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本王就是个色中饿狼?……
宋连云算是这场晚宴的半个主角, 给宋连云封了定南伯,没过多久沈沐淮小手一挥,让其他人尽兴, 自己要和太后先回了。
皇帝和太后都走了, 自然也不会真的有人还留在宴会上吃吃喝喝,再者, 都是朝中重臣和勋贵, 谁也不会真把宫宴当成纯粹的宴席,只管吃饭。
沈沧没带宋连云出宫, 而是跟着沈沐淮一道回去,今晚在宫里留宿。
“我还是第一次在皇宫里住。”宋连云跟着沈沧,小声嘀咕。
宋连云之前总是会进宫陪沈沐淮读书,也仅限于白天,晚上还是要回宸王府, 宫里规矩多, 他一个外男也不好多待。
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跟沈沧一块儿。
沈沧很小的年纪就被他父皇封了王, 那时封的是辰王,后来沈沧他那宠爱弟弟的皇兄登基, 便改辰为宸,明眼人都清楚沈澜给弟弟改这么个封号是为何。
封了王之后沈沧便没有再跟母后一块住,而是挪到了别的宫殿去住,今天晚上沈沧要住的便是那一处宫殿。
只是回住处歇息前,宋连云跟沈沐淮和林槐月见了一面。
宋连云给林槐月也带了礼物,一路从原州小心护送回来,宫宴上没有找着合适的机会送给林槐月。
“娘娘,这是臣从原州带回来的一点心意, 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宋连云自己抗着一大箱子给林槐月呈上。
林槐月笑着收下了宋连云带回来的礼物:“巧了,哀家也有一份礼要给你。”
说着,林槐月便向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转身走进内室,不多时,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出来,双手递到宋连云面前。
宋连云连忙推拒:“娘娘,无功不受禄。”他已经受封定南伯了,还要就不像话了。
“这不是赏赐,是母后去世前托我交给未来弟妹的见面礼。”
宋连云一下子愣住了,眼神里满是错愕与感动,原本伸出去想要推拒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啊?”
未来弟妹?好像是他?
一旁的沈沧也微微动容,轻声道:“母后……从未同我提起过此事。”
林槐月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角,眼中流露出几分缅怀:“母后当年给哀家和未来弟妹都准备了见面礼,是两块玉佩,一块给了哀家,另外一块由哀家保管。”
“那时母后身子已不大好了,却还心心念念着这些,你才是个孩子,自然也不会对你说这些。“林槐月对沈沧道。
只是后来,沈沧长大了,告诉他的皇兄皇嫂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天生就是个断袖,叫他们不要相看宸王妃,林槐月还以为这块玉佩送不出去了,幸好沈沧没有孤独终老。
“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交到连云手里,也算了却母后一桩心事。”
宋连云深吸一口气,平息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郑重地接过锦盒:“娘娘这份托付,臣铭记于心,定将玉佩好生珍视。”
他微微躬身行礼,礼数周全又饱含真诚。
这可是沈沧母后留给他的玉佩,他必定用命护好。
沈沧看着宋连云,目光中爱意与感动交织:“母后泉下有知,见你我如今相伴,定感欣慰。”
沐淮在一旁听着,虽年纪尚小,却也受了这氛围感染:“小叔叔你很好,皇祖母一定特别特别喜欢你。”
林槐月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了,时辰不早,你们奔波劳碌,也该早些歇着。有什么体己话,回住处慢慢说。”
沈沧领着宋连云告退:“是,皇嫂。”
出了门,夜色沉沉,宫人提着灯在前方引路,将宫道照出一片暖黄。
宋连云紧了紧怀里的锦盒,仿若还能感受到那尚未消散的母爱,沉甸甸的。
沈沧侧头看他,见宋连云神色仍有些怔忪,便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又回不过神了?”
宋连云回握住沈沧的手,指尖相触,体温交融:“是啊。”
“先是封伯,又得了你母后这份厚礼。”宋连云顿了顿,接着说道,“与我过去不得自由的六年比起来,像是在做梦。”
沈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道:“不是做梦,阿云,一切都是真实的。”
两人说着,已行至住处——宜兰宫。
宫人们早就在殿前候着,见二人归来,纷纷行礼。
踏入寝殿,暖意扑面而来,香炉里袅袅升腾着淡雅的熏香,和沈沧身上的木香如出一辙,看来是沈沧用惯的。
“来,看看我们的寝殿。”沈沧邀请道。
宋连云迈入寝殿,打量起来,只见床铺铺设得极为华丽,锦被绣着繁复纹路,帐幔轻垂。
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雕花的窗棂上糊着轻薄的绡纱,在烛光映照下,影影绰绰;靠墙的梨木柜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上头摆放着应季的菊花。
宋连云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那绣工精美的锦被,指尖划过细腻的纹路,由衷赞叹:“王爷,太后娘娘肯定早就命人准备了。”
作为早已经成年的王爷,沈沧不会常在宫里住,日常也只是维护宜兰宫,样样都新,必得用心布置。
沈沧笑着点头,走到宋连云身旁,也伸手轻抚锦被:“皇嫂是很疼我们。”说着,他侧头看向宋连云,目光缱绻,带有别样的意味。
宋连云被他看得脸颊微热,轻咳一声,没有回应。
沈沧坐下,开始解衣袍上的系带:“时辰不早了,睡吧。”他边说,边把外袍褪下,随手搭在榻边的扶手上。
宋连云也跟着动作起来,褪去外衣,只着中衣。
两人躺进床里,紧紧挨着,宋连云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的经历,在床上扭来扭去,被沈沧揽入怀里一把抱住。
“别乱动。”沈沧手臂收紧,“再乱动本王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
宋连云没那个脸皮在宫里跟沈沧亲热,会被林槐月知道的!
“我不动了。”宋连云老实下来。
沈沧低头,在他鼻尖轻啄一下:“还很兴奋?”
“能不兴奋?我封了伯哎。”宋连云想了想,指指点点,“王爷明知宴会上会有圣旨宣布,还不提前跟我说,就算是为了给我惊喜,也暗示一下吧?”
沈沧倍感冤枉:“我分明暗示了,怎能说我没有暗示?”
宋连云不服气地反驳:“暗示?王爷何时暗示过我,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出来?”
“你今天入宫穿的衣裳就是暗示。”沈沧无辜道,“哪能想到你没有察觉。”
宋连云听了沈沧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入宫时的穿着,绯色的衣裳,一看就很贵的料子。
“我穿的衣裳有什么特别的?”宋连云疑惑,“你给我准备的,一向都是最好的,我连京纱这种贡品都穿过,难道我今天穿的比京纱还难得?”
沈沧无奈地笑了笑,手指轻轻绕着宋连云的一缕头发打转,缓声道:“按大启律例,什么身份的人穿什么衣裳都是有规定的,你今天穿进宫的衣裳,料子特供四品及以上,绯色专供四品和五品。”
宋连云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眼睛骤然睁大:“王爷你管这叫暗示?”
敢情别人一看就明白,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他哪里清楚大启哪些人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宋连云指尖抵在沈沧的胸口:“王爷,以后再给我惊喜,还是别暗示了。”他一个穿书的人,懂不起。
沈沧笑着捉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落下一吻:“是我考虑不周,原想着给你个十足惊喜,倒让你后知后觉了。” 说罢,还轻轻蹭了蹭宋连云的掌心,温热的气息撩得人心尖发颤。
沈沧的唇还留恋在宋连云的掌心,轻轻摩挲着,惹得宋连云浑身发软,脸颊滚烫得和十月的凉意截然相反。
“王爷,我觉得我们不能在宫里。”宋连云不怎么坚定地拒绝,“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我会害羞。”
沈沧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蛊惑的磁性,直奔宋连云的耳廓。
他将宋连云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蹭了蹭:“你认为皇嫂会用清白的眼神看我们?”
宋连云沉默了,他跟沈沧真的没有做到过最后一步,但是……大家应该都默认他们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吧?
沈沧低笑一声,长臂一伸,将宋连云彻底揽进怀里,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下巴蹭着他的发顶:“阿云,我的好阿云,今日高兴,值得庆祝,不是吗?”
宋连云动摇:“那我们庆祝一下?”
宋连云仰头对上那灼灼目光,只觉滚烫,刚要挪开眼,沈沧却忽然俯身,精准地捕捉住他的唇。
沈沧的吻技很好,宋连云早就领教过。
这一吻带着来势汹汹的热烈,攻城略地般撬开宋连云的牙关,舌尖探入,勾缠逗弄,直吻得宋连云脑袋发晕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沈沧的里衣。
不知过了多久,沈沧才稍稍放开他,看着宋连云眼神迷离,唇瓣红肿的模样,又忍不住啄了啄他的嘴角。
宋连云生了一副冰冷容貌,在沾染上情。欲后,无比勾人,沈沧算了算时间,他勉强还能再把持把持,不能更久了。
沈沧微微拉开些距离,拇指轻轻摩挲着宋连云红肿的嘴唇,声音喑哑又隐忍:“不弄你,睡吧。”
宋连云露出怀疑的目光:“王爷,你刚刚铺垫了那么久,真不做点什么?”
食肉动物改吃素了?沈沧不嫌憋得难受?
沈沧语重心长:“莫非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色中饿狼?”
宋连云:不是吗?他不信。
第72章 第 72 章 哦,伯爷是我自己。……
宋连云在宫里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和沈沧一块去找沈沐淮跟林槐月一道用了御膳房出品的早膳,吃饱喝足之后沈沧去忙政务,把宋连云给支回宸王府。
“我不得跟着你一块去?”宋连云有点疑惑, “我今天不保护你?”
沈沧神秘道:“家里有很要紧的事情等着你。”
“什么事情?”宋连云更加疑惑, 他能有什么事情?
沈沧也不透露,非得要宋连云会计自己看去。
宋连云回到宸王府, 还没有进门, 就被王府门口乌泱泱的一堆人给震惊了,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单子, 高福在门口接待。
“高福。”宋连云跳下马车,“什么情况?”
高福见宋连云回来,小跑过去:“伯爷,这些人都是各府遣来给您送礼的。”
伯爷是谁?
哦,伯爷是我自己。
宋连云晃了晃神, 他昨天晚上刚封的定南伯。
沈沧神神秘秘说的要紧的事儿, 不会是让他回家收礼物吧?
“伯爷!小的特来替我家大人给伯爷送贺礼,祝贺伯爷获封定南伯!”有个激动的, 捧着礼物单子朝宋连云呐喊。
宋连云被这人的嗓门一震,中气真足。
有了打头的, 接下来的场面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伯爷,这是我家大人特意从异域寻来的和田美玉,瞧这成色,可是难得一见的佳品,特来恭贺伯爷荣升。”
“伯爷,这副前朝大家的字画,据说当年可是被皇宫收藏过的,如今送给伯爷, 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伯爷……”
宋连云被一声声“伯爷”吵得耳朵发麻,他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爷爷”。
“高福,礼物能收?”宋连云凑近小声问,“王爷不是从来不收礼物?”
高福:“哎呀,那是两码事儿,这些人来送的是贺礼,伯爷当然可以收。”
宋连云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礼物的登记造册有高福带着人去做,宋连云只需要表示一下自己把礼物收了就成,王府外边这堆人不许用他应付。
高福把礼物收完,全搬回了屋子里,给宋连云呈上了礼单。
“伯爷,您过目。”
宋连云拿礼单翻看起来。
这些人是真有钱啊,个个送的礼物都很了不得,没点身家送不起。
宋连云的目光在礼单上扫过,当看到“户部侍郎郑钧送上古玉如意一柄,夜明珠三颗”时,不禁挑了挑眉。这出手堪称豪阔,在众多贺礼中也格外惹眼。
“高福,你知不知道户部侍郎郑钧?”宋连云问道。
高福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回伯爷,郑侍郎在朝中以做事雷厉风行闻名,不过听闻其为人处世又极为圆滑,王爷曾说郑侍郎很会做人做事。”
宋连云手指点着桌面:“那郑钧很有钱?”
