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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谈谈 还是那晚蒙住眼睛时,我没有停?……

    秦凝雨接下来要忙上大半个月, 活动即将上线,各项工作都亟待准备和确认。

    午后秦凝雨就跟林时乔一起出外勤,督促场地布置任务,这是个苦活累活, 协调安排不算, 还要忙上忙下, 小到少个螺丝, 大到跟主办方协调,公司很看重这次项目,彭兴平也下了死命令, 让他们务必打起十万分精神,只许漂亮完成任务,不许失败。

    一下午过去, 秦凝雨喉咙都有些冒烟,好在虽说波折不断,到底是有惊无险, 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平稳运行。

    秦凝雨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林时乔,朝她招了招手。

    走近后,林时乔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还有一袋甜甜圈:“歇会吧,我看今儿算是折腾得差不多了。”

    秦凝雨笑了笑:“还好是比较顺利。”

    “多好。”林时乔突然八卦地笑起来, “事情顺利,这才可以安心下班。”

    秦凝雨一看她这笑容就知道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林时乔开口道:“不会打扰你和亲亲男朋友的约会。”

    秦凝雨猜都能猜到她会这样说,有些好笑地问:“你为什么一直要加亲亲?”

    林时乔刻意拖长尾音:“这不

    是看某人最近一直盯手机傻笑,经常散发一股非单身人士的酸臭味——”

    秦凝雨才不信这个说辞,她怎么可能一直盯手机傻笑, 明明就有在认真工作,而且最近忙的不止她一个人,谢迟宴也大小会议不断,不是在出差路上就是在出差路上。

    既然盯着手机笑,秦凝雨突然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盯着林时乔看。

    林时乔被她这目光看得心虚发毛,干脆承认道:“我是看到你有在挑礼物,不小心瞟到的嘛。”

    秦凝雨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林时乔想起当时对方纠结又疑惑的神情,还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你挑好了吗?”

    “没有。”秦凝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我之前看到一款手链,九万多呢,长得就跟我工位上随手穿的回形针串一样。”

    害得她又仔细看了一遍价格,差点以为她还没有睡醒。

    林时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止地笑了起来。

    秦凝雨试探性地问:“你买了啊。”

    “别冤枉我。”林时乔连忙摆了摆手,“送给我,我还嫌硌我手,不然怎么说奢侈品是赚富人的钱呢。”

    林时乔忍住笑,又问:“所以你现在是有了备选,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秦凝雨说:“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点头绪都没有。”林时乔学着她的语气重复了遍,“老婆你那对象是喝露水的天仙儿,无欲无求的那种?”

    秦凝雨脑海里冒过那张深邃面容,鬼使神差说了句:“喝露水倒没有,说是天仙儿好像是没错。”

    林时乔看她突然出神,脸好像也红了一点点,顿时被这话酸到牙:“那你形容一下你这位天仙儿对象,我来出出主意。”

    “比我大几岁,很稳重,很有涵养,品味也很好。”秦凝雨又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我才想不到对方会缺什么。”

    林时乔沉默了几秒,突然说了句:“怎么没有缺的?”

    秦凝雨认真地问:“什么?”

    林时乔又问:“你真猜不到?”

    秦凝雨都被她这话整得迷惑了:“真没猜到。”

    林时乔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在自己耳畔。

    秦凝雨将信将疑地凑上去。

    耳边传来带着忍不住笑意的气声:“你——啊——”

    秦凝雨:“……”

    就知道她这人正经不了。

    林时乔笑着觑着秦凝雨:“你以为我开玩笑呢,我是认真给你提意见。”

    把自己当礼物,她敢送,都不敢想男人会收,这到底是什么馊主意啊,秦凝雨越想越觉得好笑:“那你先去试验一下。”

    林时乔嘟囔:“我也得有人试验啊。”

    还没等秦凝雨有反应时间,连忙转移话题:“送礼物这事,我是行家。”

    秦凝雨问:“你很有经验啊?”

    林时乔得意道:“那当然了。”

    只是林时乔话音刚落,对上秦凝雨唇角得逞般的浅浅笑意。

    被套话了,林时乔心想。

    不过秦凝雨这会有求于人,暂且流放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男士嘛。”林时乔这才说,“领带袖扣香水都是不错的选择,我给你推荐几个牌子。”

    秦凝雨点开备忘录,林时乔说一个,她就记一个,还重点标记了几款推荐的产品。

    “感谢林大小姐。”

    林时乔逗她:“就一句感谢啊?”

    秦凝雨也逗回去:“请你喝一杯奶茶,小料随便加,加到满都行。”

    “给自己的天仙儿好哥哥买死贵死贵的礼物,给我就是一杯奶茶。”林时乔佯装委屈,哼唧了声,“区别对待啊老婆。”

    秦凝雨点开小程序:“那我预约时间,芋圆布丁珍珠椰果红豆都要吗?”

    林时乔说:“都要。”

    “叮咚”一声,林时乔看了眼手机:“还真的偷不了闲,事说来就来。”

    秦凝雨正欲一起。

    林时乔拦了她一下:“我去吧,你今天辛苦了,在这盯着现场吧。”

    布置仍旧在平稳运行,秦凝雨就在现场盯着。

    没想到彭兴平竟然来了,陪着身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彭兴平介绍道:“这位是承嘉传媒的白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小秦。”

    秦凝雨瞬间反应是谁,这位白总刚回国不久,承嘉传媒是他们部门重点争取的合作渠道,怪不得彭兴平这般殷勤备至,连忙恭敬唤道:“白总好。”

    白奕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老彭,我刚还听夸主办方夸你们员工办事利落,你部门人才这样多,看得我都心生羡慕。”

    彭兴平也看了秦凝雨一眼,顿时陪笑道:“白总若是愿意合作,我们部门员工不就是您的员工?”

