续前进的机会,转居政界一切从头开始。
哥哥告诉他:“如果遭受这一切的是我,我会希望维尔拉放弃一切想法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对一只雄虫下这样的毒手,不论在星网哪一版新闻上都能当得起头条,这只伤害雄虫的杀虫犯应该受到口诛笔伐,承担他狂妄的一切后果——可偏偏是皇室。
那只曾经被雄父所完全信任的雄虫,终究成为了杀死他的主谋,其实他不只是想要杀死西维亚一只虫,虫皇想要的,或许是——让这种优良的雄虫基因完全断绝,他打造的精英帝国,不容许任何一只天赋异禀的雄虫来祸乱。
“……阁下。”
沈缘被这道嘶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回过神来仰头,只看见了阿莱特斯一双已经半虫化的可怖瞳孔,那双骨翼拢着他单薄的身躯,尾部柔软的地方在他的肌肤间渴求着触碰,一点点地收紧了他的腰部。
“怎么……?”
阿莱特斯的双臂揽紧了他的肩膀,似乎要将雄虫完全融入骨血中才罢休,他低垂着头,灼热的呼吸在昏暗之处似乎化为了火光:“可以告诉我吗?一切。”
沈缘反问他:“长官这是在询问?”
“等……!”
雌虫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心覆在了心脏处,那里的跳动声音像天空中的雷电,震得他手一阵阵地发麻,阿莱特斯覆着雄虫的手背:“雄主,请完全相信我。”
“我愿意帮助维尔拉,不论他想要什么,阿莱特斯尽全力双手奉上,以虫神的名义起誓,若有违背,就让我……失去所有,痛苦死去。”
沈缘沉默片刻,从他的骨翼中探出身子来:“阿莱特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完全相信,不容许有任何质疑。”
阿莱特斯垂眸应下:“是,我完全相信。”
沈缘思索片刻,道:“我的确要反叛。”
阿莱特斯:“我相信。”
沈缘道:“反叛不是为了权力,我的目的是拿到虫皇那顶王冠,换一句话说,我想做下一个虫皇,推翻他的统治。”
阿莱特斯“嗯”了一声:“我相信。”
沈缘:“我的反叛是正义的,绝不会……等等,你的骨翼……我的腰很痒,别碰,也不能碰腿……”
阿莱特斯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骨翼尾端,他抬起金眸,其中完全囊括着雄虫的漂亮容貌:“我相信,维尔拉的反叛是正义之战。”
“我会帮助您,拿到那顶王冠。”
刚说完不要碰,下一秒那只骨翼又像不能受虫主控制一样从他的脖颈处轻轻探过,据理论知识讲解,雌虫的骨翼连接着他们的控制中枢神经,也就是说,这只骨翼所抚摸的地方,正是阿莱特斯下意识想要触碰亲近的。
沈缘拨开他的黑色骨翼:“我下一句话你也相信?”
阿莱特斯托着雄虫的脊背:“每一句都相信,您说什么我信什么,从今天开始,维尔拉是我唯一的信仰。”
那方旗帜早已经倒塌了,却又有新生的一支,在泥土里慢慢升起来,飘荡在他的心海里。
沈缘轻轻挑了下眉:“哦,那我是你生的。”
阿莱特斯:“我相……?”
“什么?”
沈缘靠近他,盯着雌虫不可置信的眼睛,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个长官也相信吗?”
“我……阁下。”阿莱特斯忍不住缩紧了手臂,他搂着怀里的小雄虫站起身来,用桌子旁边挂起来的外套垫在办公桌上,松手将维尔拉安稳地搁上去,即使这样,两只虫想要相对视,也需要阿莱特斯俯下身来。
“雄主不开玩笑的,我完全相信。”阿莱特斯双臂撑在维尔拉膝盖两边,微微俯身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却比早年他刚进入军部所背诵的军规还要更加正式:“我愿意把生命奉献给您。”
“阿莱特斯,”沈缘仰头,阿莱特斯愈发低下来,两只虫的脸颊贴在一起,只显得小雄虫的皮肤更加娇嫩,他侧头在阿莱特斯坚硬的下颌处轻轻扫过:“其实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这件事我说完后,你假如不能够接受……亦或者,后悔了,我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你相信,”雄虫仰起头,紫眸之中漾起一片娇纵笑意:“你相信就亲一亲我。”
“……”
“不是现在,阿莱特斯。”
他推拒着那方硬邦邦的胸口,从虫口里把自己的嘴唇救出来,沈缘捂了捂自己被沾上口水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不能亲。”
沈缘撑着桌子把自己往桌子内里滑了滑,离面前的雌虫远了一些,被当做垫子的军装已经被他的动作弄得皱了一片,偏硬的材质硌着他的大腿并不舒服,一只手将他的腿抬起来,雌虫另一只手把桌子上的外套重新铺平整才把他放下去。
阿莱特斯道:“您说吧,我相信。”
沈缘思索片刻,告诉他:“如果我说,我第二次进阶失败的原因是因为皇室做了手脚,你会……”
……
“我相信。”
一双手臂拥抱住了他,灼热湿润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带着滚烫的热意,沈缘没想过他会这么平静地接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甚至于这么平和地……一般虫,就算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听到这样的消息也至少应该震惊一下吧?
难道阿莱特斯是虫机?
“砰——!”
沈缘脑海中的疑问刚如同一阵风一样滑过去,办公室内忽然发出一声爆响,除了沈缘所坐的那台桌子,其余的一切东西似乎都在强压之下被击破,碎裂的玻璃和其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残骸被一阵劲风卷起来,自天花板处“啪”地一下死死地扎进地板里,他甚至感觉到整栋楼都颤抖了一下。
像地震一样。
我收回那句话,沈缘心道。
真正S级雌虫的能力,果然可怕,怪不得是能在战场上将敌军一瞬间摧毁的军雌,即使阿莱特斯现在还没拿到上将的军衔,可显而易见的,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某些上级,甚至有完全碾压的趋势。
“雄主,我会杀了他们。”
阿莱特斯松开他的肩膀,雌虫金瞳之中泛起一丝弑杀血色,如同战场之上被污染的水源之中成片的血肉汇聚成为的河流,那双竖瞳无比恐怖,夹杂着腥风血雨,但是——他的骨翼尾端依旧是柔软的。
“你又碰到我了……”沈缘的腰部是最敏感的地方,不管用什么东西来碰,都只会让他感觉到全身发麻:“阿莱特斯,胸口也不能摸。”
“好。”
骨翼慢慢收回,雄虫最后一句话散在了劲风即将消失的那一刹那:“你要救我,阿莱特斯。”
“我不会有第三次机会了。”
……
……
成功征服阿莱特斯这件事让沈缘十分高兴,甚至于晚上西里安照常给他准备食物的时候来吃的时候,小雄虫比平时多吃了半碗,连平时不怎么吃的甜点也当零食塞进了嘴里,但另一只虫出现的消息,又让他想要把自己吃进去的饭立刻扣出来。
洛戈林的邀请函发送到沈缘的通讯器上的时候,是这只雌虫从偏远星系驻战区域回帝星来的第三天,皇室的雌子回归,尤其是一位战功赫赫的上将,几乎整个帝国都要去迎接,那天的声势之浩大,沈缘在家里都能听见。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蓝眸雌虫站在他身侧低头,用刀叉将桌子上的果肉切成小块放置在花边的瓷盘里推给他,那双杀过敌军的手上伤痕遍布,雌虫手腕处甚至还包裹着一层白色绷带,有鲜红的血渗透出来,沾染在他的袖口处。
沈缘对皇室的虫有ptsd,尤其是食物这方面,他已经吃过一次亏,西里安也因此愧疚了许多年,所以必不可能再去尝试第二次,他推回盘子,道:“没有胃口。”
“我一点儿也不想吃,长官有什么话麻烦尽快说,如果……”
“你叫我什么?”洛戈林打断了小雄虫的话,他放下刀叉,微微俯下身来,脸部几乎贴住了维尔拉的衣领,那双蓝色的眼睛并不如他的雄父一般温和如水,反而透着一股子冰刀扎入血肉的凌厉:“之前不是叫哥哥的吗?小维尔拉。”
沈缘皱了下眉,刚想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今时不同往日,一只手却忽然拨开了他的领子,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锁骨,从其中缓慢地滑过,像是要彻底抹除什么东西一样。
洛戈林看着小雄虫脖颈间已经消了大半的淡粉色痕迹,眼角处锋利更甚,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笑:“小维尔拉纳雌侍了?”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沈缘拨开他的手:“凭什么要和你说一声?不要动我的领子。”
洛戈林眯起眼眸:“因为我是你的雌君,维尔拉,你忘记了吗?……我倒要看看,是哪只雌虫抢在我之前占有了属于我的雄虫,亲爱的,你应该先与我缔结婚姻,才可以纳雌侍。”
“不过,完全可以原谅,因为我会杀死他,来祭奠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的这些年。”
沈缘瞳孔颤了颤:“什么时候……”
“别忘记,”洛戈林将小雄虫的领子重新整理好,他俯身低下头去,在维尔拉的侧颊处印下一个浅浅的亲吻,又用略微粗糙的指尖托起了小雄虫的下巴:“维尔拉,在你还只是一颗虫蛋的时候,你就已经属于我了。”
“我的雄主。”
作者有话要说:
受三出现
病娇疯批吧应该是(伪青梅竹马)
第94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18
雌虫附耳凑近来时十分轻声细语,初听只觉得有种怪异的温和,似爱虫间低低的亲密呢喃,可调子却又透着一股子诡异,仿佛是毒蛇穿过了久远记忆的残骸,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咙间精心品尝,细细研磨。
“想起来了吗,小维尔拉?”
