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我谈恋爱了。
翌日清晨, 宁希醒来坐起身,睡意朦胧间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脑子瞬间清醒。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楼吃早饭。
下去的时候, 沈淮启已经坐在餐桌前, 两人对视一眼, 宁希匆匆移开目光。
吃饭的时候, 云欢臻还在问沈淮启什么时候回公寓,别墅离公司太远, 来回跑太累了。宁希低头喝粥, 默不作声。
“今天回去吧。”
她听见沈淮启的声音, 动作微顿,没成想下一秒话题到了她身上。
沈淮启轻咳一声, 嗓音沉稳似是在解决问题:“慢慢跟我一起回去吧, 明天不是该回溪市了吗, 正好提前收拾行李。”
宁希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明天的机票。
所以他们只有今天一天的相处时间了, 她能感觉到沈淮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热切, 心骂假正经。
“嗯,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沈家别墅, 刚上车,宁希的手就被握住,她看向一旁面不改色的人,失笑一声。
“怎么了?”沈淮启轻声问。
宁希摇摇头,眼睛含笑:“没事。”
初春的阳光温暖, 宁希躺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下一秒,眼前浮现一片阴影, 她睁开眼,看到沈淮启弯着腰伸出手,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手上的力量拉着她站起,转身,沈淮启背对着躺椅坐下,而她落在平稳落在沈淮启怀中。
宁希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不是晒太阳吗?”沈淮启挑挑眉。
宁希戳戳他的胸口,揶揄,“沈总,你不用上班吗?”
“都这个点了,下午再去。”
“…………”
宁希嘁了一声,想要站起身,沈淮启却阻止着她不让有动作,手指以强硬的姿势穿进她的指间,随后紧紧握住。
沈淮启的另一支手扣着她后颈部,呼吸纠缠却迟迟没有吻上。喘息不受控制地加重,在几厘米的距离下所有变化都一清二楚,暧昧的氛围丝丝缕缕的往外扩。
宁希抬眸与他的目光相撞,漆黑深邃的瞳眸深不见底。她似是受到了蛊惑,缓缓靠近,距离为零。
她感受到沈淮启加重灼热的温度,化被动为主动,深深浅浅,唇角发麻。
这个吻不似昨天,介于猛烈与温柔之间,一切都恰到好处。
从心底升出一抹温度直达脸颊,宁希羞赧到躲闪目光。
沈淮启闷笑,宁希不痛不痒地瞪他一眼。
他们相拥在这个暖洋洋,枯木长出绿芽的春日。
这里就像是两人的安全所,别人不会打扰,更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
宁希忽然间走神,她在想两人在一起后要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该如何同沈家坦白。
她甚至有些忐忑。
可是无论如何,握紧的这双手都不可能再松开。
沈淮启察觉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宁希想了想说出口。
“没事,交给我。”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宁希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这天下午他所做的一切。
…………
陪宁希吃完午饭,她想要午睡,躺在沈淮启床上,明明困到睁不开眼却强撑着望向他。沈淮启心下一软,走过去躺在另一旁:“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说完,宁希闭上眼睛,很快睡着。
沈淮启就那么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宁希,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心脏的空缺被填满。
许久之后,他才起身轻手帮宁希整理被角。
沈淮启没有去上班,而是回了沈家老宅。
他站在厚重,屹立在这里几百年的祠堂前,香烟弥漫,黑色木制柱子显得庄重,阳光无法照亮祠堂全部,一明一暗的分割线明显,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
“淮启?发生什么了?”
沈老爷子和老太太离得近,到祠堂最快,瞧见让他们来祠堂的时候不明所以。
沈淮启没有明说:“有事要公布,等人齐了再说吧。”
“什么事连爷爷都不能提前知道。”沈老爷子笑了声。
大约一个小时后,沈家人陆陆续续到达。
云欢臻环视一圈都没有见到宁希,询问沈淮启:“你是不是忘记通知慢慢了?”说着便要拿出手机打电话。
“妈,不用了。”沈淮启出声阻止,“这件事就是和慢慢有关。”
除了过年,沈家人至亲还是第一次聚这么齐,更可况还是在沈家祠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沈丘池没忍住询问:“淮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哪怕很了解公司这些年都是盈利,瞧见沈淮启凝重的神情,还是会忐忑。
沈淮启看了眼时间,环视一圈,沈家人除了宁希此刻都在祠堂。
这些人全都疑惑今日为何聚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身后是沈家所有至亲,身前是被风吹起左右摇晃的蜡烛。
沈淮启跪在蒲团上。
“淮启!”
“淮启你这是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上前,眼底全是惊讶。
“咚咚。”
沈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敲响,周围人安静下来,让开一条路,沈老爷子走上前:“淮启?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沈淮启在一众目光中开口:“我谈恋爱了。”
这几个字让所有都松了口气。
“嗐,我当什么事呢。”
云欢臻想起那天晚上沈淮启说的那些话,想拉他起来:“淮启,谈恋爱是好事,又没做错什么,你先起来。”
沈淮启摇头,用平静的语气丢出一个重磅炸弹,他咽了咽喉咙,声音很轻。
“是慢慢。”
“慢……?”云欢臻脸色瞬间变了。
其余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淮启向来都是家里仰望的存在,年纪轻轻就能撑起整个公司,他是爷爷口中知礼的长孙,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可如今……
“胡闹!”沈老爷子拐杖重重敲击。
沈宸年扶着脸色苍白的云欢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淮启沉默片刻:“知道。”
“她是你妹妹!”
“我比谁都清楚我的身份。”沈淮启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十年前我发觉对她情感的变化,我想时间总会消磨我对她的感情,可后来还是弄巧成拙。”
“我是沈家的长孙,我身上有太多责任,我不能离开,所以只能是慢慢走……”
十年前宁希突然出国,时间紧急,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外公催促。
云欢臻疼到说不出话,撑着沈宸年的臂膀在站起来。她眼里家庭和睦,兄妹和谐的景象,都是虚假。
“十年前,你赶慢慢走?”
沈淮启默不作声,云欢臻情绪崩溃,扑到他面前:“慢慢做错什么了,你让她走!那天还是她十七岁生日啊。”
“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欢臻一直哭,沈宸年拉不住她。
沈淮启闭上眼睛,将所有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继续说:“去年夏天,她回国,我才发现这十年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慢慢一直拒绝,她怕你们伤心,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
“是我道德败坏,引诱妹妹,所有错都在我。”
感情太过荒谬,以为装作不在乎就会有出口,却忍不住越陷越深。
沈淮启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流泪的是他最亲近的人,无法说出冷冰冰的话,可他又想到宁希在伦敦无望的十年。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件事是通知,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
“我不同意!”云欢臻大吼,“你太胡闹了,我拿慢慢当亲女儿养的,你让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啊。”
“可我没办法。”沈淮启声音很低。
云欢臻平日里多么温柔的一个人,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个样子,不顾其他人在场,不顾形象泪流满面。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妈,对不起。”沈淮启扶着云欢臻:“您本来的愿望不就是我和慢慢能够幸福吗?”
云欢臻紧紧抓着沈淮启的手,眼泪一直流。
沈老爷子胸口上下起伏,语气沉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被公之于众,公司怎么办?沈家怎么办?”
沈淮启默了默,这些问题他从一开始就设想过。如果没有办法保护好宁希他不会贸然拉她沉沦:“公司的盈利是靠运营,不是他人的看法。”
“没错。”在一片寂静中,沈丘池开口:“这些年公司在淮启手中成绩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淮启这些年为公司,为沈家尽心尽力,现在他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想要和她结婚,又有什么错。”
这段话几乎让所有人都沉默,沈淮启是沈家长孙不错,可沈家的责任不是他一个人的。不能因为沈淮启做得多,就觉得这些是他该做的,他就应该像是一个圣人一样无欲无求,一辈子为沈家付出所有。
“我也觉得哥没错。”沈沫沫忽然开口,“慢慢在哥面前是不一样的。过年的时候你们让我和慢慢相亲,慢慢虽然同意了,可在她心底还是抗拒的。”
“再说,慢慢和哥又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
她一手拉着奶奶的手,一手握着爷爷:“爷爷,你不要顾虑那么多。如果你们真的拆开他们,他们都不会快乐,你们未来一定会后悔。”
见他们大人都不说话,沈沫沫撇撇嘴,“反正我站淮启哥这边。”
她说完,沈惠象征性拉她,让她别再说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这是在火上浇油。
“就真的没有其他可能吗?”
沈老爷子摆摆手让身后的一众人先回去, 他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沈淮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重重叹了口气。
沈淮启依旧是那个姿势, 语气中透着不容改变:“我还是那句话, 我不会再让慢慢离开。”
“你问问你妈, 看她同意不同意!”
“你简直是胡闹!”
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出, 拐杖一下下敲在地板上:“你让别人怎么想慢慢,是说她这么多年心怀不轨还是我们沈家养她是别有所图!”
“慢慢要是嫁给其他人, 婚后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们沈家还能站在她身后。要是跟你结婚, 你们两个之间没矛盾还行,要是有矛盾, 或者不想过下去了, 你让慢慢怎么办?”
沈淮启听完, 才说:“不会有那么一天。”
沈老爷子扶着腰喘气:“你们现在才几岁,说永远太早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沈淮启的声音更轻了, 几乎没有犹豫就说出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自愿放弃公司所有股份以及沈家所有继承权。”
如果和宁希分开, 沈淮启将失去一切,这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宁希的保证。
“你……!”
