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梁翊的声音埋在膝盖里, 听着闷闷的。“你为什么没有质问我，问我为什么没回去？”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孟铁川道：“一见面你先用扫描仪确认我的身份，好像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毕竟前妖王在人类城冒充普通大熊猫这事情闹得挺大的, 全妖界都知道，人类城的明星熊猫铁仔就是孟铁川。所以我也确认了你的身份，你看起来有点紧张，我以为你害怕我质问你为什么不守承诺, 但后来又觉得不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些苦衷，就顺着你的意思当不认识你。”
梁翊抬起头：“化成人形, 拿着苹果窝头回去看你这种念头我曾经有过, 但我一直没去做。我以为我一直没做过。你说的那些相处过程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以为我想做，但是没做的事, 其实是已经做过的。”
“真的假的全混在一起了, 对吗？”孟铁川温柔拍了拍她的脑袋。
梁翊点点头：“我很难过, 大王。”
“可是我们又重逢了。”孟铁川说：“虽然重逢的方式跟预想的不一样, 而且似乎是个危险的开始。”
梁翊很想哭：“你等我这么久, 还去鹰族找过我, 我却一见面就给你下错药, 差点害死你。”
“这件事需要多琢磨琢磨。”孟铁川道：“说到药, 妖管局十楼到底有多少种药？”
梁翊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这些资料有权限控制，只有十楼高管和妖管局高管极少数人可以看到。但是我知道吐真剂是不会让人失忆的。我印象中被使用过一次吐真剂是我入职的时候，局里对新入职的都要做心理评估和背景考察, 我那批共有三个人，我们都吃了。问的问题主要就是让我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世来历, 教育背景，工作经历什么的，还有问了一份心理检测表，看我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心理创伤事件，对社会对他人有没有仇恨情绪什么的。还有讲了一个案例，让我讲讲我的看法。最后就是考核了一些知识，机械使用技能，再让我施展一项法术表现表现。”
“你施展了什么法术？”孟铁川问。
梁翊有点不好意思：“我会的法术不多，就表现了一下我的变身速度，我人形与真身之间的切换速度超级快，之前老师们一直夸我这个。所以我就表演了这个。然后还变身了小乌鸦。在没有符箓法器这些工具的帮助下，我用得最熟练的就是变小乌鸦。”
孟铁川笑了笑。
梁翊道：“但是我对各种法器和机械的操作很厉害，考核的其他内容答得也很好。”她想了想，“我觉得这段记忆应该是真的，我还记得当时另外两个同期入职的，出来后跟我碰了碰，他们被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有一个考得不好，入职面试没能通过。我跟另一个同事通过了，那同事现在也还在妖管局工作，不过我跟他不熟就是了。”
孟铁川道：“肯定还有别的药，而且是悄悄在使用的。它不止洗掉了你的记忆，还重新给你加了假的内容进去。就是说，跟吐真剂一样，用药后会有个人跟你聊天，通过谈话的方式把假的记忆输入你的脑子。就像从前人类城使用的催眠术一样。但是催眠术的效果越来越不好，所以他们加入了一些药剂，针对妖类的。”
“但是这样做挺费劲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梁翊不明白。
“更奇怪的是，如果你知道了什么秘密需要把它清除掉，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对你灭口？”孟铁川想的角度有点不一样。
梁翊愣了愣，也对，如果有什么秘密一定不能留，为什么不直接灭口算了？“那肯定在他们的计划里，让我莫名死掉的风险太大了，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从而对他们进行调查。他们那个阶段可能不经查。”
“有可能，也许当时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孟铁川道：“又也许觉得你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药物和法术对你有效，比杀掉你相比，对你洗|脑风险小些，就先这样。”
两个人默默地随着秋千晃了一会，孟铁川道：“可惜白局遇袭，妖管局的管控规格提高，不然可以让陆筠把蜘蛛姐姐带到十楼，也许她有办法把所有药品清单和资料偷出来。”
“蜘蛛姐姐是什么人？”梁翊问。
“她是万丈的好朋友，就像你跟邬宛宛似的。她比我们年纪都大些，所以我跟万丈都称呼她蜘蛛姐姐。她本名叫连丝丝，她很不喜欢她的名字，说从小都被起外号，她还嫌这名字刻板印象，柔弱无脑，她喜欢万丈的名字，她说她要改名叫光芒，跟万丈凑个姐妹名。被她父母反对而作罢。”
梁翊听笑了。
孟铁川继续道：“她就要求我们叫她姐姐。蜘蛛妖类有她这样成就的不多，所以叫蜘蛛姐姐也就特指她，不会跟别的蜘蛛妖类弄混。”
梁翊道：“我以前没听说过她。”
孟铁川笑笑：“他们节肢动物妖类太不起眼了，跟昆虫妖类一样常被忽略，其中有大成就的也不多。妖管局招募人马都没给他们发过通知。但蜘蛛姐姐是很厉害的人物，她就是你说的那种妖类学者。我不是跟你说过万丈之前想跟法术学院取取经，以后在妖盟也办一所学校，她跟蜘蛛姐姐聊过，希望蜘蛛姐姐到她的学校任职，教授通讯管理和计算机技术之类的。蜘蛛姐姐很高兴，她觉得万丈的计划挺靠谱的，而且万丈也做了很多准备。所以万丈杀人潜逃的消息出来，蜘蛛姐姐完全不信。万丈失踪后，蜘蛛姐姐自己做过调查，她潜入过交通管理局系统，万丈以前用过一些假身份，但都没有这些身份的出入境记录，没有使用公共交通系统，也没有进行过消费。蜘蛛姐姐认为万丈遇害了。”
“所以她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跟你一起去凶兽管理中心做调查。”
“是的。”孟铁川道：“蜘蛛姐姐非常仗义，她是信得过的人。”
梁翊咬咬唇：“除了进入十楼，还有什么办法能窃出资料吗？”
孟铁川摇头：“陆筠不是说了嘛，现在白局的指纹和权限都被取消了，以防有人在他养伤期间盗用他的权限作案。就算蜘蛛姐姐能混进十楼，也没有可用的权限了。”
梁翊叹口气。
孟铁川道：“今天陆筠在系统里搜索松鼠老师，查繁星学校过去的事，对方应该会知道的。”
梁翊一惊：“那我岂不是，害了他。”
孟铁川说：“不要这么想，这是在帮对方的恶行找借口。他们干坏事或是伤害了别人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坏。受害者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记住，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坏。”
梁翊看着孟铁川，心里很温暖：“大王，你让陆筠今晚马上回家，也是为了保护他，对吧？他回到家里住一晚，很可能什么事情都说了。那些坏人只能预设整个狼族都知道了陆筠知道的事情，他们就不敢轻易对陆筠下手了。”
孟铁川点头：“别看陆筠傻乎乎的，他也不是好惹的。狼族，是可以影响整个妖界的大族。陆筠自己身手了得，反应敏捷，要杀他也不容易。他经历今晚之事，对妖管局内部的警惕心也足够了，他会保护自己的。”
梁翊道：“但是杀我就容易多了，所以他们派出了鬣狗，如果不是大王，我现在应该埋在妖管局的公墓里了。大王，我想了想自己记忆出问题的部分，很大一部分是小时候，小时候的事情我几乎都不记得了，而且我都没想过要去回想。这里面就包括了松鼠老师。”
孟铁川忍不住插话：“你跟我提起松鼠老师的事，我还挺意外的。就是当时你特别想跟我去凶兽禁区，你说用一个秘密交换。我以为你要承认你就是小乌鸦，结果你告诉我松鼠老师被杀害的事。”
“啊，对。”这个梁翊记得，“其实我当时是想说我就是小乌鸦的，但是我记忆里的情况不是跟你说的不一样嘛，我就记得我们俩相处的不是太好，虽然我总感觉怪怪的，就是对你感觉还是挺亲近的，但反正记忆里是那个情景，就是不欢而散的结局。你当时说得是重要的事，我觉得这事应该对你来说不重要。那个时候松鼠老师的事就突然蹦到我的脑子里了，就像是个极其重要的秘密。”
梁翊想到这个，又叹气：“如果那时候我承认我是小乌鸦，我们早就对过答案了，是吧？你就会发现我的记忆有问题。”
“其实现在这样更好，不是吗？”孟铁川道：“如果那时我们对答案，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可能也会认为你故意否认。但现在发现了你的记忆不太正常，我才会质疑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反应也不对。而且那时你因为压力而突然想到了松鼠老师，对找出迫害你的真相很重要。”
“好吧，那我们继续梳理一下。”梁翊道：“现在知道的我出现问题的记忆，一段是小时候，一段是人类城遇到你的时候，这两段记忆都跟松鼠老师有关系。”
“你在人类城受伤跑到熊猫中心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孟铁川问。
梁翊道：“我之前是记得，我执行一个任务，追查反对搬迁计划的激进组织，差一点被发现行踪。他们察觉有人，用枪扫射排查环境，我被打伤，但还是成功隐藏了踪迹，然后我把他们的藏身坐标发给了执法行动组，在行动组到达后，我就离开了。嗯，我们跟行动组的工作区别是，我们侦查组一般是独自行动，隐藏身份，找到线索或者位置后上报，由行动组展开执法行动。我们做侦查的只做调查。所以我就离开了，接着我路过熊猫保护中心的山林，就飞下去休息。”
“按这个版本，你说有着急的事要处理，应该就是回去述职，报告你这次的工作情况。”孟铁川道。
“对，我记忆里也是这样，我回去做了报告，然后休假，假期结束又回去上班，我上班后的另一个任务是调查一起妖之城里的违建事故，那个好像没什么关系。后面的工作我也都记得，就一直是在妖之城，没再去过人类城了。”
“好的，那你后来想到松鼠老师后，记忆里又是怎样的？你那天告诉我你执行任务，遇到了松鼠老师，行动组赶到，把松鼠老师打死了。松鼠老师想跟你说什么没来得及。”孟铁川问：“现在这段记忆有什么变化吗？”
梁翊认真想了想：“没有，跟之前我记忆里的那个版本差别就是前面多了一段任务，任务里遇见松鼠老师被打死，然后我去完成另一个任务，调查另一个反对组织的藏身处，接着受伤，接着去了熊猫中心。”
孟铁川道：“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情绪很低落，躲在角落，后来可能是饿了，跟别的鸟儿一起吃东西，吃完了又躲到角落。我见过很多贪吃的鸟，还没见过伤心的，就留意了你。结果你化了真身开始紧张，嘀嘀咕咕的，我就帮了你。后来你的情绪才好了点。”
梁翊道：“你是说，我不像是简单受了伤找地方休息？”
孟铁川道：“你回去述职之后就被更换了记忆。你刚才说了，你失去的两段记忆都跟松鼠老师有关。”他顿了顿，“你确定松鼠老师去世之前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吗？”
梁翊愣住了。她当然不能确定，她的记忆是假的。
“你出任务时都不用真身吗？”孟铁川再问。
“当然不，变身是消耗体力的，只有紧急情况需要藏匿行踪的时候才用。”梁翊答。
孟铁川接着问：“那你躲进熊猫保护中心的时候为什么化身小乌鸦？”
梁翊再度愣住了。
第062章 第 62 章
“我怎么才能找回那些记忆？”梁翊问, 心里真的难过。她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
“也许再也找不到，也许它们有天会像松鼠老师那样突然出现在你的脑海里，但我们不要去纠结它什么时候能出现。”孟铁川道：“目前最重要的, 是保护好自己, 找到抹去你记忆的人。对方是一个组织，有系统，有计划，人手充足、装备齐全。”
梁翊想了想：“而且还是两伙人。”她比划着手指：“删我记忆的肯定是妖管局内部的, 今天印晨风的行动也证实了，妖管局内部有问题。那么苏宝又是另一伙的, 她的目标和动机是什么？她会不会跟想要破坏天际桥, 毁了妖之城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孟铁川道：“那起码苏宝那伙人的嫌疑比较明确, 反对移居，反对将女娲星全部让给人类。那妖管局内部的这伙人又是什么动机？”
“肯定是为了权势做了不少坏事, 这些把柄被苏宝那伙人拿到会毁了他们。所以他们双方互相牵制, 互相斗争, 只有把对方干掉了, 才能完成他们的计划。”梁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觉得就是这样。”
“妖管局内部分裂, 印晨风所说的领导, 不是白四海就是刁俊雄, 他们俩, 其中一个就是主谋。”孟铁川道, “其他人没有这个分量，也没有足够的号召力进行所谓的夺权。”
“那肯定是刁局了。”梁翊道：“白局已经是老大了，他不需要夺权。”
“那可不一定。”孟铁川道：“他们全都有嫌疑。白四海这个人野心勃勃, 当初他从我师父手里抢走妖界的领导权，得到妖界各族的支持, 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用了手段的。只是胜者为王，我们妖盟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师父当初无力也无心与他争斗，只要妖族百姓都能过得好，安居乐业，谁做领袖都行。但白四海心里明白，妖界人才济济，虽说能为天际桥献力的大妖寥寥可数，但妖类寿命长，功法多，各族势力各有各的心思，你看熊族有个上古妖类利齿巨熊，就没把他白虎放在眼里，你别看他表面客客气气，但心里有何谋划，可不一定。刁俊雄被放逐人类城，鸟类在妖管局未得重用，也有不甘，若说刁俊雄有谋反之心，白四海又怎会不知？他不可能毫不提防。”