沈缘被他这话里话外的叙旧意思搞得有些无所适从,忍不住按着椅子轻轻退开了一些,木质的雕花藤椅尾部与地板相摩擦,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他抬起眼眸,那双自上而下盯着他的蓝色瞳孔中央冰面碎裂,漾起潺潺暖流。
沈缘没答,他依旧谨慎地看着面前这只雌虫,指节按在椅子扶手间,微微后仰着身子,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防备姿态,洛戈林或许是包下了这家餐厅一整天,所以整栋大楼从上到下,除去必要的工作虫员外,再没有其他来用餐的虫会出现在这里。
防备一只勉强称得上是“旧友”的雌虫,一只S级的军雌上将加之皇室雌子,一只许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雌虫,这十分有必要。
“维尔拉在做什么?防备我吗?”洛戈林的眼睫微微下压,蓝眸之上一片暗色阴影附着,他看着身前这只已经长大了的小雄虫,脑海里的记忆从恍惚一片直至变得十分清晰,维尔拉小时候就貌美漂亮,长大了也不负所有虫的希望,精致得像皇宫中娇惯的紫色小花儿,这朵花本来就是许给他的。
没能看着自己的雄主长大,真是遗憾。
“我们太久不见了,这不是维尔拉的错,但是很显然的,你让哥哥难过了。”洛戈林用手心托着小雄虫的下巴,就像是捧着一颗易碎的晶莹宝石,这颗宝石反射出来的冰冷光线照进他心头里面,却猛得烧起了滔天火海,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欲望逐渐迸发出来,叫他忍不住想要将维尔拉脖颈间的不明痕迹用刀刃彻底剜去。
但是不可以。
维尔拉是脆弱的小雄虫,他没有自己那样坚韧强健的身躯,也无法拥有雌虫天生的优良自愈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会疼哭的,或许会像只是一只小虫崽时那样,拿走了他喜欢的毛绒圆球,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这柄刀刃,应该对准那只不知天高地厚亵渎了他命定雄主的雌虫,而不是他心爱的雄主。
“洛戈林……放开我。”
沈缘几乎已经退无可退,他微微仰着头,被迫与面前这只雌虫的蓝色眼睛相对视,一些久远的记忆穿过时光,在此刻被彻底打碎,他们之间不仅仅横跨着数年离别,还有哀怨,仇恨,厌恶以及早就无法挽回的曾经。
洛戈林轻轻压下眸子:“除了这个,维尔拉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我说吗?比如……想我了?”
沈缘眉心轻蹙,半晌后问他:“我说了你会放开我吗?”
洛戈林:“会。”
沈缘立即道:“我想你了。”
洛戈林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雌虫缠着绷带的手腕从袖口下露出来一截,湿润的血迹从其中渗透出来,染红了那块原本是白色的长布,他用伤痕累累的手心擦去小雄虫下巴间沾染上的那块血渍,随即撑住了维尔拉坐着的椅子靠背,就像是已经完全将他拢入怀抱之中。
“不合格,维尔拉。”洛戈林低下头,雌虫身躯的巨大阴影覆盖上来,将椅子上的小雄虫遮掩住,偌大的餐厅之中灯光璀璨,却唯有这么一小块地方,充斥着昏昏暗影:“我来教你吧,雄主。”
“等等……!”
沈缘下意识后靠,却被一只手猛地按住了后脑,雌虫的嘴唇吻了上来,带着不容许拒绝的意味,他的舌尖迫不及待地抵开了小雄虫刻意紧闭起来的唇齿,继续向里探入,疯狂与爱欲并存,在他的口腔中燃起一簇火苗。
沈缘用力地想要推开他的胸口,却只能无济于事地被迫承受这个热烈的亲吻,面对阿莱特斯,梅霍尔德,亦或是任何一只其他的雌虫,他都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去征服或驯服他们为自己所用,变成他手里的一把利刃,为他破开宿命的死局。
但是洛戈林不可能。
这只雌虫是没有任何底线的,如果想要让他来变成一把刀,他只会索取更多的东西当做这一场游戏的交换,他可以笑吟吟地对虫说话,像一位真正的温和的帝国上将那样指导自己不成器的下属,可下一秒,他手中的枪会抵在那只雌虫的脑袋上,面不改色地将他爆头——这是他亲眼所见。
“雄主……”洛戈林的嘴唇微微后移,停在了距离小雄虫只有一寸远的地方,他的嗓音里带着极致的沙哑,如同古老唱片机中许多年前所存下来音质已经受损的调子:“我想你了。”
沈缘轻轻喘着气,他避开了雌虫过于缠绵悱恻,又夹杂着嗜血疯狂的蓝色眼眸,停顿片刻后毫不留情地告诉他:“我不会成为你的雄主,洛戈林。”
“如果你想要以伤害雄虫的罪名进入监狱待上几天,我可以满足你,”雄虫的声音停了停,他抬起眼睛,道:“皇子也一样。”
洛戈林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心爱的雄对他放狠话,眼底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深,他的指节敲击在椅子靠背上打着节奏,像演奏着一首和缓的钢琴曲。
张牙舞爪的小雄主依旧和他小时候一样可爱,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自己抱着那颗白蛋,在小雄虫未破壳时就已经偷偷地吻过他,甚至想要将他藏起来带回宫里去,他想起了小幼崽总是扎歪的马尾辫上他放上去的花环,还有离开的时候……他拿走了雄虫的贴身衬衫。
那些记忆是他心中无法替代的瑰宝,在外驻战的那些年,是那件衣服包裹着他身体间血腥和情欲的味道,让他能够在战争之中小憩片刻。
如今维尔拉依旧像他记忆里一样漂亮,紫色琉璃瞳孔外沿处散开一圈颜色,就像是亮色的染料浸在了水中,晕开一片薄薄的透明紫雾,纤长睫羽略有些锋利,少年嘴唇抿起,再搭上方才那句似乎是“威胁”的话,只会显得更加可爱。
洛戈林轻笑一声:“维尔拉对别的雌虫也这样说话吗?太便宜他们了……话说回来,抢在哥哥之前占有你的那只雌虫,到底是谁呢?”
“……”
“告诉我。”
雌虫的声音依旧平静,其中却隐隐约约夹杂了一丝冰冷,沈缘微一移眸,靠近路边的巨型落地窗忽然从中裂开了一层蜘蛛网般的痕迹,随着洛戈林下一句话落地,那面漂亮的菱花窗子“咔嚓”一声陷入地底。
“维尔拉,”洛戈林俯下身来,他用手臂圈住了雄虫的脊背,轻轻一挑将他完全抱入了怀中,像托着一团棉花那样轻松无比,手腕处却刻意扭着弧度,让他绷带处的血渍远离了维尔拉干净的衣裳。
“如果你不告诉我,”雌虫轻声道:“我会杀了你身边所有的雌虫……当然,不包括西里安长官,毕竟他是维尔拉的亲哥哥。”
“我们的婚礼,还需要他在场。”
……
……
沈缘被他强行搂抱着坐上了飞行器,作为远方驻战归来的军部上将,洛戈林显然有许多工作需要交接,他在飞行器上连续接听了三四则通讯,大多是一些武器数据亦或者星系点位的专业术语,但其中有一条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洛戈林提到了梅霍尔德组建的那支私虫军队,据他所说,在距离帝星不远的一颗星球上发现了梅霍尔德的踪迹,他们发生了一场短暂的交战,那颗星球在交战的最后一颗爆破,因此他才受了伤,至于梅霍尔德在那场战事中究竟是否存活,洛戈林没有说到。
“好奇?”
雌虫忽然回过头来,他将通讯器搁在了沈缘的耳边,叫他听着对面下属的汇报,洛戈林一手支着下巴,一边看着他,低声对通讯器那边的雌虫命令道:“重新再说,我的雄主要听。”
沈缘只听了两句便拨开了那只通讯器,他直截了当地问洛戈林:“梅霍尔德是否还活着?他的军队现如今处于什么方位?”
洛戈林眯起眼眸挂断通讯:“你这么问,我必然不可能叫他还有活着的机会,维尔拉太关心他了,我不高兴。”
“可以关心一下我吗?亲爱的。”
沈缘没说话,诡异的沉默向四周蔓延,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面前这只雌虫眼底的血色扩散,就像是一只没有任何感性的野兽即将要扑向猎物的那一秒钟,瞳孔所发生的剧烈变化。
洛戈林的确杀伐果断,身为皇子,尤其是一位军雌上将,他的魄力可想而知,沈缘并非担心梅霍尔德本身,他只是忧虑于假如梅霍尔德真的在星球爆破之中死去,那么他的助力便又少了一层,苦心驯服出来的鬣狗,就那么成为了敌军枪管下的烂肉,想想还是叫他有些遗憾的。
洛戈林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强行压抑着心中激荡的情感,那只刻了伤痕的手背处暴起坚韧青筋,有血渍从之中渗透出来。
“你的通讯响了,维尔拉。”
沈缘在震动中回过神来,他刚想要去挂断,一只手却迅速探过来将他腕间的带子徒手取下抢先夺走,洛戈林滑开蓝屏径直接通,目光却始终盯着他,未曾看向屏幕一眼。
“维尔拉阁下,”那边的声音道:“我现在去接您方便吗?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想要告诉您,关于……”
“阿莱特斯。”洛戈林喉咙中发出一声笑,未等对方说完便直接打断,雌虫声音里夹带着寒霜,如同从万米冰雪中渗透出来:“在原地等我,杀你的虫马上就到。”
作者有话要说:
让他俩先打
梅霍尔德随后再说
第95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19
或许是因为洛戈林诡异的声线太过于独特,通讯器对面的阿莱特斯在短暂沉默后认出了他,雌虫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龙卷风彻底形成的前一秒钟石子被狂风吹起的震动:“洛戈林长官,请把通讯器还给维尔拉阁下,将他安全送达,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哦?你在威胁一位皇子?”洛戈林音调上扬,他用手臂圈紧了身旁小雄虫的肩膀,将他抱入怀中,刻意地把下巴压在维尔拉黑色的脑袋上,另一只手揉搓着少年的脸颊,像挤一只毛绒团子一样,叫怀里的雄虫禁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听一听,小维尔拉的喘息声很悦耳。”
“阿莱特斯,你也喜欢吗?”