沈老爷子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一句话更是告诉在场所有人,沈淮启决心要和宁希在一起。
“爸, 不用说了。”云欢臻出声,听了这么久她也听懂了沈淮启话语中的不放手。
情绪平静下来,恢复往日的冷静。一切一瞬间没明白的事, 现在渐渐浮现。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有主见,认定的事绝不会回头。
她以为一儿一女过得很幸福,哪怕慢慢在国外也过得轻松自在。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十年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
这两个人,心里是怎样的难过呢?
意识到的这个瞬间,云欢臻说:“算了,由着他们吧。”
木已成舟,若是阻止损伤的只有母子情分。
她擦干眼泪,冷静得安排接下来的事:“我明天就去约上好友吃饭透露出消息,等以后公布了,不至于孤立无援。”
宁希的户口是以领养的名义落在的沈家,以前只想着让她安心。后来宁希出国她怕文家不乐意,毕竟那才是宁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询问了宁希的意愿将户口迁走落在单独户口本上。
现在倒也庆幸当初的决定。
沈淮启感慨万千,他都做好了母亲不会原谅他的准备,可没想到最先松口的竟然是云欢臻。
今天在祠堂发生的一切,沈淮启都没有告诉宁希,也通知沈家人不要告诉她。
临近傍晚,沈淮启离开庄严,压抑的祠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宁希,急促到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他站在玄关处,眼前是屋内暖黄色的灯光。
“小小花,你知道你为什么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鱼缸吗?”
宁希没有发现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沈淮启倚在一旁双手环抱胸前,眼神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漆黑的眼睛里,在温暖的背景色下,他爱的人站在鱼缸前张牙舞爪,自言自语。
“因为你的原住民被我喂死了。”她大气地摆摆手,“不过你放心,我这次不会给你吃很多,就两粒,不,还是三粒吧。”
“还有多肉兄,我保证不再给你浇水,让你不再进ICU。”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花瓶,上边是宁希新买的小雏菊,迎着暖风随意飘荡。
从搬来公寓,沈淮启就觉得这里又大又空荡,不过是一个住的地方不用在乎那么多。但现在,例如这个房间一样,他的世界因宁希而变得温暖饱满。
‘咔嚓’一声,关门的声音吵醒站在鱼缸前的人,她回过头,眼里瞬间涌起光亮。
“沈淮启,你回来了!”
宁希跑到沈淮启面前,他本能张开手将人抱在怀中。
“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沈淮启将她整个人抱起,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真的?”宁希忽然想起什么,“可是家里冰箱没菜了。”
这些天都在别墅,今天才回来,阿姨还没来得及把冰箱填满。
这么想着,宁希眼睛亮起光亮:“我们去逛超市吧。”
说起来两人好像还没有一起逛过超市,她有些难以言喻的雀跃。
沈淮启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宁希。
买完菜后,她想去结账,可沈淮启推着车子往零食区走:“你干嘛?”
“买零食。”
宁希愣了愣:“你吃?”
沈淮启失笑一声:“给你买。”
“我明天就该走了。”她轻声提醒。言下之意,买了也没人吃。
没想到沈淮启顿了许久,还是走过去挑选,放在购物车里的每一个都是宁希喜欢吃的。
他说:“那我等你回来吃。”
这一句话,让宁希有些晃神。
莫名其妙想起出国的十年还有那满墙的生日礼物,沈淮启是不是和现在一样,默默等待她回来。
回到家,沈淮启在厨房忙碌,在开始做饭前给她洗了一盘水果,宁希抱着水果盘倚在厨房门口。
云欢臻的电话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宁希接起,电话那端很久才开口:“慢慢,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开心吗?”
宁希不明所以,实话实说:“很开心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哪有什么事。”云欢臻急忙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
“你放心,我过得很好,回国以来也没有不习惯。”
宁希还以为云欢臻是怕她在国内过得不开心,会想回伦敦,她宽慰道。
这一通电话没头没尾,她不知所云,问沈淮启:“你刚才听到了吗?干妈语气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沈淮启清楚云欢臻现在打来电话是为什么,无非是想确认宁希对她是否自愿。他分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刚出国那些天她一直想你,就是十年前的这段时间,估计是又想起来了,没什么事别想太多。”
“好吧。”
吃完饭,不等沈淮启发话,宁希洗完澡躺在他的床上。
初春天气渐渐回暖,夜里温度还是有些凉,沈淮启摸了下宁希的手,还是有些凉,起身把空调打开,路过开关顺手将卧室灯关闭,留下一个床头灯。
黑暗放大触觉,宁希闻到沈淮启身上好闻的香气,明明自己也是用的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可味道却不一样。
清淡又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网,瞬间笼罩。
宁希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吐息,那道不知什么味道的香气进入她的身体。
舌尖发麻,她被吻得晕头转向。
“呼吸。”
沈淮启轻笑,胸腔跟着颤抖,嗓音低哑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欲,听得她心脏狂跳。
两人长久地对视,温度在近距离中升温。借着昏黄的台灯,宁希看清楚了沈淮启眼眸中涌动的情绪。
下一秒,湿热的吻再次落下。从唇边到耳垂,再到锁骨……
酥麻的感觉直冲大脑。
蝴蝶轻飘飘落在水面,泛起涟漪的波纹,它越过波涛汹涌飞向属于春天的后花园,那里有温暖的阳光。
爱是一颗香甜的桃子,入口酸涩,回味甘甜。
绯红似是少女害羞的脸颊。
十几岁的宁希觉得爱情是无望的,可现在,重重阻碍都被克服,一路走过来似乎也没有多么艰涩。
宁希靠在沈淮启怀中,眼睛潮湿。
耳边尽是喘息,每一片皮肤都是灼热,沈淮启闭上眼睛压抑滚烫的情欲,怀中身体柔软,再怎么压抑都没有,还有愈发浓烈的趋势。
他伸出手把宁希凌乱的睡衣整理好,扣子系到最上方。
宁希咽了咽喉咙,张开口嗓音撕裂,缓了会儿才问:“怎么了?”
“太快了。”沈淮启动作轻柔,“你还没准备好。”
“哪快了?”
“…………”
宁希嗤笑一声,一个动作翻到沈淮启身上,托着腮趴在他胸口,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眨眨眼睛就感受到沈淮启加重的呼吸。
“别胡闹。”
她撇撇嘴,刚才也不知道谁亲到停不下来,现在倒是教育她了。
“我怎么胡闹了?”宁希手撑在他硬朗的胸膛,不服气。
沈淮启克制的深呼吸,额头青筋突起:“乖一点,下来。”
他朝宁希伸出手,细腰盈盈一握。
宁希顿时瞪大了双眼,身后不可忽视的触感……滚烫……
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怂了。
“那个……”宁希深呼吸,一点点从沈淮启身上下来,不敢往后碰更不敢看他一眼,“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确实还没准备好。”
沈淮启失笑,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想要去卫生间洗澡。刚坐起身,手背被细长柔软的手握住,他回过头。
被子蒙着半张脸,宁希闷声说:“要不然,我帮帮你……”
声音越说越小,沈淮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宁希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昏黄灯光下,明亮的眼睛似水,含情脉脉地瞧着你,说着那样的话。
这是在火上浇油。
沈淮启费了很大力气才压制,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
“明天你还要坐飞机,太累了。”
宁希眨巴眼睛。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特别帅。
宁希是一大早的飞机, 沈淮启起得早轻手帮她收拾好行李,又做好早餐,才去卧室叫她起床。
外边天蒙蒙亮, 宁希打了个哈欠, 头朝沈淮启身上一歪, 惹得他发笑。
“再睡赶不上飞机了。”
宁希强撑着睁开眼, 沈淮启失笑一声,手穿过双腿抱起她往卫生间走, 站在镜子前, 宁希才稍微清醒一些。
湘城离溪市还要半天的飞机, 溪市前往工程地点更要许久。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她洗完漱想要快点收拾东西,出来才发现, 行李箱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 常穿的衣服也已经收拾好。
宁希心下一软, 走出卧室,餐桌上沈淮启简单做的三明治, 热了一杯牛奶, 她吃得飞快,看了眼时间:“走吧。”
沈淮启在身后拉着行李箱。
到了车上, 宁希抱着抱枕靠在沈淮启身上补觉。
这一次没有和同事们一起去溪市,沈淮启牵着她的手到安检口。
从十年前在这个机场起飞后,这些年无数次在机场起飞落地,宁希每次都要将自己放空才不至于让情绪过于浓烈。
机场有太多重逢的喜悦和离别的悲伤。
这是第一次,宁希站在这里有了其他的情绪。没有对未来的恐惧, 没有分别的压抑。
那些看淡的情绪不过是没有被好好安放,沈淮启无疑是一个好的容器。
他能够包容宁希的所有情绪。
宁希张开手抱住他:“哥,在家等我哦。”
沈淮启轻笑:“嗯。”
机场对她来说不再只是分别, 更是对下一次见面的期待。
***
到山上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宁希拉着行李箱,在楼下碰到陈潇潇,小姑娘一看到她激动地跑过来:“宁工,你终于来了,想死你了。”
“怎么样?最近忙吗?”宁希问。
她晚来几天,但也不是对工程毫不关注,陈潇潇摇摇头:“不怎么忙。”
她朝宁希眨眼睛:“秦工刚才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来呢。”
宁希哭笑不得。以前说这种话,她可以不在乎,毕竟八卦人之本性,但现在她有男朋友了再放任下去就不太好。
她说:“跟你说件事。”
陈潇潇:“什么?”
“我谈恋爱了。”
“!!!”
陈潇潇震惊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谁啊?什么时候的事?”
