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溪向街上人打听了高太尉府的位置, 就顺着路线去了。
走了半个时辰, 就到了。太尉府门口有两个士兵守着,看着那威严肃穆的大门, 还有两边的大石狮子, 好生气派。
倪溪讽刺一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今这世道昏庸,高俅不过是个踢气毬的, 他的荣华富贵都是从底层百姓身上剥削而来的。
她定了定心神,轻移莲步走了上去。
“两位大哥, 奴是林冲的娘子,有事找府中的高衙内。”倪溪柔声说道。
那两个士兵犹豫了下, 高衙内岂是人想见就能见的, 只是又观面前这美貌妇人举止有礼,气度不凡, 不像是那些粗鄙的人。
“娘子请稍等,小人去通传一下。”
其中一个士兵说完就进去了, 倪溪立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 那士兵就出来了, 随同的还有富安, 就是倪溪上次见过的高玉得那个随从。
“娘子, 衙内有请, 跟小人来吧。”富安一见到倪溪就喜笑颜开, 躬身说道。
倪溪压下心里对富安的厌恶,颔首回了一礼“有劳了。”
她跟
“娘子,”富安忧心忡忡的道“衙内见到您必定很高兴,只是衙内卧病
高玉病了
倪溪一惊,只是一想到高玉把林冲害成这样子,她又怜惜不起来。
“我知道了。”
富安把倪溪带进屋内后,就与一众丫鬟离开了,此时房内就剩下了高玉与倪溪两人。
高玉正侧对着倪溪,察觉到屋内有动静,只以为又是哪个劝他进食的下人,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下去了,我不饿。”
这声音仿若垂暮老者,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倪溪沉默了下,轻声道“高二,是我。”
这声音轻柔动听,听
高玉转过头来,那双无神的眼
“我是
倪溪看的心酸,她看着床榻上半躺着的高玉,他的脸色蜡黄,身体瘦削得不成样子,那双眼黯淡无神,与当日那个翩翩贵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高玉。
“你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成了这个模样倪溪忍不住问道。
高玉贪婪的看着倪溪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的,他怕自己是
“夫人,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哽咽,似哭似泣。
“这些时日,我每天都睡不着,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夫人你,我怕夫人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我怕我会失去夫人你”
他一字一字的倾诉着自己的思念,倾诉着自己的痛苦。
倪溪的心绪复杂不已,她本来对高玉是无比痛恨,可眼下高玉这般模样,倒是让她恨不起来了。
“你知道的,我与官人是不可能分开的,我既嫁与官人,自然会携手一辈子。而你不同,你还年轻,你还会遇到很多人,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小小挫折,过了这个坎,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高玉是原著中的那个高衙内,与她素不相识,她此时只会觉得痛快,可这是高玉啊,当初那个她亲手救下得男孩,她关心照顾当做弟弟看待的人,又怎能不动容。
怪只怪,这一段不应该的感情。
高玉听了倪溪得话,嘴角露出一丝惨笑,“我知道。”
“我也想啊”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高玉的眼眸低垂着,透出无限的忧伤。“只恨我生的太晚,不能早点认识夫人”
“够了”倪溪不想再听这些话了,她该劝的已经劝了,她与高玉就是不可能,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倪溪的脸色很冷,说起话来更是毫不留情面。“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大丈夫应当志
“你看看你。你的二叔是太尉,你明明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帮助很多人,可以为国效力,可你呢你却倚仗你二叔得权势,意图夺良家子,还差点要了我家官人的性命,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更加后悔当初救了你”