    白奕笑了笑:“确实值得考虑。”

    彭兴平一看有戏,连忙说:“小秦你忙一天了,也该下班了,我带白总去逛逛。”

    秦凝雨说:“白总、彭总监,慢走。”

    等两人走远,林时乔慢慢踱步上来,在秦凝雨耳边问:“刚说什么呢?老彭一脸的奸笑,跟捡到钱似的。”

    秦凝雨低声说:“承嘉传媒的白总。”

    “那就是啊。”林时乔悄悄瞟了眼,“怪不得呢,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凝雨说:“成语小公主,下班了,我带你去领奶茶。”

    “什么成语小公主啊。”林时乔被这话逗笑,“走吧。”-

    鼎禹总裁办公室内,落地窗外投射出黄昏霞光。

    谢迟宴将桌上的设计书推回去:“沈总,你的能力不仅限于此。”

    沈期苒笑道:“明白,这是甲方爸爸不满意的意思了。”

    “沈总,你有你的野心。”谢迟宴语调沉稳如常,“我有我的要求。”

    沈家和谢家说起来算是老相识,沈期苒对这位谢总的感触一直很复杂,她小时候性子比较顽劣,自然品学兼优、沉稳有主见的谢迟宴,就明晃晃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一个没被念叨过多跟谢家长子学习的,这就导致她从小学到高中都被打包进了谢式学校套餐。

    而说起野心,这次设计项目,是她沈期苒的投名状,她初回国内,工作室还没站稳脚尖,家里老顽固还在等着看笑话,此时有什么比鼎禹谢式夫妇的世纪婚礼的珠宝首设计,还有噱头和说服力的呢?

    对这位老相识,沈期苒也不绕圈子:“这已经是第三版设计了,谢总你每次都是‘’差点感觉‘’,要不您给我形容一下对太太的感觉?我现在可是连谢太太的面都没见着过。”

    谢迟宴说:“蓝木槿。”

    沈期苒瞬间想到蓝木槿的花语。

    谢迟宴说:“温柔,明媚,却坚韧。”

    有时候一根筋,也有时候傻气得可爱,这话他没有跟外人讲。

    沈期苒这会倒是暗地里有些讶然:“谢总,外界有传闻您娶这位太太,是因着谢老爷子身体抱恙。”

    她没说完后面的话,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既是要求双赢,她也得确保这场婚礼会如约进行。

    谢迟宴抬眸瞥来,风度翩翩:“传闻,只能是传闻。”

    沈期苒满意一笑:“谢总,那希望我们能给彼此都带来好消息。”

    谢迟宴稍稍颔首:“沈总,合作愉快。”

    沈期苒走后,谢迟宴看到十分钟前秦凝雨发来的消息。

    winter:【陶姨今天有事请假,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谢迟宴回复道。

    X:【有晚宴,太太不用等我】

    秦凝雨很快回复。

    winter:【那我也跟朋友在外面约饭】

    小姑娘最近忙上忙下,沾床就睡,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并无异样。

    谢迟宴无奈笑了笑,暗忖,

    至于咨询离婚的那事,小姑娘多半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多心在一段婚姻里,可不算什么好事。

    晚些时候,谢迟宴出发去晚宴。

    车窗外街景不时倒退,老谭眼尖:“那不是霍律吗?怎么跟太太站在一处?”

    谢迟宴抬眸:“霍律?”

    老谭笑道:“您不知道?临北不是流传着一句话,打离婚官司首选霍律,之前沈三净身出户就是这位霍律操刀的。”

    谢迟宴自然清楚这位霍律是谁,又有何战绩,自然也看清他身旁站着的人是谁。

    老谭问:“看起来是要走,要给太太发消息,顺路搭一程吗?”

    “不用。”谢迟宴想起小姑娘说的约朋友吃饭的消息,收回目光,“去晚宴。”-

    秦凝雨问:“小伽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刚考完试,就去藏城当背包客了。”霍知行提起弟弟,这副冷面都无端浮现几分柔和,“前段日子提起你,还说年后要请秦老师吃顿饭。”

    秦凝雨笑道:“都是小伽聪明上进。”

    霍知行说:“这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还是门清的。”

    秦凝雨只笑了笑,不拆穿这位哥哥的嘴硬心软。

    “蒋小姐来了。”霍知行颔首道,“那改日见。”

    秦凝雨说:“霍律,慢走。”

    蒋胜月也跟着说:“霍律,慢走。”

    霍知行朝她颔首,竟轻笑了笑。

    等男人身影消失在大堂内,蒋胜月这才好奇地说:“我听过这位霍律的名号,你怎么找上他的?”

    秦凝雨说:“我大学时是霍律弟弟的家教老师,他看着冷清,其实还挺嘴硬心软的,对自家弟弟很宝贵,小孩年纪小,不太服管,到我已经是换的第五个家教了,小孩期末考试冲进了前十,霍律开玩笑说以后欠我一个人情。”

    “不过我也觉得是玩笑话,原本也就是想试试,发了封邮箱,说是朋友有桩离婚案,霍律难请,所以是问方不方便咨询一下律所里的其他律师?”

    蒋胜月顿了顿说:“可是他刚刚说要亲自来接。”

    秦凝雨脸上难掩惊讶。

    “我也被吓了一大跳。”蒋胜月说,“总感觉有种大馅饼砸我头上的感觉。”

    “姜姜,你这面子也太足了。”

    “我可没这么大面子,可能是他看你有缘吧。”秦凝雨只是说,“不过霍律出手,你就不用担心了。”

    “确实。”蒋胜月亲昵挽着她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吃饭。”-

    夜里下起了雨,车窗氤氲一团又一团模糊又朦胧的光晕,秦凝雨下了出租车,先给蒋胜月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她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好友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这会一看竟然都到十点了。

    秦凝雨走进玄关,发现客厅里开着盏壁灯,在地板投下淡淡昏黄的光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走近的动静,放下手里看着的集团报表,抬眸朝她瞥来。

    秦凝雨不知道是不是昏暗光线的原因,有瞬间感觉到男人目光有些发沉。

    男人身着深色西服,应该是刚从晚宴回来不久,温莎领结却被松解开了点,不同于往常的一丝不苟,反倒衬出几分慵懒的禁欲性感。

    秦凝雨说:“我给你倒杯温水吧。”

    “凝雨。”

    秦凝雨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唤声。

    “嗯?”

    谢迟宴握住她的手腕:“坐下,我们谈谈,行么?”

    秦凝雨总觉得男人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郑重,点了点头,坐到他的身边。

    谢迟宴问:“太太最近在咨询离婚?”

    难道是她那晚困得说漏嘴了吗?秦凝雨轻声说:“你都知道了啊。”

    谢迟宴没想到被他否定的猜测会成真,心想小姑娘晚上约见吃饭的朋友是那位霍律么,到这样晚又是聊了些什么?

    他打住思绪,转而伸手捏了下鼻根。

    这是男人平时不太做的动作,像是在控制什么似的,稍顿后,他又耐心问:“能说说理由么?”