沈缘忍不住想要逃离他的掌控,可天然弱于雌虫的气力却让他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这只雌虫揉搓着他的脸颊,冰冷指尖点在他下巴乃至脖颈间,就像是拿着一支画笔,在他的身上留下具有鲜明特征的颜色和图案。
时至此刻,沈缘终于明白了他内心深处那种对于洛戈林的恐惧到底是因为什么,并非是他对皇室虫那种无法接触的刻意逃避,他对虫皇实际上只有厌恶,而不是胆怯,可洛戈林这只雌虫显然是完全将他当做了所有物,或许就像是对待一只珍稀宝贵的金丝雀那样,私自豢养禁锢,自我欣赏爱护,不允许任何虫摸他哪怕一片羽毛。
就算此时打过来通讯的是其他除阿莱特斯以外的任何一只雌虫,洛戈林都会下意识将对方视为死敌,一只被他独占的金丝雀怎么可以让其他雌虫觊觎?
哪怕只是说一两句话,亲密一点,亦或者仅仅是产生了这样微弱的想法,洛戈林都不能接受,他的意识里根本没有与其他虫和平相处这四个字,雌虫雄虫都一样。
他唤自己的亲生雄父,也只是叫“陛下”。
这和梅霍尔德那种戏谑玩乐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洛戈林只想扫除障碍,如果可以,他恐怕希望这世上仅剩他和自己两只虫存活。
“洛戈林!”阿莱特斯的音调很明显地加重了,通讯器对面发出一声沉闷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指尖碎裂成灰:“你太放肆了。”
洛戈林笑了笑:“稍等,我马上到。”
“咔嚓。”
“你……!”
天杀的雌虫,我新换的通讯器!
沈缘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刚新换的通讯器就那么在洛戈林的手里变成了几块,电子光屏在他的眼前粉碎,雌虫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甩了甩手,低头靠过来安慰道:“给你换一个更好的,乖维尔拉。”
“如果你有什么遗言要和他说的话,”雌虫的声音顿了顿,他蓝色的眼睛中央泛起淡红颜色,随即轻笑一声:“那也不要说了,我不高兴。”
沈缘吐出一口气将他推开:“我告诉过你,洛戈林,我们不会有可能的……即使早些年雄父或许开玩笑说了我们的婚事,但是那不能算是一个承诺,一直以来,我也只当你是朋友而已。”
我们只是朋友论出现。
人渣最喜欢用这句话来逃避责任,但显然面前这只雌虫比所有虫都要更虫渣,洛戈林要是真疯起来,梅霍尔德比不过他天然骨子里自带的疯批基因。
“朋友?”洛戈林眯起眼睛笑着,声音温和:“没有哪只雌虫会想要和雄虫做朋友,难道维尔拉和那只占有你的雌虫,也互称朋友吗?”
沈缘眉心锁了锁:“那当然不是,这不是一回事,洛戈林。”
“他是我……”
洛戈林的声音冷下去:“朋友会想要将你占有吞食,撕裂你的衣服,在你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吗?维尔拉所认为的朋友,会拿着你的贴身衣物抚慰自己吗?”
“我会啊,维尔拉。”雌虫慢慢覆身过来,用手臂包裹住他的身躯,仿佛要将小雄虫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你需要依赖我,亲爱的,你应该做到的是……没有我,就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雄虫的肩膀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往腕间摸了摸想要去打那则亲虫紧急通讯,却猛然反应过来他的通讯器已经在洛戈林的手里化成了灰,那封印了紫罗兰花香味道印泥的邀请函最终成为了吞噬他的血盆大口,让他无处躲避。
“乖啊,乖啊。”洛戈林忽然将他的双腿抬起来一并托在膝间,像搂着一只小虫崽那样安抚着:“维尔拉被别虫抢先占有这件事,我当然会讨回来的,是阿莱特斯,对吧?我可以猜测到。”
“但是,原谅你。”
“我亲爱的小维尔拉,我不会对你生气的,杀掉所有觊觎你的雌虫,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职责。”
……
……
“轰隆——!”
沈缘所乘坐的飞行器在距离军部不远的地方忽然被一道白光拦腰截断,他还没能彻底反应过来,洛戈林抱着他自钢铁残骸之中飞出,展开了一双锋利的白色骨翼,废弃的飞行器跌入一条街道之中,触碰到了帝国所设下的警戒线,周围的滴滴声音此起彼伏,交错红线紊乱着射向天空之中。
“阿莱特斯,动作很快。”洛戈林下落立于废墟之上,他看着眼前距离他大约只有十米远的金发雌虫,低声夸赞道:“比我想象得要利落,不愧是最年轻的中将。”
阿莱特斯背后骨翼锋利如刀,一双金瞳之中燃起了火焰,他的目光落在了被迫待在洛戈林怀中的小雄虫身上,眉心处紧紧缩起:“放开他。”
洛戈林拍了拍怀中雄虫的肩膀:“放什么?维尔拉喜欢被我拥抱,对吧?……来亲一亲哥哥,杀他的时候,我会更加用力的。”
他低下头向自己心爱都雄虫讨亲吻,却恍然间只看见了那双紫眸中的抗拒和厌恶,维尔拉咬着牙根,那只曾经拉扯着他衣角学习走路的白皙手掌,如今正用力推拒着他的手臂,时时刻刻都想要逃离出去。
而那张曾经含糊地唤他“哥哥”,又将亲吻落在他脸颊处的嘴唇,却吐出了极其冰冷的无情话语:“我不喜欢被你拥抱。”
洛戈林瞳孔微缩,片刻后他俯下身去,微笑着将自己的脸颊靠近了小雄虫的嘴唇:“那亲一亲吧,像小时候那样……”
“啪!”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这道声音彻底化为坠入他心底的那把尖刀,血肉之中剖开了一颗火热心脏,对面的阿莱特斯忽然起势朝着他直攻而来。
处于些许落寞之中的洛戈林对于这一道攻击未曾来得及反应,手臂间似乎被什么利刃强行割过骨头,血肉在灰尘之中绽开,只感觉到一片冰冷的疼痛,再一恍神,他怀中的小雄虫已经被对方强行夺走。
“维尔拉!”
“……”该死的雌虫。
怪他。
阿莱特斯是原罪。
洛戈林压了压手腕处的伤口,血液从其中溢出来大片,滴落在他白色的半肩披风之上,像是染了一层维尔拉小时候所作出的潦草绘画,太多的变故发生在这些年中,成为了他与维尔拉之间的深邃沟壑,可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小雄虫拉扯着他的袖口歪歪斜斜走路的时候。
小幼崽想要玩他的配枪,于是双手握紧锁栓对准了玻璃,结局却是他的虎口被后坐力震得发麻,十根指头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舒展,于是小雄虫举着双手缩在他怀里抽泣起来,眼泪全都蹭在了他原本干净的衣服上面。
洛戈林不动声色地享受着维尔拉对他的依赖,他潜移默化地告诉这只小雄虫,他是脆弱的,可爱的,也是需要他来守护的,小雄虫不应该玩枪动刀,维尔拉只需要待在他所打造的安全区内就够了。
可他却说:“确实很疼,但射击我是一定要学会的,我要成为像雄父一样的雄虫,以后也要继承雄父的意志。”
像西维亚的虫,很有可能并不需要守护,雌虫自然而然地应当成为他的附庸,只需要关键时刻帮助他就可以——维尔拉做这样的雄虫,实在是有点困难。
可现在他在别的雌虫怀里如同劫后余生一般撒着娇,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他了,洛戈林掌心中聚起一股力气,在暴怒之下朝着对面的阿莱特斯猛击过去。
沈缘被阿莱特斯单臂拦腰护在身后直面迎击了洛戈林的攻势,雌虫的体术是意想不到的强大,两只虫缠斗在一起,简直像是血肉割绞机器,沈缘在阿莱特斯的背影中看见了层层血雾迸发出来,散落在天空之中如同艳红的鲜花。
洛戈林被迫后撤几步,他的胸口间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块,之上露出了血肉白骨,可怖地翻着血红的伤口:“阿莱特斯,维尔拉自出生起就属于我!他的雄父为我们订下了婚姻!”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争抢?!”
阿莱特斯的手指间滴下血液,他背身一手捂住了小雄虫的双眼,不叫他看见如此血腥的场景,沉声道:“他不属于你,永远不会,即使是皇子,也要尊重雄虫阁下的意愿。”
雌虫低下声音:“我属于维尔拉。”
“哈,”洛戈林脱下身上累赘的披风,声音带着嘲讽:“这是什么特别的情话吗?阿莱特斯长官不如好好地想一想,你该如何解释借整顿军部的名义,控权背叛陛下和西里安联合的事情,你的动作这么着急,是因为维尔拉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吗?”
“怎么?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洛戈林道:“只有我能守护他,阿莱特斯,我是唯一能够拥有他的雌虫。”
“过来,维尔拉。”
洛戈林道:“你应该到我这里来。”
沈缘的眼睫在阿莱特斯的掌心中颤了颤,他忽然在这不寻常的气氛之中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拉住了面前雌虫的手腕,黏腻的血水顺着他的指节落入袖口中,十分不舒服,可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切对着阿莱特斯道:“等等,你冷静!”
阿莱特斯用低头用衣裳擦着他指缝中的血渍,面色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金发军雌细致地将他的指尖每一处都擦拭干净,似乎并不着急,只是他的指节处暴起青筋,也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洛戈林轻笑一声,他拿起通讯器道:“反叛雌虫阿莱特斯劫持了帝国尊贵的雄虫阁下,应该受到严惩,我以上将的军职命令军部警戒处雌虫,使用天幕将他暂时逮捕,压后审问。”
“……”
通讯器对面没有回答,只有一片熙熙攘攘的模糊谈论,阿莱特斯托着小雄虫的指尖查看几番,随即沉声接上了洛戈林这段话:“没听见吗?”
“洛戈林殿下命令,逮捕我。”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个七八章就结束了
这篇写得不好所以砍个纲
第96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20
雌虫金瞳之中颜色界限分明,眸光冷冽深邃,凉意倏然穿透了寸寸空气刺入骨髓之中,令虫心惊胆寒,洛戈林的脸色变了变,他握紧了手中的通讯器,电子表带上产生了在精神力高压下逐渐融化的痕迹。
“阿莱特斯,你真放肆。”洛戈林轻抬起下巴,他立于废墟之上,目光却始终停在对面雌虫怀里那朵紫罗兰的身上:“我说你怎么忽然大胆了起来,敢摧毁我的飞行器把维尔拉夺走……原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声音凉下去:“这动作未免有些太着急了吧?是什么促使你背弃帝国而行呢?”
