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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从此上瘾 “你的嘴唇是薄荷味的。”……

    梁西朝和陆泊年在外地顺利收购一个品牌, 今晚算是一场小型庆功宴。

    别看在梁老爷子眼里,小五就是个开酒吧会所纵情酒色不着调的, 实际上他手底下是有一家正儿八经的投资公司。

    那公司表面是陆泊年在管理,实际控权人却是梁西朝。

    做生意往往风险与机遇并存,但梁西朝骨子里就是个冒险家。

    要知道这是一条他自己开辟出来的路,而不是在梁家原有铺好的路上平顺地走下去,他敢于冒险,更不怕输。

    进门, 梁西朝先让人上了份荤素搭配的晚餐。

    梁西朝把尤情归置在包厢里头单独的餐桌,“吃完了过来坐。”

    尤情应下,又道:“能要杯温水吗?”包厢里全是酒和冷饮,她现在喝不了那些。

    梁西朝算了下时间, 是快到她生理期,“来了?”

    “……还没, 就是想喝温的。”

    “行。”梁西朝屈指蹭蹭她脸, 让侍者上了一整壶温水。

    那边沙发区一群人热闹开香槟。

    男的身边都有女伴依偎在旁陪聊倒酒, 梁西朝是今晚的主角, 却单独坐在沙发那儿, 身边没挨着别人。

    尤情收回视线, 吃饭速度稍稍加快, 她是来陪他的, 把他晾久就太不识趣。

    “你老盯着小五的女人干什么?”

    闻邺用膝盖碰了下陆泊年的腿, 压低嗓音问他。

    陆泊年当即眼皮一抖, “谁, 谁看了,我是在看艾米!”

    “你当我瞎啊,艾米是坐那方向吗?”闻邺挑眉提醒, “彭峰现在还在那破荒岛晒炭呢,你又几个意思?”

    陆泊年一默,烦躁挠头,“……我他妈能有什么意思。”

    说实话,他真没那点意思。

    一是他到底姓陆,这姓氏在北城正的发邪,道德底线架在这,二是他从来不缺女人,兄弟如手足,他犯不着为这碰小五忌讳。

    但就是……他也搞不懂,目光总不自觉会往尤情身上落,被她吸引。

    解决完晚餐,尤情走过来往梁西朝身边坐下,她打扮简素,那张脸却好看,暗灯掠过五官精致,白得纤尘不染。

    众人暗道不怪小五把她当宝贝藏着,如今一见才知什么叫清逸脱俗。

    “吃好了?”

    “嗯。”

    梁西朝环着她腰,手掌往她肚子摸过去,勾起一个笑故意问,“吃哪了?”

    尤情到底脸皮薄,也很少在外人面前跟他这么亲密。

    “……别摸。”

    她低着声,刚一推拒,整个手便被梁西朝大掌包拢过去。

    他握的是她右手,她白天打针用的是左手,袖长遮着。

    正好有个人凑上来敬酒,尤情也跟着端起酒杯。

    陆泊年看了过来,暗暗皱起眉。

    白天不才去看的病,能喝酒?

    他没吭声。

    尤情还是个学生,不太懂生意场上的回绕,刚才吃饭时留心了这边的讨论,知道这场品牌收购战梁西朝费了不少心力,耗时许久。

    “恭喜你。”她的酒杯与他的轻碰。

    梁西朝看着她勾起唇,小姑娘温言软语的一句比他今晚听到的任何奉承都受用。

    他姑娘就是这么有本事,刚才在车上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勾得他今晚差点没下得来车。

    侍者在那收尤情用过的餐具,余光瞥见那壶温水,梁西朝伸手。

    刚沾唇还没喝的酒杯忽然被他抽走,尤情一愣,便听他说:“酒都冰过的,你别喝了。”

    梁西朝招手,让侍者把那壶温水放过这边来。

    自从上次在梁西朝面前低血糖,又经过一连几天的房车共同午饭后,梁西朝简直喂她东西上瘾。

    看她喝完小半杯温水,一盘新鲜果切放到了跟前,他用叉子弄一小块喂到她嘴边。

    一群人顿时揶揄起哄,梁西朝也一脸痞笑看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给个面子啊宝宝。”

    尤情面上还是雪山一样的白净小脸,藏在长发里的耳朵却已成酡红。

    好在没多久包厢就开起牌桌,梁西朝自然是被请过去玩,那边烟酒不忌,尤情没过去,自己坐沙发上安静消磨时间。

    过了一阵,艾米端着酒杯过来陪她,顺便闲聊。

    “梁总对你挺好的。”

    艾米斟酌了一下,问:“你们,是来真的?”

    尤情看着她:“陆泊年对你不好?”

    艾米一笑,“那倒没有。”

    艾米点了根女士细香烟,抽了口,吐出云雾,画着精致眼妆的目光往牌桌那边看。

    “坦白说,像他们那种人,做情人真挺合格的。”

    既不是暴发户跋扈子弟,也没有什么侮辱人的特殊癖好,有钱,长得还都不差。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什么叫不可能。”他们今天能这么对她,转头也能这样对别的女人,不为别的,玩儿的就是一个高兴。

    她能哄他高兴,别人自然也能。

    “陆泊年说我长发好看,但我其实是短发,”艾米拎起自己的棕色发尾说,“这些都是为他接的。”

    他要的是她顺心听话,而无谓她本身是什么样的性子,对她原本的样子更是毫无探知欲。

    艾米转头看过来,“不过,我看你和梁总的关系,好像跟我们这些不太一样。”

    梁西朝今晚面子大,满包厢人谁不是敬酒恭贺,就尤情一人,不敬酒不敬茶,区区一杯温水敬过去他同样笑纳。

    尤情甫一坐过去,梁西朝周身矜傲气场都散了不说,深邃含笑的眉目错眼看去竟能品出几分似是而非的实意。

    “他救过我。”尤情淡道。

    “所以是感激多过感情?”艾米问。

    梁西朝今晚手气一般,但他心情不错,一撒出去六位数不带落半分脸。

    意气风发,杯觥交错。

    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始于交易又谈何感情二字。

    她的来去都由他定,他收拢手臂,她便只能如藤蔓依附。

    至于感情,那太珍贵了。

    影影绰绰的光线里,尤情平静地看着梁西朝英挺的侧脸轮廓。

    “也许吧。”她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晚上十一点,梁西朝的兴致仍然很高,酒局也还没有半点要散的意思,作为女伴她自然更不能提一个走字。

    尤情起身去洗手间,用水洗了把脸,精神了点,还好下午睡了几个小时。

    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陆泊年站在走廊那儿抽烟,貌似是在等她。

    尤情走过去。

    “你……”陆泊年掐烟打量她,“你有事吗?”

    “?”

    尤情:“你有事吗?”

    陆泊年挠了挠头,“没……就前两天,我顺嘴在小雅面前提了句你,她挺想你的。”

    陆泊年是独生子,对家里表的堂的那些弟弟妹妹都挺宠的。

    “你要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她,我让人送你过去,或者我给你地址。”

    小雅是尤情的第一个家教学生,那会儿她自己也才高三毕业没多久,班主任知道她家境情况,特地为她牵线介绍。

    尤情始终都挺遗憾自己没给她带去什么帮助就离开了。

    “地址。”尤情看着他又道:“谢谢。”

    陆泊年嘴角微抽:“……不谢。”

    冰山突然一化他还怪不适应的。

    存下地址,陆泊年先回了包厢,尤情站在走廊,顺便回了条言怡的微信。

    言怡问她今晚回不回宿舍,看这情况,她大概是回不了。

    信息回复完,手机揣兜要走。

    面前忽然一道阴影落下。

    “我当什么清高的主儿呢,白天这么落我脸,晚上却到这儿来挣陪酒钱。”

    林耀伸手拦在尤情面前,目光轻蔑上下打量。

    陆泊年前脚踹手机走,尤情杵这还拿着手机,错眼一看不就跟刚完成扫码交易似的。

    林耀身上酒味难闻,尤情皱着眉后退一步。

    林耀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你一次什么价说不就行了,小爷我又不是给不起。”

    “过去陪我喝两杯,我一高兴说不定就回家劝我爸别撤资了。”

    贺氏集团的合作伙伴要撤资?难怪陈雪薇急着拿她当筹码送出去。

    “放开。”尤情冷着脸道。

    林耀不仅没放,反而握得更紧,邪笑着看她,“你手好嫩——”

    话刚出口,一道劲风袭来,林耀被一脚踹飞到地上,他嚎着捂住胸口,浑身散架眼冒金星。

    “敢叫我的人给你陪酒?”

    梁西朝从身后一步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狠狠踩住林耀碰过尤情的那只手,清冷的眉间满是阴戾,“你有几条命?”

    这话一出,闻讯赶出来的闻邺和陆泊年都暗道不好,小五就这一个逆鳞,最忌讳别人擅自碰他的东西,更何况尤情手腕还被抓红了一圈。

    这他妈哪里冒出来的傻逼,简直不知死活。

    “小五。”

    陆泊年和闻邺沉声劝:“小五,别弄出事!”

