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谈条件不行了。
第41章
陈远洲回家的时候, 徐秀竹正在厨房里忙活。
“你回来啦!”徐秀竹手里的勺子还搅动着锅里的汤。
陈远洲从后面轻轻抱住徐秀竹,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怎么了?”徐秀竹察觉到陈远洲的情绪有些不对,侧着头问了一句。
“没事。”陈远洲亲了亲她的肩膀, “想你了。”
“你怎么这么夸张。”徐秀竹笑着拍了拍陈远洲环在她腰间的胳膊, 任由他抱着。
“你在做什么?怎么还有一股中药味。”
“我给悦欣姐和桐桐炖个汤压压惊,她俩这次应该是吓坏了。吴老师这几天不在家, 悦欣姐一直睡不好,我看书学的, 说可以在汤里加了两味助眠的药材,食补药补一起补。”
陈远洲低头看了看怀里小小的人, “怎么这么厉害。”
徐秀竹晃了晃身子,从陈远洲怀里挣脱出来。
她回头看着陈远洲, 有些小得意道:“你这两天忙,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最近在研究药膳。”
“药膳?”陈远洲看着徐秀竹生动的小表情,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上次去何大夫那复查, 她的话提醒了我。有病吃药的道理确实不假,但还是药三分毒呢,所以平时的保养就很有必要, 我觉得药膳就是个很好的养生办法。”
徐秀竹说现在饭馆的生意还不错,她也没有太多空闲时间, 只能买几本书自己研究。等过段时间客源稳定了,饭馆步入正轨,她就招个学徒,这样也能有时间去系统学习一下相关知识。
“你觉得怎么样?”徐秀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远洲。
陈远洲忽然叹了口气。
“我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徐秀竹一下又没了底气。
“我只是觉得你太优秀了。”陈远洲满眼欣赏的看着徐秀竹,“明明这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偏偏又有那么多的想法。”
徐秀竹很高兴听到陈远洲能这么说, 她脸上的笑容都要藏不住了,却还故意说道:“你不嫌我折腾?”
“人生本来就是用来折腾的。”陈远洲抬手把徐秀竹耳边散落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我现在只是觉得,和你比起来,我似乎有点安于现状了。”
“咋能叫安于现状呢!”徐秀竹立马反驳道:“你们警察多辛苦,多了不起,要是没有你们的保护,我们还咋折腾?就比如这次悦欣姐和吴桐,不就是你们帮助的。”
陈远洲看着徐秀竹这么急切地安慰自己,其实心里高兴得要命,可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徐秀竹见状立马抱住了他,声音轻轻地,但却很坚定:“我因你感到自豪。”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郑悦欣是怎么回事。”
徐秀竹松开陈远洲,实话实说道:“我其实可想问了呢,但我觉得你们是不是会有什么保密规定一类的,就是不让你们随便透露信息。”
“真懂事。”陈远洲笑着捏了捏徐秀竹的脸颊。
徐秀竹忽然狡黠的一笑:“我可以去问悦欣姐。”
汤熬好后,徐秀竹先给陈远洲盛了一碗。
陈远洲这么多年在部队早就养成了习惯,他的睡眠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出任务时可以几天不睡,平时也能做到早睡早起。
也不知道徐秀竹在这汤里加了什么药材,陈远洲一碗喝下去很快就见效,徐秀竹就洗个澡的功夫,他人已经睡过二道岭了。
陈远洲平时身体素质就好,大概是补大了劲儿,这一晚上睡得很实诚,连身都没翻一下,第二天早上起来头还昏昏沉沉的。
可同样也喝了汤的郑悦欣,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起床后觉得神清气爽的。
刑侦队里,大家还在复盘周静楠和林珊珊的案子。
对于这两个孩子,他们更多的是同情。
“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因为学习成绩被爸妈揍过?”邓回突然问道。
“当然没有了。”姜越撩了下刘海,“他们为啥要揍前三名?”
“贱死你得了。”邓回嫌弃的说完又看向赵无双,“你呢双子?”
赵无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当然也没有。”
邓回质疑道:“你也是前三名?”
“对啊!”赵无双大喘气道:“从后往前数。”
众人大笑,谭立新说道:“你父母不都是工大的教授吗?这俩王咋还教出了一个三儿呢。”
“那可能正正得负了吧。”赵无双心态很好,随即又有些得意道:“我虽然学习不好,可我其他方面都很好啊!在幼儿班的时候,我吃饭第一,睡觉第一,拉屎第一,老师都夸我是天使宝宝。”
赵无双说,他上学的时候常常因为学习成绩被叫家长,可他爸妈却说,学习成绩只能代表他的学习能力,不能代表其他。就比如他运动能力就很好,每次开运动会都是班里的主力,他还在全省青少年运动会上得过第一呢。
赵无双的父母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自由生长的空间,后来他高中读完决定入伍,他父母也很赞成。
“现在想想,我长这么大除了在部队那几年,好像真没吃过啥苦。”赵无双自我总结道。
“看出来了,你这性格完全就是标准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小孩。”邓回说他的父母就比较严厉,不过也多亏了他们严厉,不然他初二就辍学跟着一帮小混混去闯江湖了。
“林子,你呢?”邓回回头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林寻一。
“乱七八糟的长大,没啥好说的。”林寻一起身离开。
“哇,你这么酷不要命了。”赵无双立马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
——
吴桐经历这次事情后,就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每天就躲在卧室画画。
吴凯和郑悦欣想趁着暑假带她出去散散心,可吴桐说什么都不肯出门,她说外面有坏人,坏人会困住她的手脚,还会封住她的嘴巴。
郑悦欣和吴凯急得要命,陈远洲觉得有必要对吴桐进行一下心理干预。之前办案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位师范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可以请他来帮个忙。
张华明教授在了解了吴桐遭遇的事件后,对她进行了一个全面的心理评估,好在问题并不严重。
他说吴桐现在只是因为恐惧暂时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可以通过人为干预,让她放下心理戒备,重新接受外界。
简单来说就是找人多陪陪她,和她说说话,做做游戏,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以免越陷越深。
邻居们知道了这件事后,也纷纷来帮忙。
郝行就想着可以给吴桐讲故事,领着她看书,于是就从家里挑了一本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书带了过去。
吴桐翻了翻面前这本厚的能砸死人的资治通鉴,一脸无奈的对郝行说道:“郝行叔叔,你可真行,我才八岁,我还不认识那么多字呢,你还是自己留着这本书砸核桃吧。”
郝行带着他的资治通鉴遗憾撤退。
王冬玲也带着李航来帮忙。人家教授不是说了,要和吴桐多说说话,巧了,她家正好有个话痨。
吴凯觉得李航和吴桐都是同龄人,应该有共同话题,还对着王冬玲感谢了一番。
王冬玲最怕李航放长假,眼下正好有个机会能让她耳根子清静清静,她反倒对着吴凯一家一顿感谢,然后就撒丫子跑了,生怕慢一点李航就会跟着。
李航在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要来做什么,不就是陪吴桐玩吗?这还不简单!
他还特意带着自己的玩具来的,机关枪,小汽车,大坦克……带了一大堆。
见吴桐一直坐在那里画画,李航凑了过去,硬是往吴桐的手里塞了一把木头手枪。
“咱俩玩打仗。”李航兴致勃勃的说道。
吴桐不感兴趣,扔了木头手枪继续画画。
“那咱俩看小人书吧!”李航又提议。
吴桐装作听不见。
李航还不气馁:“那我给你表演一个用手放屁,这是我的绝活!”
吴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终于抬头看了眼李航。
李航一看吴桐有反应,立马对着手腕处吹气,噗噗两声还真有点像放屁。
吴桐:……
接下来李航又表演了绕口令、斗鸡眼、劈叉、倒立……大夏天折腾出一脑门的汗。
吴桐实在忍无可忍,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李航一听立马开心的手舞足蹈:“好呀好呀,玩什么?”
“看谁能忍住不说话。”吴桐说完继续给她画的大树涂颜色。
李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游戏是不是针对他啊?
晚上徐秀竹跟陈远洲说,周静楠的父母又来找吴凯和郑悦欣,他们想要和解,希望吴凯和郑悦欣能够原谅周静楠,再给她一次机会。
“吴老师态度很坚决,但是我感觉悦欣姐好像要心软了。”徐秀竹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草药大全》。
第二天周海夫妇又来了。他们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恳求吴凯再给周静楠一次机会,希望和解。
他们说毕竟郑悦欣和吴桐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况且周静楠实在太小了,还是个孩子,她应该有一个被宽恕的机会。
他们说你不是老师吗?老师对待犯错误的同学不就应该宽容吗?
吴凯全程一脸冷漠的挡在门口,原本他并不想说什么,可一听周海夫妇这么说,他实在忍不了了。
他指了指吴桐卧室的方向,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说道:“真正小的是我的女儿吧?她才八岁!自从被绑架之后,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她说外面世界太危险,她害怕。”
说完他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什么叫没受到实质性伤害?心理上的伤害难道就不叫伤害吗?做父母的难道不应该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吗?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教育孩子,那只能祈祷这世上多一些幸运儿了。”
吴凯一直不想把话说得太绝。他也有孩子,所以理解周海夫妇作为父母的心理,可他们今天明显就是来道德绑架的。
他是老师没错,可他也是丈夫和父亲。
陈远洲晚上回来的时候,把吴凯的伞带了回来。给他送伞的时候,吴凯出来跟他聊了一会儿。
他把周海夫妇来的时候说的话,包括他的态度,都告诉了陈远洲。
吴凯说他知道郑悦欣一向心软,所以刻意不让周海夫妇跟她见面。
即使这样,郑悦欣还是匿名给林珊珊的奶奶捐了钱。她说虽然不知道林珊珊因为什么原因,成了周静楠的帮凶,但无论怎么样,都是她救了自己和孩子。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吴凯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
陈远洲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他,“人之常情,换作是我,不一定做的比你好。”
吴凯点了根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假的?还以为你们警察见惯了这些,会更客观理智。”
“客观和理智也分对象,不是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二人沉默着抽完一根烟。吴凯再次感谢陈远洲把他的伞送了回来,他让陈远洲先回去,他得在外面散散烟味。
陈远洲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了中药味,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听见开门声的徐秀竹从厨房里伸出小脑袋,兴奋道:“你回来的太是时候啦!我的药膳刚出锅,给你盛一碗尝尝!”
徐秀竹说她的嗅觉和味觉都太灵敏了,所以很容易鸡蛋里面挑骨头,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陈远洲。
陈远洲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心里有些不平衡。之前那些好吃的新菜都是郝行试吃的,怎么到了药膳,试吃的人就变成了他?
于是他问道:“你这个怎么不找郝行给你试试?”
徐秀竹脱口而出道:“就郝行那小身板我怕把他毒死。”
陈远洲心里一惊,“那你就不怕把我毒死?”
徐秀竹笑眯眯的捧着陈远洲的脸,吧唧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你身体好,看着就特别能活。”
陈远洲认命的低头,他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怎么样?”徐秀竹满眼期待的问道:“没有很难吃吧?”
“媳妇。”陈远洲感觉嗓子都被糊住了,他清了清嗓子,非常认真的看着徐秀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毒死我,然后换个新老公。”
说来也奇怪,明明徐秀竹做菜很好吃,偏偏做出的药膳难吃的千奇百怪。
徐秀竹一听这话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她凑到碗口闻了一下,心想这闻着确实不咋地,但吃起来应该还行吧?
陈远洲不忍心让徐秀竹失望,咬着牙把剩下的半碗也喝了。就在他以为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的时候,徐秀竹说厨房里还有一道也需要试。
“那我有什么好处?”陈远洲觉得任务太艰巨,不谈条件不行了。
徐秀竹想了想,然后抬手指了一下卧室,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今晚可以试试飘窗。”
陈远洲惦记那个飘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徐秀竹在这方面没有陈远洲放得开,不在床上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再给我来一碗!”陈远洲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一大碗!”
第42章 口是心非的女人罢了。
第42章
一进入七月下旬, 滨城的气温陡然升高。
气象预报说,今年夏天的温度,是近二十年来最高的。
徐秀竹自小在南方长大, 对目前的温度还算适应, 可土生土长的滨城人民却叫苦不迭。
李航这段时间每天都来吴凯家报道,在吴桐的影响下, 原本闹腾的性格竟然也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写一页字。
王冬玲欣喜于儿子的变化, 乐颠颠的给送去半块西瓜表示感谢。
郑悦欣笑着接过西瓜,她说李航带着吴桐出去买冰棍了。
“桐桐愿意出门了?”王冬玲有些惊讶。
“刚才航航说太热了, 想出去买冰棍,只问了桐桐一遍, 她就答应了。”郑悦欣最近因为吴桐的事一直上火,眼下孩子有转变, 她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李航领着吴桐买完冰棍后,两个小朋友边吃边往家走,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胖墩墩的中年女人,有些着急的跟他俩问路。
“小朋友,你们知不知道文化馆怎么走?”
“一直往前走, 然后拐个弯就能看到了。”吴桐之前去过文化馆,于是她很热心的给指了路。
“哎呀, 我从来没去过,怕找不到,不如你们两个带我去吧。”胖女人提议道。
李航一听这话立马站出来,小小的人把吴桐护在身后,一脸警觉道:“我爸爸就在前面等我们呢,你还是找别人带你去吧。”说完就拉着吴桐的手赶紧往小区走。
“你为啥要走这么快呢?”进了小区后, 吴桐甩开李航的手。
李航这个夏天一直陪着吴桐,也没有出去疯跑,肤色比以往要白。他一脸严肃道:“我爸妈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我们又不认识那个人。”
吴凯不放心两个小孩出去,特意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原本那个胖女人问路的时候他就想站出来,可一看李航还挺有危机意识,及时把吴桐带走了。
郑悦欣听吴凯说完之后还有点后怕,打定主意以后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吴桐。可吴凯觉得他们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还是要让孩子养成自我保护的意识。
“我们这一点做的就不如航航的父母。”吴凯自我反思道。
——
最近天气太热,中午来饭馆吃饭的人也比之前少了,大家宁愿在家里吃过水面条,也不愿意出来被太阳烤。
店里难得清闲,许新然就跟徐秀竹请了个假。郑嘉树最近在拍新电影,她想去看看。
徐秀竹给了假,还特意叮嘱道:“外面太晒了,带把伞吧。”
许新然晃了晃手里刚买的草帽,笑嘻嘻道:“我有这个。”
张淑华搬了一箱汽水进来,就看到许新然乐颠颠的往外跑,于是打趣道:“又去找你的小对象啊!”
许新然停下脚步纠正道:“还不是对象呢!”
张淑华拿着毛巾擦汗,有些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不是对象你总去找他干啥?不是给买这个,就是给买那个,你这一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在他身上了,你图啥?”
许新然一脸花痴道:“当然是图他长得好看啦!”
说着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张淑华看:“这个是他现在正在拍的电影,他在里面演一个富家少爷,是不是很帅?”
张淑华不喜欢油头粉面的男人,所以并不觉得帅,但小姑娘正春心萌动,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敷衍的说了一句“还行”。
“还行?咋能是还行呢!”许新然仔细看着照片,这明明就很帅啊!
许新然这会儿也不着急走了,又拿着照片去给徐秀竹看。
徐秀竹正坐在门口研究草药大全,正嘀嘀咕咕的背着药性,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照片。
“姐,你客观公正的说一下,郑嘉树是不是很帅?”
“啊?”徐秀竹看了看许新然。
“张姐居然说郑嘉树长得还行?这咋能是还行呢?这明明是太行了!”许新然一脸的不服气。
许新然平时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可唯独在郑嘉树的事上很较真。张淑华见状赶紧给徐秀竹使眼色,要是徐秀竹再说郑嘉树一般,那许新然怕是要没完没了了。
徐秀竹收到张淑华的提醒,她接过照片,假装认真的端详着。
其实许新然已经跟她们看过不少郑嘉树的照片,徐秀竹觉得郑嘉树也就是比一般人受看一些,倒真没有许新然说的,帅的那么夸张。
不过为了照顾许新然的情绪,徐秀竹还是调动起自己的情绪,指着郑嘉树的照片非常认真的说道:“帅!郑嘉树可太帅了!我觉得他以后一定能得奖!””
徐秀竹话音刚落,陈远洲正巧进来了。
他带着安电风扇的师傅过来,想给饭馆的后厨里装个吊扇。天气太热,徐秀竹还要炒菜,实在太遭罪。
好巧不巧,徐秀竹夸郑嘉树那两句被他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姐夫来了。”许新然率先跟陈远洲打了个招呼。
陈远洲朝许新然点了点头,然后把徐秀竹手里的照片拿了过来。
“这是郑嘉树,一个电影演员。”许新然抓住机会宣传郑嘉树。
“电影演员?”陈远洲眉头一挑,“演过什么?”