宁希一个个回答:“真的,至于是谁先不告诉你,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也就前两天的事。”
那就不是秦恺州。
陈潇潇点头,还是祝福。她只是觉得宁工这样的人,就该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才配得上。不过还是宁工自己的意愿更重要。
“那我可就期待了。”陈潇潇一脸八卦,“长得帅吗?”
宁希脑海里全是沈淮启,远远的身影,近处俊朗的脸,她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惹得陈潇潇哇哦一声,这个发自内心地笑就足以证明所有。
她轻咳一声:“特别帅。”
陈潇潇笑起来:“那我们秦工要伤心了。”
宁希笑了下,正说着秦恺州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宿舍都在这栋楼,碰面是常有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未见,秦恺州打了个招呼,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认识这么久都了解对方的性格,秦恺州不是扭捏的人,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希问道:“怎么了?”
秦恺州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事。”
宁希皱了皱眉,但也没刨根问底。走远了才问陈潇潇:“最近工地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陈潇潇摇摇头,“怎么了?”
“没事。”
她总有种不好的直觉,又多问一句:“刘总什么时候来?”
“我也不知道。”
现在天色已晚,宁希只好祈祷自己只是多想。
第二天一早,宁希带着连兴几人检查工程项目进度。
刘总虽然不在,但他毕竟是这里的一把手,掌握着话语权。他的助理几人跟在身后,宁希想要靠近施工场地,那几人就上前:“宁工,前面太危险了,您要是发生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心中的疑惑就像是徒然升起的狼烟,愈发浓烈。宁希挑挑眉:“能发生什么事?”
助理目光躲闪。
宁希追问:“我不靠近看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按照要求来施工。”她一点点靠近助理,眼神冰冷:“还是说你们真的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宁希抬眸看向连兴,他摇摇头,低声说:“这几天都是这样,不让我们靠近。”
见几人面色凝重,陈潇潇胆战心惊:“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正说着,拉着材料的吊机停止施工,上方的泥石板从高空坠落。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眼睁睁看着掉落在地。
万幸下方没有施工人员。
“怎么搞的?!”
“这下边要是站人了,那就出人命了!”
秦恺州急忙停止高空作业:“抱歉抱歉。”
趁着这个间隙,助理没有注意到宁希,她跑到那个掉落材料的空地上,手敲击,又看向侧面。
不对。
材料不对。
宁希脸色骤然变化,连兴和陈潇潇也跟着跑了过来,蹲下查看。
他们没日没夜设计出的图纸,跑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工厂才选出的最合适的一种材料,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
眼前这个远远瞧着和他们选择的差不多,可这密度,重量都是不一样的。
宁希站起身,看向从高空下来的秦恺州,他停在不远处。
两两相望,她看出他目光中的躲闪,甚至被发现时松了一口气。
“你一直都知道?”
秦恺州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点头:“对。”
宁希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浑身冰凉:“什么时候的事?”
秦恺州低头:“我是年前才知道的。”
年前。
也就是说偷工减料这件事发生的更早。
“秦工!你不知道溪市情况特殊,那时我们筛选了所有才选出来的最合适的!如果更换了大桥的寿命会大大降低,还会有危险!”陈潇潇怒气上头,平日的亲和在原则面前消失殆尽,“如果大桥竣工,开始通车发生了坍塌,那是多少人的命!”
秦恺州自己也痛苦万分:“我……”
宁希手放在材料上,冰冷的触感像是密密麻麻的刺扎在她身上。这样的疼痛让她能够冷静的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
除了放假他们时刻都在工地,这么多的材料采购,不可能悄无声息。
身后的吵闹一点点淡化成为背景音,宁希闭上眼睛,思路从模糊变得清明,她睁开眼。
只有元旦。
还以为刘总是好心给她们多放假,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设计组走了,施工队走了,只剩下说看守工地的刘总在这里。
哪个项目员工放假留老板一个人干活的?
宁希暗骂一声,当真是个白痴,竟然信了他。
她转头看向秦恺州:“把你知道的全部说清楚。”
“秦工,你别忘了刘总说的话。”刘总助理眼看情况转变,低声提醒。
秦恺州无视他的存在,在这个时候竟然无与伦比的轻松:“今天的事故是我故意的,可在之前,这样的事故已经发生了一次。”
他们施工队放假天数最短,秦恺州作为负责人比别人走得晚。那些天溪市的雪还未融化,狂风不止,秦恺州没当回事。
可下一秒,不成形的桥梁坍塌,落在下方钢筋上,那里站的还有五个工人。
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秦恺州就将他们送往医院。工地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告知刘总,不管是赔偿还是医药费,都需要他来签字。
秦恺州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毕竟工地常发生危险事故。但刘总知道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封锁消息,那天返工的人本就不多,那五个人没有生命危险,依然住在医院。其他人见状表示忘记这件事还有一笔不菲的金钱,纷纷点头。
秦恺州连夜从医院开车回到山上,一笔笔核对账单,这才发现原来材料早就换成了更为便宜的一种。
他拿着这些去找刘总,可他满不在乎:“秦工,我也很为难啊。”
“项目资金一层层拨下来到我手里就没剩多少了。你看看工地上那么多人,每个人都等着发工资养家庭,我要不这么做,那么多人连年都过不好。”
秦恺州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那大桥怎么办,如果竣工之后发生意外怎么办?”
“不可能。我找专业人员检测过了,这种材料和设计组选择的没什么区别。再说沈氏每年都会派人检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发生意外。”
刘总拍了拍秦恺州的肩膀:“秦工啊,你觉得我这么做没人管是为什么?”
“还不是上百年的人默认了。”
秦恺州还是不松口:“我得告诉宁工他们。”
刘总没生气,反而拉着他去餐厅。餐厅是聚集工人最多的地方,他随意拉了个问这个项目怎么样。
那个人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男人笑着:“好啊,工资从不拖欠,住得好吃得也好,我也能让家里过得好一点。”
“如果我不换材料,这么多人的家庭该怎么办?”刘总的话一直环绕耳边,秦恺州第一次对坚守的东西摇摆不定。
刘总还在继续说:“我们建桥造路不就是为了便民吗?我们现在做的不也是为了工人好?”
“难道你想看到开不起工资,这些人妻离子散?”
一边是职责,一边是一个个弯下腰的工人。
秦恺州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这样的拉扯让他张不开口,放不下心。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恐怕现在全公司都已经知道……
连兴开车, 副驾驶坐着陈潇潇,后排是秦恺州和宁希。
车上寂静无声,只有飞驰而过的窗外的树木。他们几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几个人都不是安静的性格, 以往不管谁在车上都不会这么寂静。
还是诡异的寂静。
车辆停在溪市最大的医院。年后的医院人来人往, 每间病房都住满了人, 连走廊都不例外。
越是靠近那几个受伤工人的病房,宁希的脚步越是沉重, 耳鸣声, 哀嚎声,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嘀,嘀, 嘀。
刺耳的机器发出压抑的声音, 每个人脸上都是匆忙, 擦着她的身体。宁希紧紧攥着手指,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
七岁那年模糊的记忆像是湖水再次席卷而来, 让宁希喘不过气。
她置身于冰冷的医院, 像是七岁那年抓不住的手。
“宁工?宁工?”
“你怎么了?”陈潇潇伸出手在她眼前晃,“病房就在前方, 你是不舒服吗?”
宁希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她深呼吸,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针尖上,伤口很小不易察觉, 却冒着鲜血。
受伤的五个人分别在两间病房,宁希默默跟在身后。白色的病房,一旁的家属正在偷偷抹眼泪, 看到他们着急忙慌的站起身,两只手局促地抓着衣角,却不知道如何称呼。病床的人显然认出他们,绑着绷带的手臂,想要抬起。
连兴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病床上的人脸上结痂,说话含糊不清。
宁希心中涌起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可她又庆幸这是比死亡更好的结局。
连兴确实撑起了慰问者的角色,与几位家属聊着病情。
宁希走出病房,找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这几个人情况。
主治医生很清楚他们这种施工发生的事故,能压则压。还是叹了口气:“溪市医疗技术没有那么发达,如果能够接受更好治疗,他们或许能够有更健康的身体。”
他把病例拿出来,指给宁希看:“就像这个,或许不用截肢,又或许能够使用更好的假肢。可是这些花费会更高……”
截肢手术后续的花费远远超过公司赔偿,剩下的这些只会是病人自己承担。
宁希沉默片刻,朝医生说了句抱歉,我打个电话。
她收拾好情绪,背后的冷汗还未完全落下,风一吹浑身发凉。宁希拿出手机先给温清悦打了一个电话,问这种情况如果转院到湘城会不会更有希望。
温清悦快速翻看病例:“会。”
湘城医院的外科,骨科都是在国内数一数二,宁希放下心来,“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和这边正在协商,最好都把他们转到你们医院。”
宁希把这个决定告诉同行的几人,连兴和陈潇潇没有意见,这是最好的结果。
秦恺州摇摇头,说出自己的顾虑:“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
“刘总自己不知道溪市医疗技术落后吗?他为什么不安排?还有,这中间的费用谁来支付?走公账的话,赔偿金已经给了他们,现在这笔刘总肯定不会给。”
这些话给他们几个人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不是刘总发工资,不用看他脸色,可那些工人是,你让他们怎么办?”秦恺州每天都跟这些工人们待在一起,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们的艰苦。
“再说,刘总做的这些沈氏是默许的。”
宁希抬头,看来他许久才问:“你怎么知道沈氏默许?”