    梁西朝脸色阴霾,根本听不进去,他是被惯着长大没吃过半点亏的主,一身脾气不是闹虚的。

    气氛焦灼间,尤情走了过去,主动握住梁西朝的手臂把他拽了回来。

    “疼不疼?”掠过她被勒出红痕的手腕,梁西朝眼眸发暗。

    尤情摇头,又看着他,“我自己来,可以吗?”

    梁西朝蹙起眉。

    “你不是说,有你在,我做什么都可以吗,我想自己来,不可以吗?”

    清清浅浅的语气听起来毫无威赫力,想要管住小五根本不可能。

    谁料下一秒,梁西朝便滚着喉结低低沉沉落下一个:“好。”

    陆泊年和闻邺齐刷刷侧目。

    不是?这就好了?

    闻邺把准备摇人的手机收起来。

    陆泊年挥手让周围安保散了回去。

    尤情朝躺在地上的林耀走过去。

    “你……”林耀瞳孔微缩,惊悚地仰头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尤情抬脚踩在了他的脚踝处,她身量轻,构不成多少杀伤力,但林耀刚被踹飞时脚崴了下,承不上力,此刻脸色愈发白。

    陆泊年挑着眉与闻邺对望,彼此都无声笑了下,得,还真是一床被子睡不出两种人,一个踩手一个踩脚。

    “你不是就喜欢在桌子底下用脚勾别人吗。”尤情垂眸看着林耀,面色极致冷静,“这一下,是还你的。”

    因为他那一脚,她蹲在地上吐到胃痛,还挨了一针。

    陆泊年拧眉:“?”

    这傻逼破事儿还真没少干啊!

    陆泊年转头去看小五,果然见他脸色倏地又沉了下来,比刚才还难看-

    时间早已跨过零点,窗外依然是浓稠华靡的城市夜色,尤情被梁西朝抱上车,他站在车门,弯腰,把她一双鞋脱掉,转头扔进垃圾桶里。

    他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

    尤情目光跟随过去。

    关上车门,梁西朝抽过一张湿纸,小心仔细地给她擦净手腕,她皮肤白,被攥红一圈尤为明显。

    “很快会消的。”尤情开口。

    梁西朝还是面沉如水,明显还没消气。

    “梁西朝。”

    尤情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喊他名字。

    梁西朝抬眼,眸中深色慢慢褪去,漆黑的瞳孔里留下的是她的影子。

    他忽然低颈埋首在她胸口,短簇细密的头发蹭着她,蹭了两下便紧接往上,轻车熟路撬动她的唇关,送入一记深吻。

    他托着她臀不断把她揉入怀中。

    耳畔是他粗重的沉息,灼热有力。

    唇瓣贴磨处很快蔓延出湿黏气息,梁西朝舔过她的唇线又抵了进去,占有意味浓烈。

    一吻漫长,结束时她虚软趴在梁西朝怀里,他一手抱着她,轻轻捻动她的耳垂。

    梁西朝一脸餍足,嗓音粗沉含笑地说:“你今晚做得很好。”

    尤情一怔,轻轻颤眼。

    今晚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别人动手,准确来说是动脚。

    她知道自己从贺家离开后就一直很不对劲,那些无法诉说的情绪像座大山堵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此时此刻,靠在梁西朝怀里,被他抱着,他的气息浸透着她,她才终于彻底的平静下来。

    “梁西朝。”

    “嗯?”

    尤情抬起头,柔软的掌心捧着他脸,“你的嘴唇是薄荷味的。”

    看来尼古丁真的能把坏情绪带走。

    怕只怕从此上瘾就难以脱身。

    第16章 我喜欢挑战 “实际野,带劲的。”……

    尤情被梁西朝从浴缸里抱起来的时候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梁西朝把自己的睡衣往她身上套, 她穿上衣,他穿裤子, 两人共穿同一套。

    她头发还是湿的,梁西朝把她放床边,往自己大腿上枕毛巾,再把她脑袋放上来,熟门熟路开始给她吹头发。

    就这套动作下来,尤情还是没醒, 偶尔有头发飘到脸上觉得痒也只是皱一皱眉头,又接着睡。

    梁西朝瞧她白净小脸,噙着坏笑,俯身故意去嘬。

    “唔……不要。”尤情皱着眉下意识挥手, 手指刮到他脸。

    梁西朝也不觉得痛,他姑娘手挥过来先闻到的是她手上的清新香气。

    “不要谁?”

    “……”

    梁西朝追问, “你不想要谁?嗯?”

    尤情被迫眼睛睁开一条缝, 困得不行, 迅速又闭上眼, 也不知道看没看清面前人, 总之她把脸一转, 面朝梁西朝小腹方向。

    梁西朝顿时眸光变得意味深长。

    怀疑她故意的, 明知她累成这样他不会继续, 还特地这么躺着撩他。

    他又能怎么办呢, 吹风机打开, 继续给他姑娘吹头发呗。

    轻微白噪音里, 梁西朝看不见的地方,尤情很细微地勾了勾唇角,闭上眼继续安心睡觉。

    梁西朝的长指穿过她绸缎一样的发丝, 摸到发尾也彻底干爽,他把人抱床中央舒坦睡。

    这会儿已经深夜两点,气温有着入秋的凉意,梁西朝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像羽毛划过心尖,梁西朝握着她光滑的手臂放唇边细细密密的吮。

    瞥见她左手背上的针口痕迹,他目光微微发沉。

    虚掩卧房门,梁西朝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打电话。

    “挺早啊,人哄好了?”电话里闻邺暧昧调侃。

    梁西朝一笑,沉嗓问:“怎么样?”

    “林家和贺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但是近几个月贺峰接连做了几个错误决策,导致贺氏集团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

    “我听说贺峰的大儿子贺渊已经在想办法周转,但是贺峰等不及,所以就想了个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梁西朝问:“什么办法?”

    闻邺说:“拿你那小心肝去换。”

    联姻是圈子里最寻常的合作方法。

    梁西朝双眸微眯,漆黑的眼瞳闪过一抹暗芒。

    闻邺:“所以,你想怎么做?”

    梁西朝沉默着,他想起一桩旧事。

    是一年前,小姑娘刚跟着他的时候,人瘦小一个还整天操心她外婆的病情,自己身体终于撑不住发烧过一次。

    那次她烧得迷迷糊糊,拽着他的袖口一会儿喊外婆,一会儿……喊妈妈。

    梁西朝又怎么会看不透,小姑娘面上恭顺,骨子里其实倔得很。

    她不愿意开口说的事,哪怕拿刀架她脖子上也不会说一个字,所以,梁西朝很少提贺家和她母亲。

    他斟酌着,道:“先不动贺家。”

    “行。”

    “那小子呢。”

    “陆泊年弄走了。”

    林家混迹商场这么些年就不可能清白干净,落陆家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昨晚晚睡,料定周一没法早起,起了也没精神听课,尤情干脆请了假,睡到上午十点。

    醒来,床上就她一人。

    洗漱完换好衣服,推开房门,抬眼见梁西朝坐客厅沙发那,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在处理工作。

    梁西朝把电脑阖上放一边,朝她伸手,“过来。”

    尤情走过去,梁西朝搂着她腰把人抱腿上。

    “以后别再回贺家了。”

    他直截了当,目光巡梭一圈,看她反应。

    尤情抿了下唇,沉默。

    梁西朝瞧着她神色,补充:“你要实在想回,提前跟我说,我去接送你。”

    尤情浅浅扬唇,“堂堂梁总要给我当司机用?”

    梁西朝勾着她下巴,“司机怎么了,你用得起。”

    尤情不置可否,说:“我自己能解决。”

    梁西朝没说话,看着她。

    尤情同样回望,没避开他的目光。

    对峙半晌。

    梁西朝一笑,松了口,“行。”

    他低颈亲亲她白嫩嫩的小脸,“你想自己来就自己来,但有一点,不许再弄伤自己。”

    梁西朝点了点她左手背,一晚过去那细微的青色针口已经淡了很多。

    “去看病怎么不告诉我。”

    “我自己可以。”

    她又不是小孩子,看病还要人陪。

    况且,从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就是自己照顾的自己,后来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忙于生计,她自己的事情也都是自己完成的。

    梁西朝啧了声,两指往上揉捏她脸,“怎么这么有理。”

    尤情游刃有余转移话题,“能吃早餐了吗?”

    梁西朝笑,搂她起身,“行,吃早餐,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嗯。”-

    刚下课。

    一串没备注的陌生号码打进电话来。

    “情情,都是妈妈不好——”

    尤情放下手机,面静如水点了挂断。

    她打开手机网上银行,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转给了陈雪薇的账户。

    【剩下的我会尽快还你。】

    信息发完,她把这个新号码也一并拉黑。

    “怎么了情情?”

    言怡见她身体略僵硬站定,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什么。”

    尤情收起手机,“今天能陪我吃三食堂吗?”

    言怡龇牙:“没问题!”-

    周五下午,北城第一中学门口。

    “尤情姐姐!!”

    老远看到她,身穿蓝白色中学生校服的小雅如大鹏展翅飞扑过来。

    “好久不见。”尤情微微一笑,把她接住。

    小雅拱着脑袋往她怀里蹭,而后又噘起嘴巴故作生气说:“你换号码了也不告诉人家,害我一直都联系不到你!”