许新然觉得陈远洲算是问对人了。她立马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从郑嘉树出道演的第一个角色,一直到他现在正在拍的,包括目前在上映的,就连没有台词的背景板都介绍到了。
“很有潜力。”许新然有点骄傲,“我姐刚才还夸他帅,说他以后一定能得奖!”
“现在不光研究中药,还研究上演员了。”陈远洲看向徐秀竹,语气里带了几分躁意,就跟这炎热的天气一样。
许新然眨了眨眼,感觉气氛不太对。她从陈远洲的手里把照片拿了回来,脚底抹油的溜了。
徐秀竹只注意到来安装风扇的师傅,并没有意识到陈远洲语气里的醋意。
她笑眯眯的凑过去,有些惊喜道:“你咋知道我想装个吊扇呢,就是今年夏天太热了,装风扇还需要排队。”
之前徐秀竹去打听过,还得大半个月能排到她,那样一来夏天最热的时候也快过去了,于是她就放弃了。
陈远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带着安装师傅去了后厨。
不到一个小时,师傅把吊扇安装好。宽大的扇叶匀速的旋转着,瞬间赶走了后厨的燥热。
徐秀竹乐颠颠的把陈远洲送出门。
陈远洲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谢谢。”徐秀竹弯着眼睛笑,“这回我炒菜就不怕热了。”
“没别的了?”
徐秀竹愣了一下:“应该有别的吗?”
陈远洲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导致他有点昏头,要是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直接问徐秀竹,你真觉得郑嘉树帅?
或者是,我和郑嘉树谁更帅?
可今天他偏偏不想直接问,就想让徐秀竹自己悟出来,再给他来个“合理的解释”。
他就是要无理取闹。
可徐秀竹压根就没往那想,把他送到门口感谢了一通,然后一扭脸就回后厨吹风扇去了。
陈远洲心想,不都说女人最是细心敏感吗?可他家这个榆木脑袋真是气死人了。
魏大勇送个盒饭的功夫,回来以后厨房就鸟枪换炮升级了,这可给他乐坏了。
“妹夫心还挺细。”魏大勇坐在吊扇下乘凉。他这出去一趟回来,热的浑身都湿透了。
徐秀竹没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我看看吊扇啥样!”
阿娟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进来,魏大勇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徐秀竹见状打趣道:“这都认识多长时间了,还这么怕阿娟姐呢?”
“她的嘴太厉害了。”魏大勇挠了挠头,“能扒人一层皮。”
“魏大勇你是不是又讲究我呢?”阿娟突然闪现到厨房,手里还端着一盘西瓜。
魏大勇被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道:“没有!”
“瞅你那熊样。”阿娟白了他一眼,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块西瓜。
徐秀竹把张淑华也叫到厨房,几个人边吃西瓜边聊天。正聊着,许新然哭哭唧唧的回来了。
“这是咋了?出去的时候不还挺高兴的?”张淑华把人拉到跟前询问道。
许新然抽抽嗒嗒的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她说她买了两个大西瓜,费了好大劲拿到郑嘉树的剧组,就想着送给剧组里的人,这样大家也能多照顾照顾他。
剧组的工作人员说郑嘉树在休息室,许新然找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郑嘉树跟一个女人正抱在一起。
许新然说她当时就急了,就质问郑嘉树那个女人是谁。可那个女人也不是善茬,她直接反问许新然是郑嘉树的什么人。
可她想了半天,只能憋出“朋友”两个字。
那女人当时就笑了,她说那你就好好当你的朋友,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许新然说她生气的不是那个女人说的话,而是郑嘉树的态度。她说当时郑嘉树只要解释一句,哪怕是骗她的,她都会信。
可郑嘉树偏偏什么都没有说,任由那个女人奚落她。
张淑华心直口快,她说人家说得也没毛病,你不就是朋友吗?
许新然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她说我和郑嘉树之间明明就差一层窗户纸了,只要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们就是情侣了。
“那窗户纸不是还没捅破吗……”张淑华嘟囔了一句。
徐秀竹的关注点不太一样,“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
许新然抹了抹眼泪,“不然呢?还要蹲在那里受窝囊气嘛?”
“那西瓜呢?”徐秀竹用手比量了一下,“两个大西瓜呢?”
许新然哭得更厉害了:“我都这么伤心了,哪还有啥心情管西瓜啊!”
徐秀竹一听有点心疼了,两个西瓜也挺贵呢,于是她说道:“郑嘉树都那样了,你还不赶紧抱着西瓜跑。”
“啊?”许新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都哪跟哪啊。
“哎呀你这个傻姑娘!”阿娟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说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追得越紧,对他越好,他反而越不当回事。
魏大勇作为在场唯一的男人,此时有点坐不住了。
阿娟又说道:“秀竹的意思是,你追男人可以,但是感情和钱你不能全付出啊!省得到头来被骗的一样都不剩。”
徐秀竹冲阿娟竖了个大拇指,“但我更倾向于留住自己的钱。你骗我的感情,我可能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但你要是骗我的钱,我会跟你拼命的。”
“没毛病!”阿娟又想起她那个挨千刀的前夫。
她说当初她发现前夫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的时候,第一时间看住了家里所有的钱。没有钱就让他去得瑟,有本事他就用他那张花巧嘴去哄骗女人,看看哪个女人会傻到被他骗。
“那后来呢?”许新然这会儿哭累了,开始八卦起来。
阿娟得意的挑了挑眉,“后来当然是让他净身出户滚蛋了!走的时候我连他身上的裤衩子都扒下来了,那还是我买的呢!他最后是围着床单跑的,我牵敲锣打鼓的让大家出来看热闹,场面老壮观了。”
许新然噗嗤一声乐了,还鼓了个鼻涕泡。
全程一言不发的魏大勇有点带入了,忽然觉得屁股有点凉。
他偷偷瞄了眼阿娟,心想这个女人可真是了不得,他以后还是躲远点吧。
晚上魏大勇回家的时候,魏婷婷已经把饭做好了。
最近她放暑假,家里的饭都是她做的。
魏大勇看着桌上的菜,心里暖呼呼的。虽然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于前妻他也有过恨,可每次想到女儿,就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的脸怎么了?”魏大勇注意到魏婷婷的脸上有块淤青。
“不小心磕的。”魏婷婷扒拉了一口米饭。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魏大勇今天听阿娟提到,说她儿子小伟回来说,学校里有一些坏学生专门喜欢欺负同学,还会联合校外的人堵学生要钱。
魏婷婷给魏大勇亮出自己的二头肌,“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十四岁的魏婷婷刚读完初一,但身高已经一米七四,因为酷爱打排球,所以练了一身肌肉,很结实。
“也对哈。”魏大勇憨笑道。
“你呢,新工作咋样?”魏婷婷问话的时候语气酷酷的,好像魏大勇的家长。
魏大勇也老老实实的跟闺女汇报着。他说魏婷婷要是假期闲着没事也可以去饭馆玩,饭馆的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姑娘,人也很好。
魏婷婷的假期生活安排得很充实,于是说道:“我哪有时间,忙死了。”
“你一直都很有规划。”魏大勇觉得闺女比他靠谱多了。
“交到新朋友了吗?”魏婷婷说话的时候筷子也没停,还给魏大勇夹了块肉。
“我绝对没处对象!”魏大勇立马保证道。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魏大勇被咬了两次,现在对女人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魏婷婷看着他爹紧张的筷子都不会拿了,于是小大人一样的说道:“我不是反对你处对象,我只是希望你再谈对象的时候能擦亮眼睛,别再被女人骗了。”
“我再也不找对象了。”魏大勇忽然有点委屈。
魏婷婷笑道:“话可别说太早。”她说你下次再相中谁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偷偷去看看,替你把把关。
张淑华有事先走了,徐秀竹留下来关店。正准备关门的时候,陈远洲过来找她。
徐秀竹还以为他是来接自己回家的,可走了几步发现不是回家的方向。
陈远洲一把抓住徐秀竹的手,朝电影院的方向走去,“去看电影。”
“现在?”徐秀竹有些意外。
“嗯。”陈远洲掏出两张电影票,有点赌气的意思:“我们去看看这个郑嘉树到底有多帅。”
“谁?”徐秀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又帅气又有前途的电影明星。”
“害,他的电影有啥好看的。”
许新然今天高高兴兴的出去,哭哭啼啼的回来,徐秀竹听她说完郑嘉树的事后,就觉得这男人不咋地。
他对许新然的态度完全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也不负责,这明摆着是吊着人家小姑娘,偏偏许新然剃头挑子一头热,追的很来劲。
陈远洲并没有因为徐秀竹这句话开心,口是心非的女人罢了。
他们去得晚了些,电影已经开场了一会儿。
这是徐秀竹来滨城后第二次到电影院看电影,第一次也是和陈远洲,不过是她主动提起的。
上次看电影的时候,刚开场没一会儿陈远洲就睡着了,一直到电影散场才醒,徐秀竹觉得陈远洲应该不爱看电影,所以也就再也没张罗,但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要看电影。
郑嘉树在这部片子里演的是坏事做尽的反派吴二,留着汉奸头和八字胡,毫无形象可言,而且死的还很惨。
电影中郑嘉树饰演的吴二死的时候,陈远洲还偷瞄了一下徐秀竹的反应,谁知道她竟然在偷偷抹眼泪!
好好好,看来这是真成迷妹了。
电影结束后二人往家走,陈远洲始终一言不发。
徐秀竹觉得陈远洲沉默的有些诡异,于是开始找话题,“你觉得电影好看吗?”
“一般。”陈远洲很是小心眼:“尤其是演吴二的演员,演技太差了,很出戏。”
徐秀竹附和道:“确实,新然还总说郑嘉树演技好,我看了这个电影觉得他演技也挺一般的。”
“那他死的时候你还掉眼泪?”
“啥玩意,我那是心疼男主,终于可以替家人报仇了。”徐秀竹一想到男主那张忧郁的脸,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然后跟陈远洲说道:“你觉不觉得男主角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他那张脸实在太完美了,演技也超级好。”
“你说他是不是混血儿?鼻梁好高啊!”
“你知道他还演过什么吗?我下次还想去看他的电影。”
……
徐秀竹的话匣子打开后就关不上,这一路上说的都是男主角。
弄巧成拙的陈远洲更加沉默了。二人进门后灯还没来得及开,陈远洲就扣住徐秀竹的腰,吻住她唇。
这张嘴说了一路,没一句他爱听的。他故意惩罚式的轻咬了一下徐秀竹的嘴唇,惹得怀里的人像小猫一样呜咽一声。
夜深人静,二人折腾出一身汗。陈远洲今晚热情的异常,徐秀竹懒洋洋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心想是不是最近给陈远洲吃了太多药膳,补大劲了。
怎么感觉他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陈远洲意犹未尽的又贴了过来,徐秀竹赶忙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冷静一下。
“最近单位有事,我明天开始就不回来了。”陈远洲捏了捏徐秀竹的手。
“晚上也不回来住吗?”
“嗯。”
“那你注意安全。”徐秀竹挠了挠陈远洲的手心,“平安符一定要带着。”
“别太想我了。”陈远洲厚着脸皮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徐秀竹故意跟他唱反调。
“那我要是想你怎么办?”陈远洲腻腻歪歪的凑了过来,哄着徐秀竹:“要不再来一次?”
徐秀竹:……
两天后,说单位有事回不来的陈远洲,正陪着一个漂亮女人逛商场,还被徐秀竹和许新然逮了个正着。
第43章 我好中意你。
第43章
“姐, 那个人是姐夫吗?”许新然不太敢确认。
主要是陈远洲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火辣,打扮时髦的美女。
这几年港城电影发展迅速,涌现出大批家喻户晓的港星, 如今全国各地都开始模仿他们的时尚前卫又大胆的穿衣风格。
就好比陈远洲身边的美女, 她身上那件红色波点吊带裙,既衬的她肌肤如雪, 又完美的展现了她曼妙的身材曲线。
还有她蓬松微卷的短发,夸张的白色圆形大耳环, 毫不遮掩的展示着精致的面庞。
陈远洲的穿着也和平时很不一样。他戴了个墨镜,浮夸的花衬衫搭配蓝色牛仔裤, 再加上他的身材优势,整个人痞帅痞帅的。
许新然见徐秀竹不错眼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她立马找补道:“哎呀肯定是我眼睛花了,那人一定不是姐夫。”
“应该是他。”徐秀竹最后确认道。
许新然忽然闭上嘴巴, 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远洲正带着美女逛首饰店。那美女选中了一款项链,她把项链递给陈远洲, 示意他帮自己戴上。陈远洲接过项链,一抬头就和不远处的徐秀竹对上了眼。
虽然他戴着墨镜,可徐秀竹就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咱们走吧。”徐秀竹赶紧拉着许新然离开。
美女也注意到陈远洲的走神, 她回头看了看陈远洲,开口却是港城话:“点阿?”
“冇嘢。”陈远洲说的也是港城话。
首饰店里的年轻柜员听见二人的对话后, 不动声色的和后面的另一个中年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回去的路上徐秀竹一直一言不发,许新然是个藏不住事的,她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于是拉着徐秀竹问道:“姐,你刚才咋不过去问清楚呢?”
“问什么?”徐秀竹见路边有卖冰镇汽水的,就过去买了两瓶。
许新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这瓶黄色的橘子味汽水, 再看看徐秀竹手里那瓶绿色的哈密瓜口味的,只觉得徐秀竹的头顶也有点冒绿光。
“就是刚才在商场啊!姐夫,还有那个女的,他俩在买首饰!”
“哦,没事,你姐夫在工作呢。”徐秀竹喝了一口冰镇汽水,冰冰凉凉的口感,只觉得浑身都通畅了。
“啥工作还得那样啊?”许新然不太理解。自从经历过郑嘉树那件事后,她现在就有点敏感。
“我信他。”徐秀竹笑了笑。
见许新然不说话,徐秀竹也关心了一下她的感情状况。自从那天被郑嘉树惹哭之后,好像就没听她提过郑嘉树。
“阿娟姐不是说,男人追得越紧反而越不把你当回事,所以我准备晾他几天,等他来找我。”许新然发誓她这次绝对不会先低头。
徐秀竹忽然有些好奇,她问许新然,为什么这么喜欢郑嘉树呢?
许新然还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她说郑嘉树之前和她家是邻居。小时候她特别胖,说话还有点结巴,所以小朋友们都嘲笑她,不带她玩,还给她取外号。
她说郑嘉树是第一个愿意主动跟我说话的。
“说了什么?”徐秀竹有点好奇。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许新然依旧记得那句话:“他说你能不能把你的糖葫芦给我吃一口。”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糖葫芦都给他了,从那以后只要我有好吃的,就都会给他留一份,他是我第一个朋友。”
“那郑嘉树给过你吃的吗?”徐秀竹觉得小朋友之间也应该是有来有往的友谊才对。
许新然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郑嘉树家里条件不太好,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妈妈改嫁后,后爸对他也不太好,后爸带来的哥哥还总是欺负他,他小时候很可怜的。”
“所以你从小就对他很好吗?”
“对呀!他可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后来他妈妈和他后爸也离婚了,他和他妈妈搬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一直到上初中,我在学校里碰到他,才发现我们两个的班级竟然挨着,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联系。”
许新然说郑嘉树初中的时候就已经长得很好看了,她那个时候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嫁给他,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他吃,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习惯性的跟在郑嘉树身后。
她自认为二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只要有人先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俩人顺理成章就是男女朋友了。
徐秀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许新然和郑嘉树的关系了。
她的感情经验并不丰富,在遇到陈远洲之前,她甚至都没喜欢过谁,比起梁喜枝三天两头更换心动对象,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尼姑庵里的尼姑一样,活的清心寡欲的。
“别让自己受伤就行。”徐秀竹想了想,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放心吧姐,郑嘉树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我觉得上次的事情也应该是个误会,只是他当时没办法跟我解释清楚而已。”许新然经过这两天的思考,依旧选择相信郑嘉树。
陈远洲又是两天没回家,徐秀竹则照常忙着自己的事情。
薛艳中午来打包了一份糖醋排骨,谭松正趁着暑假补习功课,可他学点习可太费劲了,薛艳还得好吃好喝的哄着才行。
“谭哥这两天回家了吗?”徐秀竹把打包好的排骨递给薛艳。
“回家啊,他不回家是想反天吗?”薛艳说完之后意识到什么,问道:“你家那口子没回来啊?”