高福犹豫:“这老奴不好说。”
古往今来夜明珠这种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郑钧一口气送上了三颗夜明珠,他就一个伯爵,不至于这么大的手笔。
宋连云觉得,沈沧叫他回府,应该不是单纯地让他收礼物。
“帮我叫一下白荫。”宋连云还是想查查郑钧。
高福应了声,派人去暗卫营叫白荫。
白荫很快就从暗卫营过来:“属下见过伯爷。”
宋连云:“……”生疏了。
“你好陌生。”宋连云轻轻说道。
他们的兄弟情是因为他封了伯爵消失了吗?
“行了,别整这有的没的,我有事找你。”宋连云指了指礼单,“你看看户部侍郎郑钧送的贺礼,他是不是太有钱了?”
白荫走上前,接过礼单仔细一看,吸了口气:“三颗夜明珠?”
宋连云摊手:“你说,这是郑钧一个户部侍郎应该送出来的贺礼?”
白荫皱眉:“郑钧背后虽然有家族,但是已经没落了许多,要真有夜明珠这等宝物,不会轻易拿出来的,肯定得留着才是。”
宋连云微微点头,“你也感觉有猫腻对吧?”
两人正凑一块思索着,高福躬着身子进屋:“伯爷,户部侍郎郑钧来了,想见您。”
“谁?”宋连云一支楞,“户部侍郎郑钧?确定不是别的侍郎?”
才送了贺礼,人就上门了?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来都来了,请他进来吧。”宋连云起身,“正好我去认识人手这位侍郎大人。”
宋连云去王府正厅见郑钧。
郑钧踏入房门,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行礼道:“定南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宋连云目光一定,此人好会胡说八道,还久仰大名,哪里来的久仰?
不过郑钧穿的衣服,跟他昨天在宫宴上穿的,是同一款料子。
哦,四品大员。
“郑大人客气了,快请坐。”宋连云招呼道。
郑钧在宋连云左手边落座,下人奉上了热茶。
宋连云默默跟郑钧耗着,看郑钧打算跟他说点什么。
郑钧端起茶盏,轻轻吹散热气,浅抿一口后,笑着开口:“我鲜少到宸王府来,还是第一次喝上宸王府的茶,不愧是宸王府的茶,味道醇厚,想必是贡品吧。”
宋连云:“???”郑钧对茶一番夸赞做什么?前摇?
反正他也喝不出来个所以然,就看郑钧表演吧。
郑钧放下茶盏,终于切入正题:“今日定南伯应当收到了许多贺礼,我也给伯爷送了一样。”
宋连云敏锐眯眼:一样?你送的可不止一样。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宋连云睁着眼睛说瞎话。
郑钧似是松了一口气。
“不瞒伯爷,我命人给伯爷送贺礼时还有一份要送回老家给家中长辈的寿礼,被下人一块送到了伯爷这儿。”郑钧一脸抱歉,“我也是腆着一张脸来讨回。”
宋连云了然,原来不是郑钧大方,是手底下的人做事不靠谱,才会把夜明珠送到宸王府。
还扯什么给家里长辈的寿礼,寿礼这么不小心?
宋连云对郑钧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这好办,郑大人跟我说说是什么,我叫人去找。”宋连云真诚道。
郑钧眼神闪烁,透露出心虚,犹豫了片刻才道:“是三颗珠子。”
宋连云:哇哦。
他管夜明珠叫珠子。
郑钧不说实话,宋连云也故意装:“什么样的珠子?有什么特征?我好叫人去找。”
被宋连云这么一问,郑钧大冷天冒出了汗意,眼神闪躲,干笑两声说道:“就是三颗寻常的琉璃珠子,圆润些,色泽亮些,家中长辈瞧着欢喜,没别的特别之处。”
宋连云心中暗忖,这谎扯得也太敷衍,真当他是好糊弄的?
他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也的确不认识夜明珠,但是高福以前是在皇宫里伺候的,沈沧的父皇母后还在世时就伺候沈沧,跟在沈沧身边,见过的奇珍异宝可多了去。
宋连云也不戳破,点头应道:“郑大人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仔仔细细翻找。”
郑钧刚要起身道谢,宋连云话音便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第一次收到那么多贺礼,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万一有人偷了摸了……还望郑大人勿怪。”
宋连云一脸真诚的笑意。
郑钧面色微微僵住,很想破口大骂,宸王府哪个下人敢这么没规矩?
“伯爷言重了,尽力找找便是,实在没有…… 那也是我和那不长眼的下人之间的事,怎会怪到伯爷头上。”郑钧肉痛无比。
郑钧不了解宋连云,要不是昨天晚上那道册封宋连云为定南伯的圣旨,他压根就不会听说宋连云的名号,因而见宋连云不想把夜明珠还给自己,心里想的也是宋连云贪财,没有往深处想。
宋连云见郑钧那副肉痛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越发笃定这夜明珠背后藏着猫腻,脸上却依旧笑意不减:“郑大人如此通情达理,实在难得,我初封伯爵,往后少不了和大人们打交道,还盼着能跟郑大人多多亲近。”
郑钧赶忙拱手赔笑:“伯爷说笑了,往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只是今日衙门里还有些事务等着处理,这珠子的事,就劳烦伯爷费心了。” 他实在不想在这多待,看见宋连云就莫名地烦。
“那我就不多留郑大人了,高福,送送郑大人。”宋连云高声喊道。
待郑钧身影消失在王府门口,白荫才从暗处现身:“郑钧有鬼,我找几个兄弟跟住他。”
宋连云微微颔首:“你去吧,等王爷回府我跟王爷说这事儿。”
临近傍晚,沈沧才回王府,一回到玉衡堂,沈沧就迎来了宋连云的阴阳怪气。
“王爷还挺会给我安排任务的,还真是要紧。”
沈沧:“???”他冤枉。
看着宋连云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失笑道:“怎么,收礼还收出怨气来了?谁送的礼物不合你心意?”
宋连云:“???”
“王爷真就是让我回家收礼的?不是你给郑钧使绊子了?”
沈沧眯了眯眼睛:“看来是发生了很精彩的故事,说说?”
宋连云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说给了沈沧听,还不忘补充自己的想法:“夜明珠这么宝贝的东西,被下人送礼送错的几率也太小了,我怀疑郑钧。”
沈沧听完,脸色渐沉,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的怀疑不无道理。”
郑钧一贯处事圆滑,若真是送错了,按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只会顺水推舟,卖个好。
宋连云在平叛上有大功,又跟沈沧关系匪浅,和宋连云打好关系不会有任何坏处。
可他如今却一反常态,火急火燎地来讨要,只能说明那夜明珠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沧笑了起来:“你大概又能去听墙角了。”
宋连云:“……”能不能放过这个梗?
第73章 第 73 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宋连云不想跟沈沧掰扯听墙角的话题, 他去把郑钧的那三颗夜明珠给拿了过来。
“我们留一颗,陛下和太后娘娘各一颗。”宋连云分好了脏,“正好, 晚上睡觉不用点蜡烛了, 能省钱。”
沈沧忍俊不禁:“嗯,你说得对。”这大抵是宋连云难得的视金钱如粪土的时刻。
三颗夜明珠都有了归属, 宋连云舒坦地吐了口气:“想想郑钧的脸色, 一定很好看。”
说到这儿,白荫刚好来玉衡堂回禀, 他派出去的暗卫带回来了消息,沈沧也在,便和宋连云一块听听郑钧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天气凉了没有瓜能吃,宋连云端了一碟瓜子去。
“王爷、伯爷,属下跟着郑侍郎一路回了他的府上, 他一回府就命人去提了一个下人打扮的人, 当着府上众人的面狠狠责打。”来回禀的暗卫说道。
宋连云磕开一颗瓜子,挑眉问道:“那人做了什么事?竟然要当着全府上下的人打他?”
暗卫垂首回应:“意外送到咱们王府上的三颗夜明珠, 是此人调换了放在礼物之中的,也是他修改了呈给伯爷的礼单。”
沈沧品了品:“那个人故意为之?”
暗卫忙不迭点头:“属下听郑侍郎那口气, 似乎偷换夜明珠的那个人和郑侍郎有仇,潜入郑侍郎府中有好几年了,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直到今天才被郑钧给抓了。”
宋连云轻哼一声:“郑钧的三颗夜明珠必定来得不正当,而且他还不清楚偷换夜明珠的人在他府里呆了几年,有没有再干点别的,郑钧应该会留着那人查。”
沈沧看向宋连云,眼神纵容:“你想如何?”
宋连云把手中的瓜子放下, 拍了拍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给人捞回来。”
正好他也想知道,郑钧哪里来的夜明珠,一个户部侍郎也太有钱了,不合理。
沈沧轻轻点头,当即便吩咐暗卫:“今天晚上挑个时辰,把人从郑钧府里救出来。”
暗卫领命而去,迅速着手准备营救事宜。
宋连云兴奋地搓搓手,对沈沧说:“王爷,要是能从郑钧入手挖出点什么,我们是不是又能抄家?”
沈沧:“……”
“你提起抄家时,有些太土匪了,收敛点儿。”沈沧一言难尽。
宋连云迅速低调:“哦,好。”
他就是想到不义之财能收归国库,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能让大启的普通百姓过得更好。
他跟着季安学读书时,读到过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待到夜深,沈沧手底下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潜入郑府,将被郑钧下令打得血肉模糊的那人给抗回了宸王府安置。
宋连云和沈沧没睡,等着暗卫将人给带回王府,裹上厚实的斗篷去瞧。
大夫已经在给那人上药,腰臀被打得没有一块好地儿,衣服都粘在了血肉上。
“郑钧还真狠。”宋连云皱眉,明明白天在他跟前客客气气的还挺像个人。
沈沧也微微拧眉,冷声道:“越是这般心狠手辣,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大启律例有规定,即便是家中的奴仆也不能随意打杀,郑钧在朝为官多年,一向行事谨慎,如果不是此人偷换夜明珠令郑钧气急,郑钧大概也不会下此狠手,以免给人落下把柄。
宋连云小声:“我看他就是个鬼。”
沈沧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又转头问大夫:“此人伤势如何?”
大夫正全神贯注地清理伤口,闻言忙道:“回王爷的话,他这一身伤看着吓人,好在没伤着脏腑,只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
“好,劳烦大夫给他用最好的伤药。”沈沧点点头。
大夫应了一声,继续给人处理伤口。
待大夫处理完伤口,又细细叮嘱了几句看护要点,才退了出去。
宋连云和沈沧也没有再留下,沈沧吩咐了人好生照顾,便和宋连云一道回玉衡堂去歇息。
“明日有早朝,是陛下回朝后的第一次早朝* ,我要早早进宫,那人就辛苦你看着了。”上了床后,沈沧半揽着宋连云的腰身,亲了亲宋连云的额头。
宋连云往沈沧怀里蹭了蹭:“那快些闭眼。”
沈沧低笑一声,应了,满足地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不多时,两人沉沉睡去。
宋连云虽然封了定南伯,但是身上并无官职,可以不用起大早去上早朝,沈沧作为摄政王,想偷懒也不得,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便起身洗漱,换上他的紫色亲王朝服进宫。
和沈沧这个大忙人不同,宋连云如今算是个富贵闲人,只是他闲不下来。
宋连云在沈沧离开王府后没多久便起床,麻溜地洗漱更衣用了早膳,就去伤者那边守着。
伤者还未苏醒,周全轻手轻脚地给宋连云搬了把椅子:“伯爷,您坐下等吧。”
宋连云点点头,坐了下来,脑子里脑补着此人与郑钧之间的深仇大恨。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静谧得只能听见伤者微弱的呼吸声。
临近晌午,床上的人手指忽然轻轻颤动,接着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眼神先是迷茫惊慌,待看清周遭陌生又华丽的环境,还有守在一旁神色淡淡、眸色冷冷的宋连云,第一反应就是想逃,结果没能爬起来,还牵扯到了伤口,痛呼了一口气。
宋连云见状,赶忙伸手轻轻按住他:“你别乱动,不然大夫白给你上药了。”
那人喘着粗气,眼中满是警惕,死死盯着宋连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声音沙哑虚弱:“你是谁?”