“可是白局也受害了呀，他差点死了。”梁翊道。“如果他察觉刁局有什么不良意图，他直接把刁局和鸟类妖族处理了不就行了？犯不着这样。”
“犯得着，他不敢。”孟铁川道：“这可是妖之城，哪个族里没些厉害本事的大妖？谁都不敢跟谁翻脸，真要纠集势力打起来，后果可能比在人类城时的凶兽之灾还可怕。”
“那他们能怎么办？”
“只要对方是被证实罪名的恶妖，人人喊打，各族群根本不敢相护，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将对方消灭得干干净净。”孟铁川道：“白四海受重伤，这表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无论谁在演戏，这戏已经进入后半场，该收尾了。”
梁翊这时有些跟不上孟铁川的思维节奏，有些愣：“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第三伙人马。”孟铁川道：“我们要阻止第一伙人意图破坏天际桥和妖之城的计划，也要阻止妖管局内部的陷害和谋杀。我们没有选择，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把我们定为敌人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当敌人。妖盟的精神和荣誉仍在，我不会任由他们这般糟蹋妖界百姓的生活。他们敢谋害我师妹，毁我妖盟清誉，意图拿我当工具背锅，还一直欺凌像你这样的小妖，必须让他们自食恶果。”
梁翊看着孟铁川，眼睛闪着光。大王就是大王，听上去真的挺振奋人心，不但有大局观，还很有领袖气场，不像她，只思考自己遭遇的麻烦。但她其实好多没明白。
“怎么把我们当敌人了？让你当工具背锅这个是怎么一回事？”梁翊问。
“我吃错药，所以凶兽也吃错药，我问题不大，但是凶兽狂躁伤人，最后不得不杀掉它，对吧？”
梁翊点头：“是的。这个就是苏宝的阴谋，它想借机在凶兽管理中心制造混乱。她很了解熊王的个性，也知道白局搞不定熊王，你吃错了药，追究白局的责任，再找凶兽管理中心麻烦，她渔翁得利。”
“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吐真剂呢？”孟铁川道。
梁翊一愣。
孟铁川看了看她：“我一直以为是你故意不认我，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我知道你竟然是被人谋害，前有洗|脑换除记忆，后有鬣狗伺机虐杀，所以我重新思考了吃错药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吐真剂，那让凶兽狂躁伤人的药，原本应该是让我吃下去的。那屋里只有我跟你，我若是受药物控制，狂躁无法自制，一只手就能夺你性命。你根本不可能有挣扎逃脱的机会。”
梁翊惊了：“那，那如果我死了……”
“我就是杀人犯。”孟铁川：“而且光杀你是不是足够，我若狂躁不安，跑了出去继续伤人，不但你的记录仪会拍下证据，街上也会有许多群众可以做证。到时我百口莫辩，重罪难逃。可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可是，可是……”梁翊为这种可能性|感到后怕，“可是我去找你问话是秘密行动。”她看了看孟铁川的表情：“好吧，现在我知道局里没什么安全机密。”
孟铁川道：“对，你们妖管局真没什么绝对安全的机密。所以我现在推测的未必是事实。只是我当时吃的是心锁，如果药效真的那么好，你又傻乎乎的没有及时处置，反应迅速地逃跑，那么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我会深深的爱上你。”
梁翊听到这话，心跳得飞快。早知道现在是这样的境况，她当时就不该跑。应该准备好茶点就蹲在大王身边等他醒，而且当他睁开眼时还要把脸凑过去，确保他看到的就是自己，而不是茶杯盘子什么的。
她听到孟铁川继续说：“如果我爱上你，我会保护你，谁要伤害你，我当然会跟他拼命。所以对方换的这个心锁，是不是也挺妙的？”
孟铁川说得非常理性，语气也很正经。梁翊为自己的心跳加速反省，这种时候胡思乱想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她赶紧“嗯嗯”应了声，也用非常正经地语气道：“但当时只有心锁可换，苏宝也不是想伤害我的人，她的目标是凶兽，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当时跑什么？”孟铁川道。
梁翊一愣，哇这话题转的，让人毫无心理准备。她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呃，那什么，那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跑吧？”
“我认为不会。”孟铁川表情还挺认真。
“换你你不跑吗？”梁翊没好气。
“我当然不跑，我就坐那儿守着，看你睁开眼看到我会怎样。”孟铁川理所当然道。
梁翊：“……那不一样，我是说，肯定不是我吃药呀。假如是白局呢，他吃了心锁，你会在旁边守着他？”
“你意思是说，在你心里我跟白局是一样的？”
梁翊噎住了：“……不是，没有。”
这怎么聊着聊着，好像变成在谴责她似的。梁翊终于找回声音：“换了是白局，我肯定跑更快。”
孟铁川笑了，他道：“那换药的人也许不是这个目的，但他应该也不知道，就算没有吃药，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也会跟他拼命的。”
梁翊愣住了，脸开始慢慢发热。
秋千仍在摇，速度并不快，但她觉得有些晕了。
她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孟铁川，孟铁川正看着她。梁翊更晕了，但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总不能不说话，于是她一咬牙，大声道：“我也会为大王拼命的。”
孟铁川又笑了，笑得梁翊头更晕。
大王笑起来真好看。
孟铁川竖起手掌，伸向梁翊。梁翊无法控制自己，她觉得她的手不听话，竟然也伸了出去。
她的手掌，印在了他的手掌里。
掌心印着掌心，有些发烫。
十指碰着十指，没有缠绕，却分不开。
孟铁川笑意更浓，眼睛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梁翊的心也被映亮了。那些灰暗的过去，沉重的疑虑，都不能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我根本就没吃药。”孟铁川忽然说。
梁翊愣住了。
孟铁川手指一弯，将梁翊的手握在掌心：“我根本没吃那药，我看到来的人是你，而你不认我，我就有些不好的预感。防人之心，我还是有的。”
梁翊还有些愣。
孟铁川又道：“我希望苏宝能来找我，如果她足够聪明，她该知道来找我才能活命。蜘蛛姐姐说，苏宝拿到凶兽资料之后逃跑，转头看到了她，然后苏宝把门锁上了。一个蜘蛛妖，是不怕锁门的。但是熊兵要闯进来，开门却需要一点时间。这为蜘蛛姐姐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所以她才成功拿到了资料。”
梁翊忽地转头瞪着孟铁川：“大王。”
“嗯？”孟铁川的尾声拖着很是动听。
梁翊一脸不高兴：“你转话题能不能不要这么快，秋千晃得也很晕，让我不能思考。”
孟铁川：“……”
哇，她居然有点凶。
第063章 第 63 章
“我错了。”孟铁川认错相当快, 他把秋千停了下来。“我按我的习惯走了，没考虑到你。”
“你脑子里是东跳一下西跳一下，还晃来晃去的？”梁翊的语气是有点嚣张, 手牵手还没有享受完就聊阴谋诡计了, 确实让人恼火。
“也不是这么形容的。”孟铁川道：“我觉得更像是林子里的竹子，看着是单独一根一根的，但是它们的根都连在了一起，所以逮到哪根都行, 随便吃。竹笋嘛，要吃好的就得慢慢啃, 皮一层一层的剥。”
梁翊瞪着他。还挺熊猫的是吧？可恶的是他这么一描述, 想到熊猫的吃相就生不起气来。
这种讨人喜欢的优势它们小鸟儿就没有。
梁翊撇嘴。
孟铁川便让步, 哄道：“好吧好吧，现在不晕了吧, 你先说。”
“我也是有想法的。”梁翊道, 谈正经事谁不会呀。她把手从孟铁川手里抽|出来, 两只手搓了搓, 把那只被握着的手掌的温度与另一只匀一匀。这样两只手掌里都有他的温度。
然后她道：“你要是这么说苏宝的诡异之处, 那还有, 在凶兽管理中心, 她放出了两只凶兽制造混乱趁机逃跑, 这么巧其中一只身上就有向舜教授的施法印记, 你们几位大妖都在现场设法帮助捕捉凶兽归笼，你们都有可能能看到，这不就让熊族从人间运凶兽, 向舜教授死亡之迷可能另有内情都暴露了吗？”
“还有在乌鸦之族门口放了颗吐真剂，也很有可能是她。”孟铁川道。
“但她这么做的目的, 可能是想让你跟白局产生矛盾。妖盟与妖管局原本就是有些嫌隙，如果因为胡万丈结下深仇，那对他们反对派是有利的。妖之城里矛盾多了，起了大乱子，他们就能趁乱取胜。”梁翊道：“苏宝现在肯定是去她的组织那边了，她甘愿冒这么多风险，做了这么多事，她肯定是不怕死的，你不要寄希望她为了活命来找你投诚，背叛组织。”
“嗯。”孟铁川又拖了拖尾音。
梁翊道：“你刚才说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场，无论哪一派，都准备要收场了。我们作为第三伙人马，其实也面临着与妖管局内部斗争一样的困境，就是必须找出恶行的证据，让真正的凶手被公诸予众，人人唾弃，才能真正将他们拉下台来。”
“确实是。”孟铁川点头。
“向舜教授的案子就是这样，胡万丈谋杀的证据确凿，所以她成了通缉犯，人人得而诛之。白局的案子也是，因为之前苏宝恶行被逮着，所以她的嫌疑最大，她也成了通缉犯，抓不到活的也可以击毙。”梁翊道：“大王，如果苏宝来找你，那肯定是为了拉你下水。你已经为了胡万丈被妖界很多人警惕，如果苏宝来投奔你，你就很难说清了。到时被反对派架了起来，成了妖界眼中钉，不但不能为胡万丈洗清冤屈，自己还成了丧家犬，不对，成了丧家熊猫。”
孟铁川打断她：“没有丧家熊猫这种东西，比喻无处投奔，人人能打也不要乱造词。”
梁翊挥挥手：“不要挑刺。”
“好的。”孟铁川习惯地晃起了秋千，被梁翊看了眼，他又停下了。
梁翊道：“你一定要认真。”
“我有认真。”孟铁川把长腿伸直，踩稳地面：“你看，肯定不晃了。”
梁翊一脸严肃：“如果苏宝来投奔你，说些求情的话，把自己说得很可怜，你都不能心软。不能中她的计，不能让她拖累你。你收留她，保护她，你就会成为整个妖界的敌人，成为了反对派的帮凶。”
“嗯。”孟铁川拖着尾音，一脸乖巧。
梁翊道：“如果找到了苏宝，就得马上把她交给妖管局。我们也能趁机从妖管局各派对待苏宝的对策来判断究竟谁跟谁一伙的，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利益。”
孟铁川看着她温柔微笑。
梁翊忍不住跳了起来，插上了腰：“这么严肃的时候，你还笑。”
孟铁川道：“我就是忽然想起来，当初在人类城，你跟我说起我作为一个优秀的熊猫妖类是多么难得，日后如何前途无量，但需要勇敢面对世界什么的，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的表情和语调。”
“才怪。”梁翊道：“我那时候可是小乌鸦，小乌鸦说话的表情和语调能跟我现在作为人的样子一样吗？”
“我能对应得上，你不能吗？”孟铁川的反问让梁翊一噎。她也能，她也是看着人形的孟铁川有时不由自主把熊猫脸和表情给他对上了，甚至他耍帅的姿势都能对上。
梁翊默了会，忽然道：“你是不是，我这么操心你的前程安危，很认真努力跟你说的时候，你一边啃着竹笋漫不经心，一边把啃下来的笋皮盖我头上？”
孟铁川眼睛一亮：“咦，你想起来了。”
梁翊：“……”
所以刚才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是真的？
梁翊抿了抿嘴：“我当初是怎么有耐心跟你忽悠这么久的？”
孟铁川拉她坐回自己身边，道：“你可喜欢跟我聊了，是真心想救我的。你说我是妖类，能活很久，人类如果发现我不正常，会对我进行研究，如果遇到仇恨妖类的人类，我会很危险。所以你一直呆着不走，就是想救我。你观察好了周围环境，饲养员上下班时间，换班状态，园区营业时间，出入口管理等等，还跟我说了逃跑计划。我外形显眼，你想帮我变身躲藏，甚至想着去找那个失踪的孟铁川请求他来救我这个同族。你特别好，要不怎么能把我感动成那样，天天惦记你呢。”
梁翊不说话，她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态了。
孟铁川看她表情消沉，但道：“你也不是太有耐心，你烦我了会抖腿，抖右边，短短的腿带着小爪点地。就这样。”他说着学着鸩鸟小爪拍桌的样子抖起了右腿，那动作实在是滑稽，梁翊轻轻踢他一脚。
孟铁川装做很痛的样子收回了脚，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梁翊笑完了，认真道：“不是我吹，后面得靠我。”
“嗯嗯。”孟铁川附合着点头。
“真的。”梁翊道：“我能进十楼，印晨风对研究我有兴趣，他抽了我的血，他后头还会找我的。我只是一只鸟，如果我落单，陆筠不在，他就不会太防备我，他当着我的面用他的权限登陆，只要他没退出，我有机会查出十楼的资料。”
“那我得让蜘蛛姐姐给你做些特训。如果是机密加锁的资料，你还得再做些操作才能进去。”孟铁川道。
梁翊点头：“我是鸟形的时候确实不太方便带着蜘蛛姐姐，而且印晨风他们可能会对我做些实验，我没办法照应蜘蛛姐姐。另外，除了计算机的操作，我还得特训些法术，这个你得帮帮我。”
“你想学什么法术？”
“针对鸩鸟用毒的法术。”梁翊道：“从前我没这个能力，都没学过，也没人研究过。但是鹤老前段时间为我整理了一些，我想学习，你法术比我强，参透得比我快，你教教我。我需要会避毒用毒，进了妖管局被他们下药审讯时，才能成功躲过去。这次陆筠躲开了是我们幸运。下次就未必了。”
“好，我把鹤老的那些资料先看看。”
梁翊又道：“我刚才突然想到了杀死鹤老的方法。”