“他认识沈氏高层。”
她点点头,冷笑一声。
巧了,她也认识沈氏高层。
“那他们怎么办?”医院不让大声喧哗,陈潇潇压着声音,手指颤抖指着病房,“就让他们在溪市吗?你刚才没听医生怎么说吗?如果不得到更好的治疗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你是想让他们截肢,还是以后抬不起手!”
哪一个都不是秦恺州愿意看到的,可他无能为力。他从未这么厌倦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无法走出沼泽。
“秦工”
他抬头望向宁希平静的脸,以及听到更为平淡的语气:“秦工,职责和感情不能混为一谈。”
“建桥造路,给一方人民带去希望是我们的职责,每一块砖每一步路都是我们的心血。这件事或许短时间内看不到结果,但是它时效性可以延续近百年。”
宁希问他:“所有困难都会解决,你确定不往长远看吗?”
这个项目多则三年,这才开工五个月就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解决,往后说不准还有更无法言语的事等着他们。
秦恺州默不作声,心中的天平已经悄无声息的偏转。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些工人考虑,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只是刘总的一面说辞呢?”
‘嗡’的一声,秦恺州被钉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
宁希看了眼时间,不能再耽搁了:“给山上打电话,全部停工,那材料不能再用。”
“已经停了。”连兴说,“小酒和小张在上边盯着呢。”
“好。”宁希点头看向秦恺州:“你知道刘总现在在哪吗?”
秦恺州:“湘城。”
“湘城那边的医院我已经安排好,我们和他们一起回湘城。”宁希转身去找主治医生商量转院的事。
病人家属没有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流着眼泪道谢。
几个人下飞机的时候,救护车在机场门口等待。
安置好后,温清悦抱了抱她:“放心,没事的。”
从早上发生事故,到医院看望伤员,再辗转到湘城。宁希这一路上都提心吊胆,此刻才平缓心情。
天已经暗下,几个人跟着救护车到达医院,安置好后秦恺州说:“这么晚了,你们先去吃饭或者回家休息,我先去找找刘总,有消息了给你们打电话。”
宁希没跟着一起去吃饭,她站在医院楼下,吹着冷风,这一刻忽然很想见到沈淮启。她发过去信息,问他在哪,沈淮启回在公司。
看到后,宁希不假思索,拦了辆出租车到公司楼下。她想往里面走,却被保安拦下:“你的工作牌呢?”
宁希愣了下:“我来找人。”
保安:“你让他下来接你,这里闲杂人不让进。”
她吸了吸鼻子,胸腔一股无言的酸涩,朝保安说了句抱歉,我给他打电话。
宁希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拨通沈淮启的电话。
楼上,会议室中,屏幕上是国外合作商侃侃而谈,张特助轻声推门进去,把手机递给沈淮启。
沈总开会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更何况这个项目还是沈氏上半年的重点项目,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最前方。
沈淮启被打扰非但没有生气,看到是谁的来电后,站起身说了句:“会议暂停。”随后拿着手机走出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宁希呼气,电话接通,在听到沈淮启的声音后,这一天的忙碌和疲惫,全都化为委屈,涌上心头:“哥。”
沈淮启顿了下:“怎么了?不开心吗?”
宁希不知道他是怎么凭借一个字就听出她的不对劲,但此刻无疑给了她最好的安慰。
不管在什么时候,沈淮启都会在她身后。
“我在公司楼下。”她深呼吸,仰着头眨眼睛。
沈淮启说:“等着,我马上下来。”
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明明昨天才去溪市怎么今天又回来。他做到的只是在宁希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很快,玻璃门旋转,那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
天完全暗下,高楼大厦的灯光像是黑夜里的星星,照亮着夜空。
明明只是一天未见,却好像过了许久,宁希强忍的泪水落下,沈淮启走到她身边,一句话没说将人揽到怀中。
“没事了,哥在呢。”
他像从前许多次她伤心难过时那样说出这句话,一直站在她身边。
宁希渴望他身上的味道,紧紧抱着。
春天来了吗?
她想,春天真的来了。
沈淮启牵着她的手,丝毫不顾及公司其他人的目光,牵着她走到顶层,走进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这个点还在加班?”宁希这才想起问。
“还在开会。”
“?”
也就是说沈淮启是在会议途中出来见她。
那不就意味着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宁希有一瞬间宕机。
沈淮启见状笑了声:“刚才我牵着你上来,已经有人看到了。”
宁希脸色变了又变,他还在继续说:“恐怕现在全公司都已经知道我金屋藏娇了。”
“……”
“…………”
“我现在走还得来及吗?”宁希干巴巴的问。
“来不及了。”沈淮启站在她面前,不太高兴:“怎么?就这么不想被别人知道?”
宁希笑出声:“怎么会!”
见她情绪好了一些,沈淮启哄到:“好了,现在这个点许多人都下班了,没什么人看到。”
“这里有你喜欢吃的零食。”他走到一旁拉开抽屉,吻了吻宁希的额头,“我觉得你需要时间来组织语言。”
“我先去开会。”沈淮启直起身,“很快就回来,然后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宁希点点头。
在门关上的瞬间,她眼眶瞬间红润。这样的事,更何况还是沈氏的项目,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沈淮启却像是什么都清楚。
知道她的欲言又止,知道她还在蓄积勇气。
宁希站在落地窗边,想象着沈淮启站在这里的样子,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地做出决策。
她轻声开口,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沈淮启。”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男朋友。
没有十五分钟, 沈淮启就回来了,他一手拿起外套,一手牵着宁希。
“下班。”
两个人走出去, 正好撞见从会议室走出来地沈丘池。宁希下意识松开手, 却没挣脱开, 沈淮启用力握着。
沈丘池脸上没有一点意外, 朝她打招呼:“怎么突然回来了?”
宁希笑了下:“有些事情需要办。”
“行。”沈丘池打了个哈欠。
她还在疑惑为什么沈丘池像是没看到一样,一点也不疑惑。难不成是他们两个从前也这么亲密吗?不对啊, 再怎么亲密也没有做牵着手。
突然, 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宁希吓了一跳,沈丘池挑挑眉:“小慢慢, 怎么不叫人?”
宁希嘴角抽搐, 还没说话就被沈淮启拉着退后一步:“安全社交距离。”
沈丘池:“…………”
“小叔。”宁希站在沈淮启身侧开口。
本来一脸不高兴的沈丘池, 瞬间笑着答应:“诶,今天没包红包, 改天给你哈。”
“就今天吧。”沈淮启从宁希口袋中拿出手机, 轻车熟路的解开屏幕点开收款码,“转账吧。”
沈丘池:“?”
宁希:“???”
在宁希不解, 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沈丘池真的扫码转账。
只有沈淮启面不改色的收起手机:“走吧,小叔请吃饭。”
到了停车场,宁希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啪嗒’一声安全带被扣上, 沈淮启那张俊朗的脸在几厘米的地方。
有些东西就是在这一刻清晰明了,但是这个认知让宁希不敢呼吸,更不敢相信。
呼吸变得很轻, 她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小叔。”
“小叔他是不是知道了?”
她听见沈淮启‘嗯’了一声,“我告诉他了。”
宁希有些慌:“那他什么态度?”
沈淮启笑了声,点了点她手中的手机:“红包不都收了?”
“啊?”宁希愣了下,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好几秒才缓过神,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了的光亮:“他不反对我们!”
“小叔不反对,说不定其他人也不会反对。”
宁希语气中的欣喜藏都藏不住,这大概是今天最好的消息,足以让她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
沈淮启勾了勾唇,眉眼放得柔软。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回到家宁希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没等沈淮启洗完就已经睡着。
再次醒来屋内一片黑暗。
她动了下,察觉环在腰上的手臂,以及洒在耳边的呼吸。
宁希伸手拿起手机,凌晨三点。
“嗯?”
身后的胸腔震动,沈淮启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怎么醒了?”
“没事,你睡吧。”这么晚明天还得上班,宁希不想打扰他。
下一秒,沈淮启环在腰上的手臂突然用力,宁希整个人翻了个身,从背对着他到面向他。
“宁希。”
沈淮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他很少叫她的名字,除了生气的时候。可现在宁希摸不准,两个人距离很近,她的耳朵贴着沈淮启胸口,放空时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问:“我是谁?”
“沈淮启。”
“嗯。”沈淮启点头,“是你什么人?”
宁希很快说:“男朋友。”
“还有呢?”
这一次她停顿了许久才说,“我哥。”
沈淮启笑了声:“挺好,还没忘呢。”
“这才过了多久,就学会有事情瞒着我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遗憾,“以前也不这样啊,小时候高兴的不高兴的说个不停,怎么现在就不愿意告诉我了。”
声音很轻,在黑暗中竟带着别样的温柔,明明话语是在埋怨,可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哄人。
宁希扬起唇角:“没有,我想让你早点休息,明天再说的。”
见沈淮启挑眉,明显的不信,她探头吻在他的唇角:“真的,不骗你。”
宁希组织语言,将这件事用简单话语说出口:“我知道很多工程都抱有这样的心态,可我不喜欢。”
“我知道。”沈淮启面色凝重,语气认真,“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都没有忘记宁柯崎的死。
没有忘记冰冷的医院和崩溃的泪水。
“别担心,交给我。”沈淮启握着她的手,手指在手背上摩挲。
宁希摇摇头:“你先别出面。”
刘总这样的人只有在最得意的时候摔下来才会更狼狈。
“好。”沈淮启沉吟片刻,尊重宁希的决定,“有需要告诉我。”
“一定。”宁希笑着调侃,“我还需要沈总给我撑场面呢。”
“怎么撑?”