宋连云看着床上之人:“想必你已经听说过我,我是陛下新封的定南伯。”
定南伯……
“我在宸王府?”
宋连云点了点头:“没错,你在宸王府。”
那人怔愣了一瞬,旋即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赌对了。”
他赌宸王会派人去郑府把他带走,这步没走错。
宋连云敏锐捕捉到他这话里的深意,不禁来了兴致,倾身向前:“你故意把夜明珠调换了送到宸王府给我当贺礼,是想做什么?”
那人吃力地撑起身子,目光沉沉:“我想让郑钧死。”
他顿了顿,似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微微皱眉,缓了缓才接着说:“伯爷,郑钧该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的长姐与小妹,都是因为他被弄到了青楼!”
宋连云愕然,青楼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隔了小半年又牵扯出来一个郑钧?
沈沧那般大阵仗地清查,都没有能查到郑钧?
宋连云给人倒了一杯温水:“你不要着急,喝点水,慢慢说。”
他看看是怎么个事儿,还能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人感激地看了宋连云一眼,接过水杯,轻抿了几口,润了润干涩沙哑的喉咙,这才缓缓开口:“我叫裴延,家里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父母多年前在路上偶遇山崩去世,便由我继承家里的生意,家里长姐和小妹则留在老家经营。”
宋连云心说怪不得会跟郑钧有牵扯,做生意的人确实很容易被郑钧这个户侍郎拿捏。
“我接手家里生意时也是个毛头小子,很多默认的规矩不懂,没有花钱打点上下,一次运货便被扣上了偷贩私盐的罪名!”裴延愤愤道。
裴延当时只顾着证明自己的清白,压根不懂得送礼送钱,所以就被没有收到好处的人给收拾了,贩卖私盐是重罪,裴延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被投进大牢,吃尽了苦头,那些狱卒动辄打骂,就盼着我能吐出点‘私藏’的银子来。”裴延眼中满是悲戚与愤懑,“等我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家已经没了,郑钧亲自认定我家做贩卖私盐的生意,和人勾结在一起抄了我家,将我家的钱财尽数吞了不说,还将我长姐与小妹罚入贱籍,卖去了青楼!”
裴延的嘴唇微微颤抖,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我出了大牢,想尽办法去救长姐与小妹无果,我明白,若不能扳倒郑钧,我们一家人的罪名永远得不到洗刷。”
宋连云轻叹:“于是你潜入了郑府,想要找到郑钧利用职权谋取私利的证据?”
裴延抹了把泪,重重点头:“是,我想报仇。”
宋连云问:“那为何之前朝廷清算青楼案时你不站出来?”明明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裴延:“那段时日郑钧很谨慎,断绝了跟外界的一切往来,府里的人也不许出门。”
而等到此案尘埃落地之后再去投告,又拿不出证据,反倒可疑,会被当作是诬告。
“直到昨天,郑钧命人给我送贺礼,你把原本不该出现在贺礼的夜明珠给放了进来,夜明珠对郑钧来说很重要,是证据,他会到宸王府讨回,届时就是你和证据都走到王爷面前的机会。”
宋连云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裴延的苦心:“原来如此,你这一番谋划,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不王爷派人去郑钧府上将你救回,你在郑府怕是凶多吉少。”
裴延苦笑一声:“我当时也没别的法子了,只盼着王爷能察觉异样,我这条贱命不算什么,只要能拉郑钧下马,替长姐和小妹报仇,我死也瞑目。”
宋连云注视着裴延:“你死了,那你的长姐和小妹怎么办?”
裴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长姐和小妹实在不堪受辱,没等到宸王下令解散青楼的那一天,便自尽了。”
宋连云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来两个字:“抱歉。”
并非所有女孩子都能坚强地活下去。
第74章 第 74 章 他唤道:“沈沧。”……
沈沧忙碌了一天回到王府, 一进玉衡堂就见宋连云又在磨刀。
先前在原州痛斩刘崇刘麒父子的刀早不知扔哪里了,宋连云便挑了一把,让人找了磨刀石, 坐在廊檐底下嚯嚯地磨着。
沈沧无奈地笑了笑, 上前两步,站在宋连云身侧, 低头瞧着那寒光渐起的刀刃, 打趣道:“怎么,打算去把郑钧也给割了?这刀都快被你磨出火星子来了”
宋连云举起雪亮雪亮的刀, 屈指一弹,发出铮鸣:“没,我等着落井下石用。”
沈沧:“……”
“不要乱用成语,季太傅听见了能气死。”
沈沧弯腰把人拉起来往屋里带:“不嫌外边冷?在外边呆着做什么?”说着就把宋连云给拽进了屋里。
进了屋,暖意扑面而来, 驱散了些许廊檐下的寒气, 自打京城入了冬,一日比一日冷, 也就是宋连云,仗着自己身体好, 也不穿厚实点就在外边吹风。
沈沧将宋连云按在软榻上,顺手拿过一旁的毯子,裹在宋连云身上,给宋连云裹成了一个蚕茧。
“说说吧,郑钧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宋连云在毯子里挣了挣,腾出两只手自己扯住毯子:“王爷,青楼案漏了一个郑钧,也许也不止一个郑钧被漏掉了。”
沈沧眉头一皱, 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那个救回来的人同你说的?”
宋连云点头:“对,那人叫裴延,他的长姐和小妹就是郑钧转手卖到青楼的。”
裹着毯子,宋连云把裴延告诉他的信息,尽数转述给沈沧听。
沈沧越听脸色越沉,待到宋连云讲完,他冷哼一声,眸中寒意似能结冰:“好一个郑钧,竟然没有被人供出来,藏得还真是够深的。”
宋连云:“害人的一方都站在一个阵营,被害的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他们并不在乎,即便是东窗事发被陛下下令处置,他们也只会后悔被发现了,而不会真心实意悔过。”
沈沧伸手捏了捏宋连云的脸颊肉:“何时你变得如此感慨了?还讲起了大道理。”
宋连云不满地拍开沈沧的手:“王爷,说正事呢。”都打断他的情绪了,沈沧真是的。
沈沧笑了笑,掀开毯子的一角把自己也给裹进去,手臂自然地揽过宋连云的腰:“说正事儿,郑钧既然做了恶,我们也有了证据,那就顺藤摸瓜往下查,事情自会有人去办,你何必愁眉苦脸的?”
宋连云想了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等郑钧下了大牢,我非要带着裴延去他面前不可。”宋连云恨恨道。
沈沧笑笑,算是同意了宋连云的做法。
“今日我在宫里和陛下还有皇嫂一同商议了一件大事,你会感兴趣。”沈沧说。
宋连云偏头:“什么大事?”
沈沧故意顿了顿,看着宋连云那心急火燎的模样,才缓缓开口:“是关于整顿吏治的事儿。”
宋连云并没有惊喜,反而露出了担忧:“王爷不会是想新年新气象,今年把该收拾的全都给收拾了吧?”
沈沧挑眉,有些诧异于宋连云的反应,不过转瞬便明白了他的顾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安抚道:“我知晓你会担心,只是想要大启能够国祚绵延,不下狠工夫断然不行,当年皇兄去得意外,陛下年幼,我也是顾全不了所有,才会让有心之人在朝廷里扎了些坏根,也是时候拔除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沈沧不会不明白,他深受皇兄教养,也会对得起皇兄的一番教养。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官位空缺?影响会不会很大?”宋连云不太懂朝中事务,只能向沈沧询问。
沈沧轻轻拍了拍宋连云的手背,耐心解释道:“这倒是不难解决,我已同皇嫂商量好,让宫中女官作为第一批大启朝官进入朝堂,进六部做事。”
宋连云眼睛一点点睁大,惊愕不止:“王爷,你来真的?”
沈沧先前就向宋连云表露过,他是支持女子做官的,不仅是做官,男子可以做的,女子都可以做。
包括暗卫,也只有沈沧手下有女暗卫。
沈沧看着宋连云那副震惊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自然是来真的,我何时说过玩笑话?”
撤销青楼,不再让女子迫于无奈或是被胁迫而堕入风尘苦苦求生,只是沈沧走的第一步棋。
任命洪英为魁县县尉,也是沈沧布局的一步。
下一步是女官出宫做事,再往后,女子也会参加科举。
宋连云深受震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沈沧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思想竟然这么先进?
见宋连云呆愣着,沈沧轻轻晃了晃他:“怎么,傻了?”
宋连云咽了咽:“确实傻了。”
定了定神,宋连云一把抓住沈沧的胳膊:“王爷推行此事,心有不满的人怕是会对王爷下黑手。”
“嗯,刺杀什么的在所难免。”沈沧道,“本王的小命可就交给你了,定南伯。”
宋连云抖落毯子,抱住沈沧:“会的,有我在,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到王爷一根手指头。”
沈沧感受着宋连云有力的拥抱,心中暖意融融,他回抱宋连云:“本王自是信你。”
两人相拥片刻,沈沧率先松开些许,却仍将宋连云圈在怀里,目光温柔又缱绻,轻轻摩挲着宋连云的脸颊,轻声道:“天气寒冷,真想抱着你不撒手。”
宋连云又蹭回沈沧的怀里去:“抱吧抱吧。”都在一起好久了,还能不好意思抱了?
爱人入怀,沈沧收紧手臂,将宋连云牢牢锁在怀里,呼吸交缠在一起,恨不得能合二为一,暖烘烘的气息在这寒冷冬日氤氲出一片旖旎。
沈沧手指微移,移到宋连云的窄腰轻轻一握,惹得宋连云一阵战栗。
宋连云颤了颤身子,气息乱了一寸,浅浅喘了一口气,主动贴上沈沧的唇,蜻蜓点水般一吻。
他唤道:“沈沧。”
宋连云第一次当着沈沧的面唤他的名字,之前总是喊他王爷,这一声,瞬间就要了沈沧的命。
沈沧捏住宋连云的下巴,吻了上去,和宋连云的蜻蜓点水不一样,沈沧不会浅尝辄止,只会用舌尖撬开宋连云的唇齿,凶狠地攻城略地。
宋连云也不是会扭扭捏捏的人,双臂环上沈沧的脖颈,热烈回应,身体也不自觉地贴得更近。
不知过了多久,唇分之时,两人皆是气息不稳。
宋连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格外动人,沈沧没忍住,又吻了上去。
这一回,沈沧的吻带着几分缱绻的温柔,不再似方才那般急切又热烈。
沈沧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宋连云的唇,会用牙齿碾磨,宋连云微微仰头迎合,双手从沈沧脖颈滑落到他的肩头,将沈沧的衣服毛领边揉得一塌糊涂。
良久,沈沧终于松开些许,他抬手轻轻拭去宋连云嘴角残留的津液,拇指摩挲着那微微红肿的嘴唇:“以后无人时……都唤我的名字吧。”
宋连云嘴角噙着笑,气息还有些急促:“好,唤你名字。”
“陪我在软榻上躺一会儿?”沈沧已经懒得挪窝了,两个人抱成一团,缩在小小的软榻上,盖上毯子也很不错。
宋连云扯过毯子把两人盖严实:“睡觉。”
昨夜等暗卫去郑钧府上救了裴延回来沈沧才睡,今早又一大早去上朝,上过早朝又马不停蹄地办事,沈沧不比宋连云精力充沛,大半天下来确实劳累。
沈沧微微闭着眼,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均匀平缓下来。
宋连云学着沈沧拍他后背安抚他时的手法,轻轻拍着沈沧。
不知不觉,宋连云也泛起困意,眼皮逐渐沉重,在暖烘烘的毯子与爱人的体温包裹下,沉沉睡去。
冬天总是适合困在床上睡觉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渐暗,屋内愈发静谧,只有角落里的炭火烧得红通通,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炸起一两颗火星子。
沈沧率先醒来,睡了这一觉,精神恢复不少,睁眼便瞧见宋连云近在咫尺的睡脸,睫毛低垂,脸也睡得泛红,他没忍住,一口亲了上去。
宋连云半睁眼:“好啊,偷袭我?”