徐秀竹实话实说道:“四天没回来了,我还寻思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薛艳安慰道:“你别着急,等老谭今晚回来我问问他。”说完她还提醒徐秀竹多买些生活用品囤着,她说最近物价涨的太厉害了。
徐秀竹也发现了,上次买手纸还是两毛六,可昨天再一去买都涨到三毛二了。
薛艳走了之后,徐秀竹就去了街对面的“啥都有”找一下楚江。徐秀竹不知道物价上涨是滨城特有现象,还是全国都这样,想着楚江经常去外地,应该能了解。
楚江昨天刚从海城回来,他说海城物价上涨的情况更严重,鸡蛋涨到了两块五一斤,猪肉都涨到了四块八一斤。
他说海城的老百姓现在都在囤货,有的人家甚至买二百斤盐,几百盒火柴。除此之外还有家用电器、棉麻纺织品、肥皂、洗衣粉、白糖等等,都遭到了哄抢,就连那些滞销产品、残次商品都被一抢而空。
“这么严重?”徐秀竹问道:“那你觉得咱们用不用也囤一些?”
楚江认为这种抢购风潮只是暂时现象,大量囤货倒是没必要,但可以抓住机会赚点快钱。
徐秀竹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于是问道:“烟酒价格波动大吗?”
“很大,名烟名酒的涨幅都在五倍到十倍以上。”
“楚江兄弟,你还啥时候出门?”徐秀竹笑眯眯的问道。
楚江也是个聪敏人,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什么意思。
“明早就走,你要是有啥东西需要我帮忙出手的,今晚八点之前都可以送来。”楚江也表达的很清楚,他要抽两成利润。
徐秀竹觉得这也合理,就回去把家里和店里存的好烟好酒都给楚江拿了过来。
陈远洲回家的时候,发现酒柜里的酒和柜子里的烟都没了,要不是徐秀竹告诉他实情,他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楚江一来一回,这些东西就净赚了一千五。”徐秀竹觉得这钱来得也太快了,比她在后厨叮叮咣咣炒菜要来得容易。
陈远洲知道八十年代末期有过一次物价上涨,百姓哄抢囤货,导致政府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火柴和食盐这些生活必需品必须凭票购买,像铝锅这种只能以旧换新,或者凭借结婚证和户口本申请购买,这种现象大概持续了半年之久才缓解。
怕徐秀竹知道之后上火,陈远洲并没有说,他存的那些酒里有几瓶是特定年份的,未来的价格可远远要高于一千五百块钱。
“薛艳嫂子和冬玲姐都囤了好多手纸和肥皂洗衣粉,咱们要不要也囤点东西?”徐秀竹征求陈远洲的意见。
“够用就行。”陈远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项链递给徐秀竹。
徐秀竹打量着金项链。链子是非常重工的年年有鱼,吊坠是精致的心形,是现在很流行的款式。
“怎么又给我买首饰?”徐秀竹掂了掂沉甸甸的项链,很有分量。
“你要是想囤点东西,不如买黄金。”陈远洲说道。
徐秀竹对黄金没有研究,本能地问道:“黄金保值吗?”
“不止,还会增值。”
现在钱存在银行里的利息都赶不上物价上涨的幅度,徐秀竹觉得既然黄金还会增值,那不如买点黄金囤着。
“可你哪来的钱买金项链?”徐秀竹后知后觉道。
“你还记得马建国吗?”
徐秀竹点点头,“开运输公司那个,张姐搬家的时候你跟他借的车。”
“对,我跟他合伙,开了个驾校。”
“驾校?”徐秀竹觉得新奇,“驾校是干啥的?”
陈远洲解释道,现在很多人都想学开车,但是学车需要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就不能参加驾校考试。但是学车的人太多了,车管所就有了限制,各单位学车人数要以单位实际拥有的车辆数为准,一个车最多只能配备两名司机。
趁着当前的学车热潮,陈远洲就找到马建国,想利用他运输公司的场地和现成的车,开一个收费的专业驾校。
马建国也是个头脑活络的,陈远洲跟他一提,他就知道这事能成。
两个人办事也麻利,半个月的时间就跑好了所有手续,现在驾校已经开了起来,报名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火爆。
陈远洲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现金交给徐秀竹,面值全是一百元的,足足有五千。
结婚这段时间,徐秀竹从来没听陈远洲提过赚钱的事。徐秀竹也觉得陈远洲工作很辛苦,那赚钱的事交给她就好了。
可眼下陈远洲不声不响的就拿回这么多钱,虽然赚钱是件好事,可徐秀竹忽然觉得有点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了。
徐秀竹以为陈远洲还要教人开车,于是问道:“你哪有时间去教人开车呢?这忙起来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就是提供个思路,其他的都是马建国张罗的。”
不过说到好几天没回家的事,陈远洲知道那天在商场的时候,徐秀竹看到他了。于是他等啊等,就等着徐秀竹质问他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徐秀竹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压根提都没提。
大半夜的陈远洲实在睡不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哀怨的盯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徐秀竹,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
她为什么不问我啊?
我都和别的女人那样了她不生气吗?
她怎么这样啊?
她是不是不爱我啊?
徐秀竹不闻不问的态度让陈远洲很是苦恼,白天上班的时候都在琢磨这件事。
刑侦队刚刚联合港城警方破获一起大型走私案,因为还有一些后续收尾工作,港城来的几位警察还没走。
赵无双和邓回几个人最近被港城话洗脑,拉着几位港城来的同僚学起了港城话,一时间刑侦队里叽里哇啦的很是热闹。
“杜警官,我爱你,用港城话该咋说?”姜越问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好中意你。”杜若林很有耐心的一字一句教着姜越。
此时的杜若林和那天在商场跟陈远洲执行任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一身干练的衬衫加西裤,整个人又美又飒。
“你们陈队的港城话也很标准呢。”杜若林笑着看了看陈远洲。
陈远洲心不在焉的,也没听清杜若林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姜越一遍遍的重复着“我好中意你”几个字,陈远洲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把姜越叫到一旁。
“我好中意你啊!”姜越对着陈远洲脱口而出道。
“好好好,我也中意你。”陈远洲回了一句,然后问道:“你和你老婆吵过架吗?”
姜越点点头,“当然吵啊!谁家过日子不吵架。”
陈远洲心想他家过日子就从来不吵架,然后又问道:“那吵架原因呢?”
“那可多了去了。”姜越干脆搬了个椅子坐在陈远洲身边细数起来,“有因为我不爱洗澡的,乱扔袜子的,过纪念日忘给她送礼物的,她出差回来我没去接她的,买东西的时候我不小心多看了售货员一眼的……”
“等等。”陈远洲很快抓住重点,“多看了售货员一眼?”
姜越表示他也很冤枉,他完全就是无意识的看了那么一眼,可他老婆从处对象的时候就是个醋坛子,很多吃醋的点,姜越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真好啊,陈远洲有点羡慕。他真想把徐秀竹送去跟姜越的老婆交朋友。
杜若林一行人明早要离开滨城,临走之前周庆军让陈远洲和刑侦队的人安排他们吃顿饭,尽一下地主之谊。
带队的杜若林也没推辞,她说早就听说滨城美食多,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机会好好品尝一下。
杜若林:“陈队,听说嫂子是开饭馆的,不知道我们这次有没有这个荣幸,尝一下嫂子的手艺?”
第44章 你个没心没肝的东西。
第44章
“小徐, 有你的电话!”
“来了!”徐秀竹从饭馆跑到隔壁的小卖部接电话。
饭馆还没装电话,想预定包间的客人都会打小卖部的电话。
“喂,你好。”徐秀竹拿起电话, 语气很客气。
“是我。”陈远洲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徐秀竹一听, 说话声不自觉的切换成另一种轻快的语调:“你怎么打来啦?”
陈远洲说明情况后,徐秀竹一口答应, 还说道:“你直接把人领来吃饭就好了,你这然显得咱们怪不热情的。”
“那我也要问问你的意见。”
“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啊。”徐秀竹脱口而出道。
电话另一端的陈远洲嘴角上扬, “六点过去。”
“好。”
徐秀竹挂了电话后,跟小卖部的李叔道了声谢。
“谢啥谢。”李叔摇着蒲扇, 乐呵呵道:“下个礼拜我们几个老战友想聚一聚,还得麻烦小徐给留个包间, 张罗几个菜。”
徐秀竹笑道:“好说好说。”
港城人的口味相比于东北人来说更清淡,不过陈远洲也说, 这几位港城来的警察同志主要是想尝尝滨城的特色食物。
在滨城生活了三个多月,对于滨城的饮食文化, 徐秀竹也已经很了解,很快她就想好要做什么。
魏婷婷今晚过生日,徐秀竹就让魏大勇提前回去。后厨里, 张淑华正在帮着徐秀竹备菜。张淑华的婆婆和儿子来了,徐秀竹让她忙完也早点回去。
“你自己能行吗?”张淑华怕她忙不过来。
“还有我呢!”许新然来后厨给客人拿了头蒜, “你都多久没见到儿子了,赶紧回家陪儿子吧。”
徐秀竹说外面还剩最后一桌,等他们吃完,就把店关了,等着陈远洲他们过来。
“陈远洲他们也就一桌,忙得过来。”徐秀竹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刀还刷刷刷的切着菜。
“那成, 你晚上忙完就先回去,我和胜子明早来打扫卫生,他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张淑华不再推辞,她也确实挺长时间没见到小豆子了,想的紧。
张淑华走了以后,徐秀竹把需要过油的菜提前准备好。时间还算充裕,她也不着急。
“姐,外面那桌又要了一箱啤酒。”许新然到后厨找徐秀竹,“这四个人都喝了一下午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大了,还要酒喝呢。”
徐秀竹看了眼时间,“这箱酒喝完就让他们结账吧,就说咱们今天有事,关店早,给他们打个折。”
许新然点点头:“行吧,那我去前面盯着点。”
半个小时以后,许新然又回了后厨,说那桌人还要一箱啤酒,她都说了要打烊了也不听。
徐秀竹已经要准备炒菜,听许新然这么一说,她赶紧关了火,快速切了一盘萝卜丝,用糖和醋拌了一下后,端着盘子跟许新然去了前厅。
“几位大哥,今天店里有事,要提前打样,这盘萝卜丝算是赔个不是,今天各位的饭钱我再给打个九折,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见谅。”徐秀竹客客气气道。
“一盘破萝卜丝谁他妈吃不起啊!”
四个人中的光头男人一听徐秀竹这么说,直接把那盘萝卜丝扔到了徐秀竹的脚边。盘子应声而碎,许新然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徐秀竹的胳膊。
徐秀竹拍了拍许新然的手背,示意她别怕,然后继续耐着性子跟几个人说道:“小店一会儿还有事,就不留几位了,前台结账吧。”
“操!你他妈什么意思!撵我们呢!”另一个疤瘌脸又摔了个酒杯。
徐秀竹怕几个人真闹起来,耽误陈远洲的同事吃饭,干脆直接提出把这桌的饭钱免了。可即便这样,几个人依旧不依不饶,摔碎了好几个盘子,摆明就是看店里只有徐秀竹和许新然两个人,觉得她们好欺负。
“几位先生要是这么闹的话,我就要报警了。”徐秀竹表情严肃,说完就示意许新然出去打电话。
可许新然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光头拦了下来。他扯了扯许新然的衣服,借着酒劲开始说些下流的话,吓得许新然直往徐秀竹身后躲。
面对四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徐秀竹不敢硬碰硬,真要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她和许新然。
她转头小声跟许新然说了句话,许新然抱着徐秀竹的胳膊,皱着眉直摇头。
“听话。”徐秀竹推了推她。
“你们两个臭娘们嘀咕啥呢!是不是骂我们呢?老子今天就把你这破店砸了,看你还咋开店!”疤瘌脸直接把他们刚刚坐的那桌的桌子掀了,哗啦一声,碗和盘子醉了一地。
许新然见状只好听徐秀竹的安排,找准时机就往后厨跑。后厨有个小门,出去之后就能叫人来帮忙了。
见许新然跑了,光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徐秀竹身上。光头一步步逼近,徐秀竹只好先退到柜台里面,快速把柜台门插上,隔着半人高的柜台和光头四目相对。
“臭娘们你出来!”光头一拳砸在了柜台上。
徐秀竹心疼前几天刚换的柜面,她从柜台下面摸出了弹弓,悄悄装好了玻璃弹珠。
“我发现你比刚才跑出去那女的长得好看!更有味道!”光头男又开始说下流话,另外三个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
许新然已经出去喊人,徐秀竹也不打算忍了。她把弹弓拉满,直接照着光头的脑门把玻璃珠射了出去,光头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一把捂着脑门惨叫起来。
徐秀竹根本没给另外三个人反应的机会,接连三个玻璃珠射出去,跟光头一样,每个人的脑门都收获一个大包。
看着地上被掀翻的桌子,还有碎盘子碎碗,徐秀竹又抓了一把玻璃珠,照这几个人的胳膊和腿就弹了过去。
她最近天天颠大勺,胳膊上都练出了肌肉,力气也比从前大了许多,打的几个人吱哇乱叫,满屋乱窜,酒都醒了一半。
“姑奶奶我错了,你快收了神通吧!”光头男因为没有头发,目标太明显,被打的满头大包,捂着头叫苦不迭。
正当徐秀竹准备继续的时候,陈远洲忽然跑了进来。
徐秀竹见状立马收起弹弓,一秒切换表情,朝着陈远洲笑了笑:“怎么提前过来了?”这还不到五点半呢。
陈远洲看着一地狼藉,又看了眼屋子里抱头乱窜的四个醉汉,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还没等这四个人反应过来,就被陈远洲反手按在了地上。陈远洲下手的时候重了点,光头男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脱臼了,疼的给他直冒汗。
这时赵无双和林寻一他们也跑了进来。
刚刚在外面碰到了许新然,许新然刚说完陈远洲就跑了,害的他们几个人在后面追了半天。
谭立新认识光头。他一巴掌拍在了光头脑袋上的大包上,没好气道:“喝多了就耍酒疯,你们几个是挨蹲没够啊!”
“谭队,误会,都是误会。”光头心惊担颤的赔着笑脸。根据他多年被逮的经验,这几个应该都是警察。
闹事碰到了警察聚餐,他这点子也是够衰的。
“啥误会?根本就不是误会!他们几个就是故意找茬!”有人撑腰的许新然一下子支棱起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给治安队打电话,把这几个都带回去,让他们好好醒醒酒。”谭立新跟林寻一说道。
“你没事吧?”陈远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柜台里面,拉着徐秀竹问了半天。
“哎呀我真没事!”徐秀竹拍了陈远洲一巴掌,把人往外推,“你赶紧出去,挤死了。”
陈远洲的同事包括港城的警察都在看着,徐秀竹实在不好意思跟陈远洲腻乎。
李建设带着人过来把人带走,临走的时候他有些心里不平衡,跟谭立新念叨着:“你们聚餐,我们还要出苦力。”
谭立新耸了耸肩:“不服气去找周局。”
徐秀竹把陈远洲一行人安排在了竹韵包间,许新然给上了茶水。
赵无双和林寻一帮着收拾着前厅,后厨里的徐秀竹已经开火炒菜,很快就飘出香味。
“本来还不饿呢,一闻到嫂子炒的菜,肚子立马就叫唤了。”菜还没上来,赵无双只能连灌两杯茶水压压馋虫。
来之前赵无双就已经跟港城的四位警察描述了徐秀竹的厨艺,杜若林听得时候一直是笑而不语,张家豪虽然应和着,但心里却觉得赵无双是在夸张,毕竟港城的美食也是全国有名。
尤其是刚才来的时候,他看见店面这么小,包间只有两个,服务员就一个,厨师还是个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女人,于是家里就是干餐饮行业的张家豪就彻底不抱希望了。
“你们先聊。”陈远洲出了包间后直接去了后厨。
他想帮忙,可徐秀竹不同意。她说港城的警官都在,陈远洲就这么出来了,不礼貌。
“谭哥他们都陪着呢,不差我一个。”陈远洲见魏大勇也不在,干脆起了另一个灶帮着炒菜。
“也行,今天咱们就给港城来的朋友露一手!”徐秀竹抬头看着陈远洲,笑弯了眼睛。
“好。”陈远洲低头亲了一下徐秀竹。
“咳咳。”站在后厨门口的许新然捂着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来加壶热水的。”
菜陆陆续续的上齐,张家豪闻着扑鼻的菜香,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小瞧了这家小店。
“远洲,把弟妹也叫过来一起吃吧。”谭立新提议道。
陈远洲刚要出去,杜若林突然说道:“谭队,先不急,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说一下,有外人在怕是不方便。”
“谁是外人?”赵无双听后愣了一下。
杜若林笑了笑,“是我说得不够严谨,是非公安人员。”
“吃饭时间不谈工作。”陈远洲看向杜若林。
杜若林迎上陈远洲的目光,半开玩笑道:“看来这是滨城的习惯喽?”
