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要和病人计较。”
叶闻风腹诽了一句,重新闭上了双眼,不过他的大脑转得飞快,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
“后天周六,你和我一起回趟老宅,见见我母亲。”
“……你确定让我这么去见她?”
“确定,都领证了,不见她不合适。”
“可以等我的腿好一些么?”
“说不定等你腿好一些了,咱俩都离婚了,还是先见吧。”
“……”
“就这么定了?”
“你也没给我反悔的机会。”
“你还有什么在国内的比较亲近的家人么?我这周日有空,可以去见一见。”
“没有了。”
“哦。”
“你查过我的过往?”
“没查过,在国内调查人的底细,是违法犯罪的行为。只是你表姐说过,你在国内没什么亲密的家人了。”
“我父母在我十五岁那年,出了车祸,他们死了,我还活着。”
“哦。”
“我外公外婆早逝,爷爷奶奶偏心,想把我过继给我小叔,连带着我父母的财产一起。”
“有点离谱。”
“我拒绝了这个提议,我爷爷奶奶就直接开了祠堂,把我从族谱里划出去了,然后分走了一半以上我爸妈车祸赔偿款。”
“有些过分,这不太合理。”
“原本我不理解,都说血浓于水,我爸是他们第一个儿子,我是他们第一个孙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后来在对簿公堂分赔偿款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爸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生不了,没想到,后来又生了我小叔。”
“……节哀顺变。”
“所以,我算没有亲人了。”
“嗯。”
“表姐其实也不是我亲表姐,是我外婆姐姐家的孙女,她那时候想读书,没有钱,就在家族群里发疯,我帮了她一次,她就拿我当亲弟弟看待。”
“她对你不错,当然,你对她也不错。”
孤余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今天的话太多了。”
“并不多,我们正处在互相了解的阶段,我很愿意多听一些关于你的事。”
“那你呢?”
“什么?”
“你要不要也讲讲你自己的事。”
“我过得比你幸福一些,我父亲和母亲是商业联姻,他一生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在接到初恋的求助电话后,着急去见她,很不幸,他死在了过去见他的路上。”
“……节哀顺变。”
“他死后,爷爷开始全力培养我,我从小在溺爱和鼓励中长大,并没有受过什么苦。”
“但你成长得很优秀。”孤余风吹捧了一句。
“多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
“……你可以谦虚一点的。”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我要充满自信,我能够做成我想做的任何事。”
“……你很骄傲。”
“你难道自卑么?”
“……”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我真的有些自卑。”
“你不需要自卑的,虽然你没那么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我愿意娶你。”
“你真自恋。”
“这是我最真实的一面。”
“是很真实,我竟然会生气。”
“会生气比较有人气儿,你现在,比我刚见你的时候,状态好多了。”
叶闻新说完这句话后,室内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孤余风叹了口气,说:“我应该感激你的。”
“的确如此。”
“那谢谢?”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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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叶闻新醒来的时候,孤余风已经去吃早饭了。
他睁开了双眼,先是在被子里伸长了双腿,然后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先迈出了左腿,再迈出右腿,下了床。
洗漱结束后,叶闻新穿好衣服,去了餐厅,撞见了已经吃了一半的孤余风,随口问:“今天就去见律师?”
“嗯。”
“约在了哪里?”
“就在这个别墅。”
“哦,需要出门的话,喊工作人员给你备车。”
“暂时不想出去,呆在这里很好,外面还有记者,容易出负面新闻。”
“最近记者不会太关注你。”
“为什么?”
“不是都在盯着苏昂?”
“倒也是。”
虽然叶闻新宽慰了孤余风,但孤余风显然并没有出门的打算,而是选择在家里接待律师代表。
叶闻新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留下来等律师的打算,而是直接出了门——再霸道的总裁也要上班的。
不过,在三个小时后,张助理送来了孤余风与律师沟通的主要内容,他略略看了看,随口问:“这官司好打么?”
“律师团队有九成的信心。”
“加奖金,请他们多留心。”
“是,叶董。”
叶闻新合拢了文件,随口问:“还有什么事?”
“后勤集团那边询问,是否要开始筹备您的婚礼。”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
“王新总特地打来了电话。”
“你接的?然后坦白了?”
“……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王新总确认了。”
王新是后勤集团的一把手,素来以心细如尘、擅长“探秘”闻名,张助理栽在他手里,倒也在清理之中。
“你回王新,婚礼大约会定在三四个月之后,具体的时间,我还要和家里人商定。”
“是,少爷。”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张助理略略抬起头,谨慎地看着叶闻新的下巴处,说:“您从不冲动行事,当您选择娶孤先生的时候,就已经将他放在了心上。”
“我如果否认呢?”
“一切都听少爷的,不过,少爷,您已经许久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了。”
“你倒不如说,我除了对家人,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
“……”张助理很谨慎地笑了笑,似乎是“深藏功与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