沈沧一醒,宋连云就跟着醒了,只是懒得睁眼,没想到被他抓到了沈沧的小手段,还来趁着他睡觉偷亲这一套。
沈沧也不心虚,反而将宋连云搂得更紧了些:“你是我夫人,我亲自己的夫人哪里能算偷袭?顶多算情不自禁。”
宋连云被沈沧的一声“夫人”烫得耳朵也跟着发红。
古代人喊“夫人”,那岂不是现代人喊“老婆”?
宋连云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羞窘,把“老婆”两个字从自己的脑海里挥散,拽着沈沧起床:“我饿了。”
沈沧低笑出声,也不拆穿他,顺着宋连云的力道起身,还不忘在他泛红的耳尖捏了一下:“好,我让高福传膳。”
不多时,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便布在了膳厅。
宋连云原本还不算饿,闻到了饭香味倒是真饿了,翕着鼻子就坐下:“今天的饭菜也好香。”
沈沧在他身旁落座,堂堂大启宸王熟门熟路地给宋连云布菜。
不过宋连云的速度比沈沧更快,精准地挑出了糖醋鱼里所剩不多的刺,把鱼肉夹到沈沧的碗里:“王爷辛苦了,王爷多吃点儿。”
沈沧看着碗里鲜嫩的鱼肉,心里暖烘烘的。
他皇兄皇嫂以前总是跟他说,即便是不娶女子为妃,也可以找一个男子,只要是知心人就好。
沈沧觉得,他皇兄皇嫂说的极是。
第75章 第 75 章 也想……更深地领教领教……
用过晚膳, 沈沧也亲自去看了裴延,找裴延了解了些情况,也给出了保证, 会替他们一家人沉冤昭雪。
裴延听闻, 眼眶瞬间泛红,若非有伤在身, 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沈沧一个劲磕头:“王爷大恩, 裴延没齿难忘!只要能为我长姐和小妹讨回公道,裴延这条命, 王爷往后随时拿去使唤。”
“你这条命还是好好留给你自己,以后把你们裴家的生意继续做起来。”宋连云说。
沈沧微微颔首,赞同道:“定南伯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要做的是将裴家的招牌重新立起来, 本王也不需要你的性命。”
他是宸王, 又不是阎王。
裴延感激涕零:“是,草民都记住了。”
沈沧看着裴延应是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 又叮嘱道:“这几日你且安心养着,若突然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随时差人告知本王与定南伯。”
裴延用力点头:“草民会的。”
从裴延住处出来,宋连云和沈沧手挽着手往玉衡堂走,寒风呼啸着刮过庭院,吹得灯影摇晃。
“京城整天刮冷风,也不见下个雪什么的。”宋连云还没有见过雪呢。
沈沧听他这话,不由得失笑:“那本王帮你催催老天爷,请他赶紧下雪?”
宋连云打趣:“好啊,王爷给老天爷写信, 一定要写得真情实意,打动老天爷才好。”
高福跟在后边,躬着身子乐得牙不见眼。
哎哟,王爷跟伯爷感情就是好啊!
宋连云跟沈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嬉闹着进了玉衡堂,刚一进屋,暖意便裹挟而来。
“王爷,给我一份京城的地图,我出一趟门。”宋连云回去就开始找衣服要换。
沈沧猜测:“你要去套郑钧的麻袋?”
宋连云摇头晃脑:“非也非也,郑钧又不是傻子,刮着大风还要在屋外溜达,我是想去郑钧府上搞点小破坏。”
也是大风给了宋连云灵感,这风那么大,把“松散”的瓦片给吹得更松了,忽然从屋顶掉下来,把树给吹得歪歪扭扭的,碰到就容易倒,还有挂在外边的灯笼都被风吹落到地上什么的。
反正只要郑钧瞧见了不高兴,宋连云就高兴。
沈沧赞叹:“那么轻的风,却背了那么重的一口锅。”
宋连云换好一身黑,又拆下华丽的发冠,改用黑色发带束发。
“要是他正好走在外边,我还能绊他一脚。”宋连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
沈沧笑笑:“那再叫上两个暗卫跟你一块去,正好扮鬼,吓唬吓唬郑钧。”
宋连云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下手:“好主意啊王爷!都说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可郑钧做了亏心事,去敲他的门不给他吓一大跳?”
沈沧被宋连云逗乐逗乐,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
宋连云带了两个暗卫一道出门。
那两个暗卫是除了白荫之外宋连云比较熟悉的,一男一女是姐弟,姐姐便是之前在原州时给宋连云化妆那个,名叫白若,弟弟叫白远。
姐弟二人在暗卫营里也都是一把好手,宋连云带着二人一道,趁着夜色与狂风,一路悄无声息地朝郑钧府邸潜去。
抵达郑钧府邸,风刮得愈发猛烈,还真有几分群鬼呜咽的气氛。
此刻,郑钧府前的守卫正瑟缩着身子,靠大声吼抱怨这恼人的大风天。
借着风的掩护,三人顺利溜进了郑钧府里。
进了郑钧府,宋连云给白若、白远使了个眼色,三人旋即分头行动。
白若和白远按照宋连云的计划在府邸里里外外搞破坏,左右大风天也没个人在外面看守,他们都不用怎么避着人,很是方便。
宋连云直奔郑钧住的主院。
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暴打郑钧,因而直奔屋顶,至于郑钧此时有没有在屋里倒是不重要。
宋连云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开始抠屋檐边上的瓦片。
抠瓦片的动作又轻又缓,大风又呼啸着,完美掩盖了那细微的动静。
宋连云按照逆风的方向,将抠下来的瓦片给摆好,要是郑钧不走远,刚好被瓦片砸到,那只能说他活该倒霉。
人要是能倒霉成这样……何尝不算是一种运气?
宋连云布置好这小小的 “惊喜”,便飞身跃下屋顶,靠近窗户,用手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
屋里点着灯,却没见着郑钧人影,指不定在哪里鬼鬼祟祟地忙活。
人不在,那他是不是可以进去做客?
宋连云粗略一想,很有道理,他本来就是个不速之客嘛。
打定主意,宋连云便猫着腰绕到了门前,火速推门而入,又将门给合上。
这里是郑钧的卧房,是个很私人的地儿,除了能够近身伺候的人,没有人有资格进来。
适合藏点什么。
屋内烧着炭盆点着香,郑钧还是很有几分雅致的,屋内的布置也不俗,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很贵的东西,要单看这一屋子,都不敢想郑钧居然能有三颗夜明珠。
宋连云暗自腹诽,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些看似普通的摆件与家具,试图找出藏着隐秘的蛛丝马迹。
只是他并不精通此项,比起翻找查线索,他还是更擅长把人给绑了暴揍一通,或者是更干脆些,一刀毙命。
宋连云在屋里摸索了好一阵子一无所获,又到了跟白若白远汇合的时间,便抽身离去。
白若带了一条纯白色的丝质披风过来,进了郑钧府邸便去装神弄鬼,披着个白色的披风,头发散下来,风又呼呼地吹,效果卓然,宋连云已经隐隐听见了府里有人害怕的嚎叫声。
白远在府里到处搞破坏,宋连云本是想的随便扯些灯笼,营造营造氛围,但白远是个实诚人,凡是他所经之处,灯笼全部落地,烛火熄灭,整个府邸黑压压一片,他又趁黑倒拔了许多树,摇摇欲坠。
三人会合时,白若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晃了晃手中扯下来的几缕窗纱:“伯爷,明天这府上闹鬼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沈沧手底下的暗卫做事就是全套。
宋连云夸赞:“干得不错,回府请你们用夜宵。”
白若和白远相视一笑,齐声说道:“多谢伯爷!”
回到宸王府,宋连云先给白若白远安排了夜宵,才转身回玉衡堂。
沈沧坐在灯前看书,听见了动静抬眸:“可还顺利?”
宋连云几步走到炭盆旁边烤火,驱散寒气,免得把寒意过给沈沧:“顺利,明天郑钧的府邸就会传闹鬼传闻了。”
沈沧搁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宋连云身旁,也伸出手在炭火上方烘了烘,刚放上去没一会儿,便抓住了宋连云的一只手握住:“玩得高兴了?”
宋连云被沈沧这突如其来的牵手弄得嘴角上扬:“还行。”
“等到郑钧府上闹鬼的消息传遍京城,在早朝时,就会有人提及此事,当着陛下和本王的面,便会让郑钧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沈沧已然给安排上了后续的戏。
宋连云:“他会说有人故意陷害他吧?”
沈沧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京城多的是官,为何不陷害旁人,偏偏要陷害他?”
宋连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让郑钧自证?”
“不错,就是要让他自证。”沈沧道。
自证是最说不清楚的,而偏偏当着皇帝、当着摄政王的面,郑钧必须自证。
郑钧再如何,也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流言一起,郑钧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只要管了就会分心,也就不会太过关注裴延一个大活人在他府里消失不见了,一边是对他不利的流言,一边是三颗夜明珠背后牵扯到的人和事,够郑钧忙的。”
宋连云对沈沧大为赞赏:“还得是我家王爷聪明。”
沈沧被宋连云一句再直白不过的夸奖撩拨,手上微微使力,将宋连云往身前轻轻一拽,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额头几乎相抵,就这么撞入了彼此的眼底。
“我的阿云,也很聪明。”
宋连云顺势环住沈沧的腰,仰头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下:“那是,不然我们在一块儿?”
沈沧眼神愈发柔和,抬手轻轻抚过宋连云的侧脸,指腹摩挲着他温热的肌肤,声音低哑:“烤暖和了吗?”
宋连云早就烤暖和了,但他就想听听看沈沧嘴里会说出什么来,便故意道:“还没呢,王爷再帮我暖暖?”说着,又往沈沧怀里钻了钻,把脸贴在他胸口。舒服地喟叹。
沈沧听他这话,低低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衫,传到宋连云脸颊上,他手臂稍一使力,就将宋连云稳稳打横抱起,惹得宋连云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沈沧你抱得动我吗?悠着点啊!”宋连云尽力减轻沈沧的负担。
沈沧大步流星朝床边走去,每一步都沉稳又笃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能行。
将宋连云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后,沈沧并未立刻抽身,而是俯身压了下去,双手撑在宋连云两侧,将他困在臂弯之间:“我身体是不如你,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阿云,莫要怀疑我的力气。”
宋连云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沧,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更衬得那眉眼深邃又迷人。
他老公真好看啊。
“我随口一说,你不能放在心上。”宋连云抬手轻轻抚上沈沧的脸庞,指腹沿着他的眉骨、鼻梁,缓缓下滑,最后停留在微微泛红的嘴唇上,“王爷的力气,我领教过,也想……更深地领教领教。”
沈沧呼吸一重。
“还不到时候。”
宋连云追问:“你在等什么时候?难道是过年?从旧的一年到新的一年?”
沈沧被他这一连串追问逗得无奈:“你想太多。”
还从旧的一年到新的一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只是在等,另一个辞旧迎新的日子。
第76章 第 76 章 岁岁欢愉,生辰吉乐。……
冬月廿一, 大启冬至。
这一日朝中休沐,沈沧不必早早起床上朝,搂着宋连云美滋滋地睡觉。
京城越发冷了, 雪已经下了下来, 满王府的树枝上都积了雪,冰雪琉璃, 甚是好看。
宋连云刚开始那几日见了雪还兴致勃勃, 玩了几天之后暂时没有了兴趣,是以被沈沧按在屋子里各个地方温存。
沈沧醒了, 宋连云在装睡。
毕竟醒的不止有大沈沧,还有小沈沧。
今天要进宫的,宋连云决定克制。
沈沧没打扰宋连云装睡,自己先起身洗漱更衣,宋连云没了小沈沧的威胁, 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醒了?”沈沧亲力亲为给宋连云挑了一套新的冬装, “更衣,要进宫了。”
宋连云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大大方方开始更衣,手指灵活地系着衣带, 还不忘跟沈沧打听:“皇宫冬至也吃饺子吗?”