“这是我的习惯。”陈远洲没再说什么,直接去叫徐秀竹。
徐秀竹一听陈远洲说让她也去包间里吃饭,直接来了个拒绝三连。
要是只有谭立新和赵无双他们,徐秀竹也就去了,可还有港城来的外人,她可不想去凑热闹。
“再说我这刚炒完菜,一身的油烟味,可不去给你丢人了。”
说完徐秀竹就端起她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可水都喝了半缸子了,陈远洲还没动地方。
“你还杵在这干啥呢?赶紧回去吃饭啊!”徐秀竹开始撵人。
“不吃了。”陈远洲接过徐秀竹的茶缸子,把剩下的半缸子水都喝了,然后有点赌气的说道:“自己的媳妇都请不动,还有啥脸回去吃饭。”
“你来真的啊?”徐秀竹眨了眨眼。
“我什么时候跟你来过假的?”陈远洲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瞪着徐秀竹。
徐秀竹挠了挠头,然后问陈远洲:“我的脸油吗?”
“美得很。”陈远洲笑着拉起徐秀竹的手往包间里走。
赵无双很有眼力见的在陈远洲和杜若林中间加了个凳子,徐秀竹往那一坐,正好把俩人给隔开。
陈远洲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客套的话也没说,直接让大家边吃边聊。
张家豪早就等不及了,他先吃了一口离他最近的油焖笋,然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好味!”张家豪好吃到直接飙出了港城话。
徐秀竹没听懂,她看向陈远洲,陈远洲给她解释了一下,是夸她做的非常好吃。
徐秀竹笑着说了声谢谢。
张家豪把徐秀竹做的菜挨个尝了个遍,也终于理解为什么赵无双会极力推荐这家小店。
“嫂子有没有想过去港城发展?就你这厨艺,再加上我们家的宣传,保证让你在港城一鸣惊人!”张家豪吃着吃着开始挖人。
“诶诶诶,你吃就好好吃,咋还带挖墙脚的?嫂子走了我们吃啥?”赵无双老大的不乐意。
“习惯了。”张家豪有点不好意思。他家的酒楼之所以在港城数一数二,就是因为汇集了全国各地优秀的厨师。
“谢谢你的肯定,但是我家在滨城,所以还是留在这吧。”徐秀竹每次炒完菜都没什么胃口,所以一直在喝茶水,也没怎么动筷。
杜若林听到这话后放下了筷子,看着身边的徐秀竹,笑着说:“虽然我在滨城也没几天,可我听嫂子的口音应该不是滨城人吧。”
“对,我是南方人,离滨城还挺远的。”
杜若林又问:“那来滨城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
杜若林听后笑了一下,说道:“才来三个多月就已经把滨城当家了,看来嫂子对自己的家乡并不太满意呀。”
徐秀竹微微愣了一下,因为她并不太理解杜若林这话的意思。若说是有敌意,可她的语气和态度又完全没有问题,只是问的这话就不太好回答。
“这不是结婚了嘛,当然是丈夫在哪里,家就在那里。”徐秀竹大大方方的回答了杜若林的问题,然后又看了一下陈远洲,笑的很温婉。
陈远洲原本平静的眼神,在听到徐秀竹这个回答后,瞬间泛起了波澜。这个回答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只好抬手挡住了嘴角,极力掩饰自己的开心。
他的这个小动作被谭立新看在眼里。谭立新就算再迟钝也感觉气氛不太对,于是立马拿起酒瓶开始调节气氛,他说今晚周局特批,为庆祝滨城和港城合作顺利,大家可以多喝几杯。
大家一起喝了两杯后,杜若林站起来,举起酒杯越过徐秀竹要敬陈远洲,可张嘴说得却是港城话。
徐秀竹听不懂杜若林叽里咕噜说得什么,却也淡定的抱着她的大茶缸子,一动不动的坐在两人中间。
“咱们还是说普通话吧。”陈远洲也举起酒杯,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搭载徐秀竹的肩膀上,“我爱人听不懂港城话。”
徐秀竹的肩膀忽然动了一下,陈远洲虽然没看见她的表情,但也知道她在偷笑。
杜若林的酒量很好,几杯酒下去依然面不改色。见徐秀竹一直在喝茶水,她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随即道:“咱们都喝酒了,嫂子怎么能一直喝茶水呢?是想众人皆醉我独醒嘛?”
这个神态表情和语气,换做其他人总会有点挑衅的意思,可偏偏在杜若林身上挑不出毛病,反而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真性情。
“我不太会喝酒。”徐秀竹微笑着举了举自己的茶缸,“我以茶代酒。”
“那可不行哦。”杜若林伸手直接盖住徐秀竹的茶缸,大红色的指甲衬得她的手十分白皙亮眼。
“我替她。”陈远洲及时站出来替徐秀竹解围。
“替酒可没那么容易哦。”杜若林晃了晃自己的酒杯,“要三杯顶一杯才行。”
徐秀竹今晚那句“丈夫在哪里,家就在那里”已经给陈远洲整上头了,他这会儿喝三杯跟喝十倍并没有什么区别。
徐秀竹知道陈远洲酒量好,她老神在在的看着陈远洲和杜若林你来我往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连劝都没劝。
喝了几圈下来,桌上除了滴酒未沾的徐秀竹和酒精过敏的张家豪,也就剩陈远洲和杜若林还有战斗力。
张家豪跟杜若林是发小,因为小她半岁,从小就被逼着叫姐姐。俩人一起长大,彼此很了解,杜若林今晚的种种行为,张家豪也能看出她意有所指。
知道杜若林再喝下去就会失态,张家豪及时叫停。
临散场的时候,杜若林提议大家一起合照。张家豪掏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其他人也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麻烦嫂子给我们拍张合照吧。”杜若林把相机递给徐秀竹。
陈远洲主动接过相机,开门把还在外面啃排骨的许新然喊了进来,让她帮忙拍照。
许新然早就认出杜若林,知道她就是那天在商场跟陈远洲在一起的女人,于是按快门的时候专挑杜若林闭眼的瞬间。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杜若林提出单独跟徐秀竹说几句话。
陈远洲想跟着,杜若林笑着打趣道:“陈队这是怕我吃了你老婆吗?”
俩人到了一旁,杜若林有意无意提起那天和陈远洲一起逛街的事,还夸赞陈远洲很绅士,一番话说的似是而非。
“我知道,我看到了。”徐秀竹说着还替杜若林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
杜若林没想到徐秀竹竟然这么冷静,有些疑惑道:“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徐秀竹淡淡的反问道。
杜若林看着徐秀竹那张柔和到毫无攻击力的面庞,忽然笑了。
徐秀竹也笑了。她跟杜若林说,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对身体不好。她说你今晚回去喝点蜂蜜水,明早会好受一些。
其他人都走了,陈远洲还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等着徐秀竹关店。
今晚太晚了,只能明早再来收拾。
回家的路上徐秀竹一直没说话。陈远洲今晚确实没少喝,于是也不敢开口,二人就这么默默的走了一路,直到进了家门,陈远洲才敢去拉徐秀竹的手。
“你生气了吗?”陈远洲感觉这会儿酒劲有点上来了。
“没有。”徐秀竹心想她是有多爱生气?怎么今晚一个两个的都要问她生不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生气?”陈远洲借着酒劲也翻出了那天在商场的事。
“我不生气不好吗?”徐秀竹有些无语。
“不好。”陈远洲感觉这会儿有点头重脚轻的,他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徐秀竹身上,险些把徐秀竹压个跟头。徐秀竹赶紧把人连拉带拽的弄到了沙发上坐着。
“你个没心没肝的东西。”陈远洲用额头蹭了蹭徐秀竹的肩膀,嘟嘟囔囔的语气倒是有点像在撒娇。
徐秀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陈远洲。她拍了拍陈远洲的脸,“你真喝醉了?”
“我没喝醉。”陈远洲一个熊抱把人箍在怀里,徐秀竹感觉要被他身上的酒味熏醉了。
“我只是”陈远洲顿了顿:“好中意你。”
徐秀竹用力把人扒拉开,然后去了趟卧室,很快又返了回来。
“妈呀!买小了。”徐秀竹拿着戒指往陈远洲的无名指上套,但感觉有点费力。
“媳妇,你送我戒指了。”陈远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样子有点呆。
徐秀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好像买小了呢。”
“不小!绝对不小!”陈远洲直接上手,两下就把戒指戴上了,然后给徐秀竹看:“正正好好,很完美。”
“戒指有点紧吧?”徐秀竹有点怀疑。
“戒指肯定没毛病。”陈远洲盯着自己手指看了看,然后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是我手指头太粗了,我让他减减肥。”
徐秀竹:
“我好开心。”陈远洲靠着徐秀竹的肩膀,一边欣赏着手上的戒指,一边故意问道:“为啥要送我戒指?”
徐秀竹觉得喝了酒的陈远洲有点像小孩,但还是回应道:“你不是也送我了嘛,礼尚往来。”
陈远洲一听立马黏黏糊糊的凑了过来,徐秀竹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于是直接把人撵到卫生间洗漱。
后半夜,正睡着觉的徐秀竹忽然醒了。
她坐起身,想着杜若林在饭桌上对她说的做的那些。
那是不是在针对她啊?
可是为什么针对她呢?
身边的陈远洲这时翻了个身,徐秀竹一下子想明白了。
杜若林是不是看上陈远洲了?
想到这徐秀竹心里顿时窜起一股火,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陈远洲身上。
陈远洲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没事,有个蚊子。”徐秀竹轻飘飘的说完后又躺下了。
陈远洲:
他老婆啥时候练得夜光眼?
第45章 你在说什么疯话。
第45章
在徐秀竹饭馆闹事的那四个人, 都是拘留所的常客,本以为这次也和往常一样,蹲几天就出来了, 可陈远洲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了解了一下几个人的前科, 顺着线一查,又挖出两起恶性抢劫伤人案, 其中一个被害人至今生活不能自理。
赵无双看完案卷后咂了咂舌,证据确凿, 这几个人没几年是出不来了。
“哥,你来这段时间, 咱这刑侦队的破案率蹭蹭上升,周局乐得脸都快歪了。”赵无双看陈远洲一直盯着自己的左手看, 于是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道:“哥, 你为啥老看手?”
陈远洲虽然没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少, 又是倒水,又是擦桌子,很难让人忽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呦呵!嫂子给买的?”赵无双觉得新奇。在他心里陈远洲就是个铁血硬汉, 戴戒指这种事可不符合他的形象。
陈远洲挑了挑眉,笑容有点不值钱。
“买小了吧?”赵无双仔细看了一下, 十分耿直道:“手指头都要勒紫了。”
“你那眼睛要是不用就捐了,小什么小,正好。”陈远洲不爱听赵无双说话。
“爱情可真伟大!”赵无双望天有感而发,“能让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滚一边去!”
陈远洲抬腿就要踢赵无双,多亏他反应快,快速往后捎了一步, 却不小心撞到了林寻一,害得他杯子里的水全都撒在了衣服上。好在现在是夏天,一会儿就干了。
赵无双的刑侦队里是出了名的毛躁,林寻一觉得他有多动症。他最老实的时候就是开会和听报告,因为三分钟不到他保证打瞌睡。
陈远洲招呼林寻一:“这周日师范大学的张华明教授有场心理学讲座,你去听听。”
林寻一一听还挺高兴。陈远洲来这段时间,每次破案都强调要注意分析嫌疑人的犯罪心理,这确实对破案很有帮助,林寻一也获益匪浅,所以对心理学还挺感兴趣。
虽然他也买了两本书打算自学,可却不知道该从何学起。如今有机会听心理学教授的讲座,他自然很珍惜机会。
“傻了吧?去听课还这么高兴?”赵无双不理解林寻一在乐个啥劲,反正他长这么大最不愿意上课了,让他在课堂上老老实实地坐着,还不如让他出去跑圈。
“你也去。”陈远洲终于踹到了赵无双的屁股。
“啊?”赵无双的脸立马抽抽成了苦瓜,赖赖唧唧道:“不要啊”
“这是命令。”陈远洲当然知道赵无双的性格,然后跟林寻一说道:“你负责带他去,他要是敢中途逃跑,随你处置。”
林寻一这下笑得更开心了。他把手指关节掰的咔咔响,笑眯眯的看着赵无双。
“你狼外婆啊!”赵无双见情况不妙,撒丫子就往外跑,林寻一抬腿就追了上去。
陈远洲晚上回家,徐秀竹拿出新买的戒指,想把他手上那个不合适的戒指替换了下来。
反正她最近也在陆陆续续的买黄金,就当是攒钱了。
徐秀竹跟陈远洲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
就比如她第一次买的戒指,明明就不合适,可陈远洲还偏要戴着。
徐秀竹摩挲着陈远洲无名指上被戒指勒出的印子,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于是有些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戒指勒手也不知道摘下来吗?”
“为什么要摘?那是你送给我的。”陈远洲回握住徐秀竹的手。
“我送的又怎么了?”徐秀竹不理解:“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干嘛要委屈自己?”
陈远洲认真道:“可我不觉得委屈。”
“那是你傻。”
“我不傻。”
“傻。”
“不傻。”
两个人像小学生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重复了几次,陈远洲忽然笑了。
“我要是真傻,就不会答应和你结婚。”陈远洲让徐秀竹把新买的戒指给他戴上。
徐秀竹一下子不说话了。
对于两个人的婚姻,徐秀竹时常也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好像苦日子过多了,一旦日子好起来,她反而有些害怕。
幸福如履薄冰。
所以徐秀竹不敢去想,也不敢肆意感叹现在的生活好幸福。
虽然这是事实。
她就像一个只知道闷头拉车的车夫,一味的向前,片刻不敢停歇。
睡前两个人聊了会天,徐秀竹说她准备去上夜大。
“学什么?”陈远洲抓着徐秀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没遇到徐秀竹之前,陈远洲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躺在床上玩老婆的头发,还一不小心翘起了兰花指。
徐秀竹:“药膳与食疗。”
徐秀竹说她前几天去找何大夫复查,何大夫说滨城医科大学开办的成人夜大,十月份起会增设药膳与食疗专业,她建议徐秀竹去系统学习一下。
“但是夜大九月份有成人考试,像我这种高中没毕业的,必须要通过考试才能上夜大。”徐秀竹有点犯愁。
她虽然上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可毕竟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很多知识早就忘了。再加上她白天还要在饭馆忙,如今距离考试又只剩一个月时间,所以她心里很没底。
陈远洲长了个“徐秀竹脑”,媳妇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于是第二天就给徐秀竹弄到了全套的高中教材,包括滨城重点高中知名老师的备课笔记。
徐秀竹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摞书,再一次对陈远洲的行动力表示佩服。
“好!那我就努力学!”徐秀竹给自己加油打气。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徐秀竹白天在饭馆咣咣炒菜,晚上回家卡卡学习,忙的不亦乐乎。
夜深人静的夜晚,陈远洲抱着枕头独守空床,他忽然有点后悔这么支持徐秀竹了。
好不容易到了周日,饭馆因为要改下水道歇业一天,陈远洲也休息,他看徐秀竹这些日子学的太辛苦,就提议带她去划船,放松一下。
“你在说什么疯话。”徐秀竹正在做数学题,看都没看陈远洲,“我哪有时间。”
“换换脑子,就算是机器人也不能这么拼。”陈远洲软磨硬泡。
徐秀竹知道陈远洲平时也忙,难得有空闲时间,怕扫了他的兴致,于是答应周日可以跟他出去约个会。
“划船就算了,耽误时间,咱们去电影院看个电影,速战速决。”徐秀竹眼珠一转,提议道。
“什么电影?”陈远洲忽然警觉。
徐秀竹呲着牙乐:“就是上次我说长得像混血的男演员,他又有新电影了!”
“你想得美!”陈远洲直接把徐秀竹的脸按在了数学试卷上。明明没用力,可徐秀竹还是吱吱哇哇抗议。
“好好做你的题吧。”陈远洲出去之前还不忘强调道:“明天必须去划船。”
第二天早上,徐秀竹说可以答应和陈远洲去划船,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远洲看着徐秀竹去衣柜里翻了半天。
“你得穿这个。”徐秀竹从身后掏出一件复古的花衬衫。
陈远洲有点挠头,“这个是不是太浮夸了?”
徐秀竹眯着眼睛看他,语气有点危险:“怎么?跟杜若林逛街的时候就能穿,跟我一起就浮夸了?”
陈远洲听着徐秀竹这带着醋味的语气,眼睛一下子亮了,着急的确认道:“你吃醋了?”
“对,醋得要命。”徐秀竹直截了当。她心想,醋的我大半夜还给了你一巴掌。
陈远洲其实一直都希望,在两个人的感情上,徐秀竹能有更多的情绪起伏,可当听她这么说时,还是不自觉的解释道:“我那是执行任务呢,扮演港城人。”
“只是扮演吗?没想过要成为港城女婿?”徐秀竹现在一想到杜若林对她的针对还有点生气。
眼看徐秀竹的语气越来越不对,陈远洲立马见好就收,抱着人连亲了好几下,再三表明和杜若林只是搭档执行任务,再说她人这会儿已经回港城了。
“哎呦,人回去了还挺遗憾。”徐秀竹这醋吃的忽然有点上瘾了。主要是平时都是陈远洲逗她,她今天也想逗逗陈远洲。
陈远洲感觉有点不对劲,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生气了?”
