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旋分开之后,应宛灵慢悠悠走在学校里,朝校门的方向前进。

    前面隐隐传来几句争吵。

    “你刚才居然那样说?”

    “别装了,不那样说我们怎么走?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别让应宛灵发现就行了。”

    听到这,应宛灵嘴角收敛。

    别让她发现?什么东西?

    攥紧书包,应宛灵加快步子,小心翼翼走上前。

    她站在两个身后,冷着脸,开口:“别让我发现什么?”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那二人耳边像一口被敲响的钟,熟悉的声音惊得两人回头。

    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后退了一大步。

    “应、应、应宛灵?!”

    应宛灵木着脸:“是我。”

    “没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中一个人口不择言,道。

    应宛灵一时没说话,她抬眼看了下四周,将头转回来,对二人说:

    “我已经记住你们了,别跟我说假话。”

    说完,应宛灵一边看着她们,一边往侧边走去。

    示意两人跟上的意思很明显。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她们的屈从和温顺并不是因为应宛灵的威压,而是因为应宛灵背后站着的应家。如果不是应家,她们根本不会听应宛灵的话。

    进入杂物间,看到她们两人也进来了,应宛灵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面无表情,学着母亲的样子,十分唬人。

    “说话。”

    密闭的空间将人心中的不安扩散,尤其应宛灵身上还有二人担心害怕的特质。

    接着应宛灵的沉默更让她们心里打起了鼓。

    终于,其中一个人没忍住,闭着眼睛开口。

    “我们中午做的事被老师发现了,然后我们……说是你叫我们做的。”

    另外一个人仔细观察着应宛灵的脸色,见她面色不虞,更加心惊胆战了。

    应宛灵感觉莫名其妙:“我叫你们做什么了?”

    “叫我们……额……中午把萧旋堵住,然后,给她个教训。”

    听了,应宛灵心下骇然,她眼睛忽地瞪圆,声音大了些许。

    “可我没有叫你们做过,哪个老师?”

    “宋思老师。”

    应宛灵又问:“她为什么找你们?”

    “我们说话的时候被她听到了……”

    对面两人不自在地一笑。

    应宛灵瞬间心烦意乱,她本想祈愿宋思老师不要相信这两个人的话,但转念又想:

    她今天中午刚被含沙射影地点名批评过,心情不爽,于是找了两个人去堵萧旋这个“罪魁祸首”好出气。

    合理吧?好像很合理。

    应宛灵更生气了。

    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直接朝两人问出了口。

    “那你们在萧旋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对面两个人沉默一会儿,忽然点头。

    应宛灵:“……”。

    她呆了下。联想到系统所问的,萧旋在她进门时的“屈辱值”波动极为标准,她瞬间得了答案,站不住了。

    没错,应宛灵已经把系统所说的心情值当屈辱值了,反正也是这个作用。

    应宛灵表面沉默,内心都要尖叫起来。

    “系统,我知道你问题的答案了。”

    “萧旋真的以为我叫人去堵她,说不定还觉得我在假惺惺地照顾她……”

    应宛灵要郁郁了。

    下午刚升起的粉红泡泡立马破了。

    但同时,她又觉得,萧旋脾气真好。

    要按这个推测,站在萧旋的角度,她居然还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

    系统想了想,觉得有一定道理。

    【如果是这样,那是合理的。不过宿主,你很棒,这样也能误打误撞地完成任务,现在离第二个重要剧情点只差一次主角的情绪波动了,你加油。】

    面对系统的夸赞,应宛灵显得有气无力的。

    “谢谢。”

    在系统和应宛灵对话的时候,无与伦比的沉默几乎要满溢这片空间。

    那两个人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开口道:“你,你生气了吗?”

    应宛灵回过神来,用恶狠狠的视线盯着她们。

    “你们居然打着我的幌子。”

    要是被老师告家长该怎么办?

    她超级害怕母亲。

    “对不起……”二人被吓了一跳,点着脑袋疯狂道歉,又问:“那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们?”

    原本她们想得很简单,应宛灵那么讨厌萧旋那个穷学生,把事情推到她身上,说是她怂恿的应宛灵说不定会认。

    那就和她们没关系了,没想到她竟然不肯吃这个亏。

    应宛灵愣了下,一时没想到办法,不过她看着一边角落平平稳稳的水桶,和中午的那个很是相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指着桶,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怪你们也无济于事,不过我现在对你们拉我顶锅的行为很生气。今天你们怎么泼萧旋的,就怎么泼对方。”

    接着,应宛灵抬手看了下手上的腕表。可惜她今天并没带,于是她将手快速放了下去。

    冷着脸,她发现二人没动弹,于是催促。

    “快一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在应家的威势下,对面两人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拿起角落里的水桶,从水龙头那儿接满水,往对方身上泼下去。

    两声惊叫伴随着水声沥沥。

    应宛灵看见二人照她说的做了后,也没心思留下来,她径直推门走人。

    背后没关紧的门缝中忽然传来一句骂声。

    “靠!她自己打人不是打的很爽吗?”