沈沧笑道:“皇宫里的也是人,跟寻常人家没什么不同。”
百姓家过冬至会吃饺子羊肉,达官贵人也是如此,只是不同阶层的人,能吃到的必然也不同。
宋连云束发的手艺还是不怎么样,沈沧帮他束发,又佩戴上和衣服同色的宝石发冠,二人裹上厚实的斗篷这才出门。
寒风呼啸着卷来几缕碎雪, 宋连云重生前没在北方呆过,也是人生第1回 领教冬日风雪的厉害。
高福相当有眼力见,把备好的手炉呈上,宋连云倒是没那么冷,但都递到他面前了,也不假客气,把手炉给揣上了。
“快些上车,进了车里就暖和了。”沈沧拉着宋连云快步走向马车,两人的斗篷扫起纷纷的雪。
待两人坐进马车,车夫立刻扬鞭启程,向着皇宫奔去。
车内暖炉烧得正旺,热气腾腾,高福也在车里伺候,烧了茶水给二人添上。
宋连云捧着手炉,凑到嘴边呵了口气,暖意瞬间盈满鼻腔:“王爷,你们北方人是天生就抗冻?我看你和高福都不怕冷。”
沈沧闻言,勾唇一笑,接过高福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才慢悠悠开口:“哪有天生抗冻的?也没有天生抗热的,无非是在什么地方长住,就会习惯什么地方罢了。”
宋连云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今天林槐月召二人进宫是家宴,没有那么多规矩,沈沧的马车径直驶入了皇宫,慢慢悠悠朝内宫走。
每年冬至家宴,林槐月都会在暖阁办,今年也是如此,只不过比起往年,多了一个宋连云。
行进了许久,马车才在暖阁停下,高福先下了马车,将脚踏放好,而后恭敬地掀起车帘。
宋连云身手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没用上脚踏,转身就伸手去扶沈沧:“王爷小心滑。”
道路上的雪已经被宫人铲了,路面湿滑。
高福没了用武之地,默默退到一旁,坚决不去自家王爷跟前挡着。
沈沧搭着宋连云的手,稳稳下了马车,抬眸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暖意:“多谢阿云。”
宋连云耳朵一热:“不客气。”
两人并肩朝着暖阁走去,还未靠近,里头的欢声笑语便传了出来,也不知沈沐淮是在玩什么,高兴成这般。
进了暖阁,暖意瞬间将两人包裹。
“难怪叫暖阁,是真暖和。”宋连云走进暖阁,身上的斗篷便显得多余了。
沈沧替他解开斗篷,和自己* 的一起扔给了宫人。
两人整了整衣衫,走进去先见礼:“见过陛下、见过太后。”
林槐月瞧着二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和动作,笑意更深:“快过来坐。”
今天休沐,沈沐淮也得了假,还不用读书做功课,在暖阁里玩投壶玩得正起劲儿,见宋连云来了,连忙拉上宋连云加入他。
“小叔叔,你跟朕比拼一下投壶。”
宋连云被沈沐淮这么一拉,扭头看向沈沧:“王爷,我去了啊。”
沈沧笑着点头:“去吧,记得让着点陛下。”
宋连云应了一声:“我会的。”
沈沐淮震惊回头:“皇叔你是看不起朕的投壶水平?”
沈沧:“陛下想多了。”
沈沐淮信他个鬼,只管拉着宋连云去比试:“小叔叔,来,给你看看朕的厉害!”
宫人将壶里的箭羽取出,送到沈沐淮跟前,沈沐淮率先拿起箭羽,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眼神中透着一股认真劲儿,手臂一挥,箭 “嗖” 地飞出去,精准落入壶中。
他得意叉腰:“看,朕投得可准了。”
宋连云淡定从容,拿起一支箭羽,站定之后,手腕轻轻一抖,箭羽脱手而出,速度快得好似一道黑影,“嗖” 一声闷响,直直扎入壶底正中央,不仅进了壶,连声响都比沈沐淮的大。
沈沐淮瞪圆眼睛:“不愧是小叔叔。”
他早就见识过宋连云的本事,只是没想到宋连云那一身武功还能用在投壶上。
沈沐淮:“再来!”
新一轮比试拉开帷幕,沈沐淮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箭羽,每次投掷都使出浑身解数。
最近跟着教习武的师父练了不少,沈沐淮的手腕还挺有力。
奈何跟宋连云比还是差了点儿,这还是宋连云已经放水的情况下。
沈沐淮自知比不过,投壶投了半天也累得慌,摆着手直说:“不来了不来了。”
回去老老实实坐下,沈沐淮还有点小喘气。
宋连云也坐回沈沧身边,沈沧凑近了在宋连云耳边低语:“不是要让着陛下?”
“已经让了,再让就是给陛下放海了。”宋连云眨眨眼。
沈沧被他逗得低笑出声,无奈地摇摇头:“也是。”
跟宋连云比投壶,沈沐淮是占不了半点好处的,即便宋连云让他。
“你们平时都忙,难得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林槐月乐呵呵开口,“正好我前不久得了些好玩意儿,你们二人拿去用正好。”
说着,林槐月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一连串的宫人捧着匣子上前。
宫人恭敬地将匣子置于桌上,而后缓缓打开。
第一个匣子里,铺着的是大红色的绸缎,上头静静躺着一对同心结。
这同心结编法精巧,以金线与红线交织缠绕,打成寓意着永结同心的样式,每一处绳结都紧实细密,尾端还缀着圆润的珍珠,若是有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是出自皇宫的物件。
第二个匣子,里面放置的是一对精巧的合卺杯,杯身是温润细腻的白玉,触手温润,杯子上刻着连理枝的纹路,枝蔓蜿蜒,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生出繁花来。
第三个匣子被轻轻打开,一阵馥郁的香气率先飘散出来。
匣子里铺着绣着鸳鸯戏水图的锦缎,其上摆着一对精巧的香囊,香囊质地轻盈又透着华贵光泽,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大雁,大雁在湖面交颈。
第四个匣子里的是一对玉簪,簪身通体莹润,毫无瑕疵,若是细看便能发觉簪身上的纹路,一支用了宋连云的名字,一支用了沈沧的名字,看起来像是花纹。
最后一个匣子里的是两条红豆手钏,红豆颗颗饱满,色泽鲜艳如血,其实也是上好的宝石精心打磨而成表面光滑无比,用极细的红线串起,红线穿插之间,还缀着几枚小巧的黄金铃铛。
沈沧偏过头,仔细观察宋连云的反应。
然而宋连云并没有察觉到林槐月的这份大礼有何寓意,只是觉得林槐月很贴心,全都是两人份的,情侣款。
“太后娘娘有心了,臣谢过太后娘娘。”宋连云谢恩。
林槐月轻轻摆手,眼含笑意:“你们二人情分难得,哀家瞧着欢喜,这些物件能入你们的眼,也算没白费心思。”
只是……宸王一番暗戳戳的心思没能被瞧明白,都有些郁闷了。
林槐月轻瞥过沈沧无奈的脸,忍不住弯唇。
她要做的可都做了,剩下的,便叫宸王自己操心去。
沈沧无声叹了口气,只希望在宫里用过午膳回到王府,这迟钝的人不会被自己准备的惊喜吓到。
林槐月给了一大堆赏赐,沈沐淮这个当皇帝的也没有落下,左右是给他皇叔和小叔叔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小皇帝很是舍得。
“皇叔、小叔叔,朕还有好东西给你们呢!”沈沐淮小手一挥,“来人。”
沈沐淮一声令下,就有宫人进来,和林槐月的赏赐不同,沈沐淮的赏赐是纸。
只不过这纸,是地契。
“皇叔、小叔叔,朕把京城外的皇庄给你们一处最好的。”沈沐淮道。
那庄子依山傍水,又有一大片红梅林,此刻正傲雪绽放,庄子里还有天然的热泉,是个冬日里的好去处。
宋连云愣愣的,沈沐淮就这么把皇庄赏赐给他们了?
林槐月算半个长辈,逢年过节给小辈礼物还算正常,可沈沐淮直接赏赐了一座皇庄,宋连云再如何也意识到不对了。
“陛下、太后娘娘,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的赏赐未免也太丰厚了啊。”宋连云都快被砸晕了。
林槐月抿了口茶,眼含笑意地看向宋连云:“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记得了?冬至,是你的生辰。”
宋连云闻言,瞬间眼睛一热。
他已经六年没有过生日了。
“可……我不曾说过我的生辰是哪一日啊?”宋连云一时半会没想过来。
沈沧解惑:“你的籍契上,写了,是每年的冬至,忘了?”
宋连云了然,原来是沈沧从他籍契上看来的。
顿时宋连云心头五味杂陈,初来这个世界,籍契只是他想在这里安身立命,好好活下去所需,没想到却成了沈沧发现他生辰的关键线索。
曾经被当作杀手培养的六年时光,无人在意他是否又长大一岁的时光,终是被沈沧一点点从他的回忆里抽离,他不再那么在意。
沈沧见宋连云神色微怔,轻轻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过去。
他微微倾身,凝视着宋连云的眼眸,真挚而深情。
“阿云,岁岁欢愉,生辰吉乐。”
第77章 第 77 章 “王爷,你要跟我成亲了……
这时, 暖阁外的宫人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心烹制的佳肴摆上桌,正中央还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面条根根分明, 卧着一颗油汪汪的荷包蛋,还有鲜嫩的笋丝、肉丝做配菜, 香气扑鼻。
饺子、羊肉, 是冬至吃的,长寿面, 是给宋连云吃的。
“小叔叔,朕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给你做的长寿面,吃了这面,新的一岁平安顺遂。”沈沐淮眼睛亮晶晶的,“快来尝尝。”
宋连云起身, 先是朝着沈沐淮与林槐月郑重行了一礼, 而后走到桌前,坐下挑起一筷子面。
御膳房出品自是不会差, 入口爽滑劲道,汤汁浓郁鲜美, 时隔六年,不、七年了,时隔七年再次有人给宋连云过生日,长寿面的滋味也更浓郁。
在暖阁伺候的宫人们也都按照事先的吩咐,上前说吉祥话,祝宋连云生辰快乐,沈沧替宋连云给宫人们发了赏钱。
宫人们接过赏钱,谢恩声此起彼伏, 暖阁里的氛围愈发喜庆欢腾。
宋连云听着那一声声生辰祝福,眼眶发烫。
稳了稳情绪,宋连云朝众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劳烦陛下和太后娘娘费心了。”
林槐月:“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每一年你的生辰,我们都陪你一起过。”
宋连云吃过长寿面,便是正经的午膳时刻。
御膳房包的饺子都瞧着喜人,饺子皮柔韧而有嚼劲,里头的馅也包得满满的,却半点不会挤破饺子,一口咬下去口腔里全是鲜香美味。
沈沧把一筷子红焖羊肉放到宋连云碗里,柔声道:“吃点羊肉。”
羊肉色泽红亮,被浓稠的酱汁裹了一层又一层,散发着丝丝缕缕诱人的香气。
宋连云送进嘴里,都不用自己费力气嚼,入口即化,更是没有半点腥膻味。
每次这般大吃大喝,宋连云都会担心自己的肌肉会不会退化。
宋连云想着,还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似乎已经在担忧肌肉不再紧实有力。
沈沧见状,忍不住一乐:“放心吃,吃两顿饭不会把你吃胖,况且你那么瘦,是该多吃些。”
以前做杀手,宋连云不单是要面对严苛的训练,生存的环境也不会感到安全,在那样的环境里,宋连云压根长不出来什么肉,比很多胃口不大的姑娘家还有瘦,沈沧倒是希望宋连云可以长长肉。
宋连云听了沈沧的话,嘴角微微上扬:“你说的,我听了啊。”
沈沧:“嗯,我说的,你尽管听。”
沈沐淮眼神在宋连云和沈沧之间来回打转,捧着碗傻乐,林槐月一言难尽。
饭吃到后半程,四个人都吃饱喝足,搁下了筷子。
沈沧今日还有要事,林槐月没有留二人在宫中多呆,借口自己和沈沐淮都乏了要去午睡,连带着一大堆礼物一起,把宋连云跟沈沧送走。
二人出了暖阁,寒风扑面而来,却没了先前那般刺骨,许是暖阁里的温情余韵尚存,暖了身心。
上了马车,车内暖意袭人,宋连云靠在软榻上,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惹得沈沧轻笑出声:“吃撑了?”