“是什么？”
“你说过，鹤老走火入魔的唯一可能是他练错了，但他已经成功顺利练了三年，应该不会出错。可是如果有人对他用了药，在与他讨论长生咒时改变了他对功法学习的记忆，就像对我那样。鹤老按着错误的功法继续练，就会走火入魔。”梁翊道。
孟铁川认真思考：“这么操作确实可行。因为他练得太熟了，不会再重头去翻阅籍册。”
“我闻到那水里有气味，应该就是诱改记忆的药。这些药肯定都是妖管局的。”梁翊道：“所以当加了药的水作为证据被运到十楼的过程里，或者就在十楼里，被换成了普通水。证据样本绝对不能留着，一验就能验出来是局里的药。”
孟铁川道：“除了手里有药，凶手还得对长生咒的功法非常熟悉，还得在近期与鹤老见过面，甚至是在前一晚还到过鹤老家，在鹤老的记忆里加入了致命的法咒。可是他的徒弟都不知道这事，那个人与鹤老的接触，或者是关于长生咒的讨论是悄悄地，见不得人的。”孟铁川顿了顿，叹气：“真想去挖坟呀。”
梁翊：“……这种终极大招还是留着实在迫不得已了再干吧。你挖完坟估计就得被象族扒层皮，给你做成熊猫标本。还是先用我的计划，稳稳当当，找出药源，以及人员名单。”
“你得练好功法才能身入虎穴全身而退，但我不敢乱给你用毒试炼，我之前说过了，我不像鹤老那样精通药理，熟悉毒物，用错了很麻烦。但你修炼使毒功法，就得用毒。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想要速成，就得冒险。”孟铁川道。
“我不怕冒险，我也吃得了苦。”梁翊赶紧表决心。
孟铁川道：“那我们就再去一趟凶兽禁区，用已经明确你能用的毒来修炼。那里环境也好，有现成的练手对象，简直不要太方便。”
梁翊：“……”
孟铁川道：“就是狂蜂兽不太好找，但也未必。去碰碰运气吧。”
梁翊无语。冒险是这个么冒法呀？这位熊猫大王是说他很喜欢她的对吧，他对他喜欢的姑娘，这么狠的吗？什么娇宠呵护捧在手心怕化果然都是古籍小说里骗人的呢。
第064章 第 64 章
陆筠一夜没睡好, 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思虑过。
昨晚回来向父亲和众位叔伯、姨妈们报告了在妖管局的情况，仔细说了差点被印晨风下药盘问的经过, 强调了是鸩鸟发现印晨风行为异样提醒了自己, 这才躲过这一劫。
众长辈的愤怒反应均在陆筠的预料之中。他们今日在鹤老家中与刁俊雄打交道，亦觉得刁俊雄在试探狼族反应，但狼王已经给了回复，转头另一边竟然暗地下药审问,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有人提出干脆让狼族众人陆续请假，暂时退出妖管局工作, 待情势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也有人提出不如与白四海和刁俊雄直接摊牌, 狼族一向中立, 无论他们有什么打算，都不要把算盘打在狼族身上。狼族可以不干涉他们的计划, 但也不会做他们的棋子。如若不然, 那就是狼族的敌人。
“现在白局重伤, 刁局开始搞事情, 这其实已经是挑明了意图。接下来, 虎族肯定是跟刁局对着干的。我们先把丑话说清楚, 他们聪明的, 就不会把狼族推到对方那边做同盟。”
陆正昆想了想：“行吧, 明天一早陆筠、陆笙照常去局里开会, 听听刁俊雄有什么安排。之后视情况，我生个重病，陆笙先请假回来。接着陆筠再找个理由也请假。慢慢退出一些人手, 也是给他们一个态度。今天该查的都查了，刁俊雄心里已经有底。明天如果他有重要工作安排给你们, 你们也先应着，不要表现出异样来。如果他把重要工作交给他们鸟类妖族人手里，那也是他的一个表态，你们不要往前凑，明白了吗？”
陆笙马上应：“明白了。”
陆筠却还有疑问：“可是局里很有可能长期以来对员工做非法的用药实验，这些事要怎么办？我发现梁翊情况不太对，她的记忆有问题，她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局里置换了记忆，还有她童年的托育班同班同学老师，全部都死了。梁翊以前还说过，她入职的时候被用过吐真剂问话，她以为所有人入职都会被用吐真剂。梁翊有可能被迫害过，有一就有二，肯定还有其他同僚也有同样的遭遇。”
狼族众人一阵沉默。
陆有成看着儿子，道：“陆筠，那是另外一件事了。那有可能就是白局和刁局一直斗争的结果，与我们狼族无关。刚才你叔父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要往前凑。”
陆筠抿了抿嘴，很想再说一遍今晚梁翊算得上是救了他们全族。但他们现在，对梁翊的遭遇和未来的安危却如此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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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陆有成单独又与儿子聊了聊，陆筠趁机表达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他觉得不是白局和刁局权势斗争这么简单，毕竟梁翊是鸟类，也未得刁局他们鸟类妖族的照应。
陆有成便叹：“当然不只是白局和刁局之争，还有个妖盟呢。你叔父不好当众说得这么仔细，但我们交代过你多次，你应该明白才是。胡万丈身为名义上的妖王，别管多少人承认多少人不认，她代表的就是妖盟。她犯下谋杀大罪，妖盟名誉扫地，妖管局不趁机把妖盟直接捏死，又待何时？梁翊受孟铁川救命之恩，又一直与孟铁川呆在一块，在妖管局眼里，她已经不是自己人了。她是帮了我们狼族，若她遇大难，我们狼族可照应她一时。可你若是要去帮她追究过去种种，甚至还有那些完全与我们不相关的老师同学，我们狼族什么立场？是要挑妖管局的错，找他们麻烦吗？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妖盟撑腰吗？”
陆筠沉默了。
“当年我们狼族退出妖盟就是不想与妖管局为敌，不参与厮杀争斗。如今不偏帮白四海或是刁俊雄也是如此，帮了任何一方，是否也要帮他们铲灭妖盟？那当然万万不能。但到时已在船上，又如何自处。但若我们没事找事，帮着妖盟找妖管局毛病，就成了与妖管局为敌，这也万万不能。”陆有成拍拍儿子的肩，“选边站不难，难的是不选边却还得站得住。你记住，狼族只做对狼族有利的事。”
陆有成走了，陆筠躺在床上久久未眠，他想起孟铁川语带戏谑问他们这么笨是不是考试都不及格，又想起梁翊说他们立场不一样。陆筠叹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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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筠早起上班，他跟陆笙说与孟铁川说好了要先去接梁翊，不与陆笙一道。陆笙没多言，吃完早饭带着其他族人先走了。
陆筠磨蹭了一会，骑着摩托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邬宛宛。
陆筠将车子停在了邬宛宛身边。
邬宛宛便看着他笑：“我刚去孟叔那儿给你们送早餐，结果孟叔说你回家住了。”
“然后你把早餐送我这儿来？我吃过了。”陆筠道。
“不是。”邬宛宛笑：“你怎么这么死板呢，我当然得换一个更合适的理由。比如帮孟叔传个话什么的。”
陆筠奇道：“帮孟叔传什么话？”
“梁翊跟我说，你昨天帮助她恢复了人形，但她被抽了血，又突然恢复人形，身体非常不舒服，昨晚半夜有些发烧。孟叔说怕她出什么状况，因为之前有教她功法，怕她用真身练功法练出毛病来，变成人形就发病了。”邬宛宛一本正经地说。
陆筠撇眉头，还有这种事，可以编得更离谱一点。
邬宛宛道：“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孟叔那看看，梁翊确实病了，需要休养。孟叔说什么，走火入魔什么的。”
陆筠顿时一惊，想起鹤老。不会梁翊也中招了吧？
“总之就是让你帮梁翊请个几天假，孟叔要带梁翊闭关养伤。”邬宛宛道：“请假应该没问题吧，她就是只鸩鸟，你们刁局没指望她真去上班的对吧？”
陆筠想了想：“行，我帮她请假。我先回去看看，你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还是直接问孟叔，回头刁局真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邬宛宛大方挥手：“好的，那再见了。”
邬宛宛转身走了。陆筠想了想，欲言又止，终还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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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赶到孟铁川家，孟铁川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小猫在他旁边玩玩具，陆筠直接问：“梁翊病了？”
孟铁川合上书页，带着陆筠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梁翊，陆筠来看你了。”
陆筠：“……”喊这么大声，这不就是在通风报信吗？
果然进到梁翊卧室，床上被子摊着，屋子里一团乱，柜子是歪的，椅子倒了，书本落了一地，另一边的地上有水渍，还有杯子碎片。小鸩鸟睡在那个巨大笼子里的软垫上，笼子门没关好，开着条缝。
陆筠：“……”
孟铁川面不改色道：“她可能睡着了。应该是伤没好全，化人形损耗太大。”
“嗯。应该是。”陆筠配合着点头。
孟铁川把跟邬宛宛说的那套说辞又讲了一遍，还摆了摆手上的书：“我把鹤老留下的资料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哪里药食和功法冲突了。恐怕这段日子梁翊都不能去上班，需要闭关休养几天。”
陆筠再点头，也好。省得去了局里万一那些人又对梁翊下手，他护不周全也不合适。“我会跟刁局说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孟叔也多注意身体，近来生病的人还挺多的。我叔父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那你这段日子就回家住吧，多照顾照顾家里人。”孟铁川顺水推舟。
“好。”陆筠应了。
孟铁川又道：“我今天早上去探望你们白局了，据说他伤势稳定下来了，无性命之忧，但需要闭关休养，不能见客。你跟你叔父也说一声，省得他想去探望，白跑一趟。”
“好。”陆筠继续应着。真是可以的，要病就病倒一片，多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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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走了。
孟铁川回到梁翊房间，鸩鸟睁开眼睛站起来，张了张翅膀，用喙推开门跳了出来，化为人形。
孟铁川叹气：“你不是说好好读读法咒，怎么弄得这么乱？不知道的还以为遭贼了。”
“念着念着想实践一下。”梁翊道，“我练成什么样可以去找狂蜂兽？”
“把最基础的猎沙、解水、御气三种法术练个六十九分吧。”孟铁川道。
梁翊撇撇眉头：“这在我们学校是高阶课程，不是基础课。”
孟铁川摆手：“不要挑字眼，甭管基础还是高阶，练及格就行。”
梁翊眉毛继续垮：“那为什么及格是六十九分？”
“多出的九分是以防我心软给出的误差值。”
“你的误差值还有零有整的呢？”
“比整数少一个听起来就少很多，这样你压力小一点。”
梁翊：“如果是六十一那确实能压力小一点。”
“那不行，我心软得厉害，误差大。”
梁翊：“……”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当初全考了八十以上的，是优秀毕业生。”梁翊话音刚落，孟铁川忽地一抬手，梁翊被隔空擒住，举在了半空。
梁翊惊得一愣。
孟铁川道：“猎沙、御气，我现在是用的哪种法术将你控制？你遇袭时得知道对方用的手段才能抵挡。”
梁翊瞎猜：“御气。”以她与孟铁川交手和观战的有限经验，孟铁川的气盾是用得很好的。人们经常用的，肯定是自己最拿手的。
“错了，是猎沙。”孟铁川一松劲，梁翊从空中摔落，失重感让她本能瞬间化身为鸟扑扇了翅膀，在落地前变回人形，稳稳站住。
“固态、液态、气态，你要会用你的天赋，你得会掌握不同形态的物质。你的目标跟你目前掌握的本领有相当大的差距，你们学校的八十分水分太多了。”孟铁川道：“不要有侥幸心理觉得上次你在凶兽禁区全身而退。这次或者下次甚至以后很多次，你面对的敌人是有着最恶人性的妖类，他们可比凶兽可怕得多。他们不但法术比你强，心眼比你坏，心肠还比你狠，你拿什么比？你惊人的天赋尚且天真脆弱，我若对你松懈，便会害了你。”
梁翊抿紧嘴，不敢再有玩乐的心态。
孟铁川走过来，将梁翊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已经失去很多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我母亲说的话我不是全部都认同的。比如她说要学会接受死亡，我认为应该说承受死亡。这种事不用学，无论准备多久，当它到来的时候都是痛苦，只能咬牙撑住。在现在我所能看到的将来里，我应该是没机会做一个安静研究学问的学者了，我得承担我从前没有承担好的责任。如果我从前没逃避，现在的状况便不会如此糟糕。我师妹就算未死，也必定饱受折磨。那个在人类城熊猫中心帮我规划出新的命运蓝图的姑娘，我希望她不必经历这些。”
梁翊被他说得有点感动，探手抱住了他的腰。
“明白了吗？”孟铁川问。
“明白。”梁翊靠在他肩上点头。
“那你好好练吧。这卧室太小，你到练功房去。”孟铁川拍拍她的后脑勺，“我出去继续研究鹤老的资料。”
孟铁川转身走了，梁翊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双手一推，气盾击出，大喝道：“看招。”