    秦凝雨有些不解地瞥了眼男人,可又觉得他应该是有自己的道理:“可能深层原因,还是因为不合适吧。”

    不合适?谢迟宴微拧眉头,这些时日他们之间相处很融洽,应该不是错觉。那是那晚?可小姑娘的反应不像不喜欢。

    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像是认真发问,却也仿佛带着股隐隐压迫感:“是我哪里让你不自在了么?”

    “还是那晚蒙住眼睛时,我没有停?”

    秦凝雨眼睫一颤,身体快过动作,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伸手捂住男人嘴唇,掌心却触及到一片灼.烫。

    一时竟不知道是她热,还是男人热。

    沉默中。

    秦凝雨大吃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犹疑地问:“你是觉得我要跟你离婚吗?”

    谢迟宴不可置否。

    秦凝雨不知道男人究竟脑补了什么,此时却也明白他误会了些什么,语调认真地解释:“我没有想离婚,是帮朋友咨询离婚事项。”

    刚解释完,谢迟宴眸中闪过一丝怔然,几乎是瞬间沉入那片无澜温海里。

    秦凝雨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男人眸中转瞬即逝的情绪,竟一时看愣了几秒。

    可能是男人身上几乎看不到的那一瞬反应,向来沉稳、游刃有余的金身,像是撕开了一角几不可查的口子。

    也可能是他们这时离得近,秦凝雨嗅到鼻尖掠过的酒气,混杂着外头的潮湿雨汽,她记得男人喝酒是不上脸的,可此时眼前这副深邃浓颜,似是染上几分似有若无的秾丽,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秦凝雨这会总算清楚,刚刚她感觉到的那种异样的奇怪感,到底是从何处而来,莫名她有种被蛊惑的感觉,唇角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轻牵起:“谢先生,你担心我去咨询离婚这件事啊?”

    小姑娘的眼眸有些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两簇轻跃的星光,惹眼又难忘。

    小狐狸。谢迟宴此时瞥着她,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在心里想道。

    秦凝雨也没想一定讨出个答案。

    老狐狸没有回答,那不就等于老狐狸默认么。

    秦凝雨刚刚凑近了一点点,这会打算退回去,发现男人的脸是不是有点红?她心下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伸手,手背轻贴过男人额头。

    果然很烫。

    “谢先生,你发烧了。”秦凝雨眼眸几分担忧,也几分温柔,“你知不知道啊?”

    谢迟宴说:“是么。”

    “我去拿体温计。”秦凝雨起身,想了一两秒,“再去泡杯蜂蜜水。”

    被提醒后,酒精和发烧反倒同时作怪起来,越烧越裂的作用下,谢迟宴头疼欲裂,很不舒服,又不禁为今晚的自己几分失笑,这副隐隐焦躁,耐不住性子的模样,又不是二十来岁的愣头青了。

    不多久,谢迟宴侧眸瞥去。

    岛台处暖白的光线下,小姑娘侧脸温柔又恬静,正拿着汤匙,在往水杯里舀蜂蜜,她穿着身杏色毛衣,墨绿色围裙浅浅斜斜地束着腰身,勾勒出美好身形。

    这一刻太接近他对家这个概念的美好想象。

    头顶传来的那阵头痛欲裂的不适感,像是被一双轻柔的手缓缓抚平。

    谢迟宴无奈摇摇头,全推给酒精和发烧并不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也该承认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并不想结束这段婚姻,以至于今晚竟一时少见地乱了分寸。

    第32章 照顾 怎么大早上就在蛊惑人心啊

    秦凝雨先给谢迟宴量了体温, 再把手里冲泡好的蜂蜜水递给对方。

    在看到谢迟宴喝蜂蜜水的时候,秦凝雨这才看向体温计上的数字。

    39.1度,是高烧。

    秦凝雨当机立断:“去医院吧。”

    谢迟宴说:“太晚。”

    秦凝雨不是很赞同地看着男人:“那晚你也想带我去医院来着。”

    谢迟宴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声:“最后不是没去么。”

    秦凝

    雨这才记起自己当时耍赖, 当晚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还各种卖乖, 可仔细想了想, 她明明就是低烧啊,也就是一时着凉了,她一般有经验的, 就是吃药睡觉睡上一觉,第二天大早往往就好了。

    可发烧的老狐狸,还喝了酒, 此时明显变成老顽固。

    秦凝雨突然想到:“那通知家庭医生来吧。”

    谢迟宴这回让步了:“行。”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是个和蔼儒雅的中年男人,姓延。

    延医生说:“冷热交替, 劳累过度引起的风寒,多注重休息,戒酒戒口。”

    “麻烦延医生了。”秦凝雨起身, “我去接热水吧,延医生坐会。”

    延医生接收到谢迟宴的目光, 于是坐了回去。

    秦凝雨去岛台接热水的时候,延医生收回目光,笑吟吟朝着谢迟宴看去,他是谢家的老人,谢家大少爷算是他从小看长大的,在心里跟家里小辈无异:“阿宴真是有福了, 太太这样关心你。”

    谢迟宴说:“麻烦延叔大晚上跑一趟,外头还下着雨,辛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收人钱财,忠人之事。”谢家一向待人丰厚,延医生也不免多操心,对这个自年少时起,就格外稳重有主见的小辈叮嘱道,“倒是你啊,别仗着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工作可以慢慢干,钱可以慢慢挣,悠着点,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又不是一个人了,也得为你的伴侣多着想一些,上班回来,还要照顾家里一个病人,这多累啊。”

    这会秦凝雨走回来,把热水递给男人,还不忘轻声附和一声:“嗯。”

    谢迟宴朝旁边瞥了眼,服药吞下。

    延医生说:“而且看着伴侣生病,自己心情也不好,你想想,要是看着太太生病,你心情会好吗?”