宋连云义正辞严:“还不是王爷一直劝饭,我才会吃撑。”
沈沧举起手:“行行行,都是本王的错。”
马车缓向前,从宫里驶向王府。
“王爷,今日真像一场美梦,要是有人一年前跟我说我一年后会有人给我过生辰,我肯定不信。”宋连云说。
沈沧伸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往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我都在。”
宋连云往沈沧肩头蹭了蹭,像只餍足的猫儿,轻声:“说到做到,王爷。”
回到宸王府,宋连云又是一惊。
只见王府里张灯结彩,挂上了喜庆的红色绸子,还贴满了喜字,下人们腰间都系了红带子。
宋连云张了张嘴:“王爷,什么情况?”
沈沧:“还没有想到?”
宋连云瞳孔震了震,能在宸王府办喜事的自然只有宸王本人,而要跟宸王办喜事的,是他。
“王爷,你要跟我成亲了?”宋连云终于回过神。
沈沧看着宋连云那副又愣又喜的模样,忍不住勾唇一笑:“今日陛下和太后给的礼物,不光是庆祝你生辰的,还是我们的新婚贺礼。”
宋连云脑袋像是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喜砸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新婚贺礼……怪不得礼物那么厚重。”
新婚贺礼,一生就成一次亲,怪不得沈沐淮连最好的皇庄都赏了,林槐月备下的还全是情侣款。
高福已经招呼着下人们围过来,带头说起了祝福的话:“祝伯爷生辰吉乐,祝王爷和伯爷新婚之喜,琴瑟和鸣。”
下人们跟着高福念出祝福的话,沈沧很满意:“赏。”
“谢谢王爷、谢谢伯爷!”
下人们的谢恩声此起彼伏,脸上都洋溢着真心实意的欢喜,今天能拿到的赏钱可不少。
“回玉衡堂,还有礼物等着你。”沈沧握紧他的手。
宋连云不跟京城的权贵们来往,过生日也不摆宴席,得了沈沧消息的都是自己人,像梁边月、白度他们。
梁边月是清楚宋连云与沈沧二人之间关系的,沈沧也没有瞒着梁边月他和宋连云要成亲,故而梁边月送来的贺礼是两份,一份是祝贺宋连云生辰的,一份是祝福二人新婚的。
宋连云回到玉衡堂的屋子里,拆的第一个礼物就是梁边月送来的。
梁边月给宋连云还过几天课,算是宋连云的半个老师,给宋连云送了一套笔墨纸砚也算合适。
宋连云轻轻将那套笔墨纸砚取出,沈沧只看了一眼:“都是上好的珍品。”
砚台质地温润,触手清凉,墨锭泛着幽幽光泽,毛笔的毫毛柔顺又富有弹性,笔杆上还刻着简约精致的云纹,纸笺细腻白皙,隐隐透着一缕淡淡的竹香。
“郡主有心了。”宋连云很喜欢。
另外一份礼物是一幅画,宋连云亲自展开,画上是两个男子,毫无疑问,是他和沈沧。
画上的两人同站在一个屋檐下,靠得极近,不知是凑在一块说着什么悄悄话。
宋连云目光颤了颤,原来梁边月还在宸王府住的时候,他跟沈沧相处之时就已经这么旁若无人了吗?
沈沧赞道:“郡主观察,细致入微。”
宋连云轻咳了一声:“太入微了。”他都不好意思了。
先将梁边月送的笔墨纸砚收起来,把画挑了个合适的地方挂上,宋连云继续拆礼物。
白度最近都不见踪影,沈沧给他派了活儿,很是忙碌,人没到礼物到了,给宋连云送了一把短刀。
教了宋连云那么久的内功,白度也了解宋连云,宋连云用不太惯长剑大刀,还是保留着用短刀的习惯,便投其所好。
宋连云拿起那把短刀,入手分量恰到好处,刀鞘是用乌木所制,有幽幽的光泽,他缓缓抽出刀刃,寒光一闪,锋锐之气扑面而来,削铁如泥不是问题。
“白大人肯定破费了。”宋连云小心将短刀插回刀鞘,喜爱不已,摸了又摸。
沈沧:“无妨,他俸禄高。”
宋连云:“……”
“王爷,白大人听到该哭了。”
白荫他们这些暗卫也送了贺礼来,虽说他们的俸银不比白度的俸禄高,但吃住都花的沈沧的钱,还有小有积蓄,都给宋连云置办了生辰贺礼加新婚贺礼。
只不过生辰贺礼同新婚贺礼,全然不一样。
新婚贺礼都成双成对,一对的龙凤烛台、一对的一对的鸳鸯绣枕……
生辰贺礼一看便知是暗卫的风格,什么袖箭、绳镖、夜行衣……在一堆礼物中显得格格不入。
沈沧也是眼皮直跳,他不禁止暗卫成亲生子,但是他发现暗卫不成亲生子,不全是他们身份的暗卫的原因。
沈沧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瞥向那堆风格迥异的生辰贺礼:“这些暂时用不上,收起来好了。”
他并不是很想在他和宋连云的大喜之日,和宋连云探讨什么适合半夜去听人墙角。
宋连云闷住笑,把白荫他们的心意给收好,去拆下一份礼物。
“是小康子和周同送的。”宋连云看见名字,心想这两人是过日子的,肯定送的东西好。
宋连云满心期待地拆开,礼盒中居然是一个个的小瓷瓶,足足有二十个。
“这是什么?”宋连云拿了一个出来,拔。出木塞闻了闻,“还是香的,难道是吃的?”
宋连云晃了晃瓷瓶,里头传来轻微的液体晃动声:“不像是寻常吃食,倒有点像药膏之类的。” 说着,拿起一旁的纸条,展开一看,瞬间红成煮熟的虾。
沈沧都没有看纸条上写了什么,只是把宋连云手里的瓷瓶拿走,用木塞塞好:“我们晚上就用得上,他们送的礼物好。”
宋连云属实是没想到,小康子和周同给他送的礼物,竟然是用来润滑的!
之前没有和沈沧做到过最后,宋连云也就忽略了男子和女子不同,在房事上需要借助点道具,如今小康子跟周同礼物一送,全摆明面上了。
宋连云挺难为情,不再多看那一盒子的润滑脂膏,反正、反正到时候是沈沧动手,他又瞧不见!
礼物拆得差不多,屋外传来了高福的喊声:“王爷、伯爷,吉时已到,该换上喜服拜堂了。”
宋连云听到高福这话,心猛地一跳,紧张与期待瞬间攥紧了他的嗓子眼,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真的要跟沈沧成亲了,不是在做梦。
沈沧这个策划者倒算得上镇定自若,拉着宋连云往内室走,去换喜服。
早上更衣时还没有,也是趁着宋连云入宫了,下人们放进来的,两套一模一样的喜服挂在衣架上。
大红的衣料,金丝绣边,领口袖口精致的云纹与瑞兽刺绣。
是婚服,货真价实的婚服。
第78章 第 78 章 洞房花烛
“我帮你更衣。”沈沧自然地就勾住了宋连云的腰带, 解开玉扣,“穿婚服很繁琐,你不会。”
宋连云觉得沈沧说得有点道理, 干脆张开手臂等着沈沧服侍, 全天下能得宸王亲自伺候更衣的,也就是他了。
沈沧脱下宋连云今日过生辰的新衣, 只留了纯白的里衣, 拿起婚服轻轻抖开:“我来了。”
宋连云乖乖站着,任由沈沧将那大红的婚服轻柔地披在自己身上, 从袖口将他的手臂缓缓套入,动作细致而缓慢,像是怕会皱了这崭新的婚服。
“婚服是我们尚在原州之时,我便叫人传了话回京城,让宫里的绣娘们开始做, 还好能赶上你过生辰的日子。”沈沧将婚服的腰带给宋连云扣好。
宋连云微微愣神, 心中暖流涌动:“你是不是想把我感到得扑在你怀里哇哇大哭?”
沈沧扬眉,张开双臂:“要扑吗?随时欢迎。”
宋连云眨眨眼:“不扑, 万一婚服扑皱了,不好看。”
沈沧轻笑着摇摇头:“你说得有理, 那便留着,晚上再扑。”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宋连云似乎看见了车轱辘从自己的面前滚过。
言语越发没个正形。
将层层叠叠的婚服穿好,沈沧又为宋连云佩戴一应饰品。
而饰品都令宋连云眼熟,正是今天进宫林槐月赏赐的。
缀着大珍珠的同心结、绣着大雁交颈的香囊、质地莹润的玉簪,还有红豆手钏。
“都是太后娘娘赏的。”宋连云此刻又多回过来一道神,林槐月赏赐的这些, 全部都是暗示,而他竟然没有察觉!
沈沧将红豆手钏戴在宋连云的左手手腕上,他总是牵宋连云的左手。
“还能反应过来,说明倒也不笨。”
宋连云:“。”无法反驳。
待帮宋连云穿戴完毕,宋连云也自告奋勇,帮沈沧穿婚服。
沈沧作为大启宸王,婚服跟礼服似的,复杂得很,没有穿过自是不会,但架不住宋连云学得快,沈沧替他穿一遍,他已然学会。
宋连云拿起沈沧的婚服,学着沈沧之前的动作,认真而专注,小心翼翼地将婚服披在沈沧宽阔的肩膀上,从袖口将他的手臂套入,动作虽不及沈沧那般娴熟,却也十分细致,不舍得把婚服弄出半点褶皱。
沈沧配合地抬起手臂,任由宋连云摆弄,时不时还给出一些小建议:“稍微往上提一点,对,就是这样。”
宋连云帮沈沧穿戴好,细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沈沧只是看着瘦弱,成年男人该有的一点不少,身姿挺拔,红色喜服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又自带矜贵之气,宋连云忍不住舔了舔唇。
还是他会找,找了个帅飞了的对象。
高福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王爷、伯爷,该出门拜堂了。”
外面已经铺好了喜毯,两人相携走出房间,沿着喜毯前行。
喜毯两侧,下人整齐地站成两排,手上提了灯笼,贴了喜字,个个都盈满了笑容。
高福指挥着从宫里抽调来的乐师奏乐,丝竹齐鸣。
这是一场不昭示天下的婚礼。
没有百官登门祝贺,不请宾客,所有参与到婚礼中的人,都对宋连云和沈沧的关系心知肚明。
无人会议论他们二人皆是男子,无人会在婚礼时露出异样的目光。
在丝竹声中两人携手步入王府正厅,正厅早已布置成喜堂,正中间一个大大的喜字悬挂。
高福充当司仪,还特意穿了身喜庆的衣裳,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婚礼的仪式。
沈沧目光示意,高福便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而庄重:“一拜天地,姻缘天赐!”
宋连云和沈沧闻声,缓缓转身,面向门外开阔的天地,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缓缓弯腰下拜。
弯下腰时,宋连云心想,这姻缘确实是天赐的,要不是老天爷开眼,他也不会有幸重生,也不会刚好就遇到了需要他救命的沈沧,从天而降。
拜了天地,高福微微顿了顿,目光在这对特别的新人身上停留片刻,而后高声说道:“二拜先辈,先辈庇佑!”
宋连云的父母死于海难,沈沧的父皇母后也崩逝多年,两人拜不了人,拜的是放置于高堂之上的牌位。
沈沧不仅请了自己父皇母后的牌位,也请了宋连云父母的牌位,让这对死于异世的夫妇,能在大启得不断的香火供奉。
宋连云望着高堂之上父母的牌位,眼眶烫了一下。
沈沧今天给他准备的惊喜,太多了,生辰、婚礼,还有婚礼上父母的牌位。
想必也是从籍契上看来的。
沈沧察觉到宋连云的情绪波动,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宋连云向沈沧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两人面朝四个牌位,庄重叩拜。
“夫妻对拜,白头到老!”高福的声音都激昂了几分。
转身面向彼此,两人缓缓弯腰,额头相触。
此间喜堂内众人的鼓掌与喝彩声仿佛都不可闻,只有眼前心中人。
“礼成!”