被子盖过头顶,应答声含糊不清。
……
有人说爱荒唐,而有人却在凌晨三点,没有日落没有日出的黑暗中倾听。
***
翌日。
秦恺州一直没有消息,宁希在等待过程中,去了趟公司将项目停工的事情告诉陈姐。
都是从一个个小项目过来的,她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能联系上刘总吗?”
宁希说:“还在联系。”
“实在不行直接去沈氏集团,沈总不会不管。”
“嗯。”宁希点头,“我就是先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这件事,其他的你别担心,我们几个能搞好。”
一直到傍晚,秦恺州才出现在约定地点,他一脸憔悴,身上全是酒味。
连兴给他到了杯茶:“找到刘总了吗?”
“找到了。”秦恺州垂眸,“我让家里人查了他所在的地方……”
他没说完,只是抬眸看向宁希,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时有些艰难,他张了张口,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要不……算了吧。”
“刘总说他以后会用正规材料,只要你们不要再追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最先开口的是连兴,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刘总在推辞,凭什么要他们退。
秦恺州也气愤,一股脑全说出口:“你们说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刘总说你们要是再继续追究就把你们踢出项目组!”
短短几秒,像是在房间中按下了静音键。
“你确定我们走后,他就会用正规材料吗?”宁希很平静的问。
答案甚至不用任何人回答,他们几个心里都清楚。
不会。
人都走了,谁还会计较那么多。
宁希走上前,一步步靠近秦恺州,眼睛紧紧盯着他,许久才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开得很快,秦恺州坐在副驾驶,窗外道路急速向后。
夕阳落下,又是一个黑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希把车停在湘城大桥前,言简意赅:“下车。”
桥上带着潮湿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秦恺州疑惑,还没问出口为什么来这里,宁希像是猜到他的疑惑,开口问:“你了解过这座大桥吗?”
湘城人没有人会不知道这座大桥,标志性建筑,人来人往看得最清楚的就是这里。
“当然知道。”
这座大桥才建设初期发生了坍塌,有数名工人被埋葬,那一年各大头条都在报道,后来涉案组查清楚坍塌真相——偷工减料。
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知情不报的人和集团,全部倒台。那段时间铺天盖地全是关于湘城大桥的消息,所有人都觉得这将会是一个半成品,直到一年以后,沈氏接管了这个项目,沿用最开始的设计,才造就了这一项传奇建筑。
不多时,两人走到纪念碑前,黑色的底色,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
宁希盯着最上方的三个字看了许久。
“你们眼中的报纸上的文字,是我的亲身经历的人生。”
秦恺州大脑一片空白,他看到了纪念碑上主设计师的名字——宁柯崎。
以及名字外的方框。
这个瞬间,他意识到方框的含义,以及这个人是谁。
宁希眼中化不开的悲伤,似是一碰就会破碎。
视线往下,秦恺州看到了数不清被圈起的名字。
他们又是谁?
是谁的父母,是谁的子女?
有多少家庭因为这一场事故而支离破碎。那一年秦恺州才六七岁,又有多少像他一样,像宁希一样本该无忧无虑的孩童失去了童真。
秦恺州不敢想。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今天这个提议有多蠢。而宁希他们几人的执着只是为了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可他居然和那些人一样嘲笑他们过于理想主义。
忘记初心的明明是他自己。
“对不起。”
宁希看向他:“你不用和我道歉,你该道歉的是那几个工人。”
秦恺州深呼吸,拿出手机:“我现在查刘总的地方……”
“不用了。”宁希打断他,“我已经知道刘总在哪了。”
来这里前,她就给沈淮启发了信息。
【沈总,请客吃个饭吧。】
宁希发完就收起了手机,根本没看沈淮启的回复,但她知道,沈淮启一定会办到。
秦恺州还在不明所以,问道:“现在去哪?你确定能敌得过刘总吗?他认识沈氏的高层,如果碰上那些人,你们该怎么办?”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他抬头,看到宁希波动的目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生动,含着万千情绪。
他顺着宁希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辆打着双闪的宾利。
闪烁的灯光像是黑暗中的星星,提醒看到它的人,又像是再说:他一直都在。
宁希很轻的笑了下,刚才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只许他认识,就不许我认识吗?”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我们家慢慢心情不好,各位……
离开湘城大桥的路上, 宁希开车没有来时的快速。
秦恺州坐在副驾驶几次欲言又止。
“嘀嘀嘀。”
他看向声源处,宁希的手机屏幕上先是着陈潇潇打来的电话。
“宁工?秦工在你身边吗?”
秦恺州看了宁希一眼,出声:“嗯, 我在。”
等红灯的间隙, 宁希问她:“你们那边怎么样?”
“陈姐刚发消息说去吃饭, 我已经把定位发你手机上了。”陈潇潇语气透着紧张, “姐,怎么办啊?刘总也在。”
宁希宽慰她:“别担心, 我马上到。”
“今晚这饭到底什么意思, 今天一整天给刘总打电话约见面他连接都不接, 怎么到了晚上又吃饭呢?”
陈潇潇慌张到语无伦次:“我们不会真的要被赶出项目组吧。”
“不会的。”宁希很肯定的说。
“我没事。”陈潇潇深吸一口气,缓解心情:“你们先开车吧, 注意安全, 我们也到地方了, 一会儿见。”
红灯变绿,电话挂断, 宁希启动车辆。
“你……有把握吗?”秦恺州轻声问。
宁希冷哼两声:“谁知道呢。”
***
两人到的时候, 包厢内剑拔弩张,一向温和没有脾气的连兴此刻冷着脸, 陈潇潇委屈得眼睛都是红色。
刘总见到两人像是事情没有败露时的模样:“宁工,秦工,你们两个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许久了。”
宁希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陈潇潇旁边的位置, 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我说你们,有些事不能这么斤斤计较。这是社会,你们也已经不是学校里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了。如果所有人都是黑的, 那白的就是有错。”
刘总点了支烟,搞得整个屋子都是乌烟瘴气,他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侃侃而谈:“今天这局可是沈总组的,这毕竟是沈氏的项目,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沈总会站在你们那边吧?”
“真是太天真了!”
宁希一言不发,只是听到最后两句时挑挑眉。
“怎么?宁工觉得我说的有问题?”
“怎么会。”她嗤笑一声,声音像是冬日里结冰的湖水,只是刘总听不出。
“这就对了。”刘总面上带着和往日一样的笑,像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笑里藏刀,他往后靠,怡然得意。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这可是断他财路的事。
“要我说,你们几个现在给我道歉,我也可以不计较,说不定等会沈总来了,我还可以帮你们说说好话,不至于整个设计组踢出去。”
“你……”陈潇潇气得想起身反驳,宁希按住她的手。
“明明是他的问题,怎么搞得像是我们的错。”陈潇潇不服气的嘟囔。
刘总倒了杯酒,自顾喝着:“怎么还不道歉?”
“刘总这是要让谁道歉?”
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来人藏匿在昏暗的灯光下,轮廓更加分明,身上那股压迫感宛如利剑让人无处躲藏。
刘总惊得一下站起身,点头哈腰,丝毫看不见刚才的趾高气昂:“沈总,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他将主位的椅子拉开,沈淮启看了他一眼坐下。
其余人在他进来后全部站了起来,刘总身边还站着几个人与项目有关的人,一看就知道在里面没少捞好处,现在有人想要指出他们的错,一个个都想把别人踢出去。
沈淮启环视一圈,他的左手边是刘总几人,右手边坐着设计组的人。
他像是一道分水岭。
“站着做什么?”沈淮启摆摆手,皱了皱眉,“怎么一股烟味?谁抽烟了?”
“我我我。”刘总说着抱歉,边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真是不好意思沈总,刚才没忍住。”
这个间隙,其他人坐下,只剩下刘总一个人站着开窗透风。
他转过身,见此状况愣了下。
这时,包厢门又被打开,一个男人喘着大气,姗姗来迟,见到这人,刘总像是见到了靠山,猛地松了口气。
“沈总,抱歉我来晚了。”
沈淮启一言不发,空气中透着寒冷的沉默,张总咽了咽喉咙,不敢往前走。
许久,他才说:“张总还真是大忙人一个,这么难请。”
“不不不。”这一句可把张总吓坏了,擦了擦莫须有的汗,连忙道歉。
“坐吧。”
沈淮启轻轻皱眉,宁希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张总这个人她在沈氏时见过,也算是沈氏的高层,不过跟沈丘池比都还差得远。
“沈总。”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宁希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的语气:“您知道您手底下的这些人做的事吗?”
沈淮启把二郎腿放下,双手合十放在桌子上。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张总和刘总这几人一人一句。
“沈总,您也知道这个项目时间会很长,项目资金肯定要节省着用。更何况我们这是为公司着想,您别听他们胡说。”
“我怎么胡说?”这几天积累的怨气和委屈一股脑全都托出。刚才从湘城大桥回来,宁希脑海里全是她爸爸的模样。
宁柯崎说设计不能图精美,要利民便民。他说一砖一瓦都代表着安全,不能辜负信赖。
这些话宁希这么多年从未忘记,更不敢忘记。
“你们自己肮脏,就觉得别人也是这么想,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不想着解决而是压下来。明明知道溪市医疗技术不发达,还把他们留在那里,明明有痊愈的可能却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宁希盯着面前的几人,眸子中含着戾气,嗓音压抑着怒火,“你问问这些沈淮启他知道吗?!你敢告诉他吗?!”