被号令的下属未能及时赶到将阿莱特斯逮捕,那么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他从驻战星系所带回来的部下,或许被拦截,或许已经被摧毁,总而言之,阿莱特斯这种等级的雌虫,帝星境内大约没有几只雌虫可以抗衡。
他被皇室所供养,一步步高升,一次次被提拔,陛下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位统帅,但到头来最最忠心的铁血军雌居然会背弃自己的信仰,转而将枪口对准养活了他的恩虫……忘恩负义的家伙。
不过——洛戈林看着被保护周全的小雄虫,他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心道:如果是因为维尔拉的话,那么完全正常且有道理可寻。
毕竟谁会拒绝这样一只可爱的雄虫呢?
连他自己也不能。
“对不起,阁下。”
阿莱特斯俯身抱着怀里的维尔拉,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歉,雌虫的身上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道,或许还留存有一些化学药剂的气味,但他的外衣就这样将沈缘拢起来,像托着一只毛绒绒的生物那样,气味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
沈缘轻声问他:“你换衣服了吗?”
阿莱特斯“嗯”了一声:“这件是上回您送来的那件,有紫罗兰的香气,所以掩盖了一些其他的气味。”
他穿上这件衣服,只为他心爱的雄虫而战,再多的罪恶和血腥也无法侵蚀入他的心底,那层漂亮的紫色铺在底下,成为他可以一往无前的勇气。
若非是这些日子和西里安一起敛权太过于忙碌,他本来可以在维尔拉受到这只雌虫的胁迫之前就将他救下的,在赶来的时候,未服从他的雌虫在那间刑讯室里已经化成了灰。
沾染上昔日同僚的性命,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乌云笼罩着他,如同他这些时日身体上如影随形的戾气和血腥,将他的心脏一寸寸地压下去,但此刻心爱的雄虫在他的怀里,便已经驱散了所有阴霾。
为了他,不回头。
“听我说,”阿莱特斯低声道:“洛戈林这只雌虫的实力不容许我分心,我将这个东西给您,如果有紧急情况,不论阁下面对的是谁,格杀勿论。”
沈缘的手里被塞入了一把枪,他轻轻愣了一下,忍不住抬起眼眸看向阿莱特斯:“你……你给我用吗?”
阿莱特斯道:“雄主的枪法很好,不是吗?”
两只虫或许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昔日再多的隔阂冰层也已经碎裂了,化作天空中的云雾飘散,阿莱特斯轻轻地拍了拍小雄虫的肩膀,低下头在他的额心处落下一个亲吻:“我对不起您,雄主。”
“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
沈缘低下眸:“是你的错。”
“全都怪你,阿莱特斯,都是你的错。”
如果阿莱特斯前世就为他而反叛,抗击他曾经共同作战的同僚,也不一定能得到更好的结果,西里安筹谋多年,吃尽了所有的苦,却依旧面对现实无能为力。
西里安想要的是让自己的弟弟好好活下去,为此他可以屈辱而颓败地继续留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性命,可自沈缘做下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他的目的就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他的雄父雌父,他的家庭,他亲爱的为弟弟而活到现在的哥哥……
都在等待着这一场复仇。
阿莱特斯低头:“我会弥补这一切。”
“轰——”
他忽然抬起臂膀掌心一翻,将洛戈林星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向一边,街道上的大楼在这股冲击力之下外层玻璃尽碎,半空中建造起的航道也断裂着失去了效用,道路两侧降下保护屏障,使普通虫得以有机会在这场斗争之中逃生。
灰尘层层落下,沈缘的衣裳却依旧干净整洁,他的腰部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里揽起搁向后方,阿莱特斯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小雄虫肩膀上,飞身而上正面迎击了洛戈林的强势攻击。
与此同时,远方的皇宫之中荡起烟雾,爆破声音此起彼伏,沈缘看着半空中交战在一起,血雾迸发,似乎要将对方虫的骨头完全打碎的架势,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那把只剩下两颗子弹的枪被他藏在了袖口之中,作为危急时刻最有利的武器而存在。
“阁下!”
沈缘正发愣,神情紧张地看着与洛戈林再次交战的阿莱特斯,指尖的枪握紧了,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一只手臂迅速将他的肩膀扯住护在了怀里,简直就像是保护着亲生雄子那样周全。
“等等……!你是谁!”抱着他的是一只完全陌生的雄虫,不论是穿着还是身体特征,应该都算不上高等级的那一类,最重要的是,沈缘对这张脸完全没有印象,这只雄虫为什么要保护他?
这只雄虫拥有一双极其浅淡的茶色眼睛,他将沈缘往后托了托,远离了可能会被波及到的光圈边线:“我知道您是谁就够了,霍马斯!疏散虫群,将街道防御系统打开!切断这里与皇宫的连接线!”
“这两只雌虫,他雌的!在这里打什么?!不知道找个空旷的地方吗?快过来维尔拉,到防御范围之内!”雄虫搂着他强行将他托到了防护圈里,随及蹲下去先喘了几口气,又“哗”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刚落下来的那只雌虫骂道:“动作要快一点,伤到维尔拉我就捶死你!”
沈缘的脑子一时懵懵的:“你到底是……”
“苏希,阁下。”雄虫简短地介绍了自己:“我们潜伏在帝星已经很久了,最近接到了西里安长官的命令,遇到紧急情况保护您不受伤害,算是后援军。”
沈缘问:“你们是哥哥的部下?”
“那倒不是,”苏希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们是西维亚曾经侥幸活下来被驱逐出帝星的下属,是您雄父的部下。”
“雄父的部下?”
沈缘神色一僵,前世西里安反叛失败后,一直到他临死之前,他都未曾有听说过他的雄父还有什么下属,那么很有可能,前世那一场战役 ,亦或者在他几次差点儿被皇室暗杀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为了暗中保护他而全军覆没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西里安到最后明明做了那么周全的准备,却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到底有多少虫,在那一场战役中为他而死去?
“来,到我身后。”苏希握着他的手将他往后面带了带,防御系统正在开启中,却似乎依旧无法抵抗两只S级雌虫交战的强大破坏力,时不时会有血雾飞溅到圈层之内来。
时至今日,沈缘才终于近距离地观察到了军雌独有的破坏力和强大自愈能力,断肢重生,伤口愈合极快,只要没有伤到最主要的地方,例如骨翼根部亦或者心脏那一点,雌虫都可以很快地重新恢复状态进入作战——这是天生的杀器。
阿莱特斯这种作战的方式……
他招招杀气逼虫,好像要在这个地方将一位皇子完全击杀才罢休,西里安和他共同音讯消失的这数十天,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方案,沈缘还不得而知。
但显而易见的,这场复仇的战役已经在此刻彻底拉开了序幕。
“苏希,防御机制有可能会被打破吗?”沈缘握住他的手臂,刚朝前走了两步就被再次推了回去,苏希站在防御边界线内,闻言答道:“凭他们这么打,很有可能。”
“我们得找时机撤离,与中心街道处作战的西里安长官会合,不要担心,我和霍马斯会保护您的!”
沈缘握紧了藏在袖口中的枪,这把新式武器的杀伤力太大,就算他的枪法准,但也不一定能在这种交战状况下真正打中洛戈林的要害之处,况且只有两颗子弹,也有可能波及到同样处于战况之中的阿莱特斯。
“轰——”
他正犹豫着,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自高空中传来,沈缘仰头看见了一排齐整的军用飞行器在天空中盘旋,眼前忽然一黑,一只雌虫降落在了他们两只雄虫的旁边,苏希皱起眉头:“霍马斯!什么情况?!”
“看来皇宫中的战况不太好,皇室护卫军来了。”霍马斯正要纵身迎战,沈缘将他的袖子往后扯了扯,当机立断抬起手朝着护卫虫最中心处打出去第一枪。
几架战斗飞行器瞬间化为烟灰,连带着其中没有来得及出来的雌虫一起,成为了天空中飘散的烟雾,纵然这样,但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护卫虫从距离较远的飞行器中飞出,打眼一看居然将近几百只。
“陛下命令,清剿西维亚余党!”
只剩一颗子弹……
沈缘看了眼交战中的阿莱特斯,目光重新回到了天空之中,这一枪,到底打向谁才能利益最大化?
“喂。”
半空中骤然横叉起铁栏杆,形成一个巨大的铁网,像一道屏障一样将他护在了底下,阻止了护卫雌虫向他的进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音色带着一些调笑:“枪法这么好啊,虫主。”
“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沈缘抬头:“梅霍尔德?”
梅霍尔德右眼处带着电子装备,他横跨双腿踩在栏杆之上,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来扔给他,完全不顾护卫的雌虫队伍已经在他的前面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雌虫红眸深处夹杂着一丝疯狂,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要不说我是一条好狗呢。”
让他好奇的事,稍后再说吧。
梅霍尔德摸出一支烟来点燃,眯着眼睛抽了一口,他手臂轻抬,朝对面的雌虫队伍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来。”
“我为你们送葬。”
第97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21
梅霍尔德面对黑压压的一群正规护卫军依旧笑得随意,他自铁栏杆之上腾空飞起,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骨翼,锋利的尾部带着灼目寒光,几乎是刹那间便穿透了面前敌虫的心脏,与此同时,雌虫手中那根刚点燃的烟从缝隙里坠了下去。
“虫主,躲远点!”