孟铁川头都没回，侧身探手，梁翊顿时被一股气流束住，差点没喘上气来。
孟铁川看着她，笑道：“偷袭就悄悄地，不要乱叫。”
梁翊抿住嘴。孟铁川松了劲，再次往外走。
待孟铁川走出房门，梁翊忽地冲上去，滑地铲腿，一个旋身，背靠孟铁川，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肩抵着他腋下，屈腿用力，将孟铁川抡了起来，摔在地上。
“呯”的好大一声，居然摔成功了。
梁翊愣了愣。
孟铁川倒在地上，呲牙咧嘴，吚呀喊疼。
梁翊道：“你故意的？”
孟铁川看她那不高兴的样子，笑了：“总得让你赢一次。”
梁翊脸板着板着，板不住了。她一跃而起，把自己当做武器，重重砸向孟铁川。
孟铁川不躲不闪，张臂受了这一击，姑娘砸到怀里，“呯”的巨响，孟铁川“哎呦”叫着，又喊起痛来。
梁翊抿嘴悄悄笑。
孟铁川圈着她，抚她脑袋：“我就说我心特软，误差会很大吧。还是再调整一下，74算合格吧。”
梁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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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开会时有些走神，最近发生的事在他脑子里乱跑。台上刁俊雄在通报这两日发生的数起案子调查情况，并将之相关联。
陆筠想着自己的事，再扫了一圈与会人员，这是第一次，鸟类妖族人员比兽类的多。
果然啊。
换了老大就是不一样的。
陆筠又想起了梁翊说的话。
捱到会议尾声，刁俊雄分配任务，分析机密情报和相关重要事务他交给了自己的亲信，兽类妖族继续做昨天那样的繁琐排查工作，也许是昨天与狼族的沟通让他不太愉快，狼族分到的工作很少。
狼族众人都得了嘱咐，对此均无异议。
但陆筠等会议结束后，却去找了刁俊雄。他提到了梁翊生病的情况，说帮她请个假。刁俊雄的表情有些玩味：“你特意叫住我，就是为了帮梁翊请假？”
陆筠被刁俊雄的表情弄得有些尴尬，原本想好的说辞噎住了。
刁俊雄道：“梁翊并不重要，但她生病我也是不信的。她不来便不来吧，来了也没她什么事，不必请假。”
陆筠暗地咬牙，道：“梁翊有伤一直是真的，这次生病怕是半真半假吧，她跟妖王走得近，也许也担心被牵扯到什么麻烦里，干脆避个嫌。我跟她不一样，我觉得最重要是把事情做好，而不是盘算自己的小利。刁局，我可以帮上忙的，兽族妖类同事，我沟通会比鸟族更稳妥，有什么情况我能更及时的掌握，希望刁局信任我。”
陆笙远远看着堂弟表情恳切地与刁俊雄说着什么，刁俊雄一脸若有所思。陆笙皱了皱眉头，这个弟弟，竟敢不听话。
第065章 第 65 章
这日, 陆筠的名字被加入到专案管理组的名单里，原本只两人，一个雕族刁云舟, 一个鹰族印承宇, 后加上个狼族陆筠，一共三人。这三人负责接收各侦查小组报告，有权调派行动组，他们享有一级权限, 可直接向刁俊雄汇报，当然, 也受到一级监察。
其中雕族刁云舟是刁俊雄之子, 鹰族印承宇也是鹰族未来的王, 其父鹰王印坤山年迈，早已不管事, 印承宇虽未正式继承王位, 但实际已经是鹰族的掌权人。只有后来加进去的陆筠, 是个兽类狼族小辈。
这事一公布, 众妖脸色十分精彩。这要是搁在从前, 陆筠一定会觉得超级尴尬, 但现在他竟然觉得没什么问题, 他可以承受。
刁俊雄带着两位鸟类妖族的亲信, 与陆筠单独开了会。他们态度上是十分客气的, 都对陆筠表示了赞赏。这几件案子攒在一起，重伤者还是兽类妖族的老大，时势非常敏感, 他们鸟类妖族开展工作确实会有一些难度。陆筠毛遂自荐，为他们解决了一些头疼的问题, 也起了个带头作用，给兽类妖族表了个态。他们鸟类与兽类并非敌对者，而是携手应对危机的伙伴。
陆筠听得夸，谦虚了一番，讲了些大道理场面话，表示自己就是想表这个态度，鸟类与兽类就是好伙伴，大家共同找出真相，严惩凶手，妖管局上下齐心，妖之城才能安宁宜居。
刁云舟和印承宇应和一番，大家把应酬话说完，刁俊雄把工作细节做了布署。他重新梳理了一番白四海之前的工作，他认为苏宝与天际桥危机、向舜教授死亡案有关联，鹤鸣之死是否与此相关尚不清楚，但白四海遇袭肯定是因为妖管局正追查此案，对方想拖延查案进度，制造混乱。
刁云舟和印承宇第一次听说天际桥危机，顿时一愣。
刁俊雄看陆筠似乎并不吃惊，知道他之前已经知晓，他也不计较，继续道：“这事我也刚知道不久，苏宝犯案后，白局才与我说。他重伤后我审查所有文件，才清楚内里细节。天际桥若是被毁，人类城与妖之城均会受到重创，这怕是破坏行动的第一步而已。一旦开始了这一步，后续的破坏定会接踵而来，我们要防，就得防住这第一步。如若不然，损失不可估量。”
“可要破坏天际桥，就得破掉四位大妖的咒法结界。胡安宁、向舜已死，白局重伤，只有孟铁川有此能力。”刁云舟道，“除非苏宝他们那一伙人里，有别的大妖修炼到了同等境界，筑成大成就，而我们不知道。不然，只有孟铁川了，必须加上孟铁川施法，才能破坏天际桥。”
陆筠差点脱口而出“孟叔不会做这种事”的，但他及时忍住了。
不要发表看法和建议，只听着就好。
刁俊雄道：“依我对孟铁川的认识，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如果他被人胁迫呢？比如，用胡万丈的命。一边是桥，一边是亲人的命，就算知道毁了桥会造成大灾，但那是以后的事，可亲人的命没了，却是在眼前，只一瞬间，无可挽回。这个选择不会太难。”印承宇道。
陆筠心里一跳，他看了看刁俊雄，刁俊雄没说话。
大家都默了一会，刁云舟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苏宝和她的同伙，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昨天已经把兔族翻了个底朝天，所有苏宝认识的人，我们都去查了，完全没有线索。没有人知道苏宝竟然有这样的计划，她隐藏得非常好。”
“局里整个大楼也没有她留下的蛛丝马迹。”陆筠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插话机会。
刁云舟点点头，继续道：“除了大海捞针似的继续找，我们还能做的，是拦截住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既然孟铁川是他们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帮手，那我们把孟铁川看管起来，让他不能接触外人。这样苏宝他们就不能对天际桥动手，我们也争取到了更多侦查的时间。”
陆筠闭紧了嘴，那就是把妖王再囚禁起来，你还真敢想。
刁俊雄摇头：“这办法不行。你要把孟铁川放到哪里看管呢？放到哪个族，哪个族都担不起这责任。放回牢里，也没法跟妖盟交代，整个妖界都会不服。更何况，这个时限是多长？总不能一直囚着妖王。对方不着急，看着我们自己人对付自己人，他们没动手，我们先内斗起来。孟铁川既然是对方计划里重要的棋子，那他也就是我们有力的帮手。虽然我们试图找出对方组织的缺口，发布了重奖悬赏，但未必能有收获，而孟铁川如果真是对方的目标，那他们迟早会找他的。白局当初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把孟铁川放出来。也许这也是对方的计划之一，看到孟铁川果然出来了，他们也就一步一步推进下来。我们不能倒退，还得继续下去。”
刁俊雄顿了顿，继续道：“昨晚我曾想全城戒严，做大搜查，但狼族表示了反对，他们觉得妖管局内贼未清，如此大动干戈容易出纰漏，例如行动中妖管局对他们哪个族人进行了伤害，这类事情怕是说不清楚。我忽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对方想要的。出了一个内贼，表示会有更多，我们妖管局对内互相猜疑，对外矛盾不断，如果起了大冲突，有人员伤亡，妖管局工作停摆，苏宝那伙人就能坐享其成。到时他们再动手，胜算就大了。”
印承宇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样我们束手缚脚的，这个也怕得罪，那个也担心冲突，不放开手脚大胆查，不也是被他们牵制住了吗？”
“总之先这样。”刁俊雄道：“我把情况跟你们讲明白了，你们先按今天大会上安排的工作跟进，一定要盯紧进度，现在苏宝那伙人肯定也盯着我们，我们不乱，他们就慌了。事态总有变化，不急在一时一刻。”
两位鸟类大妖只得点头。陆筠小心问：“那我是回去继续监视孟叔呢，还是不管他，让苏宝他们觉得有机可趁放松警惕？我可以回狼族与族里说明情况，也让他们静心安稳，莫要中了对方挑拨之计。”
刁俊雄道：“你不必盯着孟铁川，他有心避你，你也盯不住。回家去吧，教族人放心。今日我让你进专案管理组，你父亲和叔父肯定有些想法。”
“好，我会跟他们好好沟通。”陆筠应了。
印承宇忽然道：“对了，陆筠，还得问问你，你昨晚查繁星学校托育班，是什么情况？我看今天的报告里没看到这些内容，你在查什么？”
其他两人也一起看向陆筠，陆筠一脸坦然：“苏宝曾经在繁星学校给学生们上过课，她可能会有一些旧人脉，又或者她在那里接触到一些什么反对派。毕竟搬迁后繁星学校变成了法术学院，有些老师丢了工作，仍留在人类城，可能会有些积怨什么的。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就查查。从前我跟苏宝闲聊时她提过什么松鼠老师，还说松鼠老师带过梁翊。但昨晚我问梁翊，她说没这个老师。我奇怪苏宝为什么说谎，觉得可能是线索。但昨晚搜了，真没有松鼠老师，有个袋鼠老师，可能是我听岔了。”
陆筠说着，看了看大家。
刁云舟就听着，没说话。印承宇问：“所以最后什么线索也没查到吗？”
“是的，没查到。那些老师学生很多年前就遇到凶兽袭击，全部遇难了。不可能现在还能做怪。”陆筠道：“看着毫不相关，我也就没往报告里凑字了。”
刁俊雄微皱眉头，等了等，没人再说话，他便问：“还有问题吗？”
大家均摇头。
刁俊雄道：“那就这样，散会。”
陆筠跟在刁云舟和印承宇的身后走出了刁俊雄的办公室，没人再跟他交流，大家各走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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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都没发生什么特别情况，没有情报找到苏宝，也没有出现新的事件和线索，各组报告里都是些无用信息。
陆筠坐在位置上，很快把他负责的那部分情报汇总整理完，然后他看看周围，没别人，于是他又开始搜繁星学校，搜梁翊。
“你是想造反是吧？”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陆筠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堂姐陆笙。
“你皮痒痒，想让伯父揍你一顿，是吧？”陆笙又道。
陆筠陪笑脸：“姐，不如你先揍我一顿，然后跟我爸说已经帮他打过了，不劳他老人家动手。我爸打人太狠，还是你来比较合适。”
陆笙板脸：“你说你怎么回事？”
陆筠继续笑嘻嘻：“姐，我是听叔父和我爸的话呀，他们不是一直强调，只做对狼族有利的事。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我们狼族不能退出，不然若是出了大事，我们全族都会被蒙在鼓里，怎么死都不知道。我是小辈，虚荣心重，想表现，叛逆不听家族的话，很合理呀。我这样的小子最好利用了。而且跟族里的立场也没关系，若真出了纠葛难题，那也是我不懂事，跟族里长辈无关。我辈份轻，好处理。这样就比较灵活了。而且我显得单纯天真点，局里真有心怀不轨的人，会来刺探我，对我下手的。我假装知道点什么，他们一动手，就露馅了。姐，到时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单纯天真这种可爱的词怎么能用在你身上，你就是蠢，自己找死。”陆笙训他。
陆筠揽上姐姐的肩：“你会保护我的，会吧？我是你亲弟弟。”
“怎么可能，你死你的。”
“不要，我们一起上下班，一起死嘛，求你了，姐。”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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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第 66 章
这晚陆筠回家果然被训斥了一番。木已成舟, 陆正昆和陆有成当然不能把陆筠从专案管理组撤出来，且陆筠的那番辩解确有道理，有些事长辈们做不行, 但是小辈是可以的。且这样做家族还有很大的斡旋空间, 只是担责的那位小辈承担了全部风险。陆筠如此担当，做的没错，其实值得夸，但他自做主张, 却是非常不好的示范。昨晚家族里嘱咐明白，全族照办, 他今天就来个阳奉阴违, 若不严惩, 今后那些小辈但凡觉得自己有理便一意孤行，那家族岂不是乱套。
于是陆筠被按在堂前, 在众族人面前被罚抽了九棍子。该罚的罚, 该肯定的也肯定了, 陆正昆嘱咐几位亲近的族人, 在妖管局里多照应配合着陆筠, 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陆筠背上带伤, 脸上微笑, 这晚睡得特别香。
正沉在梦里, 忽听得窗户那处“笃笃”作响, 陆筠一惊，睁开眼睛，看到一只乌鸦正用啄敲着窗户。
那乌鸦看着颇有几分着急, 陆筠一看表，凌晨3点28。
陆筠赶紧跳起来, 打开窗户，把乌鸦放了进来。
那乌鸦迅速飞冲上|床，钻进陆筠的被子里，转眼便化人形，正是邬宛宛。邬宛宛用被子裹着身体，只露出脑袋，飞快道：“苏宝在象族墓园出现，虎族正在剿杀她。孟叔和梁翊已经赶过去了。你们狼族也赶紧过去。”
陆筠听得第一句话便知情况紧急，他顾不上礼貌，赶紧脱掉睡衣换上战服。
邬宛宛一口气说完，看到他后背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我没事。”陆筠飞快地扣着扣子，问道：“刁局知道这事吗？我没接着通知呀。是你们族人看到的？”