    尤情摸摸她脑袋,“抱歉,是我忘了。”

    小雅一家是今年才搬来北城定居,她插班进的北城第一中学,成绩目前中下。

    甜品店里,小雅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写完一张卷子,她化身考拉抱着尤情说她是她的救星。

    过了会儿,小雅妈妈来接女儿回家,看到她试卷的正确率很是欣慰。

    她觉得自己每晚辅导女儿被气到飙升的血压有救了,当即询问尤情能否继续给小雅当家教。

    陈雪薇那边还有钱没还完,尤情当下的确很缺工作,可是这样一来,她陪梁西朝的时间恐怕又得减少。

    不过好在梁西朝和陆泊年最近忙着新品牌选址运营的事,暂时没空理会她。

    尤情思索再三,应下这份工作。

    这周一就是今年的中秋节,连带着周末一共三天小长假。

    小雅这边没这么快开始上课,莉莉那边家长带着出去度假,尤情得以空闲下来,干脆收拾上一套换洗衣服,准备去疗养院陪外婆过中秋节。

    岳萍自然高兴,收到她要过来小住的消息,直接来到疗养院大门口等着接她-

    梁家很重视中秋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梁西朝也从繁杂的公事里抽开身。

    一群半大小孩儿提着纸灯笼在内院玩。

    见梁西朝回来,一个个全围上去,西朝哥哥的叫,嘴甜得很。

    梁西朝挨个揉脑袋,瞥见他们手上提着的憨厚可爱的兔子灯笼,隽眉一挑。

    “五少爷,陈家老爷子来了,老爷子让您回来了就进去见见。”

    梁西朝转身:“行,你帮我把这个放我车里去。”

    “好的。”佣人接过他手里的兔子灯。

    主厅人到的不少。

    梁西朝过去一一问好,他今天一身西装领带,斯文正经。

    按陆泊年意思,只有梁家老爷子在的场合,无法无天的小五爷细枝末梢间才能品出那么点文人的儒雅风骨来。

    陈老爷子微微一笑,眼中很是满意,转头说:“小五果然最像你。”

    梁老爷子放下茶盏,没好气一笑,“我可没他这不着调的德行,都是他几个哥姐惯的。”话虽是贬的,言语却是再钟爱不过。

    陈静文自梁西朝一进门目光便不曾转移,眼中的炙热按捺不住,看他如某种根深蒂固的信仰。

    陈静文:“好……好久不见。”

    梁西朝侧目:“我们见过?”

    梁老爷子:“咳咳……”

    静了两秒,梁西朝开口:“抱歉啊,我这人忘性差。”

    “没关系……我们的确是……是没怎么见过。”陈静文善解人意地打着圆场,脸上甚至不见半点恼意,仿佛深知梁西朝的脾气,更知他本性。

    陈静文高中时太过内敛,说话也小声,有一段时间被人排挤过,甚至还被人堵在走廊故意调侃。

    她当时急得都快哭出来,梁西朝路过,并且停下了脚步。

    “邵赫你他妈带一群人欺负女生有意思?”那时候的梁西朝比现在更傲,抬着下巴淡睨过来,一脸的不耐。

    那句话却让陈静文记了很多年。

    尽管是因为梁西朝的父亲彼时任高中副校,又值正校退休之际,梁西朝看不得学校里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才插手。

    但在陈静文眼里,他就是她的救星-

    主厅逢场作趣的热闹,梁西朝身在其中却心不在焉,翻手机点开微信。

    下午那会儿他给尤情发过信息。

    L:【在干什么呢宝宝?】

    尤情:【图片】

    她发了张正在和一群老头老太肩并肩坐一块儿做手工月饼的照片。

    又说:【手上都是面粉,不方便拿手机。】

    就这一句,把他从下午晾到现在。

    几个小时了都,别说月饼,月球也给她做出来了。

    他算是知道,她就一撒手没。

    放飞的风筝爱自由。

    梁西朝摸了摸烟盒,趁老爷子没注意,起身出来,往廊下一靠,百无聊赖地盯着漆黑深空那一轮圆月。

    唐轻竹女士身在救死扶伤第一战线,每年别说团圆的中秋节,平时他也不定见得到他亲妈多少面。

    再说他父亲梁诩今晚更是有固定节目,带领校领导班子慰问留守在校的外地教师职工,堪称第一亲民校长。

    满屋子人是到得齐,热闹也是真热闹,可对梁西朝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小五。”

    梁百川走出来,“怎么在这儿站着,爷爷让你进去再跟静文说说话呢。”

    “没什么好说的。”

    “我看静文挺好的,性格又谦和温柔。”

    梁西朝懒洋洋地回:“她性格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跟你正好互补啊,照你这性子,要真给你介绍个骄矜火爆的,以后不得三天两头的吵啊。”

    梁西朝一笑,点了根烟递到唇边,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说:“哥,我喜欢挑战。”

    梁百川:“嗯?”

    “真乖的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假乖的,最好表面乖,实际野,带劲的。”

    “……”

    梁教授:“……啊?”

    一向循规蹈矩的梁教授被自己弟弟的这番独特品位实打实惊住。

    “所以,您和爷爷别费心了。”

    “她好不好是她的事——”

    梁西朝晃了晃手机,“我有更好的。”

    第17章 反差蛊惑 “宝宝你再骂多几句。”……

    刚躺下, 尤情手机屏幕不合时宜亮了起来。

    L:【出来。】

    尤情睁眼错愕,身旁是外婆均匀的呼吸声, 她握紧手机回——【明天行不行,我已经睡了。】

    L:【哦,那现在你是梦游给我回的信息?】

    L:【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

    梁西朝一连两条,堵得尤情无话可说,她没办法,只得小心又小心地从床上起来, 确保不惊动外婆。

    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三更半夜是要去哪里。

    十分钟后,那道纤瘦身影从疗养院的侧小门里走了出来。

    梁西朝站在车外边,人一到跟前就伸臂先搂了个结实,脑袋揉进他胸膛, 手掌捏她细白后颈,谁知一碰更情难自禁, 转头便把人塞车里, 砰一声关上车门。

    “唔——”

    他亲得狠, 嘴唇被弄得发疼, 尤情抻着脖子往后躲, 两手捂住自己嘴巴防御。

    梁西朝扣住她手腕, 深眸浸着沉欲, “不许挡。”

    尤情摇头, 瓮声瓮气:“疼。”

    “娇气。”梁西朝纵容一笑, 浑身侵略感暂压下来, 只伸手捏她耳垂。

    “行了。”

    尤情这才慢慢放下手, 低头见自己衣领都乱了,又强自镇定地拽了拽。

    梁西朝就这么看着她,半边身影落在清莹的月色下, 脸庞明暗交错。

    尤情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梁西朝:“你不理我,我只好亲自过来喽。”

    尤情默默一瞬,解释:“不是故意的,我要陪外婆。”

    梁西朝坚实的手臂重新捞过她抱在怀里,“光知道你外婆,我就不用你陪了?”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听着挺委屈控诉。

    尤情耳朵痒,复又纳闷看他。

    他身边那么多人,还不够热闹吗。

    夜色静谧,彼此无声对视。

    梁西朝定力开始摇摆,本来刚才也还没亲够,立刻便又低头侵袭过来。

    尤情慌忙扭开头,抿紧唇关,“你别咬我。”

    她实在不想顶着受伤不明的嘴唇在外婆疑惑的目光下遮遮掩掩解释。

    “行,不咬。”

    梁西朝掌着她后腰的手往下滑,轻佻一拍她软绵的臀,“你来。”

    “……”

    梁西朝声音压着轻笑,迫不及待看她主动,“快点啊,过节你还没送礼物给我。”

    尤情无语,“中秋节要送什么礼物。”

    “我就要。”

    他掐着她腰催促,“主动亲我一下有什么难的。”

    尤情默了两秒,手从容伸进自己外套兜里,拿出来一个包装好的手工月饼,“礼物。”

    梁西朝微微挑眉,“今天做的?”

    “嗯。”

    “特地留给我的?”

    尤情目光闪烁,“成形的第一个,怕不好吃,留到现在。”

    梁西朝顿时啧了声,“敢情我是你的小白鼠?”

    “那算了。”

    她做势收回,梁西朝一把抢过去,“都送人了还要回去,你礼貌吗。”

    下一秒,梁西朝又把月饼塞回了她手里。

    尤情不解地望着他。

    梁西朝:“包装拆开。”

    还真是要伺候的少爷。

    尤情依言给他拆开。

    梁西朝又道:“喂我。”

    尤情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梁西朝撩起眼皮,“手拿着月饼凑过来,像我喂你那样。”

    梁西朝在床上没多少克制的时候,他们之间,再亲密的也做过。

    偏偏这样的,与情欲无关的,生活化的小互动,尤情很难听从,或者说,每每听从后,便会让她变得不那么冷静。

    尤情没动,说:“你自己吃。”

    一连被拒,小五爷少爷脾气上来,嗓音微冷,“你一连三天都不肯匀出时间陪我,我不能要点补偿?”

    “早知道我应该干脆跟你一起过节,反正我还没见过你外婆。”

    即便已经习惯了梁西朝这种为达目的玩笑威胁,尤情还是微微一颤。

    意识到自己一个不慎没拿捏好分寸,她冷静下来,把月饼拿在手里,乖乖递到梁西朝嘴边。

    梁西朝如愿以偿,神情却很淡,深眸百转,伸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就这么怕我见你外婆?”