梅霍尔德握拳一击将数只护卫虫同时击倒,他后仰撤退几步,让这场杀戮远离了被保护在地下的维尔拉,粘稠的血液乃至灰尘层层落下,荡起一片浊雾。
那支烟被沈缘探手稳稳接住,他指尖掐着那支飘散出缕缕烟气的香烟,低头轻轻地吸了一口,带着紫罗兰香气的烟雾从他唇间吐出,像是散开了一片薄薄的透明纱账。
梅霍尔德抽的烟,是他的味道……
其实这也是雄父常用的洗衣液的气味。
沈缘被雄父的部下护在身后,就在此刻,一个十分混乱并不合时宜的时刻,他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哥哥从未主动向他提起过曾经,他大约以为自己亲爱的弟弟对于幼崽时期的记忆并没有那么深刻,于是便独自品味着曾经美好与现实交错的痛苦,孤军奋战。
圆珠滚落敲打在他的心间,带着他回到那些记忆有些模糊的幼崽时期,雄父其实是个很活泼的性格,在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雄父便热衷于为他装饰漂亮,例如在蛋壳上画一些奇怪的花纹,亦或者为他打一个叮当响的圆圈挂上来欣赏,拿一些他并不能看到的照片放到他跟前来一张张地介绍。
维尔拉记得,他记得雄父怀抱里温柔的香气,也记得他握着自己的手用玩具枪教导他的数个午间,他记得雌父因为担心他被烈日烫坏而扣到他脑袋上的军帽,也记得第一个生辰礼的时候,面对恍惚的烛光,那顶帽子在模糊的昏暗中换成了一顶漂亮的王冠。
“我要成为像雄父一样的虫。”
这是他的第一个愿望,也是最后一个。
雄父捏着他的头发盘绕在指尖,闻言笑道:“亲爱的小维尔拉,你不需要成为我,雄父希望你能成为你自己,开心快乐就好了。”
客观意义上来说,成为西维亚这样的虫对于继承了雄父绝佳天赋的他来说并不算困难,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已经被打破,西维亚年轻时的乖张狂妄,不给自己留一条稳妥退路的张扬作风,早已经决定了他最终被打压的结局。
西维亚成为西维亚很简单,因为他是帝国中第一个这样做的雄虫,但维尔拉要想成为西维亚,很难,雄父早就把这条路走死了,谁再想要寻找他的方向,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沈缘握紧了手中那把枪,他低声说:“雄父,我已经成为不了你了,但因为你,我可以成为我自己。”
这段短暂的回忆,为他那颗想要复仇的心重新淋上了一层灼热的鲜血,支撑着他继续向前——向前。
“苏希,”沈缘将挡在他身前做保护姿态的雄虫往身边拉了拉,虽然他们不是同龄虫,但苏希显然也是一只极容易受到伤害的雄虫:“你应该往后站一站,在我的前面很容易受到伤害的。”
这些虫的目标一直都是他,控制住西里安没有作用,先不论一只S极雌虫是否能够轻易被杀死,西里安如今的精神状况显然表明,如果没有他唯一的弟弟在,他一定会寻找机会与虫皇同归于尽,所以自己才是能钳制西里安的唯一工具。
苏希依旧抬着手臂挡在他胸口前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以防止有未知的危险忽然出现,闻言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小雄虫,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防御机制并不能支撑多久,这些雌虫打起架来一定会波及周围,假如一会儿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就让霍马斯带你先离开这里与剩余的虫会合。”
“西里安长官陷入了攻打皇宫的战役之中,那边或许有些艰难,他将剩余的药剂给了会合点的一只棕色头发的雄虫,您要去找他注射。”
沈缘愣了愣:“你呢?”
“我?”苏希轻挑了下眉:“我要服从命令,维尔拉。西维亚首领生命最后的唯一遗言是守护您,这是我们的使命。”
沈缘看了眼他身前那只雌虫,转而对着苏希肯定道:“你的雌君不会离开的,他的使命也是保护你。”
苏希微怔一下,他看见了自己雌君沉默之下的坚定,就像是曾经被迫在偏远星系中流亡之时,霍马斯拥抱着他奋力斩杀追击的军虫那样:“……霍马斯?”
“……”
“霍马斯!服从命令!”
他只是恍惚了片刻,随及声音提高了些,雄虫的脸上带着愤怒:“能突破重围的只有你!你必须带着维尔拉离开这里,必须及时……!”
“等等!”
苏希回头看了眼防御机制外层那透明的保护罩正在慢慢碎裂,他脸色一变,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身旁的小雄虫推到身后:“现在就走!霍马斯!”
“将顶上的栏杆破开一道缝隙!他雌的洛戈林朝防御机制攻过来了!他想要把维尔拉捉走!”
沈缘立刻握住了苏希的手腕,阻止他以一己之力抵挡,在那道身影带着白色骨翼即将破开防御机制时,他用力将苏希往身后一拉,举起了手中的枪——刚才还担心阿莱特斯与洛戈林交缠会打击失误,现在洛戈林侥幸脱离了阿莱特斯的攻击范围,正是他的枪法可以发挥的好时机……这最后一枪。
最后一枪。
“哧——”
一道光刹那间穿透了洛戈林的身躯,像一把利刃一般险些将他横切开,血液迸溅而出,沈缘的那一枪没能及时打出去,他双手握着武器,在层层烟雾之中屏息等待着清晰到来,灰尘逐渐散开,洛戈林跌倒在他的面前,身后站着正在收回骨翼满身血迹的阿莱特斯。
“阿莱特斯……”
雌虫金瞳中杀意未消,浑身的血迹散发着凛凛寒意,他的指尖在手掌中紧紧握起来,微微颤抖着,沉默片刻后才如劫后余生一般低声说:“我保护好您了。”
谁都不会想到在作战正焦灼时,洛戈林会忽然脱离战局朝着他心爱的雄虫攻击过去,阿莱特斯在那一刻几乎没有反应,他下意识掠身上前,当机立断用锋利的骨翼彻底穿透了洛戈林的胸口,及时挽救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伤害。
“洛戈林。”
沈缘放下手臂,垂眸看向被击倒在废墟之上的洛戈林,他已经被伤到了最关键之处,整只虫都因为重伤而轻轻发着抖,可如今尚还存有几口气息,是身体内激素勉强支撑着他,雌虫伸出了疤痕遍布的手,摸索着探向前方。
“小维尔拉……”洛戈林抓住了雄虫衣裳的一角,他抬起头,蓝色眼眸之中流出殷红的血水:“我想你。”
沈缘阻止了阿莱特斯的再一次攻击,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这只败局已定的凄惨雌虫,洛戈林的容貌和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并没有很大差别,但他已经再也找寻不见雌虫曾经的影子了,他轻声道:“洛戈林,你想的不是我,是曾经的我,是没有走雄父那条道路时的我。”
曾经其实真的很好的,那个时候雄父和虫皇是亲密的朋友,经常在一起用餐聊天,雌父还是帝国战无不胜的上将,洛戈林是雌父亲手教导过的学生,所以他不可避免地与洛戈林也十分熟悉。
雌虫带着他逃课业,教他弹钢琴,他还记得当初生病雄父禁止他吃巧克力的时候,洛戈林偷偷地把他藏在皇宫中的寝殿里,两只虫靠在一起分享同一块甜品,可实际的情况其实是洛戈林掰下来一块一块地递给他吃,给他托着茶杯把温水喂到他嘴里。
这只雌虫对他的纵容有些没有来头,相比于雄父雌父或则西里安对他带着家属爱意的宠溺,洛戈林几乎是无底线地将他捧在了手心里,要逃课业就带着他逃,想去军部里面看一看也带着他去,就算生病了想要喝冰凉的果汁,洛戈林也一口应允。
沈缘现在已经明白这种古怪了,洛戈林没有将他当作一只独立的雄虫那样来看待,他只是用一种隐秘而疯狂的态度,无底线地纵容着他慢慢变成一只娇纵的可爱宠物,而他作为收拾烂摊子的虫主,尽全力为他兜底。
听见他的话,洛戈林似乎低笑了一声,他抓着小雄虫的手微微松了松,声音嘶哑似乎磨着沙砾:“维尔拉……你长大以后,我已经快要找不到你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雄父雌父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你改换姓名伪装成雌虫去到军校里学习,还有你的第二次进阶……我也知道。”
沈缘冷声问他:“你感到庆幸吗?”
“是。”洛戈林直截了当地承认:“你第二次进阶失败,重新成为一只需要宠爱纵容,需要我保护的小雄虫……我感到庆幸。”
一间漂亮的屋子,放上小雄虫喜欢吃的甜品,放他爱看的电影和音乐,把他圈养起来,而他作为保护着这颗珠宝的雌虫,大概可以永远在他的身边。
他的确庆幸了。
他庆幸维尔拉没能走西维亚那条无法生还的道路,可实际情况却是,即使没有很高的等级,即使失去了继承西维亚的天赋,维尔拉靠他自己也能走出一条路来,他原本就是优秀的,只是他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想要将他藏起来而已。
“在我这里,”洛戈林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存活的机会,他用力地缩紧了手指,道:“在我这里……结束这一切吧。”
沈缘站起来朝着身旁的苏希伸出了手:“给我一把普通的枪,刀也可以。”
“砰。”
血花四溅,雄虫紫色的眼睛连颤都没有颤一下,他盯着面前已经失去生息的雌虫,在他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无法结束。”
“你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复仇一杀!
(老婆们中秋节快乐!)