“孟叔让我们族长也通知刁局了，同时也得通知你们。苏宝不能死。但虎族杀红了眼，我们族人受伤了，妖盟的人也在呢，怕是会有大冲突。”邬宛宛道。
陆筠顿时想起刁俊雄的话，也许苏宝那伙人就是在等着他们自己内部打起来。
陆筠赶紧拉开房门，对着外头大喊：“爸，爸，起来，有急事。”
邬宛宛道：“我先走了，象族墓园，你们赶紧去。”
“你等等。”陆筠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转头又要喊陆有成，结果没等开口，就看到爸爸、妈妈一起来了。
陆妈妈这晚心疼儿子就没睡好，跟老公说着族里的事，还有儿子的主张，她为儿子抱不平，觉得委屈。两口子正激烈讨论中，听到儿子叫唤，赶紧奔过来。可一过来就看到儿子正紧急穿裤子，而他床上坐着一个裸着肩膀用被子包着自己的姑娘，明显她肩膀下面也没穿。
陆有成两口子顿时一惊，是这种急事？
那姑娘见得他们来，化身一只乌鸦飞走了。
陆筠还回头喊：“邬宛宛……”
但那乌鸦已经从窗户那儿消失了。
陆有成和老婆正发愣，陆筠已经穿戴好，对陆有成喊道：“爸，出大事了，苏宝在象族墓园出现，虎族因为她跟妖盟的人打起来了，可能会有大冲突。孟叔和刁局应该正往那边赶……”他一边说一边拨着刁俊雄的电话号码，但显示信号不通。
陆筠往外跑：“我先赶过去看看，你跟叔父说一声，看看族里要怎么安排。回头见。”
“什么？”陆有成的脑子马上清醒，刚才儿子床上出现什么裸体姑娘的事立刻不重要了。他跟着陆筠往外跑，大声嘱咐：“你注意安全，要是打起来，你别参与。别给虎族找着把柄借口。让刁局和妖王他们来处理。”
“知道了。”陆筠跑到停车场，跳上了自己的飞行摩托，一拧油门，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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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里的妖之城，宁静昏暗，路灯有光，但不明朗。
陆筠身后的狼族园区，各屋纷纷亮起了灯，大家都被叫了起来。园区的灯光映亮了飞行摩托的前路，陆筠加大油门，往象族墓园的方向去。
出了狼族园区，路灯更暗。一路都是静悄悄，未见人影。
陆筠稍稍放慢些速度，他警惕着观察周围，这种时局，可不敢保没有埋伏。
身后忽然传来“呜呜”的飞行摩托的声音，听起来有数辆之多。
陆筠回头看，却见是四位族里的兄弟姐妹。
陆笙领头赶了上来，见得陆筠便道：“说好一起上下班的，你自己偷偷加班，不合适吧？”
陆筠便笑了。
陆笙挥了个手势，四辆摩托与陆筠的并成回形防卫阵形一起往前飞驶，这样可以防范途中任何一个方向的偷袭。
摩托车队的头顶忽然飞来几只乌鸦，乌鸦也列了队形，在空中排成一条弯线，指向东边。
“往左。”陆筠看懂了，大声道：“往左走，可以加速了。”
陆笙道：“还是要小心。”
“没事，我们有空中侦察协助。”陆筠抬头看了看乌鸦队列，大声道：“邬宛宛，我联络不上刁局，你们一定要通知到他。”
队列里其中一只乌鸦叫唤着，点头展翅，做了个与队列里其他乌鸦不同的动作，表示听到。
陆笙看着，问弟弟：“所以是肯定通知到了的意思？”
陆筠答：“应该吧，没听懂，猜的。”
陆笙再看了看：“里面有一只叫邬宛宛你认识的乌鸦，也是猜的？”
“不是呀，这个能认出来，他们长得不一样。”
陆笙再看一眼：“哪里不一样？”
“第三只修长一点，脑袋小一点圆一点，羽毛黑得发亮，眼睛也大一点，还有爪子。比其它几只好看。”陆筠答，“那个就是邬宛宛。”
“全都长一样。”陆笙道。
“不可能，区别大着呢。”陆筠争辩。
“那第二只有什么区别？”陆笙问。
“哦。第二只呀？”陆筠的气势马上弱了，“我就认得第三只，其他几只长一样。”
陆笙：“……”
————————
象园墓地。
众妖已经打成一团。
虎族为首，人多势众，妖盟这边是侯启明带着猴族的几只，狐族的几只，还有负责盯梢侦察的乌鸦一族。两边都有受伤，但大家争斗的目标人物苏宝已经不见，大家停了手，正在四处张望寻找。
“她钻到地里去了。”一个虎族的大叫：“今日若是被她跑了，我们虎族定要把你们妖盟的地铲平了。”
一狐妖大声喝道：“今日若是她死了，没把我们狐王是生是死，下落哪里说出来，我们妖盟也不会与你们善罢干休。”
虎族二把手白朝驰道：“别找借口，你们跟她就是一伙的。你们妖盟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们不知道吗？前头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做了多少恶心我们虎族的事，我们都忍了，这次居然暗杀我们虎王，新仇旧恨，正好现在算一算。”
“先别吵。”侯启明大喝：“抓到人才是要紧。苏宝是重要人证，她不能死，得抓活口好好审。这放到哪都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先把她找出来。”
一猴妖在一旁小声对侯启明道：“虎族下手太狠，那兔子伤太重，说不定已经死在地里了。”
侯启明握紧手中长棍，回道：“吾王一会就到，我们多撑一会是一会。”
两边妖众虽喊打喊杀，但也都没动手，大家都在巡视各处，试图先找到苏宝的踪迹。
象族众妖此时已经赶来，向舜夫人向琳脸色难看，对族长向齐道：“族长，封园。今日在我象园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哪怕一虫一鸟，都不许走。竟敢在我象园墓地撒野，毁我亡夫安息之地，这是欺我亡夫不在，要在我们象族脸上踩吗？我不知道别的族人如何，我是宁可赔上性命，也要他们给个交代。”
向齐见到墓地混乱状况，也是又惊又怒，忙嘱咐族人施法封园。
白朝驰忙上前施礼，说明情况。他说他们虎族族长白四海被局里的一个叛徒苏宝炸|弹袭击，险些身亡，如今奄奄一息，靠着法力还在，闭关重修，维持性命。根据种种线索，这苏宝与杀害向舜教授的胡万丈是一伙的，他们虎族全力追缉苏宝和胡万丈。今晚排查到象园墓地，正好见着了苏宝行踪，追击过程中被妖盟的这些人阻挠，起了冲突。苏宝趁机化成兔形，钻到地里去了。
侯启明在一旁赶紧道：“我们也是在追查苏宝下落，见到虎族对这重要人证痛下杀手，这才出力制止。苏宝不能死，她必须把发生的所有事情交代出来，她知道真相。”
向齐皱眉：“你们两边到我们象园追查通缉重犯，为何不事先通报？”
白朝驰道：“刁俊雄趁我族族长重伤病危，意图夺权，我们信不过他。若是太多人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搜查，恐怕就找不到苏宝了。”
侯启明顺杆爬：“他们妖管局自己都信不过自己，我们小小妖盟，待罪之身，又敢信谁？我们就指望着找到真凶，查出真相。所以，苏宝不能死。”
向琳上前几步，问：“这个苏宝，钻到哪里去了？”
一虎族的指着地上的一块地方：“她从这里钻进去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向琳阴沉着脸哼道：“兔族擅长的遁土术。当初，还是亡夫整理改善，教了他们的。”
她说罢单膝跪地，双掌张开，轻轻压在了土地上：“亡夫有灵，要教你在这术中现形。”
向琳闭上了双眼，嘴唇开合，轻念法咒。
众人屏声静气看着，过了不久，地面的一角忽地炸开，一个兔形身影冲了出来。
众人大喝。
那兔形瞬间变回人形，人形全身连泥带血，甚是狼狈，两只通常不压下就会竖着的耳朵有其一耷拉着，明显已折断。但苏宝被逼出行踪，重伤如此，竟还顽强，她于半空中一展手，一颗炸|弹丢出墓园中间最大的那个墓地。
那是向舜之墓。
所有人都看着她，虎族盯着她的身影，妖盟盯着虎族的动作。见到苏宝如此，所有人都开始动作。
向琳大喝一声：“你敢！”
她一扬手，截住那炸|弹，将那炸|弹掷回飞向苏宝。
虎族呼喝着，开枪的开枪的，掷出法器的掷法器。
妖盟众妖施术阻挡，但挡不下全部。
有子弹落地，有子弹飞向苏宝，有法器回旋反击虎族，也有法器成功袭向苏宝。
最不可阻挡的，是那颗炸|弹。
呯！
一切只在瞬间发生。
一声暴喝传来，“轰”的巨响，数十米的气盾将众人掀翻，苏宝也被掀起，她身体已经全无力气，像破布娃娃一般，在半空中软绵绵地向下坠落。
子弹与法器被震开四散，一个结界护盾将炸|弹炸开的气浪热能碎片火焰全部包裹，像一颗巨大的随时会炸开的火焰光球，立于半空之中。
一只紫色的鸟儿展翅冲向苏宝。苏宝摔落那瞬间，还有子弹和法器袭来，紫色的鸩鸟化为人形，翻掌施术，成功将所有利器震开，再一伸手，将苏宝接住。
众人惊得呆住，眼睁睁看着鸩鸟化形，那火焰光球还于半空中支撑着，大家齐齐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孟铁川。
孟铁川双掌抱圆，明显在施术。
陆筠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个情景，他顾不得多想，火速奔到孟铁川身边展力相护，其他狼族也奔了上来，护在孟铁川四周。
孟铁川一声喝，双掌推圆，往上一抛，那已经炸开的炸|弹，被结界护盾推到了高高的半空，“呯”的一声，炸开的巨响被释出，炸|弹像烟火一般炸开了夜空。碎片落下，众妖施术护挡。
梁翊接住了苏宝。
她看到了苏宝的眼睛，那眼神一如在凶兽管理中心隔着那道铁门时一样，但那眼神光芒很快消失。
苏宝睁着眼，在梁翊的手中化为了一只兔子。
那兔子折断了一只耳朵，睁着眼睛，没了心跳气息。
梁翊僵在当场。她几乎发不出声音：“苏宝。”
苏宝死了。
第067章 第 67 章
炸|弹碎片如黑空中坠落的星辰, 被阻挡、被击破、被埋入地里。
如同逝去的生命。
梁翊捧着那只兔子的尸体，复杂的情绪将她淹没。苏宝死状奇惨，仔细一看, 她不只耳朵折了, 一条腿也以不自然的角度垂着，更别说那一身的血，数不清的深浅伤口，有些地方皮开肉绽, 深可见骨。
梁翊眼睛发热，热得疼痛。她不该悲伤, 她当然遗憾, 但为何痛心。
苏宝是坏人, 她谋害了自己的同事和朋友，谋杀上司, 还窃取机密, 意图毁灭城市。她不该为这样的人难过。就像当初, 不该为叛徒松鼠老师难过一样。
但她确实难过, 深陷其中, 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是何处境。
一种古怪的感受将她包围, 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周围一片寂静, 大家都不说话, 只看着梁翊，和她手中的兔子尸体。
陆筠心里焦急，梁翊能变回人形的秘密, 看来是藏不住了。
这时天上一群乌鸦飞掠而过，把宁静打破, 那嘎嘎的叫声，似在为逝者鸣喊。梁翊抬头看了看乌鸦，表情发愣，而后她似乎清醒过来，她放下了兔子的尸体，转身面对众人，正待说话，忽然两眼一闭，重重摔倒在地，变回了鸩鸟。
陆筠：“……”
真的假的？
他看看众人，大家又恢复到了刚才那种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陆筠赶紧冲上前去，把鸩鸟抱了起来，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她晕倒了，大概是伤没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没人搭理他，陆筠也希望大家别搭理他。
一个虎族的大踏步快速过来，欲将苏宝尸体拿走。
陆筠一惊，丢掉鸩鸟，赶紧抢抱起那只兔子尸体。
鸩鸟被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陆筠又是一惊，啊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兔子尸体，欲转身再抱起鸩鸟，但过来抢尸体的虎族人已经怒目挡在他的身前。
这种情势之下可绝对不能输。陆筠站直，抱紧苏宝尸体，回瞪着那虎族人。
陆笙真是看不下去，她领着族人赶上前来，把鸩鸟抱起来，五个狼族人并成一排，与那虎族人对峙着。
白朝驰喝了一声，将那虎族人叫了回去。陆筠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孟铁川的方向，却看到刁俊雄已经来了，他带着刁云舟和印承宇，还有其他一些妖管局的人，站在了不远处，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这时孟铁川迈开步子，朝向琳和向齐的方向走去。
他一动，其他人也动。
刁俊雄带着人也朝向琳走去。妖盟的人迎着孟铁川，向他聚拢，站在他身后。
虎族的人也围拢过来，与象族的人站在了一起。
这就是个三角阵形了。
陆筠与陆笙对视了一眼，陆筠把尸体塞给姐姐，换过姐姐手里的鸩鸟。梁翊也不知真晕假晕，要是假的，在自己这边，还能帮她掩饰着点。然后他抱着鸩鸟，站到了刁俊雄的身后。
陆笙白了弟弟一眼，但也跟着陆筠一起，站到了刁俊雄的身后。
孟铁川看了看陆筠手里的鸩鸟，陆筠轻轻抚抚鸩鸟的羽毛，表示她应该没事。孟铁川这才把脸转了回去。
大家站定，虎族的人首先发难，对几个狼族的年轻人叫道：“你们狼族，竟然拍鸟类的马屁，真是丢尽我们兽类的脸。”
“只要身上穿的是妖管局的制服战衣，拿的是妖管局薪水，工作是为整个妖界服务，不管鸟、兽、禽、鱼，都是妖管局的人。你们虎族搞什么特殊？”陆笙语带讥讽，“想借着白局重伤，找理由造反是吗？你们才是丢尽虎族的脸，白局知道你们这么蠢吗？”
“他们可能想成立一个兽管局。”陆筠跟姐姐一唱一合。
“都闭嘴。”向琳黑着脸喝斥。
刁俊雄马上接话：“白朝驰，你来说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朝驰身份摆在那儿，自然不好像小年轻那样耍嘴皮子，他把跟向琳说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甚至把因为对刁俊雄工作安排不满，对刁俊雄不信任，所以此次行动不做汇报的理由也说了。刁俊雄非常沉得住气，对此没有表现出怒意。
侯启明适时插话：“他们可不是来抓通缉要犯的，他们出手夺命，恐怕是要杀人灭口。刁局，这事你们妖管局一定得好好查查，把重要证人杀死，这包藏的是什么祸心。”