    “别说了……”

    听见骂声,应宛灵闭了闭眼,当没听见,往校门口跑去。

    上了车,司机不是一直开车的邓叔,而是她母亲应笙的贴身秘书。

    看见是谁的那刻,应宛灵整个人悚然一惊,奋力坐直,也没心思去想刚才的事。

    “怎么是你!我妈妈也来了吗!?”应宛灵有些害怕,问。

    怎么会不害怕,毕竟她才得知她的恶劣事迹被捅到老师那儿去了,虽然是假的。

    可上次假的妈妈也说她了呀!

    秘书刘长笑了笑,道:“小姐,不用担心,老板要去外地出差十天,带着先生。”

    应宛灵一听见母亲和父亲都要离开,暗自庆幸之余不免伤感,肩瞬间垮了下来。

    “她们总是出差。”

    “嗯……”刘长有些忐忑,安慰应宛灵道:“但等老板回来就有大把时间陪小姐了,小姐不用伤心。”

    应宛灵嘴硬道:“我没有伤心。”

    刘长立刻应和:“是是是。”

    应宛灵:“……”。

    可恶。

    回了别墅,应宛灵打算把给人“背黑锅”这件事放回肚子里,倒不是她不担心,只是既然这样了那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她不会受到过分苛责。

    她只是担心另一位主人公,萧旋。

    萧旋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想她呢?

    虽然她是个出场不过三次的恶毒炮灰,但除了她表面上要讨厌萧旋,私下里,她对萧旋还是很好的,对吧?

    她还给萧旋道歉,吹头发了呢。

    但心中另一个声音压倒般地出现:

    真的吗?她对萧旋真的很好吗?是谁初见面就打人;是谁间接导致萧旋被讨厌;是谁那天雨夜朝萧旋发脾气……

    诸如此类。

    应宛灵忽然觉得,她一点也不好。

    一旁的台灯下,手机静静摆在那里,像一个瘪瘪的黑盒子。

    应宛灵踌躇片刻后,伸手。

    把手机抓在手里,应宛灵眼皮跳了跳。

    她点开与萧旋的聊天记录。

    时间还停留在上个星期。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应宛灵犹豫不定。

    她不知道以什么角度开启话题,她现在想和萧旋说说话。

    余光瞟到萧旋的头像,初始的。

    应宛灵顿时东想西想。

    有一种萧旋才注册没来得及换头像的感觉。

    就用这个了。

    应宛灵敲敲打打发过去几个字。

    [你的头像怎么还是初始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更自然。

    过了一会儿,对面回复了。

    [不知道该换什么,于是一直用了。]

    看着萧旋的回答,应宛灵跃跃欲试。

    [那……那我帮你找一个?]

    对面发来简单一个字。

    [好。]

    得到应允,应宛灵倒是兴致勃勃,她立刻在相册里翻找她正在用的头像的同一套图。

    当时请画师花了好几张,现在拿出来给萧旋用也不晚。

    [这几个你看看。]

    应宛灵加上了五张图片。

    都是简笔画,基本上是蓝粉色调,设计了五种动物形象。

    过了不到半分钟,萧旋发来一张图,并附上:

    [这个,可以吗?]

    应宛灵笑眯眯:

    [当然。]

    很快,萧旋就换上了应宛灵的定制头像。

    是一只呲着牙的蓝色简笔画小狗。

    都说隔着网络,头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对对方的初印象。

    就算见到萧旋私下里冷冷清清的模样,应宛灵看着萧旋此时的头像,也会觉得此时的萧旋有一些……可爱。

    应宛灵没忍住,嘴角翘老高。

    对面萧旋煞有其事给她发了个:

    [你觉得怎么样。]

    应宛灵立刻溜须拍马:

    [超级好看!和你本人超级适配!超酷!就用这个!]

    几乎都能从语气里想象出应宛灵用亮晶晶的视线看她,恳求她的模样。

    萧旋无声笑了起来。

    接着,应宛灵突兀给她发了句:

    [等一下哦,下次聊。]

    萧旋刚想打出去的话被迫胎死腹中,她默默删除,只发了一个字。

    [好。]

    摩挲着手机等应宛灵再次找她的后半小时,萧旋忽然觉得自己很像:

    ——在冷宫里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

    “……”

    她默了下,又抱着手机等了半个小时,直到有事脱不开身。

    应宛灵都没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