第98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22
这场复仇的火焰已经蔓延着从他的全身筋脉处烧起来,触碰到心口像一把无情淬炼的宝剑,那把枪的枪口处尚还飘着迷蒙烟雾,飘飘忽忽地向上飞扬,雄虫站在废墟之间,神色冷冽,沈缘一身长衣被风吹起,随着沙砾灰尘从头顶一起落下来的,还有无数雌虫死去的血肉。
这简直像一条血色的瀑布。
苏希看着面前与首领模样相似的小雄虫心想,维尔拉简直和他的雄父一模一样,一样的坚韧不拔,一样的杀伐果断,他紫色眼眸之中承载的倔强里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温柔,是为死去亲属所哭泣的河流。
但维尔拉原本不应该这样的,他跟随着西维亚阁下时,曾经在他的办公桌上看见过小雄虫的照片,少年脸颊细嫩柔软,一双宝石般的瞳孔里微光闪动,连行军礼所举起来的那只手,都是有些圆乎乎的可爱模样,任谁来看都会知道这大概是一只受尽宠爱的小雄虫。
西维亚阁下注意到他的目光,兴致勃勃地将家中的小雄子介绍给他:“这是我的孩子,维尔拉,小名叫小缘,缘分的缘。”
“有机会介绍你们见面。”
可是后面没有机会了,西维亚所提出的某些军事方案乃至法律条文与陛下的心意相违背,在很久很久之前,雄虫作为一种珍贵的资源被保护起来,他们的精神力强大到可以与雌虫的体术相媲美,但这种攻击似乎天生就是针对雌虫的一种控制,对于敌军诸如星系外星兽亦或者其他种族,无法产生同等级的作用。
西维亚提出了一些武器配合精神力的试用方案,却遭到了无数高官的驳斥,或许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他狂妄自大,他嚣张跋扈,以至于在宫殿里与虫皇争吵不休,那段时间苏希总能听到一些让虫忧心的消息,一直到最后……首领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西维亚首领到底有没有后悔这样做,苏希并不清楚,他无法透过那只张扬雄虫的眼睛去看见他心底里所想的东西,但如今他的孩子维尔拉变成这样,第二次进阶失败,身体孱弱,又瘦得过分,为了一场复仇走到今天……首领一定会心疼。
他一定会心疼的。
“维尔拉……”苏希上前两步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安慰这只年轻的小雄虫,却不料一只手将那把枪递了回来,搁到了他的手心里。
黑发雄虫俯身半蹲下去,任由发丝遮掩住自己的脸颊,少年侧颌处骨相锋利,低下头时却隐隐藏着一种哀伤,他用自己的手覆住了死去洛戈林的额头,沾了血迹的指尖轻轻颤抖着。
“洛戈林。”沈缘看着自己的指尖,又轻声道:“洛戈林哥哥。”
“安息。”
洛戈林并非是这一切的主导者,他对自己的好万分真实,没有掺杂什么利用的虚假,他只是旁观着,看着,纵容这一切悲剧发生,他知晓所有并不阻止,他看着事态的发展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流动,心中升起的那丝窃喜和庆幸,铸造成了沈缘无数次梦回都想要突破的牢笼。
“但这场战役不会因为你的死去而终止。”
一只手覆盖住了他发涩的眼睛,沈缘感觉到他被一只虫搂入了怀里,再见光明时,他看见了阿莱特斯金色的瞳孔,飘散在脸颊处的发丝被雌虫轻柔地整理好别在耳后,阿莱特斯紧紧拥抱着他,周身冷冽的血腥逐渐散去。
“不要难过,维尔拉。”
他低声承诺道:“我永远在你身边。”
沈缘点了点头:“嗯。”
“……”
“答应我,这时候就不要叙旧情了好吗?”
一只手忽然从顶上探了下来,沈缘仰头去看,发现是梅霍尔德这只虫正毫无形象地蹲在铁栏杆之上,一只带血的手夹着没点燃的烟,另一只手从方才被阿莱特斯击破的缺口处伸下,灰发雌虫满脸调笑意味:“站得高看得远,维尔拉来,我拉你上来。”
沈缘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却忽然感觉到阿莱特斯抱着他的手臂更加缩紧了一些,几乎要和他的腰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回头去看,雌虫一双金瞳正紧紧盯着梅霍尔德,这才想起来两只虫之间的过节。
靠!
同一战线,你们俩可千万别打起来!
“轰隆——!”
阿莱特斯抬起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头顶的栏杆,只听一声巨响,铁质防护网尽数碎裂,其上的护卫军雌虫死去的尸体也随之崩落下来,荡起一片灰尘。
“我的雄主,不需要你来拉。”
他纵身飞跃而上,在废墟之中冲破灰雾,立在了一处废弃的阁楼之上,与此同时,铁质防护网在强大的作用力之下相互摩擦,点燃起细碎的火星。
梅霍尔德不慌不忙地用火星点燃了烟,随及从崩塌的铁栏上飞起,将只吸了两口的烟投掷向半空中的飞行器:“阿莱特斯,你脾气真大!”
大火燃起,巨大的爆炸波及到了周围的空气,天空中泛起热浪波纹,霞光映照出雌虫暗色红眸,那道目光正落在沈缘被阿莱特斯紧抱着的手臂上,梅霍尔德走近两步朝着小雄虫伸出手:“手套,虫主。”
阿莱特斯眯起金眸:“你叫他什么?”
梅霍尔德一把接住手套,手指抚过皮质手套中央小雄虫指尖残留的温度,闻言嗤笑一声:“虫主啊,我是维尔拉的狗。”
“是吧?”他看向阿莱特斯怀里的小雄虫,眯起眸子轻轻笑着,低声道:“汪。”
……
……
皇宫中的战役进行到了焦灼相持时期,能坐上虫皇这个位置的雄虫,拥护者只多不少,尽管阿莱特斯早在数日前就将军部把控到手,杀掉了两只不服从他的雌虫上将,但在这个族群之中,强大的雌虫——或者说是拥护陛下的雌虫,是永远杀不尽的。
“西里安长官!”
一道声音从半空中传来,西里安搁下手中的枪,将剩下的子弹放进制服外口袋中,随及看向来虫,言语简短问道:“什么事?”
雌虫降落在一片废墟之中,他朝着面前的西里安行了个军礼,低声报告道:“中心街处已经与维尔拉阁下会合,他的身边有阿莱特斯中将保护着,没有受伤,那边的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他们即将朝着皇宫来,大约十五分钟后。”
“好。”西里安点了点头:“务必保证维尔拉的安全,告诉他们我这里即将要攻打皇宫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请立即带维尔拉离开。”
雌虫沉默片刻,道:“洛戈林死了。”
“……”
“作战队中的布伦达在中心街作战,和敌方飞行器同归于尽……他也死了,他的遗言是想要将骨灰撒在西维亚首领墓碑之前。”
西里安垂眸看着手上的枪,道:“允许。”
“战役结束之后,满足他的心愿。”
雌虫顿了顿,又报告道:“皇虫护卫军从四方街道而来,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其中东方一支在半路被梅霍尔德所截杀,中心街处正在拦截西方和北方军队,战况很好。”
西里安问:“南方呢?”
雌虫道:“内尔科斯独身去拦截南方护卫军,他驻战在第一道防线之前,护住了您的后方……我们所有虫,都在期待这场战役的胜利,西里安长官。”
“这是他们自愿的牺牲。”
西里安拉紧了手枪的锁栓:“感谢大家为这场战役所做出的努力,你们都辛苦了,我会竭力在十五分钟之内攻破最后一道防线,但是这些事,不要告诉维尔拉。”
他会为这些牺牲感到难过和愧疚的。
西里安没有食言,在沈缘和阿莱特斯以及剩余的雌虫一起由中心街含到皇宫之中时,最后一道防线恰巧被攻破,巨大的爆炸声音颤动着整个皇宫,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石板裂出无数缝隙,半空中灰尘遍布,散在周围像一场浓重的迷雾。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所有虫的味蕾,军雌见惯了这些作战的场面,大多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有偶尔几只队伍中的雄虫产生了一些心理方面的恶心,沈缘被阿莱特斯捂住了脸,没能看到废墟之中残缺的破碎肢体,只能似有似无地闻见一点儿刺激的味道。
金发雌虫走过废墟,踩着台阶到达虫皇宫殿入口处,他抱着怀里的小雄虫,像呵护着一颗易碎的宝珠,西里安擦拭干净血腥的双手,朝着阿莱特斯张开手臂:“感谢你为此做出的努力,把维尔拉给我吧。”
“哥哥。”沈缘扒拉开阿莱特斯的覆盖他眼睛的手心,他探身握住了西里安的手腕,将他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这场战役之中许多雌虫都受了伤,但唯有他被呵护备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被灰尘染脏,他看着自己的哥哥,轻声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西里安弯起眼睛,他搓了搓弟弟的脸颊:“是,马上就要结束了,维尔拉将会迎来新生。”
他们一齐看向宫殿深处,那里的最后一个敌虫,正在等待着他们,虫皇会作为这一场复仇之战的结尾,为所有牺牲的虫献上他的生命。
……
……
“维尔拉。”
让沈缘意想不到的是,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之后,宫殿之中几乎再也没有敌虫出现,甚至所有的防御机制早已经被撤除,金碧辉煌的殿中光线昏暗,只余下桌子上那一盏幽幽火烛,映照着虫皇温柔的蓝色眼睛。
“我亲爱的小维尔拉,”虫皇端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些茶点,两只精致的玻璃杯相对着,其中的液体还向上飞腾着热气,他看向进来的雄虫,轻声道:“你做到了你雄父没有做到的事。”
“很厉害,我很欣慰。”
沈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虫皇屈指敲了敲桌子:“不会再有敌军出现了,维尔拉。来这里像以前一样和我同坐吧,我们一起喝一杯甜茶,吃一些糕点,把这些事好好地说一下,或许是……有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沈缘挡住了两只想要阻止他向前的手,他上前几步,拉开椅子坐在了虫皇身边,面对着这只真心待他好过,却又残忍谋杀了他雄父雌父的虫,他的语气忍不住有些上扬:“你杀死自己的至交朋友,算是误会?你信吗?”
虫皇温柔地为他添上茶水:“暖一暖,维尔拉。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你的雄父,西维亚,他是想要你好好活着的,他希望你平安快乐地活着。”
“你不能走你雄父的路。”
虫皇将杯子推给他:“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也太艰难了,实际上我并不想要西维亚的生命,在我有限的少年时光里,他给予了我很多帮助,很多,他的脑子里总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但说实在的,不太合理,没有任何一只雄虫会想到要那么做。”
沈缘盯着那杯茶水:“所以你谋杀了他,因为雄父的意志与你相违背,是吗?”
虫皇道:“但你要活着。”
“所有虫都希望你活着,”他看了眼站在一旁握起了枪的西里安:“你的哥哥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他从军部走到政部,又出乎意料地爬到了最高处,不就是为了……你的解药吗?”