“少挑拨。”白朝驰对侯启明骂道：“包藏祸心的是你们这些妖盟的叛贼，若不是你们横加阻挠，制造混乱，我们早抓到苏宝了。你们跟苏宝是不是一伙的，这还真得好好查查。想杀人灭口的是你们。”
一狐族的嚷道：“白四海不是早查过了吗？就差把我们妖盟的财产全部没收，把我们的人全部关到牢里去了，还有什么借口和坏招，尽管使出来，我们可不怕。”
乌鸦一族的族人道：“我们可以做证，我们看到的，确实是虎族出手狠毒，那兔子是被他们杀死的。妖盟这边的一直喊着手下留人，说这是重要证人，他们想拦着，没拦住，虎族把他们一起打，还打我们。”
一虎族的叫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不一起打，还单请你们乌鸦喝茶吗？别串供了，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你们才是。”乌鸦一族的叽叽嘎嘎骂了起来。
“好了，都别吵。”向琳再次怒喝。她转向刁俊雄：“刁局，我们互相认识，但是不熟。亡夫受害之时，你不在妖之城，如今白局重伤，你代管妖管局，不知你是否了解了当初案情。”
刁俊雄道：“我看过所有卷宗，已经了解了。”
“好。”向琳点头：“既然如此，你该知道，胡万丈涉嫌杀害我丈夫，我听白局的意思，可能她对妖之城还有别的威胁。胡万丈是妖盟之首，她犯案，妖盟所有人都说不知情，不知胡万丈藏匿地点，这个我可是不信的。但案子是白局在查，我也只能尊重白局的调查结果。如今白局重伤，我听虎族所言，白局是被这只兔子所害，这兔子还到我们象园墓地实施破坏，方才被我逼出踪迹，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欲炸毁我亡夫之墓，让他死后不得安息。这难道不是报复和对我们的威胁？”
这指控的意思非常明显，刁俊雄没说话。
向琳继续道：“我将这兔子行踪逼出之时，它可没死，尚且有余力投掷炸|弹。要说是虎族杀了它，这不公平。方才场面非常混乱，兔子欲毁我亡夫墓地，我施法回击，孟铁川也施了大法术，扫倒了一大片，在场各位也全都出了手。所以，让这兔子身亡的最后一击究竟是谁动的手，我觉得可不好说。这兔子意图杀害白局，毁我象园墓地，本就死有余辜，要为了这等恶人的死，追究这些说不清楚的责任，在我们象园清净之地争吵不休，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刁俊雄道：“确实不该在此吵闹，相关调查，我会安排回局里进行。”
向琳又道：“从前我苦等白局查明真相，抓住凶手，还我象族和亡夫一个公道，可直到今天，等来的却是捣毁墓地，连他死后清净都不放过的恶行。是我们太保守，太好说话了。白局说等，我们便等，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空等着。狐族和妖盟欠我们的血债，我们要自己来讨。”
向齐一惊：“琳夫人，你在气头上，别说这些冲动的话。有什么要讨论的，等情绪缓和了再议吧。”
“我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也死了，跟阿舜葬在一起。”向琳道。
刁俊雄开口：“琳夫人确实冲动了，你这话说得，难道一日不见胡万丈，便要杀她族人，逼她出现吗？你看你这话出来，吓一跳的是你族人。为泄私愤，不经审判，滥用私刑，你与你痛恨的胡万丈，又有何区别。若你只是想吓唬吓唬妖盟，也大可不必。今日之事，我必会严查。在这妖之城里，出了任何事，都是依法依规处置。白朝驰，你们也不必把不信任当作不尽责的借口，信不过我这局长，你们虎族就辞职。不是妖管局职员，我自然管不着你们。”
他话说到这儿，又转向孟铁川和侯启明：“还有你们妖盟，也有许多事需要交代。大家都不要集在这儿，全都回局里去。凡妖管局的，不听从命令者，就地革职。有什么事回局里说话，就这样。”
刁俊雄最后转向狼族：“把苏宝的遗体带回去，给它做个尸检，死因如何，有何遭遇，也许能从尸检里找出线索来。”
陆笙忙应：“好的。”
刁俊雄让印承宇带人在象园里善后，又命刁云舟带人与虎族那边沟通，督促他们回局里做报告，不愿去的，记录在案，革职处理。安排嘱咐完一切，他转身对孟铁川道：“你坐我的车去吧。”
孟铁川没异议，他让妖盟和乌鸦一族的人回去治伤休息，不要落单，没事都别出门，等他消息。然后就跟着刁俊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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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俊雄自己开车，带着孟铁川朝妖管局去。
车上就他们两人，刁俊雄直接问了：“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派人去盯象园墓地。”
苏宝失踪后，妖管局去象园排查过，没有发现。类似象园墓地这种安静、空旷、没人打扰利于藏身的地方，妖之城里还有许多，为什么偏偏是象园墓地？
“我猜跟虎族会去的原因一样。”孟铁川答，“从人类城运来的凶兽身上，有向舜的施法印记。时间还挺新鲜的，一个月左右吧，也就是他死后两三个月后。”
刁俊雄露出意外的表情，他默了一会，再问：“是上次你们去凶兽管理中心看到的？”
“对。”
刁俊雄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在问我还是在问白局？”孟铁川反问。
刁俊雄愣了一愣：“白四海并没有告诉我。”
“他也没告诉我，但是告诉了他的族人。”孟铁川道：“也许他在赌我没看见，如果我看见了，就赌哪边下手快。这一局他赢了，苏宝死了，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刁俊雄抿紧嘴。
孟铁川道：“我并不知道苏宝会来墓地，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所以才让乌鸦一族帮忙盯梢，让妖盟那边随时准备应付。”
“因为你自己的行动比较引人注目，你居家不动，好让他们以为你没发现？”
“不然我能怎么办？”
刁俊雄默了一会：“你也不信任我，所以不会把计划告诉我。”
“我现在谁都不敢信，你最好也这样。你表现得太单纯太诚恳会更让我怀疑。”孟铁川道。
刁俊雄又默了一会，然后他把车子停在路边，对孟铁川摆了摆手，自己率先下车。
孟铁川也下了车，随刁俊雄走到路边一角落里。
刁俊雄站定，道：“铁川，我们必须好好谈谈。我从人类城回来就没消停过，每一件事情都透着古怪，而且越来越古怪。”
“你为什么回来？”孟铁川问。
刁俊雄一愣：“监察委员会名单抽中我，评估梁翊工作失职情况，我就回来了。”
“你们妖管局有些小事走流程严格得很，有些大事就领导一句话说了算，规矩真是灵活。”孟铁川道：“我没法跟你好好谈，鹤老那案子你还想往我身上安罪名，我信不过你。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一个装病，让我放松警惕，然后由另一个人来收拾我。”
“要收拾你还要用这种把戏吗？”刁俊雄怒了。
“不然呢？”孟铁川道：“不是我吹，我要被谋害了，妖之城乱一半。你看看白四海，还没死呢，妖管局已经崩了。当然这个例子举得不太好，也不知真的假的，你们是不是同谋。何况暗杀我也不容易，要收拾我，总得有点名正言顺的罪名，就像对胡万丈那样。”
刁俊雄盯着他看：“好吧，那如果妖管局在我手里崩了，那是不是他们也有名正言顺的罪名收拾我了？”
孟铁川很干脆地道：“所以你自己小心点，我也帮不了你。”
刁俊雄皱眉：“可是那样有什么好处？”
“好多事我也没想明白，如果你有想明白的，你再找我。”孟铁川道：“好好谈谈不是你提问我回答，那叫审讯。如果你也有有用的消息跟我讨论，那才聊得起来。”
孟铁川顿了顿，问他：“你有吗？”
刁俊雄默了默。
孟铁川转头朝车子走：“等你有交流价值了再找我。当初白四海找我，手里还握着许多案情线索和胡万丈的情报告诉我，你现在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想空手套熊猫，那肯定不行。你就先继续好好做你的代理局长吧。”
刁俊雄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有些生气的自语道：“为什么熊猫长成了憨憨，心思却这么狡猾。”
孟铁川还回他：“这熊猫是人类和狐狸一起养大的。”
第068章 第 68 章
刁俊雄带着孟铁川, 并没有先回妖管局，而是去了虎族园区。
今晚事情闹得这么大，还出了人命, 虽说白朝驰现在算是虎族当家人, 但是白四海究竟是什么情况，虎族到底什么态度，刁俊雄还是想来探一探。现在趁着白朝驰和他的人马不在，算是个比较好的时机。
带上个声称不太相信他的孟铁川, 一来孟铁川有妖王身份，带上他敲门比较方便；二来也给孟铁川多些与他共同处置事务的机会, 让他当个见证人。
刁俊雄改道去虎园时就这么跟孟铁川解释, 省得孟铁川见方向不对起疑。
孟铁川一脸不在意：“没关系, 我敢上你的车就不怕你带我去任何地方。但我有预感你就算再带上个狼王，这门也敲不开。”
“为什么？”刁俊雄问。
“虎族准备好杀人就是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你还问为什么？”孟铁川道, “你究竟是怎么当上副局长的, 入职考试考及格了吗？无论真的假的这种反应都有点离谱了。”
刁俊雄抿紧嘴, 不搭理他了。
两人很快到了虎园, 但所遇情形还真如孟铁川所料。虎园的门都不开。守门的虎族人称白四海伤重闭关修养, 虎园出于安全考虑, 无论来者何人, 都不接待。如果确有要事, 他可代与白朝驰联络，另约他处商谈。
刁俊雄不说话，扭头回到车上。
孟铁川笑笑：“你跟我都有包袱, 做不到像他们那样豁出去撕破脸，直接冲进园子里, 砸开白四海的宅子，看看他究竟怎么样。”
刁俊雄没好气：“你还有包袱？”
“我太有了。不然我早挖开向舜教授的墓看一看。结果今天琳夫人那一顿发疯，以后怕是除了真翻脸互相残杀，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去翻向舜的墓了。”孟铁川轻轻一叹。
刁俊雄开着车，看了他一眼。
孟铁川回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琳夫人真的冲动到说那些没理智的话？他们象族大多是斯文人，又不是混江湖□□喊打喊杀的，她要是恨成那样要杀人偿命，还用得着等今天。她法术高强，搞暗杀都能搞死好几个狐族人了，用不着大张旗鼓地嚷嚷。”
刁俊雄没说话，一路沉默着把车子开回了妖管局。
————————
陆筠和陆笙把苏宝尸体带回了妖管局，事先没有准备尸袋，陆筠用自己的外套将苏宝尸体裹上了。
十楼已经接到了工作通知，做好了尸检的准备。印晨风联络了陆筠，说他和他的团队在十楼等着。
进妖管局大门之前，陆筠嘱咐族人进了局里不要吃喝任何东西，也不要落单。十楼不会让这么多人进，他争取跟陆笙进去，其他人到楼里其他地方观察下，看看今晚局里都还有些什么状况。
陆笙和其他族人都应了。
大家进了门，乘上电梯，陆笙举了举怀里的鸩鸟：“它怎么办？要送医务室吗？”
鸩鸟睁开了眼睛。
陆笙：“……”醒的时机这么好。
陆筠赶紧凑过来看了看鸩鸟的状况，问她：“你没事吧？”
梁翊低头就在他手背上啄了一口，陆筠痛得吸了口气：“好吧，你没事。”
鸩鸟叽叽咕叽叽咕。
陆笙道：“她骂得挺脏的。”
陆筠一惊：“你听得懂？”
“没。我猜的。”陆笙一本正经。
陆筠：“……”
鸩鸟还叽叽咕叽叽咕。
陆筠叹气：“好了，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摔你。回去给你做大餐吃。”
鸩鸟安静了。
陆笙：“……”她撇了一眼弟弟，一脸古怪。
电梯门打开，十楼已到。大家不再说什么，因为印晨风带着个属下就在电梯门外等着。
印晨风接过了苏宝尸体，把她放在了推车上，掀开了陆筠的外套，对尸体稍做检查后，盖上了白布。他让属下拿了个干净的袋子，把陆筠的外套装上递回给陆筠。接着就推着尸体准备进门。陆筠紧紧跟着：“刁局让我们跟进尸检，我和陆笙得在场看着。”
印晨风脚步顿了顿，陆筠有些心虚，毕竟刁俊雄没说这话，但印晨风似乎也不知刁局指令的细节，他便点了点头：“行的。”
鸩鸟跳到了陆筠的肩膀上。印晨风犹豫了一下：“好吧，梁翊也能进。听说你今天化人形了，一会再给你检查检查。”
这进门资格是靠给检查换的吗？陆筠看了眼鸩鸟，鸩鸟对印晨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几个人跟随着印晨风进了生物检验实验室，那是十楼最里面的一个套房。外面是一间办公室，与里间有一个落地玻璃墙隔着。屋里有监控器和桌椅，印晨风说是开会沟通用的，在这里能通过落地玻璃看到里间实验解剖室的情况，还可以通过监控器看到尸检解剖的细节。
印晨风说陆筠他们只能到这里，里面实验室操作间只能他们部门的人进去。
陆筠便站在玻璃墙这边，看着印晨风把尸体推进去。
里面操作间又进来几个人，是从另一个门进来的。大家穿着无菌衣、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谁是谁。印晨风也从那门出去，回来时换好了衣服，戴好口罩。他把苏宝的尸体放到了解剖台上，打开了顶上的大灯和录影器。随后他站到了一旁，另两位站到了解剖台前，开始报时间、参与人名字与解剖对象身份、事由。
印晨风只是监督，尸检由鹤族和兔族的两个生物检验医生进行。
两位医生一边做操作一边口述的检验结果。
他们先拆了苏宝的战衣，苏宝仍穿着妖管局的制服，化为兔子时，战衣也随之变形，裹在她身上。苏宝的战衣已经破破烂烂，被打损了许多地方。两位医生仔细地一点点拆下，把战衣交给了印晨风。
印晨风检查了一遍，施法将战衣变回了人形大小的初始状态，战衣变大后，上面的痕迹和粘黏的物质变得更清楚。印晨风把战衣交给了现场另一个小组。那个小组马上对战衣痕迹做记录分析，将上面血渍、泥土和各种物质取样本，以做下一步的检验。
梁翊看着那强烈的灯光，医生们围着操作台的架势，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进了脑子里。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禁闭了闭眼睛。