    “你会吓到她。”

    梁西朝沉下脸,“我很吓人?”

    尤情摇头,看着他,“你不吓人。”

    她语气极真诚,下一秒,尤情拿起月饼,就着梁西朝刚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小口下去。

    “虽然是第一个,但也是我做得最认真的一个。”她清透的双眸看着他,“挺好吃的,不是吗?”

    梁西朝一笑,脸色瞬间阴转晴,俯身把她压车座椅下,薄唇亲上去,流连至她香软白颈指责她就会嘴上气他,一会儿又耳鬓厮磨说哪有你好吃啊宝宝。

    尤情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梁西朝顿时喉咙发紧,带着薄茧的冰凉手掌从她衣摆上滑,目光灼热,“我们还没在车里试过。”

    尤情瑟缩了下,“是还没。”

    从他怀里抬眸,“可我生理期也还没结束。”

    车内瞬间肃静,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梁西朝暗暗咬牙,小腹几乎要爆,“故意的?”

    尤情无辜摇头,“我在哄你高兴。”

    梁西朝瞬间气笑,忽然一把脱去她脚上白袜,虎口锢住她的脚踝。

    尤情惊愕,立刻就要抽腿回来,可惜无法撼动分毫,上次起码还隔着睡裤,这次,没有。

    她恼羞万分,情绪失控脱口,“你……变态!”

    她很少骂人,这样已经很难得。

    梁西朝听得眼睛舒服一眯,握住她的脚踝用力蹭下去,“宝宝你再骂多几句。”

    尤情郁结,干脆闭上眼漠视,殊不知那张雪白小脸早已绯红成片,娇艳欲滴。

    梁西朝就是被她这口反差蛊惑。

    被欲。望掌控之下的她展露出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

    这样的她只有他能看见-

    夜色渐深。

    梁西朝人模人样从车里下来,开后备箱,拿上两瓶矿泉水回来。

    车里缓缓伸出一节小腿,肌肤细腻白嫩,上面却沾着不明濡湿。

    梁西朝盯着那片渍半天没动,放浪勾唇的一个笑吓得那一节小腿又往回缩。

    梁西朝上手握住,宝贝似的托起他姑娘白嫩嫩的脚掌,用两瓶矿泉水仔仔细细冲洗干净,再抽过纸巾擦干水珠。

    车里味道怪异,空调虽然开着但短时间也散不走,尤情默默穿回袜子,耳朵通红坐在角落,想下车走,梁西朝没让,那边车门锁也还没开。

    “给你的。”

    梁西朝手伸去前排,把一个兔子灯笼拿了过来,打开里头的电子灯。

    橙色光晕把尤情的小脸照得暖洋洋的,她手愣愣抬在半空,没接。

    “为什么,给我这个?”

    庆州人对中秋节的看重不亚于春节,在尤情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父亲每一年都会亲手给她做纸灯笼。

    后来父亲因病去世,陈雪薇离开,阖家团圆这四个字对她彻底失去意义。

    而不巧,外公也是一年中秋节突发疾病去世的,好多年外婆都不过这个节日,也是近一两年,自己经历过生死才看淡了些。

    “想给你就给你了。”

    梁西朝把灯笼往她怀里一放。

    尤情长睫垂落,用手臂虚虚揽着这团光。

    梁西朝就没见过她这稀罕样。

    以往甭管送她什么都是听一个响便被她扔进床柜抽屉里不见天日。

    原来她真正喜欢是这副表情,呆呆的,想摸又不敢,傻看半天又抬头看他。

    梁西朝勾着散漫的笑,手指绕住她一撮头发细细捻动,眸中尽是她的影子-

    目送车子离开,尤情转身走进疗养院,脚下是兔子灯光晕的影子,伴随着她前行,照亮她的路。

    她把灯挂在了窗边,躺床上的角度正好能看见。

    尤情就这么一会儿看灯,一会儿看灯后悬挂在天上的明月,眼皮渐渐耷拉,沉睡。

    三天假期过得太快。

    回来上课的学生一个个哈欠连天,全都不在状态。

    节后早八犯困综合征,无药可救。

    “你们一个个的……好了,下课吧。”

    台上老师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多加责备,合上书便走了。

    下节课也是在这间教室上,同学们都没有走动,整齐划一趴下来打瞌睡。

    言怡回了趟老家,昨晚半夜才赶回宿舍,困得要命,一边撑着脑袋一边刷短视频解乏。

    课间休息短,下节课是生物化学,陈静文抱着教案走进教室。

    即便是美女老师也没有调动起大家的热情,一个个懒洋洋地抻起脖子。

    生物化学这门课理论知识很多,也挺枯燥,四十分钟过,陈静文无奈摇头,“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听没听进去。”

    有人附和:“听了老师!”

    陈静文温柔笑笑,说:“算了,我把作业发群里吧,你们记得看,准时上交。”

    “陈老师的微信头像是条小狗,还挺可爱的。”言怡点开她的头像,顺手点进她的朋友圈。

    陈静文恰好昨晚发了条朋友圈,一组九宫格的照片。

    “四合院啊!”言怡啧啧称羡,“这是陈老师的家吗,好气派啊!”

    “不过这匾额上的是什么字啊,梁吗……”

    闻言,尤情耳朵微动,下意识侧目。

    “情情你看看。”

    言怡把手机凑过来。

    尤情没看出那个挥洒如龙的毛笔字,却猝然注意到九宫格其中一张照片,拍摄的是挂在庭院树上的兔子灯。

    和她那天晚上收到的一模一样。

    第18章 生理吸引 “梁西朝,你变味了。”……

    周六中午, 尤情从小雅家离开,下午去莉莉家里进行功课辅导, 晚上再回学校图书馆,完成新一批杂志的录入工作。

    看着银行卡余额往上跳,一天忙碌也充实。

    深秋一入夜,风吹来有点刺骨的凉意,图书馆外忽然刮起风,一场大雨来得突然。

    原本还在校道上散步的学生赶紧捂着脑袋跑到图书馆避雨, 而一道身影却猝然从图书馆往外跑了出去。

    朦胧雨雾中尤情步伐一刻不停。

    上楼,推门,冲进阳台。

    但,还是来不及。

    挂在阳台的兔子灯笼已经被雨打湿得彻底不成样子。

    纸破了, 骨架散了,里头的电子灯也进水接触不良。

    楚子衿和言怡推门进来, 见此情景吓了一跳:“情情, 你怎么淋湿了?!”

    “小心感冒, 快去洗个澡吧。”

    换洗衣服是言怡帮忙拿的, 毛巾和热水是楚子衿帮忙开的, 尤情恍惚中被推着进去浴室。

    热水浇下, 满身刺骨的凉意被驱散, 她渐渐回过神, 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又是一怔。

    外边, 言怡和楚子衿看着桌上的灯笼残骸, 瞬间明白过来尤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情情好喜欢这个灯笼的, 一直放在书桌上,早上看到纸面有点发霉才拿出去晒,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下雨。”

    “可惜了, 补救不了了。”

    言怡想了想,一拍手心:“欸,要不然我们买个一模一样的送给她!”

    楚子衿纳闷:“能买到吗,看着好像是手工做的。”

    “能吧,我看我们生物化学老师的朋友圈也发过这个兔子灯,这应该是今年的流行款。”

    “是吗,那你把图片点开,我淘宝扫码识别一下。”

    楚子衿拿出手机,只可惜对着图片全方位扫了又扫,还是没扫出同款来,一样的甚至都不多见。

    “不然你问问你们老师这是哪里买的,咱们悄悄买回来,给情情一个惊喜。”

    “好!”

    当年三人刚当舍友那会儿,尤情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冷美女,言怡和楚子衿便也都不太敢主动跟她搭话。

    但是熟络后才发现她是面冷心热,每周末雷打不动地给她们早起带早餐,言怡去年腿摔了打石膏是尤情扶着上楼下楼。

    楚子衿家里亲人做手术缺钱,尤情更是毫不犹豫把自己全部的存款都借给了她。

    于是第二天一早,言怡就跑到教师办公室去找陈静文。

    陈静文却说:“那个是手工做的,外面买不到的。”

    “啊……”

    言怡愣住,怎么还给子衿说中了,可要真是手工做的,情情的那个又是哪来的呢。

    陈静文同样疑惑:“你是说你舍友有这个灯笼?”