“他的设计谋划,打这一场战役,难道不是为了自己亲爱的弟弟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吗?维尔拉,我也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沈缘沉默了很久,久到那杯散着热气的茶水已经不再腾起水雾,雄虫黑发垂在肩头,自耳后散开,像是铺开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昏暗道路,许久之后,他抬起眼眸,忽然一把抓住了面前虫皇的领子,用手里那把武器抵住了雌虫的心脏:“我在乎吗?”
虫皇眯了眯眼眸:“什么?”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什么?!”雄虫的嗓音发着抖,他的手也随之颤动,怒气在他的心口间升腾起来,聚集在喉咙中央:“雄父雌父想要让我活着,哥哥想让我活着,你……!也让我活着,但是我在乎吗?”
“生死,”沈缘冷声道:“我不在乎。”
“雄父曾经写出过一则律法,我小时候就仔细看过,其中有一条讲解了心理中的报复主义……”沈缘用力按着他:“那是雄父被你驳回的文件。”
“你认为它不合理,但这就是我的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
战役结束前夕
(这里面的理论都是私设私设)
第99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23
两只雄虫的对峙当然不会像有着天生杀戮基因的雌虫那样杀气腾腾,可被沈缘握在手里的那把武器不容所有虫小觑,少年紧紧地拽着虫皇的领子,一字一句地打破他淡然话语下生死的威胁:“报复主义,只为复仇……没有其他。”
“谁想让我活着不重要,”沈缘咬紧了牙,低声附在他耳边:“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不受任何虫威胁。”
“可是我,想让你活着。”
虫皇抬起蓝眸看向面前的小雄虫,维尔拉几乎在他的眼前长成,少年追随雄父的道路被他一针药剂篡改,把他的方向打得混乱。
一只雄虫——受尽宠爱的娇纵小雄虫,在维尔拉还是幼崽的时候,他曾经趴在自己处理公事的桌案上睡觉,把他的文件搞得皱皱巴巴,睡梦中小雄虫流下的口水沾湿了他刚批下的注释,把那两行字晕成模糊的颜色。
睡醒了迷迷糊糊就从桌子上爬下来,跌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领子继续补觉,小幼崽的力气总是有点超出正常虫的,于是在很多午间的日子里,他礼服领口处总是会皱起来,西维亚来时笑他对维尔拉太娇惯,把他惯坏了。
“长大了还不知道什么脾性呢。”紫色眼眸的雄虫后脑处扎着低马尾,拉了把椅子双腿交叠坐在他的身边,把那些文件拿过来整理干净,帮助他批阅,西维亚的孩子和他几乎有完全相同的习惯,这是家属之间亲近的象征。
那时他提起了早年西维亚所说过的一句随意的玩笑话:“再惯坏了也有洛戈林纵容着他,我打算叫洛戈林一年后外出作战,等他拿到了足够的军衔等级,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他们的婚事?”
“啧,青梅竹马。”西维亚指尖夹着笔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道:“维尔拉还小呢,他的婚事等他长大了自己做主就行……也不能完全自己做主,与维尔拉缔结婚姻的雌虫至少要达到他雌父那样,我才能同意。”
紫眸雄虫一边转着手中的笔,一面又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他笑道:“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会把你的领子拽坏的,上面的珍珠串要掉下来了!赛夫纳,你的小侄子破坏力很强的,可不要小看他。”
在这个时候,一个在小雄虫所看的连环画里勇士应当拔剑击杀星兽的最后一刻,赛夫纳想起了这么一件小小的事,维尔拉抓着他领子的力气相比幼崽时期小了许多,应当稍微一拽就能挣脱,可他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进行这一场对峙了。
虫皇看了眼前的小雄虫许久后开口:“你和你的雄父真的很像,”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严阵以待的雌虫,轻声道:“他在世的时候,许多雌虫都英勇无畏地追随着他,为他出生入死,阿莱特斯也是你的利器。”
沈缘没有心思和他叙旧情,自古以来反派总是死于话多,可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询问,于是轻轻松了松手上的力气:“你的死局注定,但我想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赛夫纳点头:“你问。”
沈缘瞳孔颤抖着:“你谋杀我的双亲这个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与雄父成为至交好友的契机之中,是否有其余的利益掺杂?还有……最后一道命令,是你亲口下达的吗?”
虫皇温柔地轻声道:“维尔拉,你现在应该问能够让你活着的药剂在哪里,而不是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如果你想要让我活着,”沈缘低下头:“不就早就应该告诉我的哥哥了吗?那种具有极强副作用的治疗药剂只能维持我一周的生命,雄虫对于痛觉的神经十分敏感,如果你想要彻底控制西里安,为什么不恐惧于有一天我或许会因疼痛难忍而自尽?”
赛夫纳道:“你不会。”
沈缘:“因为根本没有解药。”
两只虫的声音同时响起,杂糅在一起像一首凄惨的哀歌,沈缘用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手指扣紧了机关的声音十分清晰,新式武器的威力远超于普通手枪,这么近的距离……他很有可能被波及到而身受重伤。
“住手!维尔拉!”
“阁下!”
不远处的焦急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沈缘无法听清楚这些话语到底出自哪只虫的口,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再也听不见任何劝解,失去双亲的仇恨变成心底烧得十分热烈的熊熊大火,将他炽烤着,他的体内有疼痛的痕迹,而这些就是他复仇之路的图腾。
沈缘提高了声音,好像要让这宫殿中所有的虫都听到那样,声音嘶哑着高声道:“没必要再做努力了!没有解药!”
“不会有的!”
赛夫纳欲言又止,片刻后他被雄虫挟持起来,用枪口抵着他的胸口低声逼迫他对西里安说:“确实,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
西里安的枪举了起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就连握枪的手指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西里安在乎活着的弟弟,而维尔拉所想要安息的,是他死去的亲虫——他们的目的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赛夫纳蓝眸微动,空气中荡起波纹,一瞬间所有在场的雌虫都感受到了来自雄虫精神力的压迫,气息压抑下来,西里安手中的枪瞬间抖动了一下,片刻后他忍不住屈膝跪地,“砰”地一声压碎了膝盖。
没有雌虫能够抵挡这种天生的控制,就算是强大的S级雌虫,也只能在高等级雄虫的面前俯首称臣,这是虫族的社会结构,一种虫神赋予的给雄虫天生的力量。
“来吧,亲爱的维尔拉。”虫皇看着面前的雄虫,轻声道:“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当然会答应你,这些雌虫无法左右你的决定,你想要做什么,现在就做吧。”
“你想要和我一起去陪伴西维亚吗?”
为了不让哥哥继续愧疚妥协的小雄虫会撒谎,维尔拉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他用自己的生死,只为换取这场复仇的话,多少有点不值得,这场战役或许不是他自己的新生,而是为西维亚和他的雌君,乃至苟活的哥哥,所挣得的一次精神上得以复生的机会。
“维尔拉,”赛夫纳问道:“你的雄父在中心城外安葬,你去过吗?你想要和他在一起吗?”
“轰——”
“——维尔拉!”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宫殿几乎成为废墟,荡起的烟尘遮住了所有虫的视线,沈缘原本以为他会在这场爆炸中身死,再不济也会身受重伤,可在这一道巨响之后,他的身体并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伤痛,取而代之的确实一个温暖的怀抱。
【宿主,你作死的能力远超从前,差点儿炸成灰晓不晓得?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加防护罩了!】
好家伙,原来是系统给他加了防御点。
沈缘摸了摸鼻子:“我想死遁来着。”
这个剧情偏移度再偏也偏不到哪里去,复仇主线太明朗了,以至于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关注剧情就能丝毫不差地踩中关键点,最重要的是,在征服阿莱特斯以后,可能是因为前世不张嘴的误会已经解开,那五枪男主这个恋爱脑也根本不在意,他的黑化值早就降到了合格点。
任务已经完成,不走更待何时?
打工人可是很忙的!
……
不对……!
沈缘忽然感觉到这个怀抱更加缩紧了一些,像一个圈套将他死死套牢,胸腔处的空气渐渐稀薄,脑子里系统开始吱哇乱叫地通报黑化值突然骤升,与此同时,雌虫嘶哑的声音随着浓郁的血腥味道传到耳边。
“你,又要丢下我吗?”
他抬头去看,只见阿莱特斯一双金眸紧紧缩起,几乎成为一道竖着的细线,雌虫天然的生理特征十分恐怖,是普通人看见要惊叫的程度,不过沈缘在这个世界看习惯了,只是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慢慢地缩进了那双手臂中。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莱特斯居然能够突破虫皇强大的精神力控制,在枪声响起的那短短一秒钟之内瞬间来到他身边,背身将他完全护进怀里躲避了爆炸,再加上系统给他的金手指防护罩——好家伙,连头发和衣服都没怎么乱。
热浪攻击全打阿莱特斯的背上了。
“阿莱特斯,你受伤了。”沈缘颤着声音想要摸一摸他背后的伤,却被一只手扯回了手腕,阿莱特斯握着他的指尖轻吻在唇边,灼热的呼吸打上来,简直像滚烫的蒸汽,沈缘忍不住缩了缩手,却又被拽得更紧。
“雄主。”雌虫低垂着眼眸,声音发着后怕的颤抖,那一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他的脑海里闪现过了前世他死在荒星时所看到的极其荒凉的景象,无数骸骨在地表之间被沙土轻轻掩盖,他的尸身终究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可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没能找到他心爱的小雄虫,遗憾无法终结,即使现在维尔拉就在他的怀里,就在他的面前,那副场景也只能为他心低的后怕再添上一层恐惧。
维尔拉太需要呵护了,没有虫看着他,他就会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像毛线团缠在一起,变成了自缚的工具,无法挣脱。
阿莱特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问道:“雄主想要丢下我,您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我是利用完就扔掉的工具吗?”
沈缘没敢说话,他可以感觉得到阿莱特斯的怒气正从他的毛孔里散出来,蒸得他脸颊发烫。
“嘟——?”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袋上顶起头发探出来,在空气中摇摇晃晃,沈缘忍不住捂了捂头发,触碰到那两根柔软东西的一瞬间,一阵电流从他的身体内穿过。
【宿主你的触角探出来了!】
这他雌的是触角吗?