“你……这……”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看看宁希,看看主位上的沈淮启。
陈潇潇一脸惊恐,生怕这位冷漠无情,铁面无私,行走的制冰机因为宁希当面直呼他的名字而生气。
不止陈潇潇在担心这个问题,连刚才生闷气的张总,刘总都瞪大了双眼,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他们担心的本人,勾唇笑了下,站起身往右边移了一个位置,坐在宁希旁边。
沈淮启说:“不好意思,我家慢慢心情不好,请各位多多担待。”
话语间全是维护。
这下几个人从担忧变成了震惊,刘总浑身僵硬:“沈总和宁工……认识啊?怎么没听说过?”
宁希察觉到身上有几道惊讶,不可思议的目光。刚才她叫习惯了,一个没注意就把‘沈淮启’这几个字喊了出来,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沈淮启就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她比较低调,不想借着关系目中无人。”沈淮启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他们两个,却又不像。
张总和刘总整个人都像是被吊起来,一口气堵得上不去下不来。
陈潇潇没忍住轻笑出声,又立马收起笑,一脸严肃。
沈淮启抬眸:“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谁还敢说什么,这副样子不就明摆着站在宁希那边吗,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设计师竟和沈总关系亲密。
张总递给刘总一个目光。
刘总这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站起身,倒了杯酒:“宁工,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歉,伤患那边我会妥善安排,从今往后材料也会用正规的,每一笔都经过您过目。”
“从前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宁希没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
“说完了吗?”沈淮启开口问,这次他没给其他人回答的机会,敲了敲桌子。
包厢门被推开,张特助拿着文件走进来递给沈淮启。
“看看吧,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冤枉你的吗?”
语气冰冷,张总打了个寒颤,翻开桌子上的文件,上面全是他的这些年接受行贿的证据,明明那些他都已经清理干净,却不知道沈淮启是怎么找到的。
“沈总……我可以解释。”
沈淮启揉了揉额头,摆摆手。
张特助心领神会:“证据确凿,张总不用解释了,您被开除了。”
“我批给你们几个亿的项目款,怎么就开不起工资了呢?”沈淮启冷笑一声,“我不管别的项目是怎么分配资金,但沈氏的必须按要求来。”
“既然刘总办不到,那就换个能听懂话的来。”
“沈总,我错了沈总……”
话没说完,门外进来几个保镖,将另一侧的人全部请出去,张特助紧跟其上,顺手关上门。
“……”
“…………”
喧闹过后的寂静……有些瘆人。更可况这里还坐着一个甲方爸爸。
宁希忽然转头:“潇潇。”
陈潇潇没反应过来:“?”
“你之前不还说想认识我男朋友吗?”宁希看见她抽搐的嘴角,强忍着笑,“现在就可以认识了。”
“???”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陈潇潇欲哭无泪,强撑起笑:“……沈总好。”
“不用这么紧张。”沈淮启没有了刚才的冷漠,伸手倒了杯红酒,语气透着郑重,“常听慢慢说起你们,还有在匈牙利的关照。”
他仰头一饮而尽:“多谢。”
“您客气了。”
陈潇潇和连兴连忙举起酒杯。
这可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啊,何德何能让他敬酒。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归我管。
事情解决后, 沈淮启说会有一个新的负责人前往溪市。
项目要重新检测,拆除不合格材料,要忙的事很多, 几个人明日早晨就要回去。
这次沈淮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宁希同事面前。
陈潇潇朝宁希挤眼睛:“明天机场见, 宁工。”
宁希点头:“好。”
她准备转身离开, 又听见一声:“宁工。”转过身看到秦恺州眼神复杂, 脸上强撑着笑:“恭喜。”
陈潇潇和连兴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在面前三人身上流转, 里面流露着惊恐。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反而宁希倒像是没事人, 朝秦恺州道谢, 然后牵着沈淮启的手上车。
“秦工……?”
秦恺州回神,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很晚了, 你们也快点回家吧。”
他转过身, 沿着无人的街道往前走。
他自惭形秽, 更没有什么资格站在宁希身边。那样的两个人眼里心里都是对方,看不到别人的身影。
他以前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宁希在分手以后依然看不到其他人, 还能他们再次走到一起。
只是……秦恺州没想到,那个人是沈淮启, 一个所有人仰望的存在。更没想到,沈淮启那样一个高傲的人竟为了宁希甘愿放低姿态。
自己不是输了,而是从未赢过。
***
“哥!”
一上车,宁希趴在沈淮启面前,毫不掩饰眼眸中的光亮:“你今晚怎么知道我会去湘城大桥?”
“坐好。”沈淮启将人推到副驾驶, 扣上安全带。
宁希抬手,让他方便扣上,“我都是临时决定的。”
“猜到了。”
“这么厉害?”
“别皮。”沈淮启嗤笑一声, “别想转移视线。”
他可没忘记,那个秦恺州就是元旦跨年的那个人。
宁希抿着嘴笑了声,见旁边的人依然不说话,她轻声问:“你……生气了?”
沈淮启看她一眼:“怎么会。”
“那就好。”宁希特别故意的接上。
“?”
沈淮启又看她一眼。
一直回到公寓,宁希才开口。一路上闭着眼睛装作看不到沈淮启的脸上,其实早就已经忍不住。她凑到他耳边,笑声说:“那天我是故意的。”
沈淮启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餐桌上,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嗯,看出来了。”
呼吸很近,像是羽毛轻抚,久久不落下,勾起心底所有的欲|望。宁希听见他含着笑意的声音:“那天玩得开心吗?”
她仰头,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温热的唇。她往前一步,沈淮启歪头躲开,几秒后重新回来,见她不答,再次问道:“那天的晚饭好吃吗?”
“…………”
宁希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咬着牙:“不好吃!”
沈淮启笑了声,问道:“不好吃吗?我请客吃饭你说不好吃?”
“。”
宁希一手扯下沈淮启的领带,他整个人低头,撞上宁希等待已久的唇。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下一秒沈淮启呼吸移开,闷声笑:“先回答问题。”
“好吃,特别好吃。”宁希抬眸,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执着。
“是吗?”沈淮启眯着眼睛:“是因为和秦工吃饭才好吃吗?”
宁希:“…………”
原来在这等着呢。
第一次见沈淮启一句话也要计较,宁希觉得稀奇,头抵在他的胸膛一直笑,肩膀一颤一颤。
笑够了抬起头,双手环着沈淮启的脖颈:“好吃不好吃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心里记挂着另一个人。”
漆黑的瞳眸波动明显,沈淮启喉结上下滚动。
“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会等一直等我,我又好奇又生气。可当我真的知道那个人等了我一晚上又亲眼看到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后,我更恨自己竟又生出一种心疼。”
宁希没有隐瞒当初的心境。
哪怕再心灰意冷,都无法掩盖那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与其说是恨沈淮启,不如说恨他看不清自己。
喜欢是真的,不想喜欢也是真的。
“我知道。”沈淮启目光中有着化不开的心疼,紧紧环抱住宁希。
说这些也不是故意让沈淮启心疼,只是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些,知道她当初的想法。更多的是希望他们两个都能放下过去,往前看。
宁希没明说,可她知道沈淮启清楚她的意思。
许久之后,她平静下来,见沈淮启还是一言不发,问道:“沈淮启,你在想什么?”
“在想……”沈淮启直起身,亲吻她的眼睛:“是我来晚了。”
是他瞻前顾后,伤害的只有宁希一人。
他又万幸,时光给予的馈赠,宁希给了他再一次机会。
……
次日清晨,沈淮启将宁希送到机场,在路上她还在问负责人是谁,他只说这次不会,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像刘总那样的情况。
宁希狐疑:“到底谁啊?”
“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淮启看一眼宁希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失笑一声:“不是我。”
宁希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沈淮启,他那么大一个公司放着不管,来这里当个小小的项目负责人吗?那她可真的要担心工人工资能不能发下来了。
宁希本来不想让沈淮启进去送她,陈潇潇几个人见了他又要局促紧张了,但拗不过沈淮启。
沈淮启一离开,陈潇潇凑到宁希面前:“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认识沈总了?”
宁希哼笑:“小时候就认识了。”
“啊?”这下轮到其余人震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陈潇潇本来想问她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但转念一想,宁希有能力有技术,不用靠任何人也能收获所有想要的东西。
她笑了下开口,声音足以让周围人都听到:“连工,你以前不是还好奇什么样的的男人能追上我们全能宁工嘛?这不就见到了?是不是特别般配!”
“是是是,特别配。”连兴附和道。
“呦,聊着呢?”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宁希瞪大了眼:“小叔?你怎么在这?”
沈丘池‘啧’了声,“注意点,上班呢,别套近乎。”
宁希:“???”
陈潇潇轻声解释:“宁工,这是新的负责人。”
“…………”
宁希拿出手机给沈淮启发信息。
【是小叔你怎么不告诉我?!】
【SHQ:这么快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宁希全部告诉沈淮启之后,他就在考虑派谁过去,想了许多人都觉得不合适,不放心。思来想去只有沈丘池一个人最适合,而且还放心。
但沈丘池毕竟副总一个,经手的都是大项目,让他去接这一个他自然不愿意。
所以沈淮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问他最想要什么。
沈丘池一脸诧异,看了眼太阳,今天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你抽什么风?”
沈淮启:“……”
“你确定问我想要什么?”沈丘池问了声。
“对。”
“我想要带薪休假!!”确定沈淮启没有开玩笑后,一点也不客气,“大侄子啊,我跟你说我爹你爷爷天天觉得我不学无术,还要在后台看我每天的打卡记录。你说说人和人怎么就没有信任呢?去年一整年我没有一天假期!!”