    言怡点头,“跟老师你朋友圈这个一模一样。”

    “那可能……是巧合吧。”

    “好吧,那不打扰老师,我先走了。”

    陈静文看着言怡离开的背影,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这个兔子灯笼是梁家老太太亲手做的,外面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呢-

    一整天满课,尤情喝了快五大杯保温杯的水,但喉咙依旧肿痛难消。

    “果然还是感冒了?”言怡扭头问她。

    “没事。”吃过晚餐,尤情拆开冲剂泡了一杯。

    第二天是实验课,挺费体力,完事还有报告要写,冲剂的作用到底微小,尤情又去校医处开了药片。

    吃过药,报告也顺利提交,尤情关了电脑,正准备爬上床午休歇息,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尤情把脱到一半的外套穿了起来,接下电话。

    “宝贝儿,车在校门口。”

    “嗯?人呢?”发觉听筒静了三秒,梁西朝在那边又问。

    “好。”尤情应下。

    挂断电话,尤情背上包包准备出门。

    言怡从床上探头,问她去哪。

    尤情:“工作。”

    “感冒了还要工作,不能请假吗……”言怡叮嘱她:“记得多喝水啊。”

    “好。”

    尤情把门关上。

    时间过得很快,眼下已经入冬。

    上次见梁西朝还是十一月那会儿,他亲自接她出去吃了顿饭,过程却有好几个电话进来,吃完饭,他搂着她亲了一阵便把她送回学校,说宝宝我最近太忙了,过阵子再来看你,说罢又捏着她脸叮嘱,“要想我。”

    尤情从善如流回:“会想的。”

    繁重的学业,忙碌的兼职,每天分身乏术,每每到深夜静下来,她才会翻动微信。

    没有新消息,梁西朝的消息框已经被顶到很下面,她点开,又合上。

    算起来,她快有一个月没见梁西朝,至于他在忙什么,依旧是从艾米的朋友圈得知,陆泊年和梁西朝最近在竞标一块地。

    校门口老位置停着那台商务车,老欧等在车门旁迎她。

    上车尤情便靠椅背休息,这会儿抗感冒药效正上头,她实在没精神。

    老欧从后视镜瞥来一眼,“尤小姐,您不舒服吗?”

    “没。”尤情睁开眼,随口问他要把自己接去哪里。

    “少爷在高尔夫球场。”

    挺好,有段距离,尤情点了升窗,靠在椅背继续睡。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宝马从商务车旁擦肩而过。

    驾驶位的陈静文一脸错愕,她猛踩刹车,险些撞上前头绿化带。

    匆匆解开安全带,陈静文推门下来。

    即便那辆商务车刚好拐弯,她也认得出那个车牌,以及半升车窗里的那个侧脸。

    “怎么会……”

    陈静文喃喃,“难怪……”-

    用时四十分钟,抵达北郊高尔夫球场,占地千顷,绿野仙踪。

    阳光温柔倾洒,打在少女瓷白的脸上,梁西朝伸臂揽过她,垂眼观摩,“怎么没精打采的?”

    “午休时间。”

    她是平静陈述,只不过尾音带着点轻哑,软绵无力的调调落在梁西朝耳朵里便成了埋怨撒娇。

    他开怀一笑,薄唇贴她脸上轻蹭,“悦食居来了点鲜货,一会儿结束带你去吃。”

    “嗯。”尤情应下,事实上她就她现在这个破嗓子,喝白粥更合适。

    落坐身后的休息沙发区,侍者送来果汁,尤情请她换成温水。

    这不是她第一次陪梁西朝打高尔夫,去年也来过一次,他扬言要教她,只不过以尤情找不着挥杆的乐趣草草作罢。

    事实上,她高二暑假曾做过一个月的球童,每天跑球场捡球,看到那颗白色小球就会想起风吹日晒满头大汗的日子,又怎么会想去品出其中趣味。

    她和梁西朝在床上如何做到亲密无间,白天,人前,方方面面都存在差异。

    “小姐,您的温水。”

    “谢谢。”

    梁西朝又打出一个好球,一群男男女女围在他身边喝彩,大冬天,女伴一个个短裙飘逸,勇气可嘉。

    尤情低头看了眼自己,淡粉毛衣,白色阔腿加绒棉裤,简直格格不入。

    梁西朝回头看过来。

    他戴着墨镜,一手撑着高尔夫球杆,微翘的碎发在阳光照射下带点深棕,张扬又耀眼。

    尤情扬起唇,回馈一个笑。

    “美女?”

    身侧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另一个球场过来的年轻男人,拿着手机,问她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他腕表上的钻矜贵刺目,尤情微微启唇,不知说了什么,目光往梁西朝这边看。

    年轻男人视线跟随,当即面色惊愕,露出歉笑,忙不迭走人。

    “挺乖啊,还会主动拒绝。”

    闻邺挑眉看向梁西朝。

    梁西朝勾起唇,骨子里的独占欲得到快慰-

    傍晚,球场起风,一群人兴味盎然离开。

    尤情食欲不高,好在饭桌上梁西朝半程都在与人谈话,并未过多注意,间隙亲自给她盛过一碗汤,尤情给面全部喝完。

    饭局结束照旧还有牌局,烟酒缭绕,浸得尤情嗓子愈发干闷。

    她往远坐,单独沙发,今晚艾米不在,在场除梁西朝和闻邺之外她谁也不识。

    身在其中,又仿佛自带玻璃罩子把自己全然隔绝在内。

    尤情仍旧犯困,从温水喝到冰水,收效甚微,此时此刻,她分外想念宿舍的床,只可惜长夜漫漫。

    有个女生点了首歌在唱。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歌声混杂在熙熙攘攘里,尤情越过人群去看梁西朝,微微出神。

    梁西朝往尤情这边看过来是半小时后,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忽明忽暗的顶光打在她身上,双臂环胸,膝盖挨着缩一块儿,很明显的防备姿势。

    梁西朝莫名蹙起眉。

    把牌局一撂,起身:“不玩了。”

    “这就不玩了,才几点啊?”

    “女朋友困了,送她回去。”

    “得——”

    一群人揶揄打趣-

    等到尤情再睁眼,发觉自己身在行驶中的车内,被梁西朝抱在怀里。

    她身上披着他的黑色西装外套,淡淡薄荷烟味把自己裹住。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父亲去世前曾对她言:“小情,往后爸爸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坚强独立。”

    小小年纪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坚强是什么意思。

    陈雪薇离开前,她有所察觉,也曾小心翼翼讨好,说自己会乖,问妈妈能不能不要离开,或者把她一起带走。

    直到陈雪薇抛下她离开后,她再没对她发出过一句祈求,没对任何人服过一次软,骨子里的倔强和父亲如出一辙。

    可是后来,她不得已,亲手把自己的自尊碾碎,栖息在梁西朝的臂弯里。

    她被带入了他的世界,白天她是学校里寡言少语的好学生,晚上被梁西朝接走,成了依附在他怀里的藤蔓,汲取他给予的那点光。

    和梁西朝第一次那晚,疼痛刺穿的那一刻,她蓄在眼眶的泪止不住流下来,不止是因为痛,还有无尽的彷徨惘然,她太矛盾。

    这种矛盾将她牢牢捆住,直到外婆手术成功那一刻,好像又冲破了这种矛盾。

    什么年代了,利益交换你情我愿,她开始习惯,从容应对,渐渐归于冷静。

    而现在,她仿佛又陷入了更深的矛盾里。

    似乎察觉到她有所动静。

    “开稳点。”梁西朝对前头低声吩咐,而后用掌心温柔轻拍她后背,哄睡。

    鼻尖隐隐泛酸,尤情闭上眼,把脑袋往他怀里挨去-

    十二月,学校里圣诞氛围浓郁,图书馆门口就有一棵高大的蓝云杉,树形是十分均匀的伞状,很漂亮。

    馆方应学生要求,打算在今年把它装饰一番,于是尤情踩在梯子上挂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彩灯。

    等到傍晚,灯一开,如星点闪烁,氛围拉满。

    试灯的时候不知道人群中谁拍了张照片发到学校大群里,照片里尤情就站在圣诞树边上,侧颜,长发,浅笑。

    【我嘞个校花美出新高度!!年度照片TOP1,谁赞同!!】

    【+1】

    【+10086】

    【+身份证号码】

    “……”

    馆里还有一堆事,尤情正要收起手机,无备注的陌生号码短信忽然一条跟着一条进来。

    【情情,都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原谅妈妈吗?】

    【妈妈要你的钱干什么呀】

    【情情,看来还是你眼光好,林耀他爸前阵子被爆出偷税漏。税,闹得很大,都怪妈妈不好,没有事先帮你查清楚他家的底细】

    【情情,都是妈妈错了,可妈妈也只是想给你找一个依靠……】

    尤情熟练地把信息删除,号码拉黑,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可情绪的波动却没那么容易平静。

    这样一个人,分明在小时候很温柔地抱着她说:“情情宝贝,妈妈就生你一个,你就是妈妈的小心肝,长大了妈妈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人心瞬息即逝。

    晚上九点,尤情从图书馆下班,路上顺便给言怡和楚子衿带回夜宵。

    洗过澡,她把自动关机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

    竟然有一通未接来电,严敏打来的。

    自从上次被梁西朝逼着断了服装模特的工作,她和严敏便没了联系。

    尤情回拨过去。

    “小尤,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严敏手下有很多模特,对尤情却是独一份的好,知道她缺钱,给予过很多方便。

    严敏此次打来电话,是遇到一个难事,她接了手链品牌的拍摄,可是手底下的模特都亮相完了甲方金主也不满意。

    “那边的负责人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照片,准确来说是你的手,她说你的手骨相匀称,简直就是为她的手链量身定做的。”

    说罢前因,严敏报了一个很丰厚的价格,“姐知道你学业忙,你就当是帮姐一个忙行不行,这次我不抽佣金,报酬全给你。”

    尤情想到了陈雪薇时不时地骚扰信息,钱不还完,这事始终不能迅速了结。

    她应下,又道:“报酬还是按照原来的抽成,我该拿多少拿多少,谢谢姐。”

    严敏在那边很高兴,说定了拍摄日期要亲自来北城大学接她。

    梁西朝最近似乎也很忙,总是消失一段时间又出现,尤情已然习惯了这种模式。

    寻常的男女朋友报备是不存在的,只有他掌控她的行踪,至于他的,她全然不知-

    周六白天,梁西朝终于露面。

    发来信息,说在校门口。

    尤情披上外套,准备出去。

    言怡把她拦住,“就这样去见你男朋友啊?”