高福话音落下,众人更加欢欣鼓舞,也不惧此时成亲的人是他们的王爷,只管围上去说吉祥话。
“赏,都赏!”沈沧成亲跟个散财童子一般,到处撒钱,毫不吝啬。
没有宾客,也就不用应酬,宋连云直接跟沈沧回了玉衡堂的洞房。
回到屋内,还有喝合卺酒这一环。
喝合卺酒用的酒杯也是林槐月赏赐的那一对酒杯,林槐月这个做长嫂的,准备的相当齐全。
宋连云再次感叹自己未免太过迟钝。
合卺酒用的是不醉人的酒,沈沧斟了酒,一杯自己端了,一杯递给宋连云。
宋连云接过酒杯,与沈沧手臂交缠,缓缓饮下这代表着夫妻相融的合卺酒。
而一抬眸,宋连云就发觉沈沧在饮酒时,也深深注视着自己。
宋连云与沈沧目光交汇,一时间,有什么变得暧昧浓稠。
沈沧拿过宋连云手中的酒杯一起放下,拉住宋连云的手臂一点点往自己的方向带,拇指慢慢往上爬去,直到宋连云整个人拥入怀中。
“怕吗?”沈沧的吐息落在了宋连云的耳垂。
“怕?”宋连云指尖点在沈沧的胸口,一路往下,猛然勾住沈沧的腰带,“我可能怕吗?”
沈沧轻轻摩挲宋连云的耳垂:“既然阿云不怕,那我就放心了。”
说罢,便将宋连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新婚之人双双坠入绸红。
烛光氤氲,薄纱轻覆,一个个瓷瓶被摆到了床头。
宋连云的头发被沈沧散开,养了大半年才长大的头发,如墨般铺陈。
沈沧像受了刺激,手指缱绻绕住宋连云的发丝,倾身覆上。
宋连云扬起脖颈,主动迎受。
眼前生花,胸腔生火。
沈沧的唇轻轻贴上宋连云扬起的脖颈,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宋连云的肌肤上,引得宋连云微微颤抖。
宋连云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沈沧的臂膀,指尖泛白,欲拒还迎。
沈沧的吻从脖颈缓缓上移,落在宋连云的下颌,而后轻轻辗转至他的嘴角,宋连云微微启唇,承受得更深。
光影在墙壁上跳跃书写,与那绸红的床帐相互交织,如梦如幻。
宋连云被沈沧翻了个身,脊背弓起,发丝滑落,露出肌肤。
“阿云,要是不行了,告诉我。”沈沧抬手,取了一个瓷瓶。
宋连云眼睫颤颤:“男人不能说不行。”
沈沧没劝他,只是拔了木塞,将瓷瓶里的水液往手上倒。
晶莹的液体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恰似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露珠垂在荷叶尖角,终究要滴落。
宋连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沈沧的气息和不容抗拒的触碰。
不愧是摄政王,该有的魄力是真不缺。
背对着沈沧,宋连云不知沈沧的目光能点燃多少的火,只能嗅到愈发浓郁的香气。
香气渐渐深入了他。
宋连云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脸上也染上了更为浓烈的红晕,咬住了枕头。
一个瓷瓶不够,沈沧又启了两个,将宋连云整个人都染香。
宋连云感觉自己是茫茫花海中的一朵花,还是最香的那一朵,所以才会引来蜂蝶飞舞,赖在他的身上怎么都不肯走。
沈沧的动作忍不住变得热烈,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宋连云迷迷糊糊间,觉得花海燃了起来,成了一片火海。
沈沧的气息、他的抚摸、他的吻,都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彻底包围。
直到燃尽的那一刻。
野火烧不尽,吹又生,浩浩荡荡的风,从远及近,从西到东。
宋连云喉间发出难抑的声音,说不清是不是醉了,还是太过清醒。
再次看清沈沧的双眸,只一眼,宋连云便又化开了。
环抱住沈沧脖子的手臂使不上力气,只能靠身体贴合。
上上下下两处跳动的节奏合二为一,沈沧的唇再次吻上宋连云的唇,再一次骨血交融。
沈沧的吻炽热而缠绵,宋连云全身心地回应着,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色授魂与的极致,比世间万物都来得汹涌。
随着沈沧的动作,宋连云的意识迷离起来,只喃喃:“沈沧……”
沈沧回应每一次呼唤:“我在,阿云,我在的。”
宋连云急切了,他想要快快在沈沧的陪伴下,走过春夏秋冬,直抵长梦。
星子噼里啪啦。
宋连云在沈沧的怀中轻轻颤抖,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紧沈沧。
“阿云,你可感受到,我爱你。”沈沧和盘托出。
宋连云拂过汗湿的额发,胸膛起伏:“感受到了,很满。”
龙凤花烛的烛光摇曳到了后半夜,携着那绸红的床帐也飘动。
第79章 第 79 章 洞房花烛(续)……
在混乱的床上闹到后半夜, 宋连云和沈沧暂时歇了火,叫了热水和饭菜。
高福低着脑袋,引着下人们进屋, 将脏掉的被褥枕头收走, 换了干净的,还是鸳鸯锦被。
宋连云泡在了热水里, 趴在浴桶上, 任由沈沧搓圆捏扁。
“王爷,你太过分了, 弄那么多进去。”宋连云批评,“你是想撑死我好节约一顿饭?”
沈沧双手绕到宋连云身前,一上一下贴在肚子处:“地方不一样,不会占你的胃。”
宋连云闷哼,瑟缩了一下, 心想, 这洗澡水也脏了。
沈沧按住宋连云:“别动,还没有干净。”
“那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儿?”宋连云回过头, 恶狠狠瞪了沈沧一眼。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把他往死里搞。
沈沧收拢手臂, 按在宋连云小腹上的力道更重了些,下巴搁在宋连云的肩头,轻轻蹭了蹭,“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方才在床上,用腿勾我的人,不是你?”
温暖的手掌猛然一用力,宋连云手指抓紧了浴桶边缘, 身体轻轻颤栗。
喉间忍不住溢出的微弱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娇嗔。
天爷的,沈沧给他摸得又起来了!
说好的帮他清理干净就结束呢?
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话一个字也不能相信!
哪怕这个男人是看起来很像个人的沈沧。
“阿云,水足够热。”沈沧嘴唇贴上宋连云纤长的脖颈,伸出舌尖。
连云一阵酥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扭动,想跑,但又更想靠近。
“沈……沈沧!”宋连云的声音变了调,浴桶里飘出的水汽,蒙上了宋连云的眼睛。
“我在。”沈沧变本加厉,手顺着宋连云的小腹缓缓向下移动,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宋连云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膛紧紧贴在了浴桶上,和肌肤比起来不算光滑的木头摩擦着皮肉。
沈沧侵略而入。
宋连云受不了这般火热的撩拨,反手拉过沈沧,扭头和沈沧接吻。
两人再次回到了状态。
高福在屋外拦下了送饭菜的下人,示意他们重新等待传唤,下人们都纷纷会意,顶着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悄悄退出玉衡堂。
宋连云以往因厌恶情爱之事,对到底有多少花样是一点不知,动了真格,根本玩不过沈沧,沈沧在宋连云之前虽无实践经验,但理论一抓一大把,如今都在宋连云的身上一一得以证实。
身体本该属于自己,却又偏偏被沈沧掌握着节奏,沈沧让他松缓才能松缓,让他紧绷便只能紧绷,直到灵肉相融。
……
宋连云腿软了,再跪不住,给自己翻了一个面,背靠浴桶坐着。
沈沧低笑:“可还行?”
“我当然行。”宋连云轻声说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的情欲。
他这几年的身体又不* 是白锻炼的,还能被沈沧给搞趴下?
不过是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儿,顺道回味回味。
沈沧对宋连云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放心的,见宋连云的确无碍,才收回目光。
“高福,热水。”
沐浴的水已经脏掉,还得重新再洗一次才好上床睡觉。
高福在外边“哎”了一声,麻溜地叫人来换热水,又吩咐了厨房可以把饭菜给温上了,待会两个人要用的。
不一会儿,下人抬着新的热水鱼贯而入,弄脏的浴桶抬了出去,换了一个干净的来,热水倒入浴桶之中,热气再次蒸腾而起。
宋连云披着单薄的里衣靠着内室的墙壁,没好意思顶着一身痕迹在人前晃悠,脸上还残留着情欲后的红晕。
待下人将热水换好,退出了屋,沈沧才哑着嗓子开口:“阿云,你可知,你冰冷的神色在我的手下化开,有多美?”
天生一副冷脸冷眸的美人,只因自己而动情,是个男人怕是都承受不住这般刺激。
宋连云微微别过头,耳尖泛红,虽已历经亲密之事,可沈沧说得也太过直白了些,他扛不住:“知道了,你少说两句。”
沈沧也没再提,伸手试了试水温:“可以了。”只是嗓音喑哑。
重新坐进浴桶里,这一次沈沧没再动多余的手脚,用帕子老老实实地给宋连云擦拭。
看着宋连云身上一道道自己弄出来的深深痕迹,沈沧歉意道:“阿云,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宋连云:“???”
沈沧这算莽撞吗?
“我觉得……还行吧,其实你可以再凶一点、狠一点。”宋连云慢吞吞说道。
沈沧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阿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会当真的。
宋连云勾了勾手指:“要不要试试看?”
沈沧还不至于兽性大发至此,没有冲动,继续帮宋连云清洗:“今天便算了,下次,我再试试阿云的能耐。”
宋连云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沈沧温柔的擦拭,还得是他,不仅找了个王爷当老公,还能让养尊处优的王爷伺候他。
舒坦。
沈沧将宋连云的身体擦拭干净后,自己也好生清洗了一番。
两人从浴桶里出来,擦干水渍,换上新婚特制的红色寝衣。
本就没有用晚膳直接入了洞房,又折腾到了丑时,肚子也是真饿了,坐在桌前,美味佳肴的香气直勾人口水。
高福也是个会办事的,叮嘱厨房做的膳食都很讲究,特别适合给这新婚洞房的夫夫二人。
“王爷、伯爷,这道菜名为龙凤羹,祝王爷伯爷和和美美。”
“这道菜是鸳鸯酥,祝王爷伯爷恩爱白首。”
“还有这道合欢粥,祝王爷伯爷百年好合。”
高福乐呵呵地介绍了三道他特地让厨房做的菜。
沈沧很爽快:“赏。”
高福乐得牙不见眼,他光是收到的赏赐都丰厚得很了!
“还挺有说头。”宋连云抄起筷子,对充满了寓意的三道菜下手。
合欢粥里除了白米,还加了少许糯米,又放了红枣、桂圆等,软糯香甜,热气腾腾的,入口即化。
鸳鸯酥还真给捏成了鸳鸯的模样,还是两只脑袋挨着脑袋的鸳鸯,小巧可爱,酥皮一碰还会簌簌往下掉,也不知厨子是叠了多少次皮。
龙凤羹里的龙凤是鸡肉和鱼肉,鸡肉鲜嫩,鱼肉爽滑,熬制出的羹汤浓郁鲜香,宋连云一口气干了两碗。
“我听说龙凤汤不是用鸡肉和蛇肉?”宋连云随口一问。
沈沧顿了顿,挥手让高福退下,不必伺候。
等高福退出去,沈沧才道:“大启民间从来都是用鸡和鱼来指代龙凤。”
宋连云干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我算是暴露了?
宋连云没想到穿个书,书里还有作者没写的东西,自成一套体系。
“蛇大启民间并不受欢迎,阿云记住了?”沈沧又帮宋连云盛了一碗龙凤羹。
宋连云重新埋头吸溜:“记住了。”
有些事,他跟沈沧心照不宣就行。
吃饱喝足,已过了丑时,宋连云回到了那张换了崭新被褥的床上。
夜已深,窗外万籁俱寂,连风雪都将息。
熟练地滚进沈沧的臂弯里,宋连云突然问:“王爷,我们是不是要早起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沧:“谁跟你说的?”
宋连云:“话本里看来的。”
他以前看过的小说不都这么写的?那些王妃都是要进宫的,既是谢恩也是请安。
嗯,他怎么也算是,沈沧的王妃吧?