不,这是他的尊严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早就想写小触角了呜呜呜萌死
呼噜一把宝宝的角角
第100章 反派雄虫翻脸无情24
实话说鉴于阿莱特斯性格有些淡漠却又对他有点忠犬的属性,沈缘一直没觉得这只雌虫有什么好恐惧的。
阿莱特斯从来都是主观性很强的虫,如果非是有关于心爱雄虫的事,他的情绪波动几乎可以与死亡心电图相媲美,想要左右他的情绪的困难程度,无异于让三岁小孩儿十分钟做完一套高数题并且拿到满分。
这场让他差点儿提前死去的爆炸没有吓到他,雌虫怪异的生理特征没有吓到他,阿莱特斯压抑着几近于迸发而出的愤怒没有吓到他,沈缘认真地想,这种恐惧的来源,或许是因为阿莱特斯也在害怕,他害怕自己会随着虫皇死去,害怕再次失去他的雄主,而雌虫的害怕沾染了他。
叫他也害怕了……
“阿莱特斯。”
沈缘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将一双敏感的触角藏在了他的脖颈处,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雌虫在爆炸中后颈间所受到的冲击伤,黏腻的血液点在他的指腹上,有些烧灼。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阿莱特斯的后背上到底被伤成了什么模样,一只在同等级雄虫精神力压制下强行突破的雌虫,必然会遭受神经上的严重伤害——这是他雌父最后的死亡方式。
可阿莱特斯只是沉默着,用那双金瞳低头看着他,废墟一片之中灰尘遍布,坍塌下去的地板间形成一道浅浅沟壑,此刻殿中没有虫讲话,西里安在收拾战后残局,苏希领了西里安的命令和霍马斯一起前往皇宫密室之中寻找解药,梅霍尔德现如今不知道在哪里。
这么一小块地方,只剩下他们两只虫。
沈缘有些不习惯失去目标的沉默感觉,他侧头在阿莱特斯的脸颊处轻轻贴了一下,又趴回他的肩膀处轻声抱怨道:“你不理我。”
“……”
“陛下。”又是片刻沉默后,阿莱特斯终于开了口,他的手臂缩得更紧,几乎完全将雄虫的腰身圈禁:“维尔拉。”
他低声道:“你的愿望实现了。”
沈缘轻轻愣住:“我……我不是……其实我没有想要做虫皇,我只是为雄父雌父报仇而已,我的等级不足以……阿莱特斯?”
雌虫没有说话,他忽然移动步子,抱着怀里的雄虫走出宫殿,来到台阶之上稳稳搁下去,未等沈缘回身,阿莱特斯又折身回去拿了样东西双手托在伤痕遍布的指尖,那是一顶镶嵌了红宝石的王冠——权力的象征。
阿莱特斯在雄虫的面前屈膝半跪,他双手举起那顶王冠,庄重地像在举行什么正式的典礼仪式,沈缘不明所以,见他一言不发地托举着王冠,用金眸定定地看着他,于是只能微微低下头去,用长了两根小触角的脑袋去接那顶王冠。
“——新的陛下诞生了!”残余的军雌之中忽然有虫发出这样一声惊呼,随着他抬起眼睛,面前的那面旗帜已经在半空中挥舞,无数目光凝望着他,热切,庄重,像永悬于天的闪亮星斗捧着月光。
头上长犄角……在这么多虫的面前,好丢脸……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沈缘想要控制着自己的触角隐藏下去,那两根柔软的东西也依旧倔强地立在他的发间。
“陛下,”阿莱特斯原本半跪的姿势换成了双膝跪地,这在帝星是一个无比庄重又有些悲怆含义的礼仪,他膝行上前,展开双臂圈住了面前雄虫的膝盖:“我已经除去了所有不忠诚于您的虫,作为获得的战功,我想要换取一个愿望。”
沈缘愣住了:“……什么?”
他只是疑惑于阿莱特斯这一系列古怪的动作,在此之前,由于对阿莱特斯性格十分熟悉的自信,他牵引着这只雌虫成为他手中无往不前的利器,成功实现了他的复仇目的,可在这之后……他并没有很高兴。
就像一场重大考试结束后所留下的空虚,沈缘想过一切,他想阿莱特斯或许会愤怒地质问他想要逃离世界的想法,他想可能因为坚持杀死虫皇而失去了最后活着的机会这件事会叫阿莱特斯发狂,还有一些前世的事丞待长谈,但是他……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拥抱。
沈缘回过神来轻声问他:“你的愿望……”
“别离开我。”
阿莱特斯道:“雄主,你不能又一次丢下我……”他的声音渐渐地有些低哑,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命令般的语气:“维尔拉,不准离开我。”
……
……
被一只雌虫含着敏感的触角舔舐是什么感觉?之前沈缘从来没从脑袋上探出过这两根东西所以没有权利回答,现在他终于可以为广大虫众解答这个疑问了——要虚。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阿莱特斯突然把在战役结束后那场没迸发出来的怒气彻底释放了出来,像打开了情绪的开关,把有些疲累险些睡在浴缸里的他徒手搂腰抱进卧室中丢在了床上。
虽然说是丢,其实也不然,这个字显得他像一个被拎在手里软绵绵的枕头一样,但雌虫的一系列动作让他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
那只强劲的手臂绷起紧实的肌肉,揽着他锁骨的力气大到他根本无法挣脱,连挣扎都欲望都没能升起,那一簇火苗就那么咕咚一声完全熄灭,带着湿润水珠的肩膀处喷洒上来一股灼热的气息,雌虫附在他耳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阿莱特斯……?……等一下!”雄虫嗓音在急切之下破裂,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带着香气的温热水珠化为汗液浸湿了米白色的床单,雌虫双臂支撑在他的肩侧,低头看着他。
“雄主。”
“我没有准备好……”沈缘连忙刹住住了口,又犹豫着道:“我太热……”
他又猛地刹住。
这次却是被迫把剩余的话咽进了嗓子里,他一直知道雌虫的体力和身体强韧度十分凶悍,是天生的战争杀器,却从没想过阿莱特斯的强大会让他在这个地方体会到,动作间力度重得有些发狂的迹象,不止不休从三个小时前到现在,可雌虫连气都没怎么喘。
反而是他,被刺激地两根触角在空气里颤动发抖,偏偏阿莱特斯又扣住他的脑袋,从他的嘴唇间转向了那两根触角,将其中一个含在唇间细细地研磨着。
“阿莱特斯……”沈缘微微张着嘴唇,双眸有些恍惚,神秘的紫色在其中晕散开,像一朵紫罗兰被细心浇灌后绽放的漂亮模样,他终于忍不住落下生理眼泪,哑着嗓子唤道:“阿莱特斯,求你……我……”
阿莱特斯垂下眸看着怀里失神的雄虫,心中的怒气早已经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占有吞食的欲望像熊熊火焰般烧灼,心爱雄虫眼睫微微上挑的模样十分让虫着迷,维尔拉有些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细长脖颈仰起来,从白皙肌肤间透出一些细细的血管颜色。
“什么?”阿莱特斯沉下身,低头吻在雄虫脸颊边,捧着他的后脑将这只已经彻底瘫软了的手托在手心里,他低声问道:“雄主说什么?”
沈缘倚靠在他怀里:“求你……我不能再……”
阿莱特斯打断他:“抱歉。”
“我不能答应您。”
沈缘的心里飞过一万个“操你雌父”,他没想到阿莱特斯会用自己的话来堵他,一时间有些微微的颓败,今天下午在台阶上,阿莱特斯用自己的战功想要换取那一个愿望,他说得诚恳,可金眸中分明是志在必得。
骤升的黑化值让他不得不继续留下来,可在客观意义上,沈缘知道自己早就被判了死刑,能维持他生命的药剂不是量产,除了虫皇没有其他虫知道它的制作过程,西里安寻找到了能够继续延续他生命大约三个月的药剂,随后便启动装置将皇宫中的密室爆破,拿着虫皇留下的笔记去了实验室。
西里安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可他依旧想要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唯一的弟弟好好活下去。
沈缘拒绝阿莱特斯愿望的原话就是:“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现在却成为了这只雌虫用来堵他嘴的武器。
他想一巴掌呼到阿莱特斯的脸上,但是没有用——难道他在濒临窒息的时候没有试过吗?他尝试过了,扇这只雌虫的耳光对他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没有,事实上,阿莱特斯的动作更凶了,沈缘猜测……应该是让他爽到了。
在阿莱特斯下一轮攻击来临之前,沈缘撑着依旧在发颤的身体,知趣地缩进了他的怀里示弱:“阿莱特斯,求你了……”
阿莱特斯显然对这句话并不满意,雌虫揽住他的肩膀,像耳聋了一样顺势含住了他另一根触角,沈缘肩膀一抖,忍不住抓紧了阿莱特斯的手臂,眼泪下一刻就像珍珠串一样坠了下去:“不,不行……坏了……”
雄虫紫眸间覆盖着一层雾气,带着哭腔的嗓音软绵绵的,容貌之间再也找寻不到当初利用阿莱特斯成为自己复仇武器的运筹帷幄,从猎手变成被吞之入腹的猎物,只需要短短几个星时。
“阿莱特斯……阿莱特斯!”沈缘惊叫着流眼泪,却被雌虫用手臂毫不留情地狠狠地缩紧了腰身征伐,高塔要塌陷的那一瞬间,他终于说出了叫雌虫得以平复疯狂的话。
“我不离开你!”沈缘连忙道:“我不会离开你了,真的!”
阿莱特斯低声道:“雄主,不要撒谎。”
沈缘用手臂搂住他的脖颈:“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们最后没能制作出解药来,阿莱特斯……你就以最惨烈的方式,陪我一起去死吧……好吗?”
“……”
雌虫终于满意了。
沈缘依旧有些后怕,他漫无目的地低声喃喃道:“……在此之前,我得先和哥哥告个别,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还有,还有我得去再看看雄父……”
“看看你的雄父?”雄虫忽然捕捉到了什么信息,声音含糊下去。
等等。
沈缘想起了虫皇死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四章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