    秦凝雨:“嗯。”

    延医生又说:“还有最近少应酬,戒酒戒口的事,你要要放在心上。”

    秦凝雨:“嗯。”

    大抵是秦凝雨这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太过明显,延医生都有些忍俊不禁:“也麻烦太太多照看督促一下。”

    “嗯……”秦凝雨看到两人同时瞥过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的事情,脸颊微红了红,只能硬着头皮地继续轻声附和,“延医生说得对。”

    晚些时候,延医生临走前叮嘱了几句,说有事发消息或打电话,跟他们道别后,就离开了。

    延医生一走,房间里就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十一这时候就显得很有灵性,像是能察觉到家中有病人似地,安安静静蜷在自己的小窝里,乖乖的,也不闹腾。

    对于要照顾家里的病人这件事,秦凝雨感觉有些新奇,也有些不知所措。

    秦凝雨面上不显,这就表现在——她在让刻意自己忙起来。

    一会倒杯热水,生怕男人烫着,一会又去看岛台上煮的清粥,记挂着男人晚宴上多半没怎么吃,需要清淡的垫垫胃。

    余光瞥到男人站起身,秦凝雨猜到对方的意图,下意识说:“等下,你不能——”

    谢迟宴语调沉稳:“生病不能淋浴,只能用毛巾沾热水擦身体。”

    秦凝雨缓缓睁大了眼眸:“?”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被说了,那她该说些什么?到底是男人生病,还是她生病啊?

    秦凝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着谢迟宴站在眼前。

    心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生起病来也是老狐狸,难对付得很,总感觉落入下风了。

    秦凝雨也没能想到会有一天,能在别人生病时的照顾权上激起胜负欲。

    她此刻有种趁男人生病的执拗,一瞬不瞬看着他,卖起乖来:“老公,我上次生病多亏了你照顾,这次你让我照顾一次,行吗?”

    小姑娘有心想照顾人,还能说不行么,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也几分纵容:“行。”

    等到谢迟宴回来,清粥的香味已经冒了出来。

    谢迟宴唤了她声:“凝雨。”

    秦凝雨回神:“啊?”

    谢迟宴轻笑了声:“别紧张。”

    秦凝雨说:“我没紧张。”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谢迟宴说,“我不是小朋友。”

    “我也没把你当小朋友啊。”秦凝雨轻声解释了句,又想起男人照顾自己生病时,明明就是那种照顾小朋友的语气和举动,想到这,她就莫名有了底气,顿时改口道,“都不知道自己在生病的人,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秦凝雨说得声音不大,谢迟宴还是听清楚了,这小姑娘,这是在拿自己说过的话回敬他。

    好不容易能在口舌上占次上风,秦凝雨关火,往瓷碗里舀了半碗粥,配好汤匙,这才放到男人面前。

    谢迟宴垂眸吃起来的时候,秦凝雨就坐在对面处理着工作,她打算明早请半天假,留在家照看男人的情况。

    想到这,秦凝雨抬眼瞥向男人,暖白色光线淡淡映着男人深邃侧脸,衬得几分柔和,也几分温柔。

    但秦凝雨也知道男人表面上就算再沉稳温柔,内里也有种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秦凝雨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谢迟宴抬眸:“太太怎么想?”

    我怎么想?秦凝雨想到就说了:“我觉得至少明天要留家观察。”

    谢迟宴没犹豫:“行。”

    秦凝雨本来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劝说的措辞都在脑里过了一遍了,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简单地达成。

    “你就这样答应了啊?”

    谢迟宴说:“居家办公。”

    秦凝雨连忙说:“医生说你是冷热交替,劳累过度。”

    谢迟宴说:“冬天生病发烧,多半都是这个说辞。”

    秦凝雨轻声问:“很重要吗?”

    小姑娘就这样眼巴巴地瞧着人,让人很难拒绝,也很难不心软,谢迟宴让步道:“一场线上会议,其他推后。”

    秦凝雨想了想,这样也算静养了:“那谢先生明天要记得这话。”

    “自然记得。”谢迟宴说,“太太说了算。”

    秦凝雨微抿嘴唇浅淡笑意,心想她也怪没有出息的,照顾病人的人,还反倒被病人哄了。

    简单收拾好餐具,秦凝雨关掉顶灯,走到房间里,里头只开了盏昏黄壁灯,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睡前要再喝一杯热水吗?”

    “不用。”谢迟宴说,“睡吧。”

    秦凝雨这才上了另外的半边床。

    关掉壁灯的房间,被一片昏暗笼罩,夜的静谧随之而来。

    秦凝雨一时没睡着,侧耳听着很近的呼吸声,身体稍稍偏转了一点方向,是面朝着男人的躺姿。

    昏夜里的轮廓看不分明,这会静下来,秦凝雨才得以细细想起这天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误会到她想跟男人离婚的呢?-

    是我让你不自在了么?-

    还是那晚蒙住眼睛时,我没有停?

    怎么会这样问?她没有不自在,那晚也没有不喜欢。

    很难想象,秦凝雨竟然和一个婚前算得上陌生人的男人身上发现契合的一面。

    而且就在她忍不住思考起未来时,觉得难以想像到、不敢想象这段婚姻的结局时,原来男人同时也对这段婚姻,也有着上心和担心的混杂情绪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这副模样,不同于从容、游刃有余的一面,也会为着什么在乎。

    这样的发现,会让她生出种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更近一步的想法的。

    “睡不着么?”

    “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两道声音交错到一处,一道沉稳询问,一道轻微气声。

    “你还没睡着啊?”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竟然还醒着,刚问完那个问题,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应该保持安静,先让病人先睡觉的。

    被心事重重的小姑娘盯着,确实很难入睡,谢迟宴没有说这句话,而是问她:“

    要聊聊么?”

    秦凝雨说:“还是先睡吧。”

    她知道男人身体不怎么舒服,服药后本就容易困倦上涨。

    谢迟宴却说:“不差这会时间。”

    既然如此,还是快聊完为好,秦凝雨猜想男人多半也有些疑虑,尝试性地问:“我之前有跟你说漏嘴过朋友离婚的事情吗?”

    “没有。”谢迟宴语调沉稳地问,“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太太要跟我离婚么?”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其实她刚刚想了好一会,又细细回想了一遍不久前的跨屏聊天,他们竟然还能神奇地聊上,可还是没想出来这差错究竟出在何处。

    “那晚在放映室,你睡着了,霍律助手发给你消息的时候,我正好瞧见。”谢迟宴从一开始说起,“那晚你问我关于不合适的话到一半就睡着了,这几天我有认真想过,心想你多半是有什么事。今天去晚宴的路上,碰到你和霍律站在一处。”

    男人平铺直叙,秦凝雨也从这叙述式的话语里,大致判断出这件事的始终。

    不过能让这般一向自持的人破戒,发烧和酒精消融理智的作用,也算功不可没。

    谢迟宴稍顿:“凝雨,如果你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可以跟我直说。”

    “没有不自在。”秦凝雨连忙说,“那晚也没有不喜欢。”

    这话说完,蓦然沉默了几秒。

    谢迟宴是没想到小姑娘这样坦诚。

    秦凝雨单纯是觉得男人又没提那晚,她自己偏偏提一嘴,还说喜欢,完全是臊的。

    谢迟宴薄唇轻启:“既然太太喜欢,以后可以多试试。”

    秦凝雨下意识问出口:“试什么?”