    尤情偏头,“嗯?”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言怡说罢,把一颗苹果塞进她手里。

    尤情这才想起来。

    今天是周六,也是平安夜。

    言怡说:“好意头还是要有的。”

    尤情笑笑接下,但料想梁西朝应该不信这些,平安与否哪是一颗苹果能决定,自当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加上带皮的水果他似乎不吃,准确来说,是水果他都很少吃。

    果不其然,一上车,尤情苹果还没送出去就从手里滑落,一骨碌滚到了车椅角落。

    她人落入他怀里,身上碍事的冬衣外套被他一把剥掉,掌心掐上她纤细的腰身,掀动她一身战栗。

    太久没碰,他上来就是撬动唇关的一记深吻,尤情下意识后仰,梁西朝虎口卡住她后颈把人蛮横控回身前,“嘴巴闭那么紧干什么,不想我吗宝宝。”

    “……”

    “想不想我,嗯?”

    尤情胸膛起伏不定,声音被堵,紧接被不断撞散,“梁西朝……”

    她在叫他的名字,轻柔婉转。

    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梁西朝眸中情潮翻涌,舌尖再度攻城略地送了进去。

    过了许久,尤情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梁西朝往后一仰,满目散漫搂着她,指腹滑去她耳朵轻捻,舌尖一点点舔着他刚亲过,眼下红肿难辨的唇。

    “看来以后去哪儿都得把你揣兜里带着走才行。”

    尤情说不出话,满面潮红靠在他怀里,努力平复心中涟漪,最后连安全带都是他给她系的。

    尤情没问梁西朝要带自己去哪,只知道一路但凡遇到个红灯,他手都会伸过来,要么捏她的手,要么蹭她的脸和脖子。

    多巴胺驱使下的生理性吸引,加上多日不见的催化效应,显得多么难舍难分。

    到目的地,是瑭宫。

    也算熟门熟路,尤情推门下车,穿戴整齐,梁西朝等在车前,自然牵过她手。

    进门,两旁侍者弯腰恭迎。

    行至包厢走廊,迎面却遇上陈静文。

    陈静文眼中有着异色,却也只是一瞬,便管理好最佳表情,温柔款款走上前。

    “小五哥。”

    “有事?”

    “没,听经理说你今天会来,所以过来跟你打声招呼,顺便谢过你给爷爷留出的大包厢。”

    梁西朝皱了皱眉,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个事,陈家老爷子今日大寿。

    于情于理,在他的地盘,又打了照面,他该去恭贺一句,否则传到老爷子口中又是他一桩罪过。

    他‘罪名’数不胜数倒是不怕多这么一件,但老人家的唠叨听着不亚于念经。

    梁西朝捏捏身边姑娘的手心,“我过去一趟,你先进包厢。”

    尤情应:“好。”

    陈静文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面色如常。

    尤情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同样面静如水。

    “还是小五好啊,家里有温柔贤惠的,带出来有年轻漂亮的。”

    “不是八字没一撇吗。”

    “迟早的事儿,陈梁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梁家老爷子早盼着亲上加亲……”

    余下的话尤情没继续听,让为她开了一半包厢门的侍者把门关回去,她转了身,往外边花园走去。

    陆泊年过来的时候,尤情正盯着池子里的那条欢快游动的丹顶锦鲤。

    不知道是观赏还是发呆。

    听见脚步声,尤情回头。

    “有烟吗?”

    陆泊年明显一愣,“你会抽?”

    “不会,不能借吗?”

    陆泊年一哂,从兜里掏出丢给她。

    尤情的确不会,打火机点了两遍才点着,只不过陆泊年抽的烟太呛,没碰到嘴唇她已经皱起鼻子。

    陆泊年召来侍者,说了句话。

    不一会儿,侍者带来包烟:“陆总,您要的烟。”

    陆泊年没接,轻抬下巴,“给那位小姐。”

    尤情接过。

    陆泊年说:“小五抽的薄荷,你是想要这个吧。”

    尤情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点火,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放到唇边咬住,深吸一口,缓慢吐出白雾。

    “好像,不太一样。”

    陆泊年挑眉,“不能吧?瑭宫还能有假烟?”

    “不是。”尤情说。

    陆泊年又问什么不是。

    尤情没回答,第二口尝试过肺,再吐出,刹那间,她的脸仿佛隔了层纱雾,如烟缥缈,难以捉摸。

    陆泊年略怔。

    意识到自己视线停留太久,他握拳咳了声,“我进去了。”

    尤情侧着身,并不在意他的去留-

    梁西朝回到包厢,便看到他姑娘被别人亲密抱着,面前还有一堆空酒瓶。

    梁西朝当即皱起眉:“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你的人要什么我哪敢拦。”

    陆泊年摊手,紧接把艾米从尤情身旁扒了回来。

    尤情仰起头,一双水润透亮的眼睛看着梁西朝。

    就这么一眼,梁西朝皱紧的眉头被熨平,他放缓了声音,但仍带着责备,伸手蹭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好喝啊。”

    多孩子气的回答,梁西朝往日哪里见过她这样,他彻底没了脾气。

    把人打横抱起来,出了包厢,电梯直上顶层。

    梁西朝把人放沙发,起身正要去端桌上的醒酒茶,手臂却被拽住。

    尤情翻身上来,坐到梁西朝怀里。

    “想干什么啊?”梁西朝伸手搂着摇摇晃晃的她,笑得一脸痞气。

    尤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下一秒,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不一样了。

    怎么也不一样了。

    尤情松开了他,满目疑惑地说:“梁西朝,你变味了。”

    “?”

    “我怎么变味,香了还是臭了?”

    梁西朝哭笑不得地挑着眉,“宝贝儿,别以为你喝醉了就可以随便埋汰我。”

    “我没醉……”

    尤情一顿,又说,“我醉了。”

    她应该是醉了,不然为什么会,越来越不清醒。

    第19章 衣冠楚楚 “舌头伸进来,舔我。”……

    梁西朝搂着尤情半天没错眼, 他就没见过她这模样,醉酒后人迷迷糊糊的, 说话也没了往日冷静,软绵绵,怎么看怎么可爱。

    梁西朝搂着她后腰把人往前压,薄唇一下下去贴她,“再亲亲看,我什么味道。”

    “哦……”

    尤情异常温顺, 伸手搂着他脖子,低头重新贴了上去。

    梁西朝的嘴唇很薄,冰凉凉的,也很软, 她的触碰很纯情,嘴对嘴的碰, 完完全全在试探味道, 没半点情欲。

    但梁西朝却被她像云朵一样的触碰勾起了反应。

    黑眸幽深, 他掌心缓慢上揉, 仗着她醉, 嗓音刻意低哑诱哄, “继续啊宝宝, 舌头伸进来, 舔我。”

    尤情眨了两下眼睛, 卷翘的睫毛宛如蝴蝶振翅, 她好像稍稍清醒了几分, 一摇头,说不要。

    得,没把人骗着。

    梁西朝笑容加深, “怎么不要,我随你亲,随你折腾。”

    “便宜不占白不占,对不对。”

    尤情还是摇头,说不要,又似乎嫌他聒噪,手掌往他嘴唇招呼,啪一声,盖住。

    这动作换清醒状态的她哪敢,往日被梁西朝弄到不舒服都是捂自己嘴巴的,现在一掌就招呼到他嘴上去了,不亚于虎口拔须。

    梁西朝却没想这么多,他姑娘手掌又软又嫩,挥过来也是零杀伤力。

    视线轻抬,尤情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睛。福至心灵般,她低头亲了下去。

    梁西朝错愕怔住,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病,不然为什么胸口突然燃上一团火,灼得他心跳频率都失了分寸。

    梁西朝不自觉收臂搂紧她,短簇的碎发往她雪白的脖颈蹭去,嗓音抑闷,“宝宝你钓死我得了。”

    尤情垂眸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手放上去拍了两下,下意识脱口:“小狗。”

    “……?”

    梁西朝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尤情无辜地看着他,摇头。

    而后,她嗝了一声,两声,接连不断。

    “梁西朝……”尤情慢慢皱起眉,两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要死了。”

    梁西朝哑然失笑,眼中不自觉浮现出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实在不符合他脾气身份的温柔碎光。

    真不知道他姑娘喝醉了这么招人稀罕,早知道早该哄着她喝醉试试。

    要不是看她打嗝难受,他还真不想这么快给她喂醒酒茶。

    梁西朝空出一只手去把杯子端过来,另一手臂揽着她没放。

    她现在身子摇摇晃晃的压根坐不稳,他要一个没看住摔了,转头人保准捧着痛处再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责怪他是不是要‘害死她’。

    他算是知道,她清醒喝醉的唯一共同之处,挺惜命。

    尤情这会儿正觉得喉咙干燥,瞥见茶水,伸手要接,眼前人却抬高错开,说:“我喂你。”

    尤情懵懵懂懂,只好改用两只手抱住他的手腕,就着他喂过来的动作含住杯沿,小口吞咽。

    小姑娘粉嫩的唇沾上水渍,无知无觉诱人,梁西朝凝神不过三秒,便低头舔了过去。

    “唔——”

    尤情不悦皱眉,“杯子里还有,别抢。”

    别抢,也别舔,他就是小狗。

    梁西朝失笑,“不抢,都是你的。”

    不过这茶水实在甘涩,梁西朝只知道有醒酒茶这么个玩意儿,但他酒量好,除非自己想喝醉,不然没人敢灌醉他,是以长这么大他就没喝过什么醒酒茶。

    “这么苦,你怎么喝的眉头都不皱?”