沈淮启:“…………”
他揉了揉耳朵,打断沈丘池的疯狂输出,说出事情的真相:“爷爷每天看你打卡是因为你前些年在班时长平均每天只有三小时,出差没到一个地方,工作完成后其他人都已经回到公司,你非要玩一周才肯回来。”
沈丘池:“。”
他眨眨眼:“大侄子,你居然会说这么多话?”
沈淮启抬眸,一言难尽。
“哈哈哈。”沈丘池干笑两声,“公司这不是有你嘛,叔叔很放心。”
话音一转:“你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沈淮启沉吟片刻:“溪市那个项目你去吧,回来之后给你一个月的假期。”
沈丘池不说话。
他深呼吸:“两个月。”
沈丘池还是不说话。
“不能再多了,不然你去和爷爷解释。”
“好吧好吧。”沈丘池说:“就两个月。”
想到这沈丘池对宁希扯扯嘴角,“真服了你哥。”
他也没说这个项目预计三年。
也就是说为了那两个月假期,他要先干三年!怎么算都亏本。
宁希不懂他心中的弯弯绕绕,但也开心是沈丘池来。
她凑到沈丘池耳边轻声说:“你是负责人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想回来就回来了?”
沈丘池微微一笑:“不行。”
“为什么?!”
“我都没有假期,凭什么你可以有。”
宁希瞪他一眼,拿出手机打字。
沈丘池见状诶呦一声:“告状啊?我跟你说没用啊,你现在是我手底下的兵,跟我大侄子没关系……”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沈淮启三个字响当当出现在屏幕上,还有后面的几个字:【一个半月。】
“靠。”
宁希朝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大侄女,你幼不幼稚!”
宁希不理他,低头,上面是沈淮启刚刚发来的消息。
【SHQ:你不归他管,归我管。】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慢慢,喂我吃糖果。……
因为那天沈淮启在祠堂的坦白, 沈丘池总觉得对不起宁希,毕竟是自己的大侄子心思不正把人家给拐了,可跟宁希近距离相处了几天才发现, 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宁希不忙工作就打开手机, 沈丘池好几次看到是在和沈淮启聊天。
他轻声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沈淮启那么忙的人, 回消息怎么那么及时。
宁希抬眸不乐意,把手机捂在怀里:“干什么偷看!”
“谁稀罕看。”沈丘池嘁了一声。但他又很好奇自己侄子平时是怎么谈恋爱的, 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异地恋, 断开联系十年竟还念念不忘。
不止他好奇, 那天祠堂的所有人都好奇,只是碍于沈淮启的冷淡不敢直接问。
有这么好的机会, 沈丘池当然要好好把握:“慢慢, 你哥平时都怎么对你?”
“什么怎么对我?”宁希没听明白。
“就是和他平时一样冷淡吗?你说十句, 他回一句,还是一个‘嗯’。”
宁希更不解:“我哥什么时候那样了?他很有礼貌的。”
沈丘池:“…………”
是吗?可真稀奇。
他以为沈淮启一直是那种能简短就不费口舌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 原来想说话的不是他们。面对喜欢的人人家可不冷淡。
沈丘池觉得沈老爷子和老太太想多了,宁希和沈淮启在一起怎么可能受委屈。
再说, 两个人从小到大怎么相处的,他们不都看在眼里吗,只不过是宁希十年没有回来,他们怎么就忘记了。
沈丘池不合时宜再次想起那天的祠堂。
庄重的背景下沈淮启脊背挺直,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是沈淮启,对一切都无欲无求的沈淮启。
原来不是无欲无求,只是所求不敢求。
沈淮启是沈老爷子亲自教养长大, 老爷子总说他是最像他的,所以对他要求很高,因为他要撑起沈家的希望。
所有人对此都觉得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沈淮启要失去自由,理所应当为沈家付出一切,理所应当奉献所有。
可是凭什么呢?
同样的时间,沈丘池无所事事,沈惠追求梦想,沈沫沫满世界旅行。只有沈淮启小小的年纪抱着厚重的管理书,刚上大学就一点点接管公司。
没人问过沈淮启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好像问了也毫无用处,不过是徒增失落。
时间长了他们都忘了沈淮启也是有拥有自己生活的机会的。他用短短几年时间让沈家从落寞走向鼎盛,他用自己让所有沈家人可以高高在上。
沈淮启永远处在比别人高的地位。
直到那天他跪在祠堂,沈丘池第一次俯视他。
这个视角能够看清沈淮启的狼狈和欲望。
只有在这一刻沈丘池才恍然觉得沈淮启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有欲望。
“慢慢。”沈丘池望着宁希,忽然感叹,什么时候小不点就长这么大了呢?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宁希上小学,数学题不会哭鼻子的时候,一眨眼就能够在工作上胸有成竹,丝毫不怯场。
他感慨完,问道:“你很喜欢淮启吗?”
宁希愣了下,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沈丘池到底是长辈,在长辈面前说这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点头:“我见过了很多人,确信我只会喜欢沈淮启。”
到底是有多重要才会让沈淮启推翻从小到大的习惯和克制,有多喜欢才会想放弃所有只为和宁希在一起。
现在,沈丘池有了答案。
他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诶呦,也不嫌牙酸。”
“是你先问的!我在认真回答你!”宁希恼羞成怒,用力锤他肩膀。发泄完后,又小心戳了戳沈丘池。
“说。”
宁希笑了两声,讨长辈欢心她最在行,三百六十度夸赞沈丘池,从样貌到内涵,但要真让她举例,宁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丘池被哄开心了:“说吧,什么事?”
他嗤笑一声,这俩人怎么都是这样,求人办事前先丢出自己的喜欢,就算下边是火海他也想下去试试。
“你知道了,先别告诉家里人。”宁希小声说。
“什么?”沈丘池顿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天祠堂的事沈淮启没有告诉宁希。
他笑了声:“你放心。”
宁希觉得这句放心是他在说不会告诉家里人这件事,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所有的担心,沈淮启都会解决。
“那就好。”宁希沾沾自喜。
***
没有了‘蛀虫’,大桥稳步修建,每次的工期都在提前完成。
溪市这边的工作完成的差不多后,宁希和连兴以及陈潇潇三人前往云岗,两边同时进行。
云岗那边的情况要比溪市复杂许多,那边要建造隧道,又要疏散人群。不过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村民都很淳朴,直到这座桥建成以后,会给他们带来很多便利,都积极配合工作。
这里种了许多水果,易销售的苹果和梨最多,只是云岗远在山上,来回路途遥远,路上损坏的就有很多,但是如果有了大桥,这些水果便能更好的销售,还能减少损失。
施工地点离希望小学很近,宁希下班后总是散步走过去,时间一长这里的小朋友都认识她,甜甜地叫她‘糖果姐姐’。
宁希把口袋中的糖分给围在一圈的小朋友。
云岗依旧很多星星,她站在山顶的星空下。忽然想起一年前她刚回国,在这里告诉沈淮启自己有一个胆大跳脱的方案。
而现在,这个方案已经在稳步进行。
宁希拿出手机拨通沈淮启的电话:“哥!”
电话那端失笑:“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她还是笑,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问道:“吃药了吗?”
沈淮启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掩着鼻子咳嗽:“吃了。”
声音还是沙哑。
这事还得是早上的那个视频,沈淮启自己都没注意,宁希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催促他量体温,一量还真是发烧了。
宁希本想今天就走,但是时间来不及,只有明天的机票。
“好吧,明天见。”
沈淮启失笑一声:“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回来。”
宁希冷哼:“这才多久就不想见到我了。好吧好吧,沈总大城市的美女见多了,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呗。”
“胡说什么呢。”沈淮启闷笑,“不想你那么累。”
“不会啊。”宁希直言不讳,“我想见你怎么会累。”
沈淮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宁希总是毫无准备说一些情话,时间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适应,每次都会很心动。
或许永远都适应不了,那可是宁希。
“嗯,明天见。”
翌日,天不亮宁希敲响沈丘池的门,毫不客气当作司机让他送她去机场。
沈丘池咬牙切齿:“请问,我是你们两个的爱情保安吗?”
“你回家我送你,你来我接你。”
宁希微微一笑:“不,你是爱情司机。”
“滚啊。”
要不是沈淮启把假期又给他调到了两个月,他才不干这种事。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沈淮启,宁希兴奋得睡不着觉。
出了机场,宁希一眼就看到了沈淮启,她跑过去抱住他。
沈淮启一手牵她,一手拉住行李箱。到了车旁,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放行李箱,反而站在宁希身后看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时的表情。
宁希看到一大束玫瑰花,鲜艳浓烈。她惊喜的转头看向沈淮启,后者挑挑眉,扬着唇角一脸如常。
沈淮启不常笑,但每次都会让宁希心动不止。
上车后宁希摸了摸沈淮启的额头:“退烧了。”
“嗯,小问题。”
“那你说说怎么就发烧了?”
沈淮启顿了下,想起了什么目光闪躲,轻咳一声。
见他不答,宁希晃着他胳膊,脸上流露着担忧:“你说啊,怎么了?”
“坐好。”沈淮启开口,“不安全。”
“知道啦。”
回到公寓,沈淮启在厨房忙碌,宁希倒了杯酒拿进洗手间,热气加重酒精浓度,脸颊上带着红晕。
只喝了一杯,出来走到沈淮启身边,他看了她一眼,吻了吻她的唇:“喝酒了?”
宁希伸出一根手指:“只喝了一杯。”
刚泡完澡,发梢滴着水将睡衣染湿,清晰看到皮肤的颜色。
沈淮启眸低闪过一股暗潮,喉结上下滚动,移开目光:“去吹头发。”
宁希毫不在意:“不着急,等一会儿。”
尾音还未落下,整个人被抵在墙上,身体紧紧相贴,沈淮启低头凝视着她:“不是好奇我昨天为什么发烧?”