    谢迟宴说:“全部、剩下的,或者其他。”

    上次没试的就只剩皮带了,秦凝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些不好的画面,下意识往身后挪了一点点。

    他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癖吧?

    “谢太太,我还在生病。”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也不是你现在想的那种禽.兽。”

    不是就好。秦凝雨这会也觉得刚刚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又觉得既然男人都能将这种“情趣”讲成喝水吃饭般的小事,那她也不能老被对方带着走。

    “那就试试吧。”

    反正出力的是老狐狸,她怕什么。

    既然聊完了,秦凝雨觉得真到了睡觉的点了,痊愈需要充足的睡眠,闭眼前又问了句:“你冷吗?”

    谢迟宴看着眼前凑近了一点点距离的小姑娘,昏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话里的关切和担忧。

    只是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熟悉,谢迟宴几分失笑。

    所以小姑娘这会还在有样学样,想把他当成小朋友一样哄睡照顾么。

    思及此,谢迟宴长臂一揽,很轻易把小姑娘抱进怀里。

    秦凝雨没等到回答,本又往前稍稍探了点身,却被想到后腰落下劲实有力的手臂,清冽冷调的气息顿时笼罩全身,顿时和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亲密无间。

    她本来是想,如果谢迟宴觉得冷的话,那就把空调调高几度,或者再加一床被子。

    现在这种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为什么抱她啊?

    秦凝雨陷入有力灼.烫的怀抱,掌心是宽阔劲实的胸膛,整个人像是贴着一团热源。

    之前独居的时候,感冒发烧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点生病时的脆弱,很容易就全冒了出来,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会让人感觉到心安很多。

    所以男人生病时,也会有脆弱的的时刻吗?

    既然想抱,那就让他抱吧。

    毕竟生病的人在难受呢-

    一夜无梦。

    秦凝雨大早上起来通知陶姨休息一天,还出门采购了一通,打算特别“越庖代徂”地把冰箱填了个半满。

    回来的时候,十一在玄关处迎接她。

    秦凝雨伸手轻戳了戳十一的鼻尖:“你好哥哥烧刚退,别闹到他,乖,自己去玩会。”

    十一听话地跟猫爬架玩起来。

    秦凝雨走到房间,没有看到人影,又走去客厅和浴室,还是没有,最后走到书房,发现没有反锁,于是放心地打开门。

    结果在书桌前看到西装笔挺、瞧着与往常无异的男人。

    太自律了。秦凝雨第一想法是,这种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迟宴听到动静,侧眸瞥去,跟悄悄探头的小姑娘对上视线。

    “Xie?”

    传来裹着几分奇怪意味的问话。

    秦凝雨顿时知道自己这是撞破了男人昨晚说的那场重要的国际线上会议。

    而此时视频里的白人高管,竟然看到这位面对千亿项目面不改色,向来沉稳风度的谢总,唇角牵动几分柔和笑意。

    “Just cat.”谢迟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朝着屏幕开口,嗓音低沉醇厚,“My sweet.”

    My sweet,我的甜心。

    秦凝雨脸颊微红了红,匆匆挪开视线,又连忙把书房的门小心关紧。

    走到客厅,秦凝雨伸手在脸旁扇了扇,试图散散脸上的热气。

    老狐狸怎么大早上就在蛊惑人心啊。

    稍稍回神,秦凝雨便去岛台处理购来的一大袋食材。

    发烧初愈,吃些清淡、不油腻,又营养均衡的鲜肉青菜粥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展拳脚的粥已经在砂锅里炖上了,秦凝雨倚在岛台边回工作消息,时不时清哼着好听的小调。

    谢迟宴走到客厅的时候,秦凝雨抬眸看到他,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刚的莽撞:“刚刚没打扰到会议吧?”

    那可是集团的大项目,她一个普通小职员,可担不起这样重大的责任。

    “不碍事。”谢迟宴说,“只是会议结束后,被Alex缠着想看猫咪的照片。”

    Alex,ECW能源公司的老总,秦凝雨有所耳闻,轻声问:“那你给了吗?”

    “没给。”谢迟宴难得不近人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只能遗憾地告诉Alex先生,家里小猫怕生。”

    秦凝雨顿了顿:“十一是挺怕生的。”

    谢迟宴也不拆穿:“确实。”

    都知道此猫非彼猫,只不过一个昧着良心,一个意味不明。

    谢迟宴转而问:“太太怎么大早上想着来书房?”

    “来看谢先生有没有记得昨天的话。”秦凝雨说,“这样看来,谢先生确实是一诺千金。”

    谢迟宴问:“太太怎么一直叫谢先生?”

    秦凝雨还记得早上刚被老狐狸蛊到的事情,也反唇回去:“谢先生不是也一直叫太太吗?”

    谢总、谢先生、好哥哥、金主爸爸、大老板、老狐狸……小姑娘明里暗里对他有不少称呼,只有卖乖撒娇的时候,才会叫上一声老公。

    谢迟宴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们有必要统一对彼此的称呼。”

    秦凝雨问:“什么?”

    “老公。”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稍顿,嗓音低沉醇厚,“你觉得如何,老婆?”

    秦凝雨好像又有了那种被蛊的感觉,不是很想被男人这样牵着鼻子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砂锅的盖子,这才开口问:“老公,要加葱花吗?”

    “不用。”谢迟宴口吻如常,“老婆不是不爱吃么?”