陆筠看到印晨风的目光落在梁翊身上，忙转头看了看肩上的鸩鸟，用手指抚了抚鸩鸟脑袋。
鸩鸟睁开眼睛，陆筠问她：“不舒服吗？”
梁翊摇摇头，在陆筠肩上挪了挪步子，表示自己挺好。
陆筠点点头，再转头回去看，印晨风已经在跟进尸检情况，没再往这边看。
尸检的医生报告着，苏宝多处开放性伤口，骨折，失血过多。心脏破裂应该是她死亡的直接原因，破裂的伤口像是被重捶给捶烂了，损伤特别大，根本没有抢救的余地。
“这种伤是施法造成的。”鹤族的医生抬头看向玻璃墙后的陆筠、陆笙，“现场有人施大法术吗？”
陆筠和陆笙互视了一眼。他们赶到时，只看到孟铁川施法震开所有人并裹困住了那颗炸|弹炸开的物质和冲击力量。前面的情况是没看清，还真不好说。但前头苏宝还扔炸|弹，那会应该还好吧？
陆筠皱眉头。
陆笙也小声道：“琳夫人说话时特意说了她把苏宝逼出来时苏宝还有余力扔炸|弹……”
这要是想赖给孟铁川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最后情急之下施大法术的那人就是他，不少人被他震开受了点轻伤。但是孟铁川施法阻止炸|弹就是为了救下苏宝，也不该出手没个轻重就直接把苏宝震死了，那费劲挡那炸|弹做什么？
陆筠按了墙边的通讯器，说道：“今天现场很乱，要逐一排查，先出报告给刁局吧。”
医生们点点头，继续口述报告。
苏宝胃里没有食物残渣，无法从她的饮食判断她在哪里呆过，身上的伤基本都是今天的新伤，从身上伤痕推断她失踪期间没有受过身体上的损伤，有没有服药得等血液检验结果。
陆筠听得有些着急，这个尸检很有可能找不到苏宝的行踪线索，但似乎能给孟铁川带来麻烦？
————————
妖管局，刁俊雄办公室。
刁俊雄带着孟铁川前脚刚进办公室，刁云舟后脚就到。
刁俊雄见得儿子回来，很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谈完了？”
刁云舟一脸忿忿：“没得谈，虎族翻脸了。”
刁云舟是奉刁俊雄之命，与虎族谈判，让他们回局里对今晚的事做交代。但显然结果非常糟糕。
“白朝驰带现场所有虎族的人回家去了。他说是刁局说的，如果他们对刁局不信任，那就辞职。不回来做报告的，就地革职。他说反正结果都一样，他们虎族选辞职。”刁云舟气得不轻：“他说他们虎族的人全部辞职。”
孟铁川在一旁听得哼笑，刁云舟转头瞪他。
刁俊雄的情绪倒是稳定，他让刁云舟先去休息，他跟孟铁川商量商量。
跟这个外人商量什么？刁云舟想说话，刁俊雄挥手制止，让他出去了。
办公室门关上，刁俊雄施法布了个结界，将自己与孟铁川围了起来：“我懒得一点点查有没有窃听器摄像头，我们就这么说话吧。”
孟铁川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在虎园门口吃了闭门羹，我就已经想到了应该会有这个结果。”刁俊雄道：“你是不是要说，如果我是演的，演得挺好？”
“出这么大的事，你还要先留我下来单聊，当然不会是想炫耀演技的。”孟铁川道：“我说了，如果你有交流价值，我们就聊。”
刁俊雄点头：“你看到向舜的法术印记后，想到要去盯他的墓，你当然也会想到要联络人类城查线索。”
“我在人类城确实还有些朋友。”孟铁川道。
“跟你交情深一点，让你信得过的，年纪都很大了吧。”刁俊雄道：“我在人类城的人脉比你广，现任的，有权的，能调动人手的。而且人类城往妖之城迁居、运输，包括运凶兽，最终需要我签字，你觉得这个资源可以跟你聊聊吗？”
孟铁川忽又笑了：“我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被叫回来了。如果你还在人类城，你就是个大|麻烦呀。”
“前提是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刁俊雄道。
“对。”孟铁川点头，他问：“为什么要往妖之城运凶兽？”
刁俊雄道：“熊族报告妖之城的凶兽比人类城的还凶猛，很麻烦。他们死了很多族人。如果能有更多的凶兽帮忙，他们的工作会更顺利些。白局便与熊沉锟商量看能不能把在人类城抓到的凶兽往妖之城运。他们去了人类城做了一次考察，我们研究了运输的可能性，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之后他们就派了五十人的捕兽队，在成功抓捕到一头凶兽并成功运输到凶兽管理中心后，这队捕兽队就常驻人类城。”
“你见过他们吗？”孟铁川问。
“他们刚到人类城的时候跟我做过报告。但他们的驻地在禁区边缘，离我在人类城的办公室非常的远，有好几日的路程。他们的工作也不需要跟我汇报，所以我们日常很少联络。”刁俊雄道：“只在需要运输人员、货物和凶兽时，我来审批和帮他们调度飞船。”
“审批流程是怎样的？”孟铁川再问。
刁俊雄道：“他们提交需求和报告给白局，白局和熊沉锟签字，转到我这里，我签字，并按上面的需求协调资源，出文件，航行管理站的往来检查，人类城与妖之城是一样的，管理员按文件核查人员身份、物货品种数量，无误后放行。”
孟铁川想了想：“所以你的作用就是在白四海和熊沉锟签了字的文件上再签一个字，然后按他们要求的帮他们准备运输器或者飞船以及各种物资，至于送的货和人对不对板，那是航行管理站来做检查的？”
“对，而且进行的都非常顺利。”刁俊雄道：“我没有收到过任何出错的报告。”
“飞行员呢？”
“不是固定的，但也就那几个轮换着飞。”刁俊雄道：“我觉得飞行员知情的可能性比较少，他们只负责飞。了解内情的应该是押送专员。那些人就是捕兽队的。”
“名单、地址，你现在有吗？”孟铁川问。
刁俊雄道：“我可以给你，但你也需要配合我。”
“配合你什么？”
“虎族全族深入妖管局的每个角落，他们全族辞职会带来大|麻烦。”
刁俊雄话没说完就被孟铁川插嘴，“那你还给他们叫板放什么狠话。”
“我只是做了我这个代理局长必须要做的事。”刁俊雄道：“如若被虎族挟持，无论他们在不在职，妖管局都会崩了。妖管局一崩，妖之城就乱了套。我希望妖盟能加入妖管局。你配合我维持妖之城的稳定安宁，我协助你查清楚胡万丈的案子。我们共同解除掉妖之城的危机。”
第069章 第 69 章
孟铁川笑了笑：“这话听着真是耳熟, 白四海任局长得势之时，便对我师父说过，当时我在场。我师父没答应。我们搬到盘古星后, 我将妖王之位传给师妹胡万丈, 白四海又与我师妹说过，我当时也在场。”
“胡万丈也没答应？”刁俊雄插话。
“对。”孟铁川点头。
刁俊雄道：“但此时局势已是不同。还是你觉得，我们妖管局联合来演这出，就是想瓦解妖盟？”
“倒也不是。”孟铁川道：“正是此时局势不同, 你妖管局都要瓦解了，又谈何瓦解妖盟？如果你真是无辜的, 那你就是有些乱阵脚了, 刁局。虎族摆了你一道, 摧毁了你作为最高职位领导的威严，把你气昏了头。你不能冷静, 就不要做重大决定。妖盟加入妖管局听起来似乎增强了兵马, 能让虎族看看, 没有你们我还能找着别人, 但其实完全不一样。训练有素和散兵游勇那是天壤之别。不是说我贬低我们妖盟的人马, 而是大家的做事方法不同, 观念想法不一样。且双方还是敌对的心态, 这些人马聚在一起, 矛盾可能比成就更大。人多不代表势众。短期内管理的混乱和人心的涣散会让虎族能迅速拉拢内心有些有质疑的人, 你妖管局会有大量员工辞职，剩下一个空壳，叫妖盟还是妖管局, 都没什么意义。我说得清楚了吗？无论你们是真的还是演的，妖盟加入妖管局都不能解决核心问题。”
刁俊雄默了半晌：“你说得对, 我确实有包袱。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明白，这种时候确实不适合大刀阔斧。”
孟铁川道：“跟虎族置气，大可不必。”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刁俊雄道：“他们明刀明枪的翻脸了，反而容易处理。摆出友好姿态但是暗地里动手脚的，反而不好防备。我把关注点放在虎族身上，精力和时间用来应付他们，确实是乱了阵脚。”
孟铁川道：“你总结得比我好，我其实不擅长做领导。如果胡万丈在这儿，她可能能给你更准确的建议。她非常聪明，也很有魄力，那时候我师父重伤，加上情绪不好，几乎不理妖盟事务，那个乱局，妖盟几乎遇着了所有的烂事，背叛不过是其中之一，能维持下来，是靠着胡万丈。可惜兢兢业业做事的人还是被埋没，大家被英雄光环迷了眼，看不到真正需要什么。”
“你那时候就是个奇迹，英雄二字还不足够来形容你。所以万众景仰也是正常。”刁俊雄道：“听起来你与胡万丈的感情颇深，对她很欣赏。”
“她是我的亲人。”孟铁川道。
刁俊雄道：“之前我与他们开会讨论天际桥危机时，听到一种顾虑，我们既然聊到这儿了，我也想与你沟通沟通。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毁灭天际桥，能消除支撑法咒的大妖现在只有你了。如果胡万丈还活着，也许她参与犯案，试图破解她母亲的支撑法咒没有成功，也许她被囚禁，用来做胁迫你的人质。若真是要在天际桥和胡万丈的性命之间选一个，你会怎么做？”
“为什么会有这种俗气又幼稚的顾虑？”孟铁川哼笑。
刁俊雄道：“我与你其实挺熟的，但又没熟到与对方有默契的程度，我心里有答案，想听听我猜得对不对。这样后头再遇到紧急状况，我也有个心理准备。我刚才说需要与你配合一起解除妖之城危机，是真心的。你很清楚，如果我是无辜的，我目前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帮手了。”
刁俊雄拿过桌上一张纸，写了几个字，然后翻过来盖上了。“这是我猜的结果，你说说看。”
孟铁川拉过那张纸，没打开，先说了自己的答案：“如果是胡万丈自己威胁我，我便砍了她，送她到她妈面前跪地忏悔去。如果是别人用胡万丈威胁我，那人杀了胡万丈，我便杀那人。这也会是胡万丈的选择。天际桥，我一个指头都不会动。”
他说完翻开了那张纸，这时刁俊雄也说道：“因为那桥的建成，是你师父牺牲性命换来的。”
那纸上写的正是：舍胡万丈保桥，因为胡光宁。
“你猜对了。”孟铁川道。“谁都可以，胡万丈不行。她母亲也绝不允许她践踏自己的牺牲。但如果对方是用其他无辜人来威胁，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好。”刁俊雄道：“既然这样，我也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与你分享，以体现我的交流价值。”
刁俊雄顿了顿，道：“我觉得没人想要毁掉天际桥，这就是个幌子。”
孟铁川没说话。
刁俊雄道：“就像虎族撒泼打滚一样。这得多谢你的提醒。”
孟铁川认真看着他。
刁俊雄又道：“除了交流价值，我更希望体现出合作价值。”
“我拭目以待。”孟铁川道。“你打算从哪里下手？”
“就重新再查查你吃错药这件事吧。”刁俊雄道。
孟铁川笑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刁俊雄道：“以我所知道的状况和线索来看，一切的差错，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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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的尸检结束，天已经大亮了。
检验室那边把这案子的所有项目都提到了最优先，所以结果也很快出来。
苏宝没有服药服毒，直接的死因是被法术震破心脏，在这晚大战之前她没有受过伤，挨了饿，没有证据显示她是否受过虐待或是胁迫。她身上的伤很重，失血过多，如果没受那致命一击，她也撑不了多久。她身上除了战衣和随身武器，没有携带任何东西，没留下任何关于她行踪的线索。
根据行动组对大象一族以及象园墓地周围监控和目击证人的排查情况，没人看到苏宝从哪里来的，有没有跟她一起。乌鸦一族最早看到她时，她已经进入了象园墓地，乌鸦一族飞去通知在附近蹲守的妖盟人员时，虎族就闯进了墓地对苏宝进行了追击剿杀。乌鸦一族表示，他们之前光顾着盯墓地，没注意到虎族就在附近。
而虎族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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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晨风带着鹤族的医生一起给鸩鸟做了检查。先是让鸩鸟回答了一些问题，每题都给了1、2、3选项。主要是询问鸩鸟不能化人形的情况，以及今天突然能化形的情景，心理感受和身体的反应等等。还有一份心理测试题。
之后又对梁翊做了些反应的检测，比如封闭环境困境、惊吓刺|激、声音干扰、疼痛反应、轻微电击等等。做这些时陆筠被隔在门外，但可以透过玻璃墙观察，陆筠有些不高兴，但鸩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乐意的样子。陆筠把这些不高兴忍住了。
最后检测结束，根据梁翊已经能化身为人的事实，加上之前血检的结果也没任何问题，所以印晨风和医生的结论是梁翊的健康状况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完全可以化人形。之前不能化形的原因也许是心理因素，又或者因为某些精神状况导致的妖化受限，总结起来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陆筠看着人家认认真真的研究讨论，觉得自己刚才的不高兴实在是疑心重了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印晨风对自己偷偷下药，他那点不好意思又烟消云散了。
医生建议梁翊做一些针对性的治疗，比如吃一些心境稳定剂类的药物，或者做些情景疗法，鸩鸟选择“再观察一下”，她表示自己想再多尝试，自然化形。陆筠跟着她演，你自己行不行，要不听医生的。后来又说，那再让她试试，不行再回来麻烦医生开药做治疗。印晨风和医生都说可以。
这边检查完，苏宝的相关报告结果也全出来了。
陆笙和印晨风上楼去向刁俊雄汇报苏宝尸检结果，陆筠带着鸩鸟回到了十五楼办公室。鸩鸟敲字问他，苏宝后事怎么办。