    尤情偏了偏头,茫然看他,“不苦啊。”

    她小时候,准确来说是刚被外婆接去抚养的那段时间,由于严重营养不良,中医给开了许多汤药调理。

    那才是她喝过最苦的东西,可是每次她喝完,外婆都很欣慰,并且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她。

    于是第二碗,第三碗,从隐忍到习惯,最后她战胜了苦涩,身体恢复健康。

    “行,那再喝点。”

    他手放她胸口帮着舒缓,“还打嗝吗?”

    喝完一整杯,尤情呼了口气,摇头。

    她好像死不掉了,放心了。

    浑身放松,于是眼皮开始耷拉下来,身子一歪,掉他肩上,低声咕哝:“困……”

    就这么一个字,呵气如兰的热气往他侧颈扑,梁西朝骨头都酥了,掌心轻拍她后背,嗓音浸着低笑问:“回家还是在这睡?”

    其实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睡,但到底没有家里来得自在。

    而且这里的浴室没有配置浴缸,她醉成这样根本没法站着洗澡。

    矜贵讲究的小五爷多少还是有点洁癖的,就算是尤情,也不可以喝醉后不洗澡就上床睡。

    况且她刚才还被另一个喝醉的女人不亚于五花大绑的姿势抱过。

    梁西朝略不快地伸手捏了捏她脸。

    招人的小姑娘,男人惦记女人也喜欢,明明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怎么就这么招人亲近。

    “……嗯?”尤情尾音拉长,懵懵的。

    梁西朝极有耐心:“问你回不回家呢。”

    尤情在他肩上摇头,“疗养院……太远了,天都黑了,不去打扰外婆。”

    “谁跟你说回疗养院了,水郡湾,回不回?”

    尤情静了几秒,像是在重新理解他这个新问题。

    “嗯,好……”她慢吞吞应下。

    梁西朝把她脱掉扔一旁的外套拿过来,穿过手臂给她穿上,系好一排牛角扣。

    除了给她套睡衣,没给她穿过别的衣服,扣子扣完一看,得,错位了一个。

    又得解开重新系。

    想起闻邺调侃这姑娘是他明珠宝贝,他梁西朝生来衣来伸手,能让他这么伺候的除了她还有谁。

    穿好衣服,梁西朝把她打横抱怀里离开,下电梯,朝正大门口走。

    老欧紧忙把车门打开,迎他们上去,关门,绕过车头进去驾驶位。

    二楼包厢落地窗前,陈静文目光追随过去,直至那辆车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车道里。

    “小五性子桀骜,玩心还在,这些都是寻常。”陈老爷子伫立在旁,轻拍她肩:“静文,你要看开,他迟早会收心。”

    陈静文掩下眸中异色,温柔应声:“爷爷,我明白的。”

    陈梁两家联姻势在必行,爷爷让她在梁家老三梁逸之和小五梁西朝之间做选择。

    她奉梁西朝如神明,她也是人,怎能不有私心呢-

    进门,梁西朝把尤情抱进主卧浴室。

    人放大理石台面,三两下把她衣服剥干净,抱进浴缸。

    梁西朝这儿是全智能家电,回来路上就已经在手机操控好把浴缸放满水。

    梁西朝站在浴缸边,手放到自己皮带卡扣,还没开始解,一道目光自下看上来。

    尤情仰起头。

    热气缭绕中的她不着寸缕,虽然有泡沫蓄在胸口,泡沫却是白透的。

    欺霜赛雪,冰清玉润。

    他想看的,每一寸都能尽收眼底。

    灯光下,梁西朝长身玉立,衣冠楚楚,双眸却愈发幽暗。

    骨子里冒出一点恶劣的肆虐欲,他忍不住地想要在她一身纯白如雪的肌肤上绘出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他注视过久,尤情身体微微发颤,双眸不由自主露出一丝久违的防备。

    她刚跟着他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小刺猬,明明青涩稚嫩却故作冷静,每每被他逗弄一下就会红透脸。

    梁西朝敛去满腹阴暗欲念,薄唇玩世不恭噙着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想帮我脱?”

    “……”

    尤情那张脸被蒸汽热雾弄得绯红,她慢慢抱膝把自己蜷缩了起来,闷声说:“我自己洗。”

    梁西朝半蹲下去,伸手蹭她脸,“害羞了?你身上我哪儿没见过?”

    尤情还是这句:“我自己洗。”

    她很少跟人顶嘴,但挺倔,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磨着他。

    人还醉着,他要真硬来点什么,她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就是,挺不是人,虽然他没什么道德,虽然此前也不是没在浴缸里做过,但总归,他是吃软不吃硬的。

    “行,你自己洗。”

    梁西朝松了口,站起身。

    梁西朝去了外间浴室,男人洗澡十分钟都算久,冲洗干净出来,梁西朝灌了两大杯冰水,接了个电话,进书房找了圈资料给对方发过去。

    这会儿已经二十分钟过去,泡澡不宜太久。

    梁西朝一把推开浴室门,果不其然,声称要自己洗的人靠在浴缸里睡着了。

    梁西朝蹙眉啧了声,手伸进去试了下水温,还好开了恒温系统,倒也不冷,否则她一准感冒。

    扯过浴巾把人一卷放床上。

    刚沐浴完她一身肌肤吹弹可破,随便一碰都会留下印子。

    梁西朝站床边垂眸紧盯,小腹快要热爆,他忽地俯身掐抬她下巴,撬开她唇舌尖粗暴探入,狠狠顶吮几下。

    只可惜效果等同于以汤止沸,他现在更想狠狠干。她,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穿,反正她现在一点反抗也没有。

    梁西朝从她身前抬头,深眸一扫她纯白小脸,半晌,幽幽地开口,“醒了再跟你算账。”

    尤情是在轻微白噪音的动静下睁开的眼睛,她人坐在梁西朝怀里,准确来说,是趴在他胸膛。

    梁西朝正拿着吹风机在给她吹头发。

    “终于醒了。”梁西朝眉骨微抬,表情懒洋洋的。

    尤情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目光仍旧带着迷离,她手撑他身上,缓缓直起腰,盯着他看了半晌:“梁西朝。”

    “嗯。”

    “梁西朝。”

    他一笑,“在呢,有什么吩咐。”

    尤情静默两秒,身子忽然一软趴回他怀里,声音极轻地说:“坏了……”

    “?”

    梁西朝简直被气笑,“一会儿说我变味一会儿说我坏,嘴里就没一句好话是吧。”

    “灯笼,坏了。”

    哦,是这个坏。

    纸糊的灯笼本来就坏得快,梁西朝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明年再送你一个就是。”

    明年他们合该一块儿过中秋,老宅一堆人热闹是热闹,但也吵得他头疼,还不如跟她两个人过。

    尤情侧耳贴在他胸膛,眼里平静得有些空洞,明年,时移世易。

    她问:“现在几点了?”

    梁西朝抬了抬手腕,“十一点半。”

    还好,时间还没过。

    尤情双唇微动,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地说:“梁西朝,你要平平安安。”

    她眼中清明一闪而过。

    哪有半分醉酒的痕迹。

    第20章 心高气傲 “小骗子。”

    十二点, 下课。

    学生拿上东西蜂拥而出,讲台上, 陈静文慢悠悠收教案,余光却在注视前方。

    瞥见那道身影行至面前,就要出门,她温柔扬声:“尤情——”

    尤情站定,对上她的目光,了然, “你和子衿先去食堂,不用等我。”

    言怡:“啊……行。”

    今天上课的教学楼紧挨学生宿舍,宿舍楼下就有家甜品店,刚下课, 学生大都往食堂去,店里人不多。

    靠窗位置, 陈静文和尤情面对面坐。

    “要喝点什么?”店员拿着点单平板走上前。

    陈静文点了杯咖啡, 尤情要了杯温水。

    “我教你的时间很短, 你不必拘谨, 大可以不把我当老师, 毕竟我希望, 这是一次心平气和的聊天。”

    说罢, 略微紧张的反而是陈静文自己, 双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尤情始终背脊直立, 微微一笑, 窗外一缕薄光恰好洒在她侧脸, 竟衬出一丝雪山融化的恬静温柔。

    察觉到她在释放善意,陈静文舒了口气,少顷又略带自嘲地说:“我现在这样, 是不是挺像电视剧里拆散男女主角的恶毒配角的。”