    秦凝雨有些讶意,她不爱吃葱花这事,应该没有表现出来过吧。

    谢迟宴说:“上次老宅吃饭,你把糖醋茄子上面的葱花全都挑掉了。”

    落地窗大片灿色阳光尽撒,浅色发丝被半空光雾浅浅描摹,秦凝雨垂眸轻笑,墨绿色围裙勾勒出漂亮纤细的腰线。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竟然会注意到这种细节,边关火边说:“那就听老公的,以后都不加葱花。”

    鲜香的粥味四溢,秦凝雨看到毛茸茸的小狸花猫,乖巧窝在侧脸深邃的男人腿边。

    此刻画面有些太过美好。

    这让秦凝雨忍不住心想,在对方面前叫老公老婆的称呼,从现在开始统一,好像确实是件还不错的事情。

    第33章 妻管 被老婆管,应该的

    秦凝雨处理了会工作消息, 各项活动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度过那阵繁杂、忙上忙下的时期,这会心里总算是可以稍稍平坦了些。

    只是越临近,万事就越不能懈怠。

    谢迟宴确实如昨晚

    说的那样, 只早上参加了场国际会议, 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休息。

    落地窗外的阳光融融, 男人鼻梁挂着副银质眼镜, 正在看着一本纸质小说,一身闲适的家居衣,白衣黑裤, 尽管是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却愈加衬得肩宽腿长。

    秦凝雨只是倒水时,不经意看了眼, 就莫名有些挪不开目光。

    不同于之前斯文败类,此时反倒有种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是个眼镜控呢。

    秦凝雨还在盯盯着,突然对上男人抬眸而来的目光。

    视线在半空对撞, 秦凝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缓缓睁大了眼眸。

    几秒沉默后,秦凝雨看到男人的视线不急不缓地往她旁边移了移, 她循着看去,然后看到自己手边空空的水杯。

    再一看, 她的左手还扶在直饮机上。

    就很明显是装水到一半就在偷看。

    谢迟宴的目光也显得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被这目光提醒一下,挪开目光,总算记得自己要倒水的事情。

    温水哗哗落进水杯里,秦凝雨背着身,很轻地咬了下唇。

    她真的好没有出息啊。

    又忍不住腹诽,她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什么宜室宜家的人夫?老狐狸就算是披着人畜无害的皮,还是掩盖不了那股斯文、特别败类的气质。

    于是偷看后被当场抓包,又被目光提醒倒水的秦凝雨,此时理直气壮在心里默默地恼羞成怒,她以前也没见男人私下戴过眼镜啊。

    是老狐狸段位太高,绝对不是她没有出息。

    半杯温水下肚,秦凝雨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谢迟宴已经将视线投回手里的纸质书。

    男人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影,神情看起来很专注。

    秦凝雨抱着小狸花猫走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有些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又觉得不应该随意打扰看书的人。

    可秦凝雨撸了会猫,视线还是时不时往旁边瞟了几眼。

    心神交战了几秒,最终还是好奇占了上风,秦凝雨顿了顿:“你在看什么啊?”

    谢迟宴没抬眼:“海边十三天。”

    秦凝雨:“?”

    她有种听错了话的感觉,也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秦凝雨迟疑地问:“……这不是我买来的爱情小说吗?”

    “是。”谢迟宴说,“我在书架看到的,已经拆封了,老婆介意么?”

    “不介意。”秦凝雨还没有缓过那股震惊劲,此时完全是凭借本能回答,“我买来就只拆封了,然后放在书架上积灰,而且书本来买来就是看的。”

    小姑娘神情有几秒的空白,谢迟宴瞧着有几分好笑:“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秦凝雨回了回神:“《博弈论》、《资本论》之类的吧……”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不可置否。

    秦凝雨也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没想到这种分分钟上下至少百万的大老板,竟然会对清新恋爱故事感兴趣,总有种新奇的违和感。

    谢迟宴翻了一页:“不问问这讲的是什么吗?”

    秦凝雨其实也很好奇:“讲的什么?”

    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地说:“相差的七岁的男女主角,在海边小镇初遇,这个小姑娘比较有意思,瞧着乖,性子有股倔强劲,有时候一根筋,有时候也傻气得可爱,格外不喜欢麻烦人,装乖撒娇的时候会格外乖顺,经常给别人取很多别致的绰号,是个生病发烧都不知道,耍赖不想去医院,还嫌药苦的小朋友……”

    “等下……”

    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秦凝雨狐疑地探身过去:“真的是讲这个的吗?”

    谢迟宴任由小姑娘从自己手里拿过书。

    秦凝雨看了看背面和扉页,都没有看到完整的故事简介,又看了一两页,意识到这样效率太慢,于是拿出手机搜索简介。

    看完后,明明就是一个发生在海边小镇的清新爱情故事,男女主角除了相差七岁之外,根本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秦凝雨意识到自己被逗了,嘟囔道:“老狐狸。”

    谢迟宴也不恼:“看看别人怎么跟相差七岁的小姑娘相处。”

    秦凝雨这会没有傻到问“你看这个做什么”,心想这老狐狸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也太娴熟,可她好像还是有点被哄到,嘴上还是说:“老公,你好幼稚。”

    谢迟宴只轻笑了笑。

    午后吃完饭,秦凝雨准备去公司,只是大致收拾好了,却迟迟没有走。

    谢迟宴被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看着,抬眸问:“怎么了?”

    秦凝雨说:“老公,你不会趁着我前脚刚走,不遵静养的医嘱,后脚就去公司处理工作吧。”

    哪来的静养医嘱?谢迟宴几分失笑,这小姑娘卖乖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纯熟,不过也确实真的奏效,他说“不会”,又说“老婆可以随时查岗安保系统的记录”。

    秦凝雨得了肯定答复,这才放心出发去公司上班。

    到了公司,秦凝雨走到工位,一眼看到桌上的精致礼袋:“这是什么?”

    “早上公司送的生辰花,应该就是上次我们填的那个福利表,每个小姐姐都有份。”林时乔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工位上插在花瓶里的鲜花,“我的是剑兰,八月生辰花。”

    林时乔问:“你是二月的生日对吧?”