“怎,怎么了?”
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宁希总有种直觉。
果不其然,沈淮启说:“因为我洗了冷水澡。”
呼吸在颈间徘徊,带着酥麻,他嗓音很轻说得很慢,语气暧昧叫她的名字:“慢慢觉得我为什么洗冷水澡?”
“嗯?”
宁希推不开,只感受到脸红得不正常。下一瞬整个人被抱起,惊呼声掩盖在亲吻下。
“宁工,云岗的小朋友怎么叫你?”
沈淮启每到一个地方,宁希那里就泛起酥麻,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发芽。
她嗓音颤抖:“糖果姐姐。”
“慢慢。”沈淮启嗓音沙哑,一点点诱惑:“喂我吃糖果。”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从哥哥到爱人。
房间内旖旎暧昧, 呼吸像是春风,扫过的地方含苞待放的花蕊绽放出红艳。
沈淮启的气息笼罩在宁希上方,这种感觉令她心安。弓起的脊背, 带着情|欲的喘|息, 宁希觉得此刻她成了导火线, 而沈淮启是火苗, 轻而易举将她点燃。
“慢慢……”
男人嗓音沙哑,名字在他的话语间摩挲, 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沈淮启拉着她的手, 一点点往下:“洗冷水澡前, 我就在做这种事。”
这个时候的解释就像是在宁希脑袋种炸开的烟花,手上猛一紧, 她能感受到手中东西的变化, 以及沈淮启的闷哼。
他说夜夜的视频, 只能看不能触碰,想要却碰不到。
宁希猛地想起, 很久之前的一通电话。罕见的, 宁希发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应,那天沈淮启明明已经回到家, 她只好打来电话。
电话更是许久才接通,嗓音磁性沙哑,似是刚睡醒。她问他在搞什么,怎么不回消息,见他不答, 又问是不是刚睡醒。
沈淮启沉默了许久,猛地松了口气,声音还是那道性感的哑:“在洗澡。”
宁希没有丝毫怀疑。
在此刻,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喘息,她才恍然大悟,脸上猛地一红。
腰间的皮肤感受到一股冰凉,宁希冷不丁的颤抖。沈淮启捏着她的下巴,声音透着不高兴:“跑神?”
下一秒,带着侵略性的吻落下。由浅入深纠缠在一起,让她差点喘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分不出心去想其他。
拉开时,宁希喘着气,眼神湿漉漉仰头望着,起身轻轻吻在沈淮启唇角,带着哄意。
沈淮启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小方块,牙咬着撕开。期间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紧紧盯着宁希,动作不算温柔,却又和他平时很不一样,宁希心头一震,还有不易察觉的雀跃。
这是她喜欢的人,所有的变化也都是因为她。
沈淮启平时多么冷淡的一个人谁评价都是什么都不感兴趣,此刻,眸光里倒映着宁希的身影,用情|欲染成的背景,装满了整个眼睛。
即使是很认真做了前戏,在进入时宁希还是有很强烈的反应,歪着头生理性的泪水落在枕头上,咬着下唇。
她能感受到面前人刻意放缓的速度和安慰的吻。
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燃烧的火苗,火势愈发浓烈,每一风吹都会带来刺激。
“哥……”宁希轻声呢喃。
沈淮启眼神一暗,压抑不住自己的变化,哑着声音:“别叫这个。”
他说他快要疯掉。
宁希眼角的泪被吻掉,呜咽声被掩盖,她伸出手抱住他。
两团火焰融为一体,火势更加迅猛。
刚开始的疼痛逐渐被愉悦的快感取代,一层又一层的潮水涌起,似是被流过的电流。不止是沈淮启不像平时的样子,宁希自己也觉得不像自己。
这种模样只属于他们自己。
十几年的喜欢,许久未见的喜悦,在此刻彼此相拥。欲望如同海啸,席卷包围。
从哥哥到爱人。
这一步走了太久太久,宁希眼眶红润,眼底情绪翻涌。
沈淮启将她抱起跨坐在他身上:“疼?”
宁希摇摇头。
这个姿势所有的变化都能清晰的让对方感应到,沈淮启的手臂圈住宁希的腰,两个人本就近的距离更加贴近。
他含|住宁希的唇,一点点轻吻,像是在品尝红酒般品尝其中的意味。
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宁希立刻清醒,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她羞赧的咬着唇,却感受到沈淮启更加猛烈的索求。
那是只会因为沈淮启才有的声音。
床上一片狼藉,被子耷拉在床尾,空气中旖旎着暧昧的气息。这间卧室从没有像这样凌乱过。
“叫我。”
沈淮启抚摸着宁希的后脖颈。
宁希颤着声音,叫他的名字:“沈淮启。”
沈淮启却说:“不是这个。”
她顿了下,长时间的大脑空白,让她没有办法思考,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能反应,她没有力气靠在沈淮启怀中,声音很轻:“哥哥。”
烟花炸开,沈淮启抱着宁希一起沉沦。
身上全是汗渍很不舒服,但宁希此刻没有力气,浑身软得不像话。
“抱你去洗澡?”沈淮启声音温柔。
宁希抬起头:“你抱我去?”
语气不可思议。
沈淮启闷笑:“害羞什么?”
“谁,谁害羞了?”
宁希撇开,下一秒整个人被抱起,她环上沈淮启的脖颈。到浴室后,宁希眼睛随处瞥就是不落在沈淮启身上。
水温合适后,沈淮启很贴心的问:“需要我出去吗?”
宁希迫不及待推他出去。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宁希还是会有些别扭。好在沈淮启很清楚这些,说了句慢点别滑倒了,就转身出去。
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才下午,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下。
宁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撞上硬朗的胸膛,沈淮启笑着问:“疼不疼?”
床上已经恢复以往的样子,床单被罩全部换成了新的。
“你先躺床上,我去洗澡。”沈淮启将人抱到床上,摸了摸她的头发。
宁希点点头。
她把被子盖过鼻子,身体还有异样的感觉,脑袋中全是刚才的暴风雨。
现在回想,他哥的身材是真的不错。
在国外同蓝峻玩极限运动时,见过许多光膀男人,更别说国外还有些非常外放的秀,那些男人身上只有巴掌大的布料。
但那些她都没感觉。
蓝峻还问她是不是性冷淡。
宁希此刻很想回答远在伦敦的蓝峻。
不感兴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人不行,沈淮启她不就很感兴趣吗?!
正乱想,浴室门打开,宁希摇摇头清除脑袋废料。
以前也很亲密,但现在两个人都透着黏糊,自己都能感受到不一样。
下午没做的食材还摆放在厨房,沈淮启换了衣服走出去简单做了些吃食,做好后才叫宁希出来。
闻到饭香,宁希才感受到自己饥饿的肚子。
她从来没这么懒散过,吃完只想躺床上,什么都不想干,就窝在沈淮启怀里。
***
翌日清晨。
宁希带着从云岗带回来的水果回到沈家别墅,想让沈宸年和云欢臻也尝尝。
他们那里的水果确实和别处不一样,每一个都格外的香甜。
她回去的时候,云欢臻正在和沈沫沫的妈妈打电话,那边说沈沫沫谈了恋爱。
很平常的一段话,宁希忽然警醒,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她总算知道哪点奇怪。这么长时间以来,沈家谁都没有再催促沈淮启和她任何一个人相亲。
宁希咽了咽喉咙,袋子再在手心勒出红色痕迹,被阿姨接过后,手心疼得手指无法蜷缩。
云欢臻挂断电话,亲切地抱住她。明明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她试探地说:“我也谈恋爱了。”
本以为云欢臻会好奇那个人是谁,但她僵硬一瞬,叹了口气,握住宁希的手:“我知道。”
“嗯?”宁希没反应过来。
“这件事是你哥对不起你,也是我们沈家的错,淮启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还让你出国那么久。我要是早知道你出国是因为淮启,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走。”说着又重重叹气,眼角眼泪流下。
宁希还是没反应过来,不是她先喜欢的沈淮启吗?再者出国沈淮启只占一小部分原因,更大原因是她自己,怎么就怪他了呢?
云欢臻脸上全是愧疚:“我想让你幸福,也想让淮启幸福,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现在既然你们走到了一起,又非对方不可,那我们就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是我哥告诉你的吗?”宁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可思议却又像是沈淮启能做出的事。
“对呀。”云欢臻点头:“你哥全都告诉家里人了,我们也都骂他了。”
说着想起那天的场景,长叹一口气。
其实那天之后云欢臻就去了墓地,她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面对文一涟,组织半天语言就说出这一句:“是我对不起慢慢。”
“我一直拿慢慢当亲生女儿,却没想到自己儿子做了这样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后肯定会加倍对慢慢好。”
宁希目光呆滞。
她一直担心这件事被云欢臻知道后,她会失望崩溃,现在才明白,她担心的事沈淮启早就解决,更是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被沈丘池撞见时,他丝毫不意外。
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了。
沈淮启总是这样,把一切她能遇到的困难和难过全都清扫干净,嘴上却不说。
如果不是她自己发现,或者被别人告知。
他根本没打算说出来。
宁希升起一股暖意。如同走马灯般,脑袋中浮现的全是沈淮启的身影,从小到大,从青涩到成熟,从分别到重逢。
门外响起汽车声,阿姨的那句:“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宁希抬头,看到沈淮启由远及近,他依旧云淡风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柔软,眼中全是她一个人。
这一次宁希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是被祝福的情侣,不需要躲藏,不需要愧疚。
他是哥哥,是朋友,更是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