沈沧嘴唇动了动,想了好一会,才道:“写话本的人都是随便写写,我们不用去宫里请安。”
宋连云也没在意:“那我就放心睡了。”
“睡吧。”沈沧搂紧了人。
在半梦半醒之间,宋连云似乎听到沈沧在他耳边低语:“宋连云,沈沧爱你,一生一世。”
第二天是宋连云先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有一张俊脸,宋连云上手就是摸。
沈沧的睫毛也挺长的,鼻梁很挺,很符合沈沧在那几个时辰里跟他大干特干的本事,嘴唇有点肿,好像是他啃的来着。
啊,这就是真正的两口子生活吗?
果真很爽。
宋连云从被子里探出手,挠了挠沈沧的下巴,沈沧缓缓睁眼,睡得比宋连云这个**了好几个时辰的人还要目光迷离。
“你怎么早早地醒了?”沈沧声音带着一股浅浅的困倦,还有点别的什么。
“王爷还没有睡够?”宋连云更嚣张了,当着沈沧的面挠他下巴,把沈沧的困意给挠没才肯罢休。
沈沧无奈地抓住宋连云捣乱的手,将其按在枕头上,“再闹,我可就忍不住了。”说这话时,沈沧的语调都变得不大一样。
充斥了某种威胁。
宋连云像是没有听出沈沧的威胁,挑衅道:“我又没叫你忍。”
沈沧看着近在咫尺得意洋洋的宋连云,捉了宋连云的双手往被子里面塞:“不想被王府的下人传本王是个禽兽,辛苦阿云动动手。”
动手这码事宋连云擅长,他没跟沈沧洞房花烛前也不是吃素的,手顺着沈沧的意思,在被子里动作起来。
沈沧仰起头,露出不受控滚动的喉结,目光紧紧锁住宋连云,仿佛能将宋连云绑了手脚困起来。
宋连云趁机凑上去,给沈沧的喉结留了个印儿。
要不了一会印就消掉了,他不担心沈沧被人看见。
沈沧被宋连云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呼吸愈发急促,双手掐住了宋连云的腰。
宋连云见状,主动蹭过去,帮沈沧释放。
“王爷,有句话说得好,春宵苦短日高起,你以后该不会不去早朝?”
沈沧:“……”
“你可住嘴吧。”
实在是打扰兴致。
第80章 第 80 章 好用,好用极了。
沈沧不会荒废早朝, 只不过也没有新婚头一天就爬起来去赶朝会,他表示自己告了婚假。
“哪个大臣成亲不是三天婚假?莫非到了本王这还不能给假了?”沈沧义正词严,搂着宋连云倒回被窝。
“王爷想休, 我就怕有人不让王爷休。”宋连云推了推沈沧, “起床,不要赖床。”
沈沧幽幽:“谁会来打扰本王的婚假?”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找他做什么?
宋连云:“郑钧咯。”
沈沧:“……”行吧, 郑钧确实算。
郑钧不会拿公务来打扰他,他派出去查郑钧的人, 也是要回报消息的。
先前查青楼的案子,沈沧手下的那一帮人也算是有了不少经验,郑钧露出的马脚不算多,也还是被人给找到了口子,正在往深了查。
沈沧说要在过年前了解郑钧的事情, 不是说着玩玩的。
“陛下长快些吧, 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陛下亲政了。”沈沧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任由宋连云挑了衣服给他一通套, “等那时,我们可以时常呆在陛下赏赐的皇庄, 过悠闲日子。”
沈沧以往从未想过躲懒,把自己当个处理政务,帮沈沐淮顶着大启的工具,如今终于有了别的打算。
宋连云手指戳了戳沈沧的胸膛:“王爷还是不要想好几年后了,着眼于当下,比如用个早膳。”
沈沧无奈地笑了笑,被宋连云拽着走向膳厅。
高福早就命人备好了早膳,只等着宋连云和沈沧起身用膳。
“王爷、伯爷, 按大启的习俗,这新婚头一日要吃和合饼。”高福特意把和合饼端到了二人面前。
“和合饼?”宋连云用筷子戳了戳,“什么做的?”
高福笑着应道:“回伯爷,和合饼是用糯米粉制成,里边是豆沙,两个和合饼挨着,可不就是您和王爷?”
当然,新婚第一天可不止和合饼,还有子孙饽饽、红枣莲子羹,只是宸王府用不上备这两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沈沧对着两个连在一块的和合饼,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连云受不了沈沧一大早上就冒甜言蜜语,火速拿了和合饼掰下一块来喂到沈沧嘴边:“王爷,快吃吧。”
沈沧笑着张嘴咬住,咀嚼几下:“味道不错。”
宋连云也没客气,自己也张嘴咬了一口,宸王府的厨子手艺的确不赖。
除了专门呈上的和合饼,旁的都是宸王府常见的早膳配置。
坐在宸王身边的这个人,也一直是一个人,将来也只会有这么一个人。
大抵是想着沈沧大婚,不跟宋连云睡到日上三竿都舍不得起,所以一上午都没有人到玉衡堂来打扰,除了每日按例做自己分内事情的下人们还在走动,便只有自然之声。
小康子趁着干活时,还偷偷凑到宋连云跟前,问他和周同送的东西好不好用,给宋连云问得无颜对人。
好用,好用极了。
沈沧进得还算丝滑,待他被沈沧翻来覆去找了一轮,找到了水源后,再配上点脂膏,简直不要太好用,都能让沈沧横冲直撞。
用过早膳之后沈沧邀请宋连云回床上继续躺,享受一下婚假的悠闲,被宋连云无情拒绝,再躺都要躺退化了,躺什么躺,不躺。
宋连云不但不躺,还到院子里练了会剑。
用的是沈沧的那把摄政王佩剑。
想当初沈沧将自己的佩剑给宋连云使用,日日带在身边,宋连云还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今天两个人从婚床上起床,再握住这把剑,宋连云也就明白了当时为何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崎岖,还对他和沈沧演的戏毫不质疑。
都是这把剑的功劳。
“你此时反应过来,倒也不算迟钝。”沈沧坐在檐下,温着一壶茶,摇椅轻轻地晃。
“王爷,你的心思真坏啊。”宋连云谴责,“是不是觉得逗我很有意思?”
沈沧承认:“那确实是有意思。”
宋连云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执剑挽了个剑花,开始练剑。
他的剑用得还是不如短刀匕首顺手,却也不赖,好歹是白度亲自教出来的徒弟。
玉衡堂的庭院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和红绸,宋连云置身其间,沈沧硬是看出了一番旁的风味,目光深了深,指尖捻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宋连云沉浸在练剑之中,一招一式逐渐凌厉起来,剑身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
一呼一吸都与剑招同时律动,剑映白光,凛冽烁烁。
宋连云的剑招也带着些常年来形成的杀手风格,出剑刁钻如同影魅,剑刃都卷了杀意。
只见宋连云一个飞身跃起,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身,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刺出,剑气直直地指向庭院中的一株腊梅。
那腊梅被剑气一震,花朵簌簌往下落,携着幽香坠到地面。
“好!”沈沧抚掌叫好。
宋连云收剑而立,微微喘着粗气,他看向沈沧:“王爷看得懂吗?张口就夸。”
沈沧可是纯文人,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能看懂才怪。
“本王看别人的未必看得懂,看你的还是没问题的。”沈沧殷勤地起身,给宋连云送上干净的手帕,“擦擦汗。”
宋连云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没办法,别人的甜言蜜语他不爱听,沈沧的甜言蜜语他逐字逐句地听。
“来,喝茶。”沈沧递上晾好的茶,“这茶加了今年采的桂花,你不爱喝茶,加了桂花的可以试试。”
宋连云没上手,低下头径直把嘴给凑到了茶杯边,嘬了一口。
“还是喝不出来多大区别。”
梁边月教宋连云怎么品茶,算是白教了,宋连云还是适合喝白水。
“不爱喝就不喝了,淮州新进贡了橘子,吃橘子去。”沈沧把宋连云嘬了一口的茶放下。
“对了王爷,你找人帮我量身定做一把剑呗。”宋连云虚虚握了握,“我想要一把剑身更窄更薄的剑。”
沈沧欣然答应:“白度最清楚哪个铸剑师水平好,我找白度帮你。”
屋外冷,沈沧先拽着人回了屋。
屋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
宋连云进屋去换练剑打湿的里衣,沈沧坐在碳炉前烤着火。
高福把淮州进贡的橘子挑了一盘品相好的送进来:“王爷,淮州今年产的橘子比去年的瞧着要好,看来岁收不错。”
沈沧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那盘橘子上,“淮州今年风调雨顺,百姓们也能过上些安稳日子。”
淮州刺史是个能干的人,自出任刺史一职,从未错漏,若非他本人不愿意,沈沧倒是想把人给调到京城来做事。
橘子金黄的表皮在炭火映照下泛着光泽,沈沧纡尊降贵,亲自剥起橘子皮来。
沈沧将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掰下,整齐地码放在盘中,宋连云换好衣服从内室出来,沈沧已经剥好了满满的一盘橘子。
沈沧抬眼看到他,招手示意:“来。”
宋连云快步到沈沧的身边坐下:“王爷亲自动手给我剥橘子?”
沈沧把橘子肉喂到宋连云的嘴里:“不是应该的?”
宋连云含着橘子,汁水在口中散开,果然很甜,不愧是能当贡品的橘子。
“王爷也吃。”宋连云投桃报李,也给沈沧喂橘子。
高福矗在一旁,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互喂橘子,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爷,属下有事求见。”
声音两个人都再耳熟不过,是白荫。
白荫被沈沧指派去调查郑钧,过了这么些时日,应当是查出来了些东西。
“高福,让白荫进来回话。”沈沧吩咐。
高福忙不迭地去门口将白荫给迎进了屋内。
白荫快步走进屋内,神色严肃,单膝跪地:“属下见过王爷、伯爷。”
沈沧:“起来吧。”
白荫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王爷,属下带人查到了郑钧有一家钱庄,钱庄是郑钧用来洗钱的。”
郑钧是户部侍郎,借着职务之便能牟取的私利,简直是天文数字。
沈沧神色一凛:“看来郑钧这些年,中饱私囊的银子不少。”都需要用钱庄来洗钱了。
白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沈沧。
“给本王讲讲,郑钧都是怎么洗钱的?”
白荫咽了咽唾沫:“是,王爷。”
宋连云把装着橘子的盘子直接搁在了腿上,露出比沈沧还要好奇的目光。
“郑钧贪污,并不直接动国库的银子,朝廷拨付给地方的赈灾款、水利工程款等和收上来的税款都没有问题,这也是为何他能一直藏在现在的缘由,郑钧的大量银钱财宝都是从富商手里来的。”
宋连云:“那不就是跟裴延对上了?”
裴家没有给郑钧好处,落得个惨烈下场。
“伯爷说得正是,郑钧收了商人们的好处,便会在账目上作假,通过虚报商税数额,让富商少缴纳税款,只要商人上缴的税款比给郑钧的好处费少,便是赚的,而这些好处费都会被商人们存入钱庄。”
宋连云顺手给沈沧喂了橘子:“然后呢?”
白荫默默看着宋连云跟沈沧的亲密行为,心里大表佩服。
“这些来路不正的银子进入钱庄后,郑钧会利用钱庄与各地商铺、作坊的往来账目,将其混入正常的账目当中,郑钧是户部侍郎,这个难不倒他。”沈沧解释道。
宋连云没学过经济,宋连云听不大明白,一脸茫然。
沈沧见状,便又说道:“郑钧受贿所得,摇身一变就成了做生意的利润,然后,郑钧再通过钱庄,便可以将这些洗白后的银子用于各种用途,比如说换成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宋连云恍然大悟:“所以郑钧才会有三颗夜明珠?他也是找了个给家族长辈送礼的借口,把夜明珠给藏起来?”
沈沧颔首:“是。”
宋连云品了品,总感觉郑钧的手段,和他boss干过的事情很像。
原来这是在洗钱?
果然都是非法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