“赶紧把衬衫换上。”徐秀竹一副大佬的语气。
陈远洲一边换衬衫一边偷瞄徐秀竹的表情。可徐秀竹实在没有演戏的天分,不到一分钟就破了功,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远洲知道徐秀竹在骗他,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捏了捏她腰上的痒痒肉,徐秀竹这下笑得更大声了。
“别说,这小模样确实挺招人稀罕。”徐秀竹笑累了,食指轻轻挑起陈远洲的下巴,有点耍流氓的语气。
陈远洲的眼神变了变。他一点点贴近徐秀竹,最后凑到她耳边,说道:“要不今天不去划船了,咱俩在家玩。”
徐秀竹的耳朵一下子热了,论耍流氓,她绝对不是陈远洲的对手。她一把把人推开,催促着赶紧出门。
江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划船嬉戏,二人到了租船的地方,交完钱后,一人领了一个救生马甲。
徐秀竹今天特意穿了件新衣服,所以有点抗拒这个难看的救生马甲,一直到上了船还磨磨唧唧的没有穿。
陈远洲看出她的小心思,也知道她会水,就把马甲接了过去,说不穿也可以,他会划得慢一些。
徐秀竹很开心,她还以为以陈远洲的性格,一定会让她穿呢。
陈远洲稳稳的划着小船。江上的风凉爽宜人,一下子赶走了夏天的酷热。徐秀竹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岸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再看看蔚蓝的天空,只觉得神清气爽。
“感觉心情都变好了。”徐秀竹对陈远洲说道。
陈远洲把船划到了江心。这时有艘小船正渐渐靠近他们,徐秀竹看到船上的人竟然递给陈远洲一束鲜花,随即又掏出一个照相机对着他们。
陈远洲接过花,下一秒直接朝着徐秀竹单膝跪下,并把花举到了她面前。
“徐秀竹,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46章 我们已经结婚啦!
第46章
徐秀竹没想到陈远洲会突然来这么个节目, 她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围有几艘划过来的小船,见有人求婚,都纷纷鼓掌, 嚷嚷着让徐秀竹答应陈远洲。
“我们已经结婚啦!”陈远洲笑着朝周围的小船展示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眼见围过来的小船越来越多, 徐秀竹有点害臊,催促陈远洲赶紧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陈远洲还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
徐秀竹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鲜花, 顺势挡住自己的脸:“答应答应,你赶紧起来。”
“看镜头。”陈远洲拉着徐秀竹的手看向一旁的照相机, “记录美好时刻。”
因为知道要拍照,所以陈远洲才答应徐秀竹可以不穿救生马甲。他今天本来是想穿件正式的白衬衫, 可硬是被徐秀竹逼着穿了件花衬衫。但是穿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徐秀竹。
下船之后, 徐秀竹一路抱着鲜花,引来很多注视的目光。她低着头, 脸都快埋进了花束里。
徐秀竹现在的心跳还有点快。虽然在船上的那一幕很突然,但她不得不承认, 她其实很开心。
陈远洲又带着徐秀竹去了滨城最早的一家俄式餐厅。餐厅以深绿色为主色调,一进来徐秀竹就感到一种沉稳和舒适的感觉,当她听到这家餐厅已经开了八十多年时, 更是惊讶的吸了口气。
徐秀竹不禁开始畅想,要是她的真心饭馆也能开这么久, 那该多好。
八十年,那个时候她都已经不在了吧?
陈远洲像是知道徐秀竹心里想什么一样,他给徐秀竹倒了一杯果汁,然后举杯说道:“祝真心饭馆早日成为百年老店。”
徐秀竹一看陈远洲比她还敢想,于是跟他碰了个杯,笑着道:“真心饭馆, 做大做强。”
二人划了船,吃了西餐,又去逛了商场,最后还是去看了徐秀竹喜欢的男演员主演的电影。这一小天玩下来,徐秀竹真的感觉学习的压力轻松了不少。
师范大学的报告厅里,张华明的讲座已经结束。
大家陆陆续续的散场,林寻一收好笔记,把旁边睡得正香的赵无双拍醒。
“开饭了?”赵无双一下子精神。
“嗯,该上主食了。”林寻一有点无语。讲座刚开始不到五分钟,赵无双就睡着了。他中间喊了两次,可赵无双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就是睁不开,他干脆也懒得管。
出了报告厅,林寻一快步追上张华明,跟他请教了几个问题。
张华明耐心解答了他的疑问,然后翻了翻林寻一带来的书,他说这两书都太深奥,初学者看了容易走弯路,于是又给他推荐了另外两本。
“你可真是爱学习。”赵无双跟在林寻一身边。他肚子叫唤了两声,一看都快五点了,就招呼林寻一一起去吃饭。
“我还有事,咱们各走各的。”林寻一出了校园后就自己走了。
“没良心的家伙!我都陪你听讲座了,你还不陪我吃饭!”赵无双立马跟上林寻一,不满的抗议。
“我可没让你陪我,是陈队让你来的。”林寻一故意加快脚步。
赵无双不再提这茬,他小跑跟着林寻一,一脸八卦的问道:“你一会儿有啥事啊?相亲还是约会?你不会背着哥们偷偷处对象了吧?”
“没有。”林寻一难得有耐心回答他。
“那你干啥去啊?总得吃晚饭吧?我爸妈今晚跟朋友聚餐,咱俩一起吃呗。”赵无双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姥爷今天过生日,你要跟我一起去?”林寻一停下来看着他。
赵无双还真认真琢磨了一下,“那我是不是得买点东西?你姥爷喜欢啥?烟酒还是茶叶?”
“你来真的啊?”林寻一不太理解赵无双的脑回路,一般人听到他这么说,不是应该很识趣的走开吗?
“你姥爷又不是外人,而且我从小就特别会说吉祥话,我保证去了以后把你姥爷哄得乐乐呵呵的。”赵无双笑得一脸天真。
林寻一忽然有点羡慕赵无双的神经大条。不过他是不会带赵无双去的,要不是今早出门之前他妈再三叮嘱,晚上一定要到场,他自己都不想去。
“我姥爷胆小,不喜欢外人。”林寻一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走了两步后回头警告赵无双,不许再跟着。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赵无双也有点不高兴了,他冲着林寻一的背影嚷嚷道:“谁还没个姥爷了!我姥爷可好了!“
林寻一赶到人民饭店的时候,家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人民饭店的规格在滨城能排得上前三,林寻一甚至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大舅家的表哥杨鹏张罗的。
杨鹏初中毕业之后当了几年街溜子,后来赶上了政策,跟几个朋友一起做生意,赚了点钱。现在跟朋友合伙开了家贸易公司,什么都倒腾,混了个杨总的头衔。
林寻一的姥爷一共有五个孩子,他妈杨彩云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杨彩云作为排在中间的孩子,在家的时候就不受重视,后来嫁给林寻一他爸林茂有,日子过得也不好,兄弟姐妹多少都有些看不起她,尤其是林寻一大舅一家。
再后来因为林寻一他爸家暴,打断了她一条腿,腿好之后落了点残疾,走路就有点跛脚。
林茂有进去之前就和杨彩云离了婚,可离婚的女人带着孩子日子并不好过,杨彩云不好意思跟别人张嘴,就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借过几次钱,虽然现在钱都还上了,可每次家庭聚会,杨彩云总觉得矮家里人一头。
林寻一是个性子傲的,他知道杨彩云的娘家人一直都看不起他们娘俩,所以也不止一次跟他妈提过,以后少和他们走动。可杨彩云总觉得是一家人,日子难的时候,还是家里人帮衬着过来的。
林寻一的姥姥和姥爷现在跟着大舅杨振刚一家住,大舅妈李秀娥一向势利眼,再加上自家儿子又成了杨总,如今更是鼻孔看人。林寻一这才晚到了一会儿,李秀娥就老大的不乐意,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大姨杨彩凤出来打圆场,她说林寻一现在是警察,警察都忙。
李秀娥鼻子哼气,她说警察再忙能有多忙,能忙过她儿子杨总?
杨彩云怕儿子摔筷子走人,一直眼神示意林寻一稳住。林寻一也知道今天这种场合不适合发脾气,于是也没搭理李秀娥,他把带来的礼物给了姥爷,并祝他生日快乐。
杨鹏先一步接过林寻一带来的茶叶。他看了下包装,有点嫌弃道:“爷,这种便宜货还是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我看看。”李秀娥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从杨鹏手里接过茶叶,虽然她跟杨鹏一样不懂茶,但还是顺着儿子的话说道:“寻一啊,你现在一个工资也不少吧,哪能买这种便宜货糊弄你姥爷呢,今天可是你姥爷的七十大寿。”
杨鹏一听他妈这话立马嗤笑一声,“警察都是死工资,能有几个钱。”
林寻一的姥爷也出来打圆场,他说钱多钱少的都是小辈的心意,茶叶他就收下了,大家可以动筷了。
杨鹏也催促大家赶紧尝尝这些菜,他说人民饭店的包间可不好预定,要不是他跟这家店的老板是好朋友,大家今天还吃不到呢。
其他人都顺着杨鹏的话说。他们都说杨鹏现在有出息了,赚大钱了,还说让他帮衬着自家孩子。
“那是自然,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不是很正常。”杨鹏盯着林寻一,他说林寻一要是哪天不想当警察了,也可以来找他,不用干别的,就给他当司机,保证比现在赚得多。
“谢谢鹏哥了,我没打算改行。”林寻一冷淡道。
李秀娥一看自家儿子的面子被驳了回来,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林寻一家以前的事。
她说林寻一你将来可一定要孝顺你妈,当年你爸因为犯事进了监狱,你妈日子过得多难?要不是家里人伸把手,你们娘俩现在还不知道啥样呢?
她说当时家里人都劝你妈改嫁,再走一家,找个男人一起养孩子总比自己强,可你妈不听劝,就怕后爹给你委屈受,硬是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
林寻一知道李秀娥的话意不在此,她只是在变相提醒林寻一和杨彩云,不要忘了他们的帮助。
这世上果真是人情债最难还。
杨彩凤脾气好,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林寻一知道她妈在娘家不受重视,所以一直压着脾气,不想因为自己,再让他妈被娘家人讲究。
“还有道菜没上吧?林寻一你去催一下。”杨鹏干脆把林寻一当成了跑腿的。
林寻一什么也没说的推门出去。他到外面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去心里的火。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准备抽根烟平复一下。
“我去?你咋在这?”赵无双从另一个包间出来,就看到门口的人像林寻一,结果过来一看还真是。
林寻一默默抽着烟,并不想说话。
“你姥爷过生日在这吃饭啊?你们家行啊!”赵无双知道人民饭店的桌有多难定,老板又是个脾气古怪的,他不喜欢的人,就算是出十倍价格都不会搭理。
“来都来了,我过去敬杯酒吧。”赵无双提议道,“毕竟咱姥爷过生日。”
“谁跟你咱咱的?你是我谁啊?”林寻一刚刚的火气没处撒,赵无双就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我是你兄弟啊!”赵无双觉得林寻一的状态有点反常。
“兄弟?”林寻一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有兄弟,刚刚还劝我改行给他当司机呢。”
“改行?”赵无双没听明白,“你不想当警察了?”
见林寻一不说话,他有点着急,“你可不能改行,你多适合当刑警啊,陈队可是跟我夸过你好几次呢,还让我跟你学习。”
林寻一暗淡的目光瞬间亮了一下,“真的?”
“撒谎是你儿子!”
“我可不想当你爹。”林寻一总算见到笑模样。
林寻一抽完一根烟,准备回包间。临回去之前他还是跟赵无双解释了一下,他说不是不想让他过去敬杯酒,只是他家的情况有点复杂,还是别掺和了。
赵无双这个大聪明也看出林寻一状态不对劲,虽然知道听墙角不太好,可他还是在林寻一回了包间后,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
杨鹏一家依旧是在包间里吹牛逼,奚落林寻一,赵无双听得拳头都硬了,可全程都没听到林寻一说一个字。
他明白林寻一为什么不让他过去了。
可这个时候他不出面给兄弟站站场子,那还叫兄弟?
于是赵无双去了前台,让服务员把他爸寄存在这的酒给他拿一瓶。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跟赵无双也很熟,他问赵无双要哪瓶。
赵无双一咬牙,“给我来瓶最贵的!”
第47章 那就唱点别的。
第47章
杨鹏正在包间里吹嘘他的事迹, 这时有人敲门,他直接指使林寻一去开门。
林寻一懒得搭理他,谁知开门后看到竟是赵无双那张灿烂的笑脸。
他愣了一下, 赵无双拍了拍他的肩膀, “借个光,让我进去。”
林寻一往旁边闪了一下, 目光却是一直跟随着林寻一。
面对一屋子陌生人,赵无双自来熟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他说他是林寻一的同事, 今晚也在这吃饭,正好碰到林寻一, 知道是姥爷过生日后,就想着过来敬杯酒, 送个祝福。
杨鹏一听赵无双说是林寻一的同事,就以为也是个工资不高的警察, 立马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子,十分傲慢。他连站都没站起来, 就坐在座位上,朝赵无双勾勾手,让他把手里的酒拿过来。
他的语气依旧很欠揍, 他说他们家里人可不是什么杂牌子的酒都喝。
林寻一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分,可赵无双却丝毫不在意, 笑眯眯的双手把酒瓶递了过去。
杨鹏就是个草包,既不懂茶叶,也不认识酒,他只知道市面上几款常见的好酒,一对照发现手里这瓶都不是,就觉得这酒一定是便宜货。
“酒好不好, 要打开尝尝才知道。”赵无双故意说道。
杨鹏根本没把这瓶酒当回事,直接就要开瓶。可就是他眼里的一瓶杂牌酒,愣是让他忙活了半天也没打开。
“啥破玩意!”杨鹏有点气急败坏。
赵无双开门把服务员喊了进来,让他帮着把酒打开。
刚刚给赵无双拿酒的服务员小木也是个人精,一打眼就知道屋里什么情况,于是一边用开酒器开酒,一边装作无意的介绍起这瓶酒的来历。
他说这个牌子的酒之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因为厂家只在特定的季节生产,销售的范围也有限。因为每瓶酒都有编号,又有着不同的寓意,所以很多爱酒人士都买来收藏,但因为数量实在太少,所以目前属于有市无价。
小木说完又看了看瓶身上的标签,“这款春季特供,目前在市面上流通的不过十瓶。”
林寻一的大舅也是个好喝酒的,他听后赶紧问道:“那这瓶酒到底值多少钱?”
小木看了看赵无双,然后伸出一根手指。
“故弄玄虚,就一百块钱也好意思叫好酒?”杨鹏嗤之以鼻。
“再加个零。”小木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一千?你糊弄鬼呢吧!”杨鹏一听直接站了起来,根本不相信,“茅子才多少钱一瓶?”
服务员笑而不语。
林寻一听到价格后也是心里一惊,赶忙看向赵无双。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姥爷今天过生日,我看这酒寓意着健康,就随便拿了过来。”说着赵无双看向林寻一,“再说我们哥们之间的感情可比这瓶酒金贵多了。”
赵无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习惯了,他又是个物欲很低的人,吃穿用度都很随意,就会给人一种,他也是个普通人家孩子的错觉。
可林寻一今天才发现他看错了。赵无双轻描淡写拿出的一瓶酒,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攒小一年才买得起。
重点是刚刚服务员还说了,酒的价格不仅贵,还很稀少,这就说明能买到这酒的人,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
这么一看他和赵无双都已经不是贫富差距大的问题了,甚至都不是一个社会阶层的。
林寻一看着赵无双的侧脸,心里翻滚着不明的情绪。
赵无双说得没错,他的确很会哄老人开心。
他本身的长相本身就很讨喜,笑的时候更是灿烂的不行,再加上他口齿伶俐,一套又一套的祝福话都不打磕巴的往外蹦,把林寻一的姥爷哄得高兴地不得了,恨不得当场认他当亲孙子,给杨鹏这个真孙子直接气到破防。
杨振刚也是一连喝了几杯赵无双带来的酒,止不住地赞叹真是好酒。
临走之前赵无双十分豪气的说道:“我那边还有事,各位家人尽情吃喝,今天这顿饭算我的。”
杨鹏一下子被抢了风头,心里气得要命。更让他生气的是,赵无双刚走了没一会儿,人民饭店的老板卫人民就亲自过来赠了盘招牌菜,还指名道姓的说是看在林寻一的面子上。
至于杨鹏,他更是耿直的说第一次见。
林寻一的小舅妈一听,小声跟旁边的丈夫蛐蛐了一句:“杨鹏不是说跟人家老板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咋还不认识他?赠个菜还是看着寻一的面子,真是能装大。”
李秀娥听到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包间外面,赵无双一直在等着卫人民。
卫人民出来后,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然后又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所有钱,递给卫人民。
赵无双:“卫叔,这个月就这么多了,下个月发工资我再补给你。”
说着他指了指林寻一的包间,“里面那桌算我的。”
“你这孩子,我还能真要你的钱。”卫人民说什么都不肯收。
赵无双一脸苦笑,“叔,你还是收着吧,我爸要是知道我在你这吃饭不给钱,他非得把我拍扁不可。”
“净胡说,你爸啥时候打过你。”卫人民跟赵无双他爸,打从穿开裆裤起就是好兄弟,两家人关系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他知道赵无双家教严,于是也就没再推辞,还开玩笑道:“那我可给你记账了。”
赵无双笑嘻嘻道:“先说好,我可不给你利息。”
林寻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赵无双熟络的跟卫人民耍赖。他很有礼貌的跟卫人民说了声谢谢,然后把赵无双叫到外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最看不惯有两个臭钱就装逼的人。”赵无双直言道。
林寻一听着新鲜,笑道:“你刚刚那一套动作不装逼?”