    “不是。”尤情说:“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陈静文一怔,面上有着明显的欣赏。

    年纪轻,看人看事竟比她要豁达通透。

    说实话,在不知道梁西朝和尤情的关系之前,陈静文挺喜欢尤情这个学生的,作业完成率很高,字写得漂亮,人也聪明,办公室里也常有其他教师对她的夸赞之词。

    好学生老师都喜欢。

    但前提是,她只有学生这一个身份。

    尤情手机收到信息,言怡问她有没有那么快过去,不然干脆打包一份饭回宿舍给她。

    尤情回了个好,抬头:“老师,您有话请直说。”

    陈静文以前曾听自己母亲说过,她父亲年轻时也有过合心意的女孩子,到最后还是妥协和母亲联了姻。

    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常态,便是梁西朝的父母也是一样。

    一个是高中校长,一个是医院院长,忙忙碌碌,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有的只是家族体面,相敬如宾。

    陈静文觉得自己已经挺幸运,起码,她对梁西朝有期盼。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小五,你有你的难处。”陈静文望着尤情那张脸,漂亮和贫穷放在一起往往多灾多难。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察觉到自己这句话不自觉增添了一丝自我情绪,陈静文放缓语气,“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和自由。”

    职业本能驱使,作为老师对学生误入歧途的由衷劝告,当然,其中还有她的私心,大概也有些许善意。

    无论是出于什么,尤情从头听到尾,都只是端着温水轻抿。

    “况且,你对西朝应该也没有多少感情吧。”这是陈静文最后一句话,尤情始终平静的眸光有了微动。

    走回宿舍楼,一道惊雷忽然响起,天边昏沉下来,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尤情站在一楼屋檐,望着路上躲雨的匆匆行人,她想起自己也曾奋不顾身奔于雨中,只不过结局是一身冷颤,支离破碎。

    斜雨如晦,她伸手去接,毛衣袖口很快氤湿一块,冷得彻骨。

    云消雨散,视野开阔,有人注意到站在廊下赏雨许久的尤情,目光惊艳之余发觉她那张脸似乎跟随气温一起骤降。

    比以往更加清冷萧寂-

    寒风侵袭中迎来跨年夜。

    楚子衿兼职的蛋糕店急需两天人手,薪酬翻倍,尤情自请报名,老板娘本就对她上次的帮助很有好感,欣然同意。

    但梁西朝不乐意,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带她去海边跨年度假,听说陆泊年在艾米的央求下搞到了几大箱挺稀罕的蓝色烟花。

    蛋糕店后门小巷,梁西朝打来兴师问罪的电话,“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你就这么撂着我?”

    他的嗓音懒散冷淡。

    当中还夹杂着对她打乱他的安排,跳脱他掌控的不悦。

    跨年夜,街上几乎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挨肩搭背,亲昵无间。

    “我需要钱。”尤情说。

    “我没有么?”梁西朝道。

    话赶话的一句,大抵也没有太多别的意思,可偏偏就这么短短四字,却像一记重锤砸进她的心腔里。

    她想起梁西朝的那句要什么都能给,她想起梁西朝的那张无限额银行卡。

    终于,掩盖在内心深处的自我厌恶感汹涌而出,死死堵在喉间。

    尤情握紧手机,又缓慢松开,消化这股难言的情绪。

    她垂下眼帘,语气异常平静陈述:“你没有提前告诉我你的安排,我是先应下的工作,也已经在店里了。”

    梁西朝默了片刻,“我找人去替你。”

    尤情:“蛋糕只有我会做。”

    “是吗,我们情情这么厉害。”

    我们情情,多么亲密。

    字里行间却充满冷嗤。

    下一秒,是听筒里的忙音,梁西朝挂了电话。

    心高气傲的太子爷哪容得别人一而再三落脸。

    这时候,尤情应该把电话打回去,和以往一样,好声好气,放低身段,做出他喜欢的恭顺样子。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了。

    做了一晚上的蛋糕,挺累的了。

    “情情,又有人预定了你独创的油画蛋糕,简直太受欢迎了!”

    楚子衿兴冲冲推门出来,却见她脸色不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多少个?”

    “目前是三个,老板娘说她一发到朋友圈就被问爆了!”

    “对了,老板娘说你工作量超标太辛苦,会按照蛋糕数量给你算提成!”

    有提成,是好事。

    尤情微微勾唇,“好。”

    收起手机,回到后厨继续工作-

    元旦回来上多三周的课就是寒假,临近期末,实验报告和课业堆积如山。

    除了自己的学业,还要规划莉莉和小雅的功课,尤情忙得应接不暇。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和梁西朝已经断联整整两周。

    不算久,他前阵子忙着地皮竞标,把她撂大半个月也是常事。

    但这次不同的是,是她撂他,起码在梁西朝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来一根?”

    小雅家门外,陆泊年特地等在这里,从兜里掏出两包烟,一包他抽惯的,一包薄荷,显然是有备而来。

    尤情却不收他这个面子,没伸手。

    “戒了。”

    陆泊年挑眉,“没上瘾就戒了?”

    正是因为没上瘾才戒得掉。

    尤情看了眼公交车显示,还有两个站就到,她得马上过去,“有事?”

    陆泊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神色,存疑问:“你跟小五,吵架了?”

    尤情不置可否,抬眉看他,“你来劝?”

    “我哪敢掺和你们之间的事。”陆泊年掸了掸烟灰,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下意识避免在小五面前提尤情。

    “只不过瞧他最近不大痛快而已。”

    尤情想了想,说:“新年伊始,你们各方打点不太顺畅吧。”

    陆泊年一愣,“啊?你怎么知道……”

    他和小五虽然家世不俗,但家里边到底不是从商这条路,俗话说大神好敬,小鬼难缠,敞开门做生意,人人眼热都想分一杯羹,有的他们可以敬,有的则需要压,既要做到一家独大,也要各方平衡。

    细说起来里头的门道那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是以每年年头都是陆泊年最头痛的时候。

    尤情微微一笑,“那就是了。”

    梁西朝又怎会因她不痛快。

    陆泊年远远看着尤情的背影。

    逆着光,阔步自由-

    寒假尤情打算留校,北城大学有规定,一个宿舍超过一半人留下就可以提交留宿申请。

    楚子衿寒假也有工作,看她们俩都留下,言怡干脆也没那么快回老家,三人全员留宿,申请很快通过。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宿舍楼里上上下下全是搬运行李的人,据说她们这一届留宿的也不少。

    恰好隔壁几个大学也是扎堆这两天放假,进进出出全是人,公交地铁更是爆满。

    尤情答应了外婆今天会过去看她,于是让言怡帮自己扫了辆共享单车,她骑到下一个站再坐车。

    尤情刷的公交卡上车,她的手机昨天从图书馆台阶摔了下去,屏裂了,还在修。

    摇摇晃晃到疗养院,尤情从座椅起身,刷卡下车。

    山里的冬天气温比市中心低几度,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和脸上的口罩。

    “啊——”

    忽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尤情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就要挣扎。

    “别动!”

    臀部挨了一掌,她整个人像被摁了静止键,看清面前人,惊吓瞬间散去,缄默。

    尤情被扔进后排座椅。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梁西朝敞腿坐在一旁,没急着动她,而是点了根烟。

    天色不好,车里光线更暗,梁西朝眼皮懒懒地掀抬,分外冷傲的一张脸笼罩在烟雾里,气场迫人。

    尤情撑着手掌缓慢坐起身,围巾已经散开,她默默理了理。

    镇静不过三秒,腰间横来一条手臂把她捞了过去。

    尤情被迫分膝往下坐到他的腿面。

    脸上的口罩也被扯开丢到一旁。

    四目相对,微妙而熟悉。

    尤情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梁西朝捕捉到,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语气冷淡,“怎么,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不认识。

    不过短短三周,即便分开三年,三十年,身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她大概,还是会一眼就认出他的身影吧。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找过来。

    他一贯做的是发号施令的那个,给她一个地址,再派一辆车把她接去,不都是这样吗。

    “脾气这么大,手机都关机了。”

    “躲着我?”

    “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一连三句不满控诉,手上稍加施力,尤情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忍痛解释:“没躲,手机摔碎屏了。”

    梁西朝早不联系晚不联系,非要等她手机坏了才联系,这能怪谁。

    自然还是怪她,怪她不识趣,怪她没有先他一步主动。

    梁西朝皱起眉,“不早说,我让人送台新的给你。”

    “不用了,下午就可以修好。”

    “一台手机值当多少钱。”

    梁西朝掌心下滑,裹着她软绵沉甸的臀瓣,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轻佻,“这么些天没理我,想不想我?”

    尤情:“想。”

    梁西朝双眼如鹰冷锐观她片刻,眼中寒意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小骗子。”

    彼此各怀心思,她如今落他手里,面上自当识趣温顺,眼波轻转,问:“梁西朝,你消气了吗。”

    “不消气能来找你?”

    他紧接又道:“你放寒假了吧,东西收好,住我那儿。”

    尤情暗道不妙,踌躇再三,觉得这事瞒也瞒不住,更多的是,她不想。

    于是坦白言明:“我申请留宿了。”

    气氛瞬间陷入凝滞。

    梁西朝轻轻一笑,浑不在意,屈指上下蹭动她的脸颊,“我要去延西出差两周。”

    “给你两周时间,等我回来,要看到你人在水郡湾。”

    梁西朝撬开她的唇,熟练顶入一记深吻,“宝宝乖乖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