陆筠便道：“可能得跟兔族沟通一下吧，如果他们族里不同意苏宝葬回兔族墓地，那也许只能把骨灰送到妖之城的公墓里吧。我看兔族的态度够呛，苏宝可是叛徒，犯的还是大案。很大可能是得送到公墓去了，那起码也有个地方安身。”
陆筠看了看鸩鸟，明白她的意思了。松鼠老师也是叛徒，也去世了。如果生前事查不到，死后会不会留下一些痕迹？
陆筠又进系统调查公墓里的人员名单，妖之城的搬迁协议里有可以将亲人的墓地免费移到妖之城的条款，所以前期工作里有详细的墓园名单调查。陆筠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搜索了梁翊托育班同学和老师的安葬记录，在墓园名单里寻找着，还排查了所有松鼠家族墓园和公墓里的松鼠一族的往生者名字。
他把名字给鸩鸟看，梁翊对名字没有印象。
陆筠也不气馁，把所有资料都收集起来，正干得起劲，一个办公机器人滑了过来，它身上的号码是1501。
1501用机械的声音道：“你好，陆筠，印承宇让我通知你，现在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1501公事公办的态度，废话多一句都没有，梁翊一直看着它，心里总有些失落。
难道是在象园那边的调查有什么进展？陆筠赶紧关了电脑，带着鸩鸟去了印承宇的办公室。
印承宇一脸疲态，见了陆筠来客气让座，他说自己刚从象园赶回来，去了一趟刁俊雄办公室，又跑了一趟十楼，这次苏宝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虎族已经翻脸，跟妖管局决裂，象族目前态度也非常不好，糟糕的是他们妖管局一点有用线索没查出来，指责虎族杀重要人证，可重要人证是死于大法术。
印承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说，跟陆筠讲了一大堆。
陆筠听到虎族居然翻脸，全部辞职，非常吃惊。
虎族如此，那他们狼族的态度就很重要了。陆筠心里头很有些焦虑，不知道族里长辈们会怎么做。
印承宇也是这番说辞，他夸了一番陆筠敢作为，但担忧狼族整体的想法，他表示了自己对妖管局和妖之城前途的担忧。许多话都说到了陆筠的心坎里。印承宇又喝了一杯水，然后忽然发应过来自己一直喝水一直唠叨，忙也给陆筠倒了一杯。
杯子递到了陆筠的手里，鸩鸟忽然就闻到了那杯水里有些味道。
这次不是吐真剂了。
为什么不用吐真剂了？
那这个是什么？
鸩鸟来不及做任何举动，也没法当着印承宇的面做什么。而陆筠跟印承宇聊得起劲，印承宇喝了水，他下意识地也喝了一口。
鸩鸟：“……”
你们就紧着一个傻子下药是吧？
第070章 第 70 章
陆筠确实是渴了, 从象园墓地回来这么长时间，又是尸检又是体检，聊了这么多话, 在十楼时他是一口水没喝。这会换了地方换了人, 他不小心松懈了。灌了自己一大口水之后，清凉的水缓解了他喉间的干躁，他一下子舒服了，但也忽然反应了过来。
水！
陆筠一着急, 这第二口水呛住了。但之前的水已经喝了下去，这会呛咳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借机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印承宇抽了张纸巾给陆筠擦溅出来的水：“没事, 别着急, 慢点喝。”
陆筠擦干了嘴角和衣服上的水渍，看了一眼站在桌上的鸩鸟, 希望它能给自己一点提示。鸩鸟没有表情。陆筠心里稍安, 觉得这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保险起见, 陆筠决定还是不喝了。
陆筠在椅子上坐端正。印承宇把桌上的水印也擦干净, 又去给陆筠换了一杯水。
这杯水里依然有同样的味道。
让印承宇把玻璃杯放在桌面上时, 梁翊想起了这个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鹤老家的水瓶里, 就是这个气味。
陆筠咳了好几下, 印承宇没把杯子塞他手里, 只是把水杯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问他要不要再喝两口水顺顺气。
陆筠摆了摆手拒绝了。
印承宇没继续劝，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从近期的案子聊到了过去虎族做的一些不光彩的事等等。狼族与虎族也并非没有矛盾, 对虎族的某些行为也颇是看不过眼，陆筠对这话题的参与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鸩鸟干脆在桌上趴了下来, 窝着看陆筠究竟会被怎么样。
聊着聊着，印承宇很自然地道：“你渴了吧，喝口水吧。”
“呃……”陆筠似愣了愣。
印承宇很亲切地笑着：“你渴了，喝吧。”
陆筠点头：“是啊，我好渴，谢谢了。”
接着他拿起那杯水，咕咕咕连喝好几口。
鸩鸟闭上了眼睛，窝在那里像是疲倦想睡，但它的脑子里各种画面翻腾。她看到苏宝拿着一杯水坐到了自己面前，她说：“别着急，你渴了吧，先喝口水。”
可惜那时候的梁翊闻不到水里的任何气味。
另一个画面插|进来，梁翊面前的杯子空了，而苏宝对她说：“忘了松鼠老师吧，把她忘掉……”
这边印承宇看到陆筠听话地把水喝了，又扯了一些别的话题，他说话的声音打断了梁翊的回忆，那些画面没有了。
鸩鸟睁眼看了看印承宇，印承宇很自然地语气又对陆筠说他渴了，让他喝水。这回陆筠没发愣，直接把剩下的半杯水全喝了。
鸩鸟再度闭上了眼睛，她听到苏宝对她说：“松鼠老师没跟你说过任何话，她来不及开口，就死掉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情绪是没办法消除的东西，但你可以记得，你难过是任务没完成好，你受伤了，你想偷会懒，所以你看到熊猫公园就飞了下去。那就是一只普通熊猫……”
“梁翊，梁翊。”
梁翊被呼唤声打断，她睁开眼，看到印承宇和陆筠都在看她。
印承宇问她：“你不舒服吗？”
鸩鸟摇了摇头。
“它可能累了。”陆筠描述了一番梁翊今天经历过的事，印承宇道：“她应该接受治疗。太久不能妖化变人形，能力就会越来越弱，前面的修为都浪费了。”印承宇讲了一个他认识的得了变身障碍症的妖类，一开始还不算太糟，一时能变人形一时不能，但那妖嫌麻烦，也怕康复锻炼太辛苦，就拖着没治，后来听劝去治，又断断续续的，没好好康复，结果后来就再也没能化人形，永远是只动物了。
陆筠听得一惊，忙对鸩鸟道：“梁翊，听到没？你还是不要拖太久，能治的时候赶紧治。”
鸩鸟观察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
印承宇笑了笑，跟陆筠道：“梁翊听你劝呢，她非常信任你。你跟梁翊形影不离的呀，我几次见你都看到你带着她。”
陆筠道：“也不是，就正好我们都在孟叔身边，所以经常一起行动。而且梁翊受了重伤，不能化人形，没有行动能力，所以就总跟着我。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带着她了。”
“妖王把它留在身边照顾，是有什么想法吗？据我所知，他们俩没亲没故的吧？”印承宇又问。
“他俩原来不认识的。”陆筠道：“梁翊是被鬣狗咬杀成这样的，当初惹上鬣狗的就是孟叔啊。梁翊是个小人物，哪怕惹事，但人家报复回来，就挑她下手。孟叔倒是没跟我说过，但我想他可能挺内疚的吧。”
梁翊听着，觉得这次的药没有吐真剂的效果，但应该也不需要吐真，用这药的目的是洗|脑。抹除改变你的记忆，或者，让你按指令行事。如果被支配的程度够深，那么不对这个施药者说谎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这药苏宝对她用过。
某人对鹤老用过。
现在，印承宇对陆筠也在用。
“既然不是非带着梁翊不可，那我们谈话，就先让她出去吧。”印承宇道：“万一聊到什么它不该知道的，就不合适了。你把它送出去吧，让它在外面等等，找个办公机器人看着它就好。”
果然啊，梁翊眼睁睁看着傻狼成了一只听话狼。他没对这个指令有任何反抗，而是对梁翊道：“印叔说得对，梁翊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吧。”他说着，把梁翊从桌上抱了起来，送了出去。外面正好滑过一个机器人，陆筠把鸩鸟放到机器人脑袋上：“你先跟机器人玩一会，别乱跑，我一会谈完事出来找你。”
门关上了，机器人带着鸩鸟滑向远处的沙发区。
陆筠转回印承宇办公室，坐回刚才的座位。印承宇对他道：“陆筠，我和你是同一种人，我们想法相近，做事的方法也差不多。我希望你能完全信任我，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放心对我说。”
陆筠应得很快：“我当然信任你，印叔。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你还在查繁星学校托育班，你想查的是松鼠老师还是袋鼠老师？”印承宇问。
陆筠道：“都查一查吧，不过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印承宇道：“不必查了，你花了很多时间查过了，他们早就过世了，跟现在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关系。”
陆筠点头：“是呀，我花了很多时间查过了，跟现在的事情都没关系。”
“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查这些不相关的事情，如果没人提起，你根本不会想起松鼠老师、袋鼠老师这些人，你对托育班的事不感兴趣。没人督促你，向你施压，你根本没有意愿再去调查这些事情。你只要好好听你叔父的话，好好听你爸的话就好了。你们狼族，只做对狼族有利的事，不要自找麻烦，不要让家族里的长辈为难。”
陆筠再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该浪费时间的。我只做对狼族有利的事，我得好好听叔父和爸爸的话。”
印承宇看着陆筠的表情，对他笑了笑。
————————
鸩鸟窝在沙发区的茶几那儿，趴窝状继续瞌睡样子等着。那个机器人一直守在旁边没有离开。
梁翊提高着警惕，她忍耐着，现在不要发疯，不要去砸他们的水瓶杯子，她要等机会，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她肯定是跟着熊猫大王学坏了，胆肥了，但事实证明那样才是有效的。小打小闹只会失去最佳机会。
得委屈陆筠一阵子。
印承宇应该不敢对陆筠做什么，最糟的情况就是陆筠成了印承宇的忠实属下，就像她当初跟苏宝很亲近一样，对苏宝完全信任。但她的感觉没什么不对，她过着正常的生活，有着独立思想，完全自由的行动能力。
又或者情况没那么糟，毕竟印承宇只有这一次下药的机会，不像苏宝对她，这几十年，她有太多机会从苏宝那里吃吃喝喝，跟她聊天谈心了。也许印承宇只是想阻止陆筠在做的一些调查，扰乱他的步骤。
梁翊脑子想个不停，开始计划怎么干一票大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筠出来了。
他一脸轻松高兴，看上去状况非常好。
“梁翊。”陆筠招呼着，把鸩鸟捧起来，放自己肩上：“我聊完了，还挺有收获的。印叔他们对虎族还是有应对的策略的，情况没有那么糟。我得去找找我姐，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下班。”
鸩鸟没吭声，陆筠打电话给陆笙，状态如常。鸩鸟飞到他的头上，用小爪在他脑袋上一按，笨蛋狼，我一定会帮你讨回这笔账的。鹰族这群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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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孟铁川家。
孟铁川带着梁翊终于回到了家，此时此处没了别人，梁翊就把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
孟铁川是有些意外的：“刁俊雄还表现得有那么一点点让人值得期待的样子，转头鹰族就对狼族下黑手了？这个洗|脑药的性质可跟吐真剂不一样。你想起来是苏宝对你下药，改变了你的记忆？”
“对。就是想起来一些片段。是苏宝做的。”
孟铁川叹气：“所以苏宝这个人证比我们想像得还要重要。她不但知道凶兽运输，知道向舜教授的死有蹊跷，她还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控制你。”
“她为什么一边做坏事，一边又要给我们透露信息？”梁翊想不明白。
“好了我现在知道刁俊雄一点都不能期待了。就算他自己没参与，鹰族也会让他参与的。这件事根还挺深的，看来不造|反是不行了。”孟铁川再叹气：“糟就糟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造|反。”
“得先把十楼捣毁吧。”梁翊道：“我要把他们所有害人的药都处理掉，不管他们控制了谁，如果没有药继续使用，就像我这样，苏宝没能对我继续下手，我就恢复了一些记忆。其他人可能也会恢复过来。”
孟铁川拨电话找蜘蛛姐姐，让她明天来他家一趟。他对梁翊道：“我们跟蜘蛛姐姐商量一下，看怎么能通过高效点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梁翊精神抖擞往练功房走：“我继续练功去了，今天可气死我了。我把本事练好，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这时候孟铁川突然道：“有人在大门外。”
梁翊停下脚步：“什么？”
孟铁川道：“我感应到了我的结界信息，有人在大门外。”
叮咚。
那人居然按门铃了，挺有礼貌。
孟铁川走到门铃监控那儿一看：“是个机器人。”
梁翊赶紧凑过来看。稀奇了，居然有机器人找孟铁川。
孟铁川按响了门铃对讲机：“谁在外面？”
“你好，我是梁翊订购的家务机器人。”外面那机器人道。
梁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