“夫人”
高玉
“不要再说了”他抱着头,表情痛苦。
世上最难过的事,便是被爱慕之人如此刻薄的叱责。他的心
倪溪静静的看着他,面色平静。
她不后悔她说的这一番重话。当初她救的那个高玉善良,纯朴,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不是现
她是失望的。
高玉痛苦的呜咽,宛如一只濒临之际的小兽,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眼是黑沉沉的,却也多了分清醒。
“你说的对。”
“是我执念了。”
他苦笑,“这几年来我一心只念着夫人你,然而这些说到底不过是单相思罢了,作为男儿,我却沉浸
“不过有件事夫人您说错了。我并没有害林教头的性命,当日只是一时激动才说出这番话来,可事后想了想,若是我真的做了,恐怕夫人会恨我一辈子。”
高玉
比起占有,放开也是他的爱。
所以,他宁愿这么多天饱受折磨也不去打扰倪溪的生活,夫人好好的就好。
倪溪却是不信,“若不是你,官人怎会被你的二叔陷害打了五十军杖,你可知官人他现
说起林冲,倪溪的眼泪直流,一想到昨日见到林冲的样子,她的心里就痛。
也因此,这番话,是带着怒气的,她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我二叔”高玉一愣,苦笑道“我这些日一直病
他了解他的二叔,为了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做出一些事,倪溪口中的事,恐怕就是二叔瞒下他做的。
说到底,他还是连累了夫人一家。
“夫人放心,我会与二叔说清,从今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夫人与林教头。”
高玉忍下心里的酸楚,扬声道“我以后,也不会再这般儿女情长,定会成为一个让夫人刮目相看的人”
这话说的十分的郑重,就连倪溪,听了后也忍不住多看高玉两眼。
只见高玉虽然还是那副病容,然而整个人的气神却起来了,眼神清亮,熠熠生辉。
看来她刚才的那番刺激还是起了作用。
倪溪轻轻扬起一抹微笑,“加油”
倪溪回去的第二天,高玉就派人说林冲的事情解决了。
也不知高玉怎么和高俅说的,又过了几天,高俅派人传指令说当时对林冲太过严格,感念林冲做事沉稳,武艺高强,恢复了他的禁军教头职位,于此同时,还送了一大堆珍贵的补品过来。
那高俅的亲信老都管还来探望了林冲,一转当时阴阳怪气的模样,只说让林冲
林冲对此莫名其妙,不明白高俅的态度转变为什么如此之快,简直措手不及。
刚开始不信,但又休养了一个月后,自己还是相安无事,便慢慢的信了。
倪溪没有告诉林冲这背后的一切,她专心的照顾着林冲,就这样,又过了半年。
可能是那些补品的作用,也可能是倪溪照料的比较心,半年后的林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当初陈郎中说他胯骨受伤,不宜用力,
林冲养病这段期间,他的结义兄弟鲁智深也经常来探望,两人友情更甚从前。
鲁智深没有去二龙山落草,他
虽然塔头比看管菜园高不了多少,但只要鲁智深好好做,过不了一两年就能做到监寺的位置,况且大相国寺里的职事长老都清楚鲁智深本性不坏,对他喝酒吃肉这些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鲁智深的日子依然逍遥自
至于高玉,两个月前病好后就参军去了,有高俅做后方保障,他得前途可以说光明一片。
就这样,一年时间又过去了。
倪溪有时候也会到高玉从军中寄来的信,信里没有别的什么,以姐弟相称,所写只是他一路的所见所闻,感知百姓疾苦。
他说他当初就是倪溪救下得性命,然而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
高玉的字里行间,都有些一股激昂慷慨的大义,倪溪看完后微微一笑,她知道他终于放下了。
这日,倪溪特地把林冲叫到跟前。
“官人,我有事与你说。”她温婉的笑着,眉目如画。
林冲不明所以,大掌被倪溪柔软的小手放
“真的吗”
林冲这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倪溪却含笑点头确定。
这是真的
他的掌心贴
他有自己的孩子了
成亲将近五载,他林冲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儿
林冲激动的不能自已,当即紧紧将倪溪搂
“慢点。”倪溪嗔怪道“陈郎中说孩子才两个月,要小心点。”
林冲连忙小心翼翼的放开手,用手搂住倪溪肩膀,仿佛倪溪是一块易碎的珍宝,“快进屋坐着歇息。”
倪溪难得见他这么慌乱,笑着捂住了嘴。
林冲也
庭院里两人的笑声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