“我跟他可不一样。”赵无双一把揽过林寻一的肩膀,“我这是为兄弟两肋插刀!”
赵无双今晚是没地方吃饭,才来找他爸妈蹭饭,可他不喜欢吃饭店的菜,这会儿肚子还叫唤着,就让林寻一陪他去吃煎饼果子。
“你要是再拒绝可就真不够意思了。”赵无双瞪着林寻一。
“成,我跟我妈说一声。”林寻一点头答应。
没一会儿林寻一从包间里出来,俩人便直奔人民广场边上那家卖煎饼果子的小摊。
赵无双经常来,卖煎饼果子的大姨都认识他了,笑着问他是不是还加五个鸡蛋。
“加六个!”赵无双指着林寻一:“他掏钱。”
“凭啥你吃饭我掏钱?”林寻一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赵无双把裤子上的两个口袋都拽了出来,给他展示什么叫空空如也。
“我的钱刚刚都被我打肿脸充胖子了,包括下个月的工资。”说着他嘿嘿一笑,颇有点耍赖的意思:“所以我接下来只能跟着你混了。”
“行行行,你装逼我买单。”林寻一接过大姨做好的煎饼果子,塞给了赵无双。
“上人民广场溜达一圈呗。”赵无双边吃边提议,他说人民广场一到晚上可热闹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赵无双帮了林寻一,林寻一这会儿很好说话,跟着他就去了人民广场。
“孙大虎在人民广场弄了个卡拉OK,一块钱一首歌,唱歌的人可多了。”赵无双贱嗖嗖的撞了撞林寻一:“咱俩也去呗,你给我唱首歌听。”
“得寸进尺了啊!”林寻一瞥了眼赵无双。
“小气巴拉的,唱首歌咋了!”赵无双觉得林寻一这人有时候就特没劲,于是吐槽道:“你太不会生活了。”
“你会生活?”林寻一反问。见他煎饼果子已经吃进去一大半,又说道:“一个煎饼果子加六个鸡蛋,你是鸡蛋杀手啊!”
“我还在长身体呢。”赵无双说着又咬了一大口。
林寻一笑:“你都几岁了还长身体?”
“我姥爷说了,三十三还能窜一窜,五十五还能鼓一鼓。”赵无双说着伸手比量了一下林寻一的身高,很有志向道:“反正我的个子肯定能超过你。”
“哎呦,真能。”林寻一觉得赵无双吃东西样子还挺好玩,像松鼠。
赵无双一个煎饼果子也能吃的美滋滋,林寻一看着,实在没办法把他跟刚刚那个,一出手就拿出一瓶上千块好酒的富家少爷联系在一起。
林寻一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赵无双这样的孩子?
两人晃悠到了人民广场。孙大虎的设备已经摆上了,这会儿正准备唱歌的是一个花臂壮汉,本以为他会唱一首荡气回肠的歌,可他一张嘴,却是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
壮汉扭捏的身姿和做作的嗓音,把这首情歌唱的异常凄惨,差点把赵无双手上的煎饼果子吓掉了。
孙大虎根本听不下去,壮汉刚唱了一半就让他打断。孙大虎掏出两块钱递过去,一脸嫌弃道:“钱退给你,我再赔你一块钱,求你别唱了。”
“过分了啊!”壮汉亮了亮自己的花臂,“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孙大虎可不是被吓大的,他直接脱了短袖,露出后背上的大片刺青。
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猛虎下山图,比壮汉的花臂更有气势。
壮汉见状立马蔫了,但同时又有点委屈。他今天刚刚失恋,就想来唱首歌,缅怀一下逝去的爱情,结果还遭到了歧视。
“孙大虎旁边那个穿花衬衫的,不会是陈队吧?”林寻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主要是那男的不仅穿了一件很浮夸的花衬衫,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
赵无双定睛一看,还真是陈远洲。
“陈队私下里的穿衣风格”林寻一想了半天,憋出个词:“这么时髦?”
赵无双只知道陈远洲之前和杜若林执行任务的时候,队里给准备了花衬衫,但是他没看到陈远洲穿上是啥样,这会儿看到了,他也觉得挺反差。
结婚后的陈远洲真的和以前变化有点大。赵无双心想,看来婚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方方面面。
俩人远远看着,不知道陈远洲跟徐秀竹说了什么,徐秀竹接过了孙大虎递来的麦克风。
赵无双和林寻一互相看了一下,又齐刷刷的看向徐秀竹。
然后广场上就响起了徐秀竹的歌声。
一开始徐秀竹还有些放不开,声音也有点小,可唱了几句之后,她的声音渐渐大了。
徐秀竹是用家乡话唱的,因为没有伴奏,她就自己清唱。
在“嗯呐咋滴”的语言环境里,徐秀竹轻清柔美的嗓音无疑是独特的,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静静地听着她唱完这首曲调古老的歌谣,等徐秀竹放下麦克风后,围观的人群自发地鼓起了掌。
徐秀竹赶紧把麦克风还给孙大虎,她捂着发热的脸躲到了陈远洲身旁,只觉得难为情。
刚刚那个壮汉唱歌的时候,陈远洲跟徐秀竹打了个赌,赌孙大虎会不会让他唱完一整首。
徐秀竹觉得壮汉都交了钱,孙大虎怎么也得让人家唱完一首歌,可没想到孙大虎毫不客气地喊了停,宁愿赔他一块钱也不让他唱了。
愿赌服输的徐秀竹只好遵守承诺,唱了一首歌。
徐秀竹唱完以后,孙大虎还不忘嘲笑蹲在一旁的壮汉,“你听听,人家唱的那才叫歌,你刚才那是发癔症。”
壮汉还沉浸在徐秀竹刚才的歌声里,这会儿听完孙大虎的话,直接嗷的一嗓子哭出了声。
“哎哎哎,你讹人啊!”孙大虎被他的猛男落泪吓了一跳。
壮汉直接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徐秀竹跟前,脸上还挂着两行热泪。
陈远洲护着徐秀竹,警惕的看着壮汉。
“姐,你刚才唱的那是啥歌啊?太好听了,我有点想我妈了。”壮汉抹了把眼泪。
徐秀竹被这么一个大块头叫姐还有点不习惯,她尴尬的笑了笑,说她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就是偶然听别人唱过一次,就记住了。
“姐你能再唱一遍吗?”壮汉犹豫着开口。
“啊?”徐秀竹愣了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首歌特别像小时候我妈哄我睡觉的时候唱的。”
壮汉说他妈去年因病去世了,他当时忙着张罗葬礼,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悲伤。后来他妈下葬后,他就离开了家,继续讨生活,一个月后他正吃着晚饭,忽然想到了他妈,然后巨大的悲伤仿佛瞬间将人淹没,他哭了大半宿。
徐秀竹也很同情他,她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只给你自己唱吧。”她可不想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歌了。
“行行行!”壮汉很是高兴。
然后陈远洲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到一旁唱歌去了。
赵无双和林寻一过来的时候,徐秀竹正在给壮汉唱第二遍。
壮汉已经哭成了泪人,徐秀竹边唱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抚。
“啥情况啊?”赵无双不了解情况,一脑袋问号,“这大哥感情这么丰富吗?”
然后他闻了一下陈远洲手里的花,打趣道:“这是跟嫂子约会呢?还送花,是不是跟姜越学的?”
可陈远洲这会儿根本听见赵无双在说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壮汉,像是要把人看出个窟窿。
林寻一是个善于观察的,他还从来没在陈远洲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今天的心理学讲座也没有白听,陈远洲此时绝对在吃醋,而且醋劲还很大。
晚上,陈远洲给刚洗完澡的徐秀竹擦着头发。徐秀竹正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享受着陈远洲的服务,然后就听到他说:“你也得把那个歌给我唱一遍。”
徐秀竹一听赶紧睁开了眼睛,她今晚在人民广场给那个大哥唱了十几遍,都快唱吐了。
“饶了我吧。”徐秀竹抱着手耍赖。
“那就唱点别的。”陈远洲说完就把人拐到了床上。
第二天陈远洲到了局里,本来还想问问林寻一和赵无双的讲座听得怎么样,可半天都没看到这俩人。
这时邓回着急忙慌的来找陈远洲,他说工大的一所教学楼里发现了一名女尸,身份已经确定,就是工大的学生。
“然后呢?”陈远洲见邓回吞吞吐吐的。
“勘察现场的时候,找到一块带有血迹的手表,经核实,是”邓回也不敢相信,“是赵无双的父亲赵墨林的。”
第48章 祈祷陈远洲快点破案。……
第48章
工大一栋正在维修的教学楼内, 姜越给陈远洲介绍着现场情况。
“死者名叫刘晴,二十三岁,是工大外国语学院的学生, 今年七月刚毕业。今早工人来的时候, 在一楼拐角处发现她的尸体,于是报案, 刘晴的钱包和手表项链这些都在,所以暂时排除抢劫杀人。”
江铭刚刚检查完刘晴的尸体, 他摘下口罩,说道:“初步断定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 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没有遭受过侵害, 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窒息?”邓回看着现场的大片血迹,“这刘晴身上少说也得中了十几刀吧?难道不是失血过多?”
“这些刀伤都是死后造成的。”江铭很肯定道。
邓回咂舌:“这得是多大的仇啊?把人勒死还不够, 还得给她十几刀。”
“陈队,现场已经勘验完了, 除了那块带有血迹的手表,还发现了一根麻绳,经比对就是勒死刘晴的凶器, 再就是这些带血的鞋印。”方正昨天才从省里培训完回来,早上刚到单位, 还没来得及跟陈远洲汇报,就被叫到了现场。
“这段时间学习收获不小吧?”陈远洲看着方正。
方正点点头,拨了拨他的自来卷,“对痕检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说说你的看法。”陈远洲指着地上的一串血鞋印。
方正:“这是一双男士皮鞋,鞋码是四十三码,根据鞋印可以看出, 左边鞋底要比右边磨损严重一些,这可能是因为走路姿势的原因,使他身体重心偏向左侧,进而导致走路姿势不对称。”
“如果是这样,那现场的脚印也应该是左边比右边深才对。”陈远洲说道。
方正:“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现场这些脚印,左右两边的深浅几乎是一样的。”
陈远洲又在现场转了转。
这所教学楼是工大建校最早的那批教学楼之一,因为年头太久,于是学校就利用暑假时间进行修缮。虽然是暑假期间,但是怕留校师生误入造成安全事故,所以四周都有围挡,也竖了“正在施工”的牌子。
目前教学楼只有一个出入口,根据脚印来看,凶手也是从这里进出的。
勘查完现场,一行人回到刑侦队。
陈远洲没见到赵无双的身影,林寻一说他现在情绪有点不稳定,再加上回避原则,就让他待在了值班室,还说他妈也在值班室陪着他。
陈远洲已经听邓回说了手表的事。那是一块价格不菲的名牌手表,谭立新第一时间带人去查了手表的主人,当时机电学院的副院长曹涵正好在学校,他一眼就认出手表是机械工程专业教授赵墨林的。
赵墨林已经坐在询问室里,谭立新正带人问话。
陈远洲在外面看着,赵墨林全程都很淡定从容。
江铭说手表上的血迹已经检测出来,和刘晴的血型相吻合,赵墨林本人也承认手表是他的。
林寻一立马看向陈远洲,“我觉得赵老师不像这样的人。”
昨晚在人民饭店的时候,林寻一其实见到了赵墨林。
当时他正准备跟赵无双去吃煎饼果子,赵墨林也刚好从包间里出来,赵无双就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赵墨林给林寻一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的温润儒雅,跟赵无双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
林寻一本来想说那瓶酒的事,可赵无双当时拦着,没让他说。离开后他还有点后悔,就想着尽快把钱凑齐还给赵无双。
没一会儿,谭立新也从询问室里出来。
谭立新说那块手表确实是赵墨林的不假,但是手表已经丢了有一阵了。至于昨晚,赵墨林说他跟几个朋友在人民饭店吃饭,九点多才散场。他把妻子送回家后,确实回了学校,但他是回去取实验报告,他今天原本计划去省里开调研会。
“因为报告有些问题,他就在办公室里修改了一下,走的时候是十二点二十分。”谭立新看着笔录。
邓回惊讶:“这不正好和刘晴遇害的时间对上了?”
谭立新点点头:“他说他去学校和离开的时候门卫都看见了,除此之外就再没碰到其他人,我已经让姜越去找门卫了解情况了。”
方正说现场的鞋印和赵墨林脚上的皮鞋鞋印一样,码数也能对得上,但是赵墨林脚上这双是新鞋,所以鞋底还没太磨损。
邓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听双子说过,他说他爸就爱穿一个牌子的皮鞋,所以家里有好几双,就连办公室都有备用的。”
很快姜越就从学校赶回来。他说门卫已经证实,昨晚赵墨林确实去了学校,离开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说他又去了赵墨林的办公室,还在他办公室的柜子里发现一双皮鞋,鞋底虽然被清洗过,但是还能看到少量血迹,已经送去给江铭化验了。重点是鞋底的磨损程度和案发现场的一样。
很快鞋底的血迹也检验完,也和刘晴的血型吻合。
“怎么会这样啊!”邓回挠了挠头,现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赵墨林。
赵无双不知道什么过来的,他情绪有些激动,坚定地认为赵墨林不会杀人。
“无双,你冷静一下。”舒湘安抚着儿子的情绪,“你不仅要相信你的爸爸,还要相信你的同事,一定会证明你爸爸的清白。”
舒湘是工大新闻传播学院的教授,今年四十七岁。她面容虽已不再年轻,但是气质依旧优雅知性。
“我相信我的先生不会做这种事,我们也会全力配合调查。”舒湘知道规矩:“无双在这恐怕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先带他回去,我们会一直在家里等消息,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问。”
临走之前舒湘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说赵墨林的脊椎不太好,不能久坐,如果可以的话,每隔一段时间让他站起来活动一下。
“给你们先麻烦了。”舒湘朝着陈远洲微微点头,然后带着赵无双离开。
林寻一把二人送出去,他一直看着赵无双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方正还在研究姜越从赵墨林办公室找到的那双鞋,虽然鞋底磨损情况能和现场发现的鞋印对得上,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场的左右脚印的深浅程度几乎没有不同。
陈远洲给出答案,他说现场的鞋印很有可能不是赵墨林留下的。
他说舒湘刚才说过,赵墨林脊椎不好,这也就会导致他走路时重心会往一侧偏,进而造成左边鞋底磨损要比右边严重。
陈远洲又让赵墨林穿上那双鞋走了几趟,事实证明左边的鞋印就会比右边深一些,所以现场的鞋印并不是赵墨林留下的。
但仅凭这一点还没办法完全排除赵墨林的嫌疑,所以现在还要从源头查起,那就是刘晴为什么会遇害?是情杀还是仇杀?
陈远洲结合她死后还身中数刀的情况,更倾向于报复杀人。
可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又会得罪谁呢?
八十年代破案还只能依靠传统的侦查手段,所以走访和排查就显得尤为重要。
陈远洲能看出林寻一对这个案子的重视,他让林寻一带队,并交代道:“一定要弄清刘晴的社会关系,要细致,跟刘晴有关联的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询问室里,赵墨林坐的端端正正。陈远洲给他倒了杯水,又给他拿了个垫子,可以垫在腰后。
“谢谢陈警官。”赵墨林知道陈远洲,赵无双总是在他和舒湘面前念叨着陈远洲的好,他也知道在部队的时候,陈远洲救过赵无双。
可眼下并不是叙旧的时候。陈远洲看了询问记录,赵墨林说他一共只和刘晴见过三次面,这三次都是刘晴来恳求他,不要推荐她男朋友姜志超出国。
“姜志超是我的学生,很优秀。学校每年都会有公派留学的名额,我一直主张推荐他去。”
赵墨林虽然在工大里并没有担任什么领导职务,但是因为他科研成果多,在机械工程方面很有研究,所以很有话语权,如果是他力荐的人选,那学校基本上都会同意。
“那姜志超是什么态度?”陈远洲问道。
赵墨林说姜志超一直犹豫不定。
学校有硬性规定,公派留学的毕业生必须要通过学科测试,可测试那天姜志超迟迟没到,赵墨林就以为他放弃了留学名额,可谁知考完一科的时候他竟然赶到了。
赵墨林说当时觉得姜志超的状态不太对,人看着很没有精神。考试结束之后姜志超也跟赵墨林解释了,说他早上起来晚了,这才错过了考试。
“因为姜志超缺考一科,所以他并没有通过学科测试。”赵墨林现在想想还有些遗憾,“我当时还跟学校申请,看看能不能给他一个补考的机会,可院里不同意,说这样做对其他人不公平。”
陈远洲:“那留学名额给了其他人吗?”