    秦凝雨“嗯”了声。

    “我看看。”林时乔翻了眼手机,“二月是月桂啊。”

    秦凝雨拆开包装,虽然她并不完全清楚月桂长什么样,但眼前这个花束,明显是跟林时乔桌上的剑兰一模一样。

    “你的也是剑兰啊。”林时乔解释,“好像是说运花途中出了些差错,月桂花损失了一批,所以一批二月生日的人随机到的是其他的花。”

    “这样啊。”秦凝雨倒没觉得有什么,“剑兰也挺好看的。”

    林时乔煞有其事地说:“运气真差,待会临走前,你记得去发财树那里拜拜。”

    “确实。”秦凝雨点了点头,“今天要去盯现场,你也拜拜。”

    经过简单一场小会,到点,她们就出发去现场盯排练情况。

    现场已经到了一批组员了,这次现场布景是花了大手笔的,相关人员都签了保密合同,不允许非专业拍摄。

    正中央是一个水台,亭台水榭,乌蓬轻舟,仿若江南小镇一隅的等缩版。

    只是光这样看着都很美了,秦凝雨却清楚,待会排练时灯光舞美一打上,会有怎样惊艳的效果。

    阮笙拿着奶茶袋走来:“谈虞老师的奶茶来了。”

    秦凝雨看她一脸紧张到快要晕厥的模样,笑了笑:“我去吧。”

    “凝雨姐,真是谢谢你!”阮笙顿时如释重负,虽说她是谈虞的小影迷,可真的直面女神的时候,她就完全丧失语言系统,连话都说不利索,太丢脸了。

    秦凝雨接过奶茶袋,笑了笑:“没事。”

    谈虞的休息室安排在走廊深处,秦凝雨被训练有素的保镖拦住,打过电话,确认完她的身份才放行。

    秦凝雨走过保镖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人好高,好凶悍的长相,总感觉像是军人出身。

    走到休息室门口,秦凝雨敲了敲门,扬声道:“谈虞老师,我是小秦,您的奶茶到了。”

    里头传来谈虞的声音:“进来。”

    秦凝雨走了进去,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坐在红丝绒椅上的谈虞。

    “谈虞老师,您的奶茶。”

    谈虞笑道:“都在私下了,还要叫谈虞老师吗?”

    这种只能在大荧幕里才能看到的风华绝代的女神,竟然是她的小姑,秦凝雨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口吻认真地说:“谈虞老师,能不能项目结束后再喊啊?有些担心工作上会喊串。”

    “当然可以了。”谈虞眼波流转了转,却是说,“可是现在真的不能叫声小姑吗?”

    这样一个大美人在眼前撒娇,真的很难拒绝啊。

    秦凝雨感觉自己的防线瞬间被冲破,颜控真的算是她的重症。

    “虞虞。”

    此时低沉又带沉淀故事性的嗓音响起。

    秦凝雨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垂眸看着手里的报表,深色大衣被随意搭在扶手,身上西装三件套,矜贵又很有气场的压迫感。

    秦凝雨认出来这是缪商,男人虽说年逾四十,这张众多名导演和电影镜头偏爱的面容上,很能经得住大荧幕的考验,可岁月似乎只在他身上,留下沉淀的成熟气度,尤其是此时陷入半明半暗的视线里,仿若一帧一帧的故事感,距离感高不可攀。

    真人竟然比电影镜头里还要惊艳,有种说不出来的呼吸凝滞感。

    秦凝雨想,如果林时乔在这里的话,八成会激动到昏厥。

    谈虞被男人沉唤了声,总算大施善心地放过秦凝雨,在她临走前,又凑到秦凝雨耳边说:“控制狂,是不是?”

    这话虽说是凑到耳边说的,可房间里太过安静,让她有种大声密谋的感觉。

    缪商没抬眼,唇角无奈地牵动了下。

    秦凝雨哪敢回话,连忙跟谈虞告别,等到到了门外,她才任由唇角翘起,这群无良媒体小报天天造谣她的CP离婚情变,其实人家夫妻甜蜜着呢。

    下午的彩排很顺利,有几个感性的姑娘更是泪洒当场,直呼“爷青回”。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随行助理扶谈虞出船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所幸小伤,简单包扎即可。

    这才发现原来是乌蓬的一小角尖锐没有磨平。

    负责这处的是去年招进的新人梁婕,此时她一脸菜色:“凝雨姐,刚刚我已经通知专业人士来处理,这种小事就不要上报了吧。”

    秦凝雨听出她的侥幸心理,完全不赞用:“这次项目领导很看中,如果今天被划伤的是谈虞老师,事态会怎样,我们谁都说不准。既然我负责监督,你负责排查,工作出了纰漏,就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想着去掩盖,否则你我都难辞其咎。咱们宁愿就事论事上报,再耗费物力再进行一次排查,也好比过出事。”

    梁婕这才收起讪讪的笑容,连连说是。

    刚回公司,彭兴平就召集组员开会。

    尽管谈虞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可彭兴平却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此事。

    出了问题,自然整组都要吃挂落。

    秦凝雨看到梁婕朝自己投来心神惶惶的一眼,明显是后怕,要是试图遮掩此事,那就是罪加一等。

    彭兴平发话,项目组加班加点,都要将整个现场排查完毕,不准再出任何问题!

    出了会议室,秦凝雨看到唐思思半个小时发来的消息。

    Miss:【我看今天朋友圈同事都在打卡生辰花】

    Miss:【我今天刚来,没有填写过福利单,人事小姐送了我一束多的剑兰】

    唐思思准备寒假进鼎禹实习一个月,今天是她第一天报道。

    秦凝雨看过她的简历,上头陈列一系列奖项,那刻她对小表妹世家大小姐身份的认知达到了巅峰,只当个美工助理,确实是太过暴殄天物。

    唐思思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本就是应付她老爸之举,原因出在这位大小姐心血来潮,想去非洲写生,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被母上大人当场抓获,一经败露,被老爸勒令去公司寒假实习一个月,但是唐思思不愿意去自家公司当皇上女,反倒把简历投到鼎禹,大小姐隐藏身份,想着来大公司体验一下人情世故,给她的灵感添砖加瓦。

    秦凝雨对此心想,搞艺术的大小姐的脑回路确实不太一样。

    走到工位,秦凝雨拍了张办公桌上剑兰的照片。

    winter:【好巧,我也是剑兰】

    瞬间得到回复。

    Miss:【大嫂你没得到月桂啊】

    Miss:【我旁边的小姐姐也没得到】

    秦凝雨回复。

    winter:【运气不好】

    而此时,唐思思正在茶水间摸鱼,听到旁边在小声闲聊,说的是隔壁部门总监在发火,刚刚她们组员去送文件,被吓得一声都不敢吭,尤其是盯下午现场的主负责人,挨的训最多。

    唐思思听了嘴,听出是秦凝雨所在的部门,她知道对方今天下午负责盯现场。

    大嫂挨批了?唐思思连忙发消息。

    Miss:【我听同事说你领导刚刚发了好大的火,你还挨批了!】

    秦凝雨很快回复。

    winter:【是啊,现场出了状况】

    winter:【今晚加班加点】

    winter:【猫猫哭哭脸.jpg】

    唐思思发表情包安慰。

    Miss:【猫猫抱抱你.jpg】

    秦凝雨发了同款表情包。

    winter:【猫猫也回抱住你.jpg】

    唐思思隔空心疼了一下自家大嫂,紧接着心思一转,点开大哥的聊天框。

    Miss:【大哥!咱们禹鼎太太太不靠谱!也太太太扣了叭!】

    Miss:【用月桂当二月生辰花,结果没货,大嫂都没有领到!】

    又转发大嫂被批要加班的聊天记录-

    家中客厅,谢迟宴接到唐思思的消息的时候,林祈徽正好登门汇报完和景越合作的重点项目。

    “鼎禹最近在做生辰花的活动?”