“最后定了魏山。”赵墨林说,如果按照那次测试成绩来推荐的话,确实应该是第一名的魏山,但是他一直不太赞同魏山出国。
他说魏山也算是比较优秀的学生,对于出国的事近乎执拗,曾经不止一次找过他,想争取出国的名额。
八十年代开始,各地都掀起了“出国潮”,很多人都认为,只要出了国就能赚到大钱。前几年公派留学还可以定期领取生活补助,但近些年出国的人渐渐多了,补助也就越来越少,很多家庭条件一般的人,匆匆到了国外,恨不得下了飞机就要开始勤工俭学,这大大的挤压了他们学习的时间。
姜志超家境相对好一些,他如果去了国外,生活能得到家里的保障,专心学习,学成后也能回国,为国家发展贡献力量。
至于魏山,以他的家庭条件,是没办法负担出过留学的费用,赵墨林则是建议他考取国内的研究生,研究生还有各项补助,他一样可以继续学习。
可魏山根本不听赵墨林的建议,他甚至为了出国名额,偷偷给赵墨林送礼,且金额巨大,赵墨林也全数退了回去。
“您平时跟曹涵的关系怎么样?”陈远洲忽然问道。
“我跟曹院长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私下里没什么来往。”赵墨林实话实说道,“当时我建议给姜志超补考的机会,他也不同意,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我事后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有些一意孤行了。”
午饭之前,陈远洲去了一趟真心饭馆。
他让徐秀竹做一份汆白肉,再炒两个菜,并且把赵无双家的地址留给她,让她做完之后找人送过去。
“无双咋了?”徐秀竹有些好奇。
陈远洲不方便说太多,只说他遇到点事,但是问题不大,能解决。
徐秀竹一听有点担心,她对赵无双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阳光开朗,热情大方,要不是梁喜枝离得太远,她甚至都想撮合一下两个人。她觉得赵无双就是梁喜枝会喜欢的那种,很喜庆的长相。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告诉我。”徐秀竹说道。
陈远洲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会的。”
徐秀竹做好汆白肉后,魏大勇本想帮忙送去,可徐秀竹不放心赵无双,还是决定自己去。
“那外面那桌客人的菜咋办?”魏大勇问道。
“你来做吧。”徐秀竹又装了两瓶冰镇的汽水。
见魏大勇有些犹豫,徐秀竹说道:“大勇哥,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以后你也是这饭馆的大师傅,咱俩是合伙人,你不要总把我当老板,你可以自己做主。”
徐秀竹对药膳和食疗很感兴趣,对上夜大也是势在必行。将来她必定会被上学牵扯精力,之前一直想找个学徒,慢慢培养,帮她分担,可陈远洲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觉得魏大勇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他提议可以让魏大勇参与到饭馆的经营,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魏大勇起初是不同意的,当年熏鸡店黄了以后,他彻底伤心了,也就断了自己当老板的念头,就想着能找个班上就行。徐秀竹劝了他半天,眼见说不通,就把阿娟找了过来。
果然阿娟出马,一个顶俩,一顿输出后,魏大勇老老实实的答应了徐秀竹。
徐秀竹开玩笑道:“大勇哥,不管你认不认,你可是我手把手教的第一个徒弟,得了我真传的,你好好炒菜,我对你相当有信心。”
见魏大勇不说话,徐秀竹就吓唬他,她说你要是再不支棱起来,我就找阿娟姐来劝你。
魏大勇一听二话没说,转身就进了后厨。
徐秀竹按照陈远洲留地址,找到赵无双的家。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舒湘。
徐秀竹之前见过舒湘,舒湘也记得她,就把她请进了屋。
舒湘指了指赵无双的卧室,说赵无双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徐秀竹听舒湘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坚定地认为赵墨林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阿姨,我简单做了几道菜,您和无双趁热吃。”徐秀竹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舒湘把赵无双叫了出来,难得一向贪吃的赵无双也会没胃口,徐秀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也只能祈祷陈远洲他们快点破案。
林寻一这边带着人仔仔细细调查了刘晴的社会关系,也有了进展。
第49章 心里没鬼什么都不用怕。……
第49章
通过走访刘晴的同学得知, 刘晴和姜志超是大二开学的时候确定的恋爱关系,没多久刘晴就搬出了宿舍,直到毕业前都没有再回宿舍住过。
刘晴平日里除了上课, 就是跟男朋友姜志超在一起, 几乎不参加集体活动,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校外的住处。
陈远洲问道:“刘晴很依赖姜志超?”
林寻一:“我感觉是。刘晴的人际关系很简单,除了姜志超, 她几乎不和其他人来往。我还走访了她的老师,刘晴是踩着录取分数线考上的工大, 大学期间虽然没挂过科,但是各科成绩都是低分飘过, 在同学们中的存在感很低,老师们对她的印象也不深。”
“家庭关系呢?”陈远洲又问。
林寻一:“刘晴家是辽城的, 父母都是钢厂的普通工人,已经通知他们过来了。我还了解到, 刘晴大学四年一共就回了两次家。”
陈远洲:“都是在跟姜志超恋爱之前?”
“你怎么知道?”林寻一有些惊讶,“确实是这样,她父母说, 她从大二开始就不怎么和家里联系了。”
陈远洲:“那她的生活费和学费呢?”
林寻一:“我也问过她父母,可这两口子的心也实在太大了, 他们说刘晴不管家里要,他们就没给过。”
邓回冷笑了一下,“啥心大?他们是压根就是没把闺女当回事,你没听刘晴爸妈说,他们还有两个宝贝儿子,一个上高中, 一个上小学,让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情愿,说只能来一个人,要不就没人给儿子做饭了。”
“刘晴应该是因为在家里得不到重视,没有情感依托,所以才会过于依赖姜志超。她知道姜志超有可能出国,于是就找到赵老师,让他不要推荐姜志超。”陈远洲又问:“那姜志超是什么情况?”
林寻一:“跟赵老师说的一样,家庭条件好,成绩也优秀,对待感情很专一,大学期间只交过刘晴一个女朋友,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他的同学都说他对刘晴可以算是无微不至,有求必应,还说他也不知道看上刘晴什么了,这么死心塌地的,连出国这么好的事都一直犹犹豫豫的。”
陈远洲:“他人现在在哪?”
林寻一:“他表哥前天结婚,他跟父母去春城参加婚礼,最快晚上能赶回来。”
陈远洲叮嘱道:“告诉大家,姜志超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跟他说,直接把他带到江铭那里。”
“为啥?”邓回不太理解。
林寻一倒是猜出了陈远洲的意图,“是想看看他看到刘晴尸体时的反应?”
陈远洲笑:“看来张教授的讲座不白听啊!”
林寻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也是现学现卖。”
陈远洲对林寻一好学这一点很欣赏。他说现学现卖也没什么,至少是学了。干刑侦这行就是要不断地学习和吸收各种知识,他说犯罪分子都很狡猾,他们要做的就是更加狡猾。
关于魏山,林寻一说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
魏山家是常县大有乡石头村的,家里都是本分的庄稼人。父亲平时除了种地,还会帮村里人杀猪。母亲视力不好,近乎盲人。有个妹妹,已经嫁人。
林寻一说魏山从小学习成绩就挺好,但是他有个毛病,一到考试就掉链子。高中复读了三年才考上大学,所以年纪要比同届的学生大一些。
为了供他上大学,全家人拼尽全力。妹妹刚满十八岁就嫁了人,彩礼也全都给了魏山上学用。魏山还算争气,大学时候各科成绩都比较优异,室友说他平时除了勤工俭学,就是泡在图书馆里。老师们也反应他学习刻苦,但就是心理素质不太好,一到大考就容易发挥失常。
陈远洲:“他平时开销大吗?”
林寻一摇摇头,“室友说没怎么见过他花钱,一日三餐都是在食堂解决,吃得也都是煮青菜这些半价菜,同学聚餐从来都不参加,没有娱乐活动,一件衣服恨不得穿到烂才舍得买新的。他这四年最大的开销应该就是买了托福的课和学习资料。”
魏山最近都在忙着出国的事,邓回觉得这也正常,毕竟已经获得了出国留学的名额,肯定要好好准备才行。
林寻一:“魏山在准备托福考试,毕业之后跟学校申请再多住一段时间宿舍,我去他宿舍里看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他给赵墨林送礼的钱是哪来的?”陈远洲提出疑问,然后突然问道:“魏山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考托福的?”
“好像是三个月前吧。”林寻一说完愣了一下,随即道:“可学校是上个月才定下来让他出国的!”
陈远洲笑了一下,“所以他是提前就预感到自己一定能出国了?”
“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林寻一说完就往外跑。
“你等我一会儿啊!”邓回也赶紧跟了上去。他也不知道林寻一是怎么回事,好像对这个案子格外上心,刚刚走访的时候就跟不知道累一样,连气儿都不歇。
陈远洲在心里盘了一下几个人的信息,他总觉得漏掉点什么。正巧谭立新过来找他,他说刘晴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刘晴怀孕了,还不到两个月。”谭立新把验尸报告递给陈远洲,生气道:“这是一尸两命啊!凶手简直太可恶了!”
“两个月。”陈远洲推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跟赵墨林说刘晴找他的三次时间对了一下,大概是在第一次到第二次之间的时间段内怀孕的。
谭立新推测道:“难道她是因为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才不想让姜志超出国?”
“那她第一次找赵老师怎么说?”陈远洲觉得还有个可能,“如果她是为了不想让姜志超出国,所以才怀孕的呢?”
不过现在刘晴已经死了,这些推测也没办法证实,还要等见到姜志超再了解一下才行。
“赵老师那块手表,是曹涵指认的?”陈远洲问谭立新。
“没错。”谭立新说当时他们在现场发现这块手表时,就想着先在学校里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们刚到机电工程学院主楼的时候,正巧碰到曹涵,曹涵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手表是赵墨林的。
陈远洲说现在是暑假,曹涵在学校干什么?
谭立新说他也问过曹涵,曹涵说学校利用暑假时间一共修缮了三栋教学楼,除了发现刘晴尸体那栋,还有一栋是他们学院的,他作为副院长,自然要监督施工进度。
“你觉得曹涵有问题?”谭立新问道。
陈远洲眉头微皱:“说不上来。赵老师说他和曹涵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私下里并没有什么来往,那他又是怎么看一眼就知道那块手表是赵老师的?”
谭立新倒是觉得也好解释。他说赵老师那块表可是名牌,价格不菲,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名表?说不定是他之前留意过。
“也许吧。”陈远洲说道:“但是也得查查这个曹涵。”
他说林寻一他们没发现刘晴和曹涵有什么往来,所以就漏了他。可他毕竟是机电学院的,就算跟刘晴没有往来,总会跟姜志超有联系。
林寻一是在光明进修学校找到魏山的,魏山在那里补习英语,准备参加半个月后的托福考试。
询问室里只有魏山一个人。林寻一很聪明,找到魏山的时候故意没提刘晴的事,只是说想找他了解点情况。
“先让他自己呆会儿。”陈远洲隔着窗户观察着魏山。
询问室的窗户是半透明的,从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起初魏山还比较淡定,可是一个小时之后,他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陈远洲觉得差不多了,跟林寻一说道:“你和邓回进去吧,提问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带有引导性,注意观察表情和动作细节。”
本来魏山还有些焦躁,可看到林寻一和邓回进来之后,显然又放松了。
魏山今年二十六岁,但看起来和二十一二岁没什么区别。他长得很帅,但跟陈远洲和林寻一这种硬汉气质的帅不太一样,他五官俊美,反倒是阴柔多过于阳刚。
单是看他的外貌和气质,完全没办法把他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联系在一起。
在林寻一提到刘晴的死讯时,魏山明显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反问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和刘晴又不熟。
“可是你和姜志超很熟。”林寻一说道。
魏山笑了一下。他说他确实跟姜志超是同学,可这并不代表他一定也要跟姜志超的女朋友熟悉吧?要是这样算的话,那他岂不是还要认识姜志超的七大姑八大姨?
林寻一又问了魏山和姜志超的关系怎么样,魏山说只是同学关系。
“那你对于赵墨林推荐姜志超出国的事怎么看?”
魏山觉得赵墨林推荐姜志超也没错,他确实要比自己优秀。但是很遗憾,姜志超没有通过学科测试,学校最终定下的出国人选是他。
林寻一问魏山,是不是因为出国的事情找过赵墨林。
魏山倒是直接,他说他想出国,赵墨林的话在学校很有分量,所以才会找他帮忙。他看着林寻一,淡然道:“警察同志,这不犯法吧?”
“不犯法,但是你送礼这件事怎么说?据我们了解,你和你的家庭,应该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吧?”
林寻一这个问题,直接让一直淡定从容的魏山破了功。
他忽然表现的十分愤怒。他说你们和赵墨林一样,都看不起我。他说难道我的家庭条件不好就不配出国吗?就因为姜志超家里有钱,所以出国的人就应该是他吗?
他怒斥赵墨林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所以不收他的钱,肯定是因为姜志超送的钱更多。
“你冷静一点。”邓回敲了敲桌子,“别转移话题,先回答钱是哪来的。”
魏山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情后,解释说那笔钱是他勤工俭学赚来的。
陈远洲一直外面观察着魏山。魏山的室友确实提到过,魏山从上了大学就一直在勤工俭学,最近一年他甚至每周都会有一两天不回宿舍。一边打工一边还能兼顾学业,魏山的室友都觉得他实在太拼了。
林寻一又问道:“听说你早早就开始准备考托福了?这么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出国?”
魏山:“我从小考试运就不怎么样,大考常常发挥失常,高考也是考了三次才考上。虽然我不确定最后能不能出国,但是提前准备总没错吧?”
“可是托福课程和学习资料不便宜吧?就不怕这钱打了水漂?”林寻一又绕回到钱的问题上。
魏山这次明显从容了不少,他说他大学四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把钱花在刀刃上,出国一直是他的心愿,就算最后事与愿违,他也愿意拼一把。
林寻一又问了魏山几个问题,最后才问他案发时间在哪里。
魏山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明显松了口气,但却支支吾吾的不肯直说,陈远洲觉得他这个行为很反常。
林寻一本想一直问到魏山开口,可这时陈远洲直接开门,把林寻一和邓回叫了出来。
“不问了吗?”魏山明显有些着急,视线一直追随着林寻一。
陈远洲看了眼魏山没说话,直接关上了门,留他自己呆在询问室。
询问室外,陈远洲三个人一直观察着里面的魏山,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没有刚来的时候淡定。
林寻一觉得魏山有点不对劲。他说魏山一开始对于赵墨林推荐姜志超出国这件事还表现得很理解,可当提到他的家庭条件时,他明显很在意,甚至失态的大骂赵墨林是伪君子,这简直就是前后矛盾。
“还有两个问题。”陈远洲提醒道:“一是他对刘晴死讯的反应。正常人的惊讶应该是转瞬即逝的,可他吃惊地表情持续的时间未免长了些。”
“他是在表演吃惊?”林寻一一下子就想到。
陈远洲点点头。他说林寻一问魏山案发时间在哪里的时候,魏山明显松了口气,这就证明他并不害怕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期待回答。
魏山心里应该有数,只要他解释了这个问题,就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那他为啥吞吞吐吐的?直接说不就好了。”邓回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可咱们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又明显有些着急,生怕不问他似的。”林寻一也觉得奇怪,“这到底想不想让咱们知道?”
“他当然想,但是他想达到一种效果。”陈远洲一直盯着魏山,“就是这个不在场证明,是他在我们的逼迫下,不得已才说出来的。”
邓回已经被陈远洲绕晕了,“正常人不都应该尽快撇清自己的嫌疑吗?他这是在这给咱们出迷题呢?”