    前一刻还在谈上亿的大项目,这会就提到集团内部小小一个活动,林祈徽各种大场面都见过,面色不改,笑了笑:“确实有,月初小谢总提了嘴生辰花的提议,算是给集团在职女性员工的小福利。”

    林祈徽又问:“老板需要什么安排吗?”

    “不用。”谢迟宴说,“查下哪家花店还有蓝木槿。”

    蓝木槿并不是这个时期开的花,不过查起来也并非难事,林祈徽说:“老板稍等,这就查。”

    不到五分钟,林祈徽便查到,笑道:“老板,这可真凑巧,去公司路上的苑旸街上那家花店有。”

    说着将地址发给自家老板。

    谢迟宴仍旧看着项目书,没抬眼,而是点开地址查看准确位置:“知道了。”

    又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林祈徽起身告辞。

    过了会,谢迟宴发现秦凝雨发来了新消息,是一条语音。

    谢迟宴点开语音。

    【老公,我今晚要加班,不用等我。但是你今天发烧初愈,一定跟我的约法三章,一定要答应,一定不可以忘记。一、好好谨遵医嘱,戒酒戒晚睡;二、近三天不准加班;三、打卡清淡戒口的一日三餐】

    漏拿一份文件折返的林祈徽,没想到他来得正不巧,既然撞见老板的目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忍不住笑道:“太太管您还挺紧的。”

    谢迟宴思及小姑娘刚刚那副口吻认真的叮嘱,这么充斥着大量祈使句的话语,竟然也被她说得温温柔柔的,唇角竟牵出几分几不可查的笑意。

    “被老婆管,应该的。”

    第34章 花束 这是特意想办法来哄她吗

    提前有组员负责联系场地的主办方, 加班来得猝不及防,项目组下午被训,此时都心有戚戚,纷纷前往现场进行排查。

    秦凝雨忙了一

    天, 本来想回家泡个浴缸浴然后早睡的梦想破灭。

    跟林时乔和阮笙坐一辆车。

    秦凝雨和林时乔看到阮笙一上车, 就坐在车后座里一直盯手机。

    等长红灯的时候, 林时乔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小阮笙, 有情况了?”

    秦凝雨也扭头探去目光。

    “没有没有,是在完成游戏日活。”阮笙摆了摆手,“我只喜欢纸片人的。”

    对上视线, 三人不由自主想到今晚的加班,齐齐叹了口气。

    秦凝雨说:“往好的地方想,这是年前最后一个重点项目了。”

    林时乔也说:“对啊, 再坚持一会,奖金会很丰厚,放假去度假好好happy一下。”

    阮笙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林时乔突然大惊:“等下——”

    其他两个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林时乔煞有其事地问:“你们出门前拜了发财树吗?”

    秦凝雨被她这突然大喘气吓了一跳, 重点项目在即,半分风吹草动,都能让人草木皆兵, 这会稍稍安心了点:“我拜了。”

    玄学这事,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心诚则灵。

    “我没拜。”林时乔伸手摸了摸秦凝雨的手,又在她的掌背蹭了一两下,“我忘了,快给我蹭蹭。”

    阮笙也探身,摸了两下秦凝雨的手。

    “哎, 老婆你手好嫩好滑。”

    “凝雨姐,你手摸起来好舒服。”

    秦凝雨面对这俩“欺男霸女”的行径,往后缩着躲了躲,又瞥到还剩六七秒的红灯,连忙提醒:“注意驾驶安全。”

    “知道知道。”林时乔连声应道,“行车不规范。”

    阮笙从善如流地接道:“亲人两行泪。”

    到了现场,众人便纷纷忙碌起来,秦凝雨跟相关人员,去协调处理布景主办方提出的一些问题,关于台面是否要再降一点,灯光是否要亮上一点。

    调试效果时,秦凝雨将建议和问题全都记录下来,这些天他们大会小会不停,细节一敲再敲,为得就是让这次项目活动能够尽善尽美地完成。

    秦凝雨负责送走大晚上赶来的相关技术人员,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时,梁婕朝她走了过来,拎着奶茶外卖袋:“凝雨姐,晚上辛苦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要死惨了。”

    作为首先挨训的人,秦凝雨知道梁婕此时是在套近乎,笑了笑说:“我晚上喝这个睡不着觉,你留着自己喝吧。”

    梁婕连忙问:“那饭呢?”

    秦凝雨不想随意收人情:“项目圆满结束后,公司会安排庆功宴的。咱们都是小职员,奖金留着度假买些用的吃的,你去年年底才入职,我这个老人都还没请你吃大餐,怎么反而好意思吃你的。”

    “快去排查吧,早忙完早下班,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话都说到这了,梁婕应了是就走开。

    这边刚走,林时乔就凑近低声说:“是梁婕那里出了问题,对吧。”

    秦凝雨同样压低声音:“一会你带着阮笙去重点排查下,别太明显,这回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了。”

    林时乔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

    要是再出任何问题,她们年前年后都别想安生了。

    等到加班加点排查完,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林时乔还有些收尾工作,秦凝雨站在角落等她会,这会才有时间看消息。

    唐思思从三小时前就开始给她发消息。

    三小时前。

    Miss:【大嫂!你还在加班吗】

    两小时前。

    Miss:【大嫂你们也太辛苦了!】

    一个小时前。

    Miss:【大嫂你竟然还在加班】

    Miss:【猫猫守望.jpg】

    隔着屏幕,秦凝雨都能想象出小表妹精力充沛的神情和语气,不由得轻笑了笑。

    winter:【刚忙完,在收尾了】

    唐思思几乎是秒回。

    Miss:【现在都这个点了,社畜的命也是命啊! 】

    秦凝雨对这话深以为然。

    winter:【+1】

    winter:【没办法,毕竟是年底】

    winter