“除非这个不在场证明不太好说出口,最起码对正常人来说这样的。但是魏山不想给我们留下一种,他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感觉。”林寻一琢磨出点意思。
邓回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完全懵了,赵无双不在这,他就成了智商洼地。
“所以你刚才故意把我们叫出来,就是不想让他说。”林寻一看着询问室里逐渐失去耐心的魏山。
陈远洲说魏山的表现确实很可疑,但现在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刘晴的死和他有关。与其被他的不在场证明牵着鼻子走,倒不如先耗着他,要是他心里没鬼,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陈远洲说道:“只能留魏山二十四小时,我们得抓紧时间。”
第50章 年轻人的爱情哪有不疯的。……
第50章
问完魏山, 陈远洲和谭立新准备去见见曹涵,林寻一一听也想跟着去。
谭立新觉得林寻在外面跑了这么长时间,实在辛苦, 就让他在队里休息, 顺便等着姜志超。
林寻一忙说道:“我想跟着陈队多学习学习。”
谭立新一听乐了,故意道:“你小子这是打算换师父啊?”
林寻一嘻嘻哈哈道:“不敢不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要是同意, 我现在就跪下磕头叫您一声爹。”
谭立新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你是不是跟无双那小子混的时间长了, 怎么现在跟他说话一样不着调?”
最后还是陈远洲带着林寻一去见曹涵,谭立新留下等姜志超。
曹涵不在学校, 陈远洲就去了他家,可他也不在家。
开门的是他的妻子韩柳心, 陈远洲亮明身份后,韩柳心明显有些紧张, 忙问道:“是我丈夫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我们来只是想简单了解点情况。”林寻一说道。
对于曹涵的去向,韩柳心表示并不清楚。她说曹涵平时工作比较忙, 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她这两年开始更年期,喜欢安静, 所以也就不多过问。
陈远洲见墙上只挂着曹涵和韩柳心的合照,问道:“您的孩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没有孩子。”韩柳心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陈远洲又问韩柳心认不认识赵墨林。
韩柳心点点头,她说她之前听曹涵提到过。那个时候曹涵还在竞聘副院长,需要发表学术论文,但是曹涵在学术方面一向没什么成绩,就想找赵墨林帮忙, 看看能不能联合发表,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赵墨林没有同意。
“老曹回来埋怨过几次,说赵老师不近人情,这么多年的同事,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韩柳心说道。
陈远洲问道:“那后来曹院长是怎么竞聘成功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工作上的事我很少过问。”韩柳心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老曹这个人虽然搞学术不太行,但是很擅长人际交往,就连学生有事也愿意找他帮忙。”
陈远洲:“经常有学生找他吗?”
韩柳心嗯了一声,“老曹常说,如果我们两个有孩子,也差不多是和这些学生一样大的年纪,所以能帮就尽量帮一把。”
陈远洲把手里的照片摊开铺在茶几上,问韩柳心认不认识这些人。
韩柳心一一扫过这些照片,最后目光停在了刘晴那张上,“这个小姑娘我有些印象,大概是二十天前吧,她还来找过老曹。”
她说刘晴来找曹涵,是为了男朋友姜志超出国的事。她说刘晴当时恳求曹涵,能不能再给姜志超一个机会。
“后来我就回了卧室,他们又聊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韩柳心说道:“反正最后是不欢而散了,我记得那姑娘是哭着跑出去的,也不知道老曹那天怎么了,态度很不好,但他平时对女学生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韩柳心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又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老曹平时很关心学生。”
陈远洲整理着茶几上的照片,又问她认不认识魏山。
韩柳心微微坐直了身子,说道:“不认识,没听过。”
可陈远洲却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瞟了眼魏山的照片。
陈远洲又问了韩柳心,知不知道曹涵平时除了在学校,还经常去哪些地方,有什么爱好,和谁的关系比较近,可韩柳心摇摇头,说并不清楚。
“曹涵昨晚回来了吗?”陈远洲觉得韩柳心对曹涵的态度有点反常。
韩柳心摇头,“没有。”
临走的时候陈远洲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方便问一下您和曹院长为什么没要孩子吗?”
韩柳心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很不愿意提到这个话题,只说道:“不好意思,个人隐私,不方便回答。”
回去的路上,陈远洲问林寻一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林寻一说,感觉曹涵和韩柳心的感情好像不太好。别的不说,就光是曹涵经常不回家这件事,她就不怀疑什么吗?
还有结婚这么多年,韩柳心竟然连曹涵的兴趣爱好都不知道,这明摆着就是对曹涵不上心。
“还有她说曹涵平时对女学生的事情很上心,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还有刘晴,她不是不想让姜志超出国吗?这咋又来找曹涵帮忙?难道是她后悔了?那她咋不去找赵老师帮忙呢?”
陈远洲:“这个曹涵确实不太对劲,我怀疑他和魏山之间应该存在某种联系。还有韩柳心,她嘴上说没见过魏山,可眼神却瞟了眼魏山的照片,这种下意识的举动不会骗人。”
“那她为啥要隐瞒呢?”林寻一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缕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情况。
案发现场发现的手表,以及姜越在赵墨林办公室里找到的皮鞋,让他们认为凶手就是赵墨林。可赵墨林的脚印和案发现场的脚印又对不上,再加上之前的调查,赵墨林确实和刘晴没什么往来,如果凶手真是赵墨林,那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还有魏山。因为出国的事,他对赵墨林和姜志超肯定是有怨气的。但是他和刘晴之前的联系也只有姜志超,如果说最后出国的人不是他,他有报复心理倒也正常,可现在出国人选已经定了他,那完全没必要再杀人了。就算杀也应该是杀姜志超吧?
现在又冒出个曹涵,也跟刘晴有过联系。
“先找到曹涵再说吧,再查一下他和韩柳心的感情状况,我觉得这俩人的关系好像不像表面这么平静。”陈远洲看了眼时间,估计姜志超已经到了,而且询问室里的魏山也应该坐不住了。
刑侦队里,姜志超已经赶了过来。
“我的天啊,你们是没看到,姜志超看到刘晴尸体的时候,嘎的一下就抽了过去,多亏江铭当时也在,咔咔一顿抢救,人好不容易醒了,可知道刘晴怀孕了以后,嘎得一下又抽了过去,江铭这一晚上就忙活他了。”
谭立新有些感慨,他说现在年轻人处对象,都用情这么深吗?好家伙,都赶上殉情了,这绝对是真爱。
一旁的姜越立马接话:“我是这样的。”
陈远洲现在把姜越当成爱情导师了,也连忙说道:“我也是。”
邓回这个单身狗挠了挠头,也不甘示弱道;“我以后也是。”
林寻一憋不住笑,他说师父你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啊?师娘知道吗?
“滚一边去。”谭立新照着林寻一的屁股就是一脚。
林寻一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屁股,他说师父你这腿脚恢复的是真不错啊!真有劲!
姜志超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他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抽抽搭搭的回答着陈远洲的问题。
姜志超说他和刘晴的感情非常好,刘晴这几年租房子的钱,包括生活费和学费,都是他出的。
刘晴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十分依赖他,自从知道他有可能出国以后,连觉都睡不好。他对于出国这件事本身也很犹豫,因为他也舍不得刘晴。
学科测试的前一晚,他和刘晴在一起,临睡觉之前刘晴给他倒了杯水,喝完那杯水之后他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谁知道睡得太死,第二天竟然直接错过了第一科考试。
因为缺考一科,姜志超没有通过测试。他事后也怀疑过刘晴的那杯水有问题,但他也并没有追问刘晴。他和刘晴说,知道不能出国之后,他反倒是松了口气,等稳定下来,就和刘晴结婚。
陈远洲问姜志超,刘晴听到他这番话时,是什么反应。
姜志超说刘晴哭了好久,一直埋怨自己不该这么自私,耽误了他的前途,如果他能出国的话,将来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陈远洲:“刘晴很后悔阻拦你出国?”
姜志超:“是,她反反复复跟我说了好几天,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但那个时候学校已经定下来让魏山出国了。我就劝她,不出国也没事,要是想深造的话,还可以考国内的研究生。”
“刘晴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她怀孕的事?”陈远洲又问。
姜志超摇摇头,他说他要是知道刘晴怀孕了,压根就不会犹豫要不要出国的事,肯定留在国内和刘晴结婚。
不过姜志超也有些疑惑,他说他和刘晴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有做安全措施,不知道刘晴为什么还会怀孕。
陈远洲让姜志超想想,刘晴这段时间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或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姜志超和刘晴最近都忙着毕业和工作的事,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少了一些,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陈远洲又问他和魏山的关系怎么样,姜志超说就是同学关系,他也知道魏山很想出国,听同学说魏山私下里也想了不少办法,还找过曹涵,但不管怎么样,魏山算是如愿以偿了。
陈远洲:“刘晴和魏山认识吗?”
姜志超:“认识倒是认识,但是谈不上多熟,她就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碰到过几次魏山。”
陈远洲:“刘晴知道魏山也想出国吗?”
姜志超点头:“知道,我跟她说过。”
陈远洲:“那刘晴和曹涵认识吗?”
“曹院长?”姜志超摇摇头,语气很肯定:“那肯定不认识,我和曹院长接触的都不多,更别说晴晴都不是我们学院的。”
姜志超也不知道刘晴曾三次找过赵墨林的事,但是他坚信赵墨林绝对不会是凶手。
“赵老师没有杀人的理由啊!”姜志超斩钉截铁道。
谭立新那边也和赵墨林确认了一些事情。
曹涵在竞聘副院长前,曾几次找过赵墨林,想和他联合发表几篇学术论文,曹涵甚至还提出给赵墨林一大笔钱,但都被他拒绝了。
这些年想找赵墨林联合发表论文的人不少,有些人甚至出高价,只为了他能署个名,可赵墨林对待学术一向严谨,况且他也根本不缺钱,所以不屑这么做。
赵墨林还提到一件事。他说之所以不推荐魏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魏山之前做的一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很不好。
“大三下学期的期末考试,魏山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一科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按规定,他要取消当科成绩,可他竟然拿出了赵墨林签过字的请假条,监考老师看完就放他进了考场。事后赵墨林知道了这件事,但因为期末考试的成绩跟奖学金挂钩,赵墨林知道魏山家境不好,奖学金对他很重要,所以就没揭穿他。”
陈远洲倒是有些意外:“他模仿赵墨林的笔迹签字?”
“没错,还模仿的非常像,像到赵墨林都有些自我怀疑,到底签没签过那张请假条。”
谭立新说,当初赵墨林推荐姜志超出国的时候,曹涵也是极力推荐魏山,只不过曹涵没有赵墨林说话有力度,再加上魏山确实也不如姜志超优秀,所以魏山一直都不是第一人选。
陈远洲说,当初姜志超错过了一科考试,赵墨林还跟学校申请,想给他一个补考的机会,是曹涵坚决不同意。
谭立新:“之后曹涵就再一次和学校推荐了魏山,魏山这才有了出国的机会。”
陈远洲说,这倒是和刚才姜志超说的对应上了。
“但是姜志超失去出国资格后,刘晴应该是后悔了,她还找过曹涵,想让他刚忙。”陈远洲说道:“但是这件事显然姜志超并不知情。”
谭立新也有点蒙了,他说也不知道刘晴这姑娘是怎么想的,本来男朋友有机会出国,她不乐意。后来男朋友失去了出国的资格,她又后悔,这叫啥事啊?
“还有这个魏山,他还真是铁了心的想出国。可曹涵这么卖力气的帮他,总不会是善心大发吧?”谭立新疑惑。
“那就要看魏山怎么说了。”陈远洲见林寻一也从询问室里出来了。
林寻一说魏山果然耐不住了,都没等问,上来就说自己没有作案时间,和之前犹犹豫豫的态度完全不同。
而且跟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样,魏山这个不在场证明还真不太好说出口。
“他说他昨天晚上一直在陪女朋友。”林寻一把询问记录递给陈远洲。
邓回切了一声,“陪女朋友有啥不好说出口的。”
林寻一:“他女朋友今年四十二岁。”
“啥玩意?”邓回吓了一跳。
林寻一:“魏山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说他找了一个年纪比他大那么多的女朋友,别人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觉得他没有底线,所以一开始才说不出口。可他刚才交代的可是相当痛快了,说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或许他只是想演一个‘有底线’的人。”陈远洲看着询问记录,“他说他给赵墨林的钱,都是他女朋友给的?”
林寻一:“对。”
魏山说他是去年认识的万梅,万梅是做服装生意的,很有钱。
“昨晚万梅有个应酬,魏山就跟司机一起等她。结束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左右,魏山把万梅送回住处,就一直陪着她,今早万梅醒了他才离开。”林寻一说万梅和司机都可以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而且魏山为了出国的事,还给曹涵塞了不少钱。”林寻一说道:“这件事刘晴也知道。”
“刘晴?”陈远洲皱眉。
“魏山说,是有一次他给曹涵送钱的时候,被刘晴撞见了,当时刘晴并没有说什么,转头就走了,事后他还一直担心刘晴会向学校告发他,也偷偷找过刘晴一次,求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可刘晴说她本来就不想让姜志超出国,所以魏山爱怎么做怎么做,还祝他成功。魏山说他一开始不说这件事,是怕咱们怀疑他杀了刘晴。”
“明早去找万梅核实一下。”陈远洲说他现在去刘晴的住处看看。
“这都几点了,你还是先吃饭吧。”谭立新见外面天都黑透了。
“你先问问你徒弟答不答应吧。”陈远洲示意谭立新往前看。
林寻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闪现到了门口,随时准备出发。
“这小子是打了鸡血了?”谭立新有点不理解,“年轻人上进也不至于上进到这种程度吧?这废寝忘食的。”
姜志超带着陈远洲和林寻一去了刘晴的住处,他说他不是每天都在这住,有时候也会回宿舍和家里住。
开门的时候姜志超有些意外,他说刘晴每次出门都会把钥匙转两下,她觉得这样更安全,可刚才钥匙只转了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陈远洲立马打开手电检查了一下门锁,但是并没有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
刘晴的住处布置的很温馨,窗台上的花瓶里还有几枝鲜花,是姜志超去参加婚礼之前送给她的。
触景生情的姜志超又开始大哭。陈远洲和林寻一四处看了看,先任由他哭着。
过了一会,陈远洲看着书桌上的粉色日记本,问道:“刘晴有写日记的习惯?”
“嗯,她除了我,也没什么朋友,就记记日记。”
姜志超说他很尊重刘晴,从来没有偷看过她的日记本。
日记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但是因为字迹比较重,印到了第二页上。
陈远洲在桌上找了根铅笔,磨钝后在第二页上轻轻斜着擦,日记的内容就显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姜志超看完日记后,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很快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样的冲出了门。
林寻一去追姜志超,陈远洲又在抽屉里发现了几封信,看完信的内容后,他带着日记本和信回了刑侦队。
谭立新正端着饭盒扒拉着饭,香的满嘴油。陈远洲告诉他曹涵有问题,必须马上找到他。谭立新一听,立马让姜越多带些人去找曹涵,然后还不忘指了指他的办公室。
“弟妹来了,在你办公室呢,她还给大伙送了饭,这帮小子吃得这个香。”谭立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饭盒,“我这都是第二盒了。”
办公室里,徐秀竹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见陈远洲进来,她立马站起身。
这还是徐秀竹第一次来陈远洲工作的地方,对于自己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她不知道陈远洲会不会生气。
“我看你一直没回家,就想着过来给你送点饭。”徐秀竹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
陈远洲接过饭盒,有些心疼徐秀竹,“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你白天那么累,还跑这一趟做什么。”
徐秀竹在陈远洲面前总是藏不住事,她说她也是想来看看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晚饭的时候去看了无双,他蔫的不行,舒阿姨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我看她眼睛通红的,也是哭过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刘晴这个案子已经可以排除赵墨林的嫌疑了。其实这个栽赃陷害本身就不太高明,别的不说,单是作案动机就没办法解释。
陈远洲不能说太多,但徐秀竹很聪明,猜也能猜到。
“我先送你回去。”陈远洲捏了捏徐秀竹的手。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赶紧忙正事吧。”徐秀竹说着从挎包里掏出手电筒,“我带这个了。”
陈远洲亲了她一下,然后牵起她的手:“护送老婆回家也是正事。”
徐秀竹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和他拉开距离,看到门是关着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小声埋怨道:“这是在你的单位,你要疯吗?”
“年轻人的爱情哪有不疯的。”陈远洲大概是受了姜志超的影响,张口就来。
徐秀竹一听,煞有介事的四处看了看,“这里哪有年轻人?”
陈远洲一听立马蔫了。果然,他还是受不了年龄攻击。
把徐秀竹送回家后,陈远洲又回了队里。
林寻一已经回来了,他说姜志超一出门就跑没影了,他只好先去了曹涵家里,但是韩柳心说曹涵一直没回来。
“我已经让人在学校和曹涵家附近守着了,看到姜志超就第一时间把他按下,绝对不让他做傻事。”
陈远洲把在刘晴家里找到的信给了林寻一。
“这谁写的啊?”林寻一看完以后问道。
“是曹涵的笔迹。”
“我去,怪不得刘晴要在日记里那样写,还有韩柳心说曹涵对女学生的事很上心,敢情这孙子是他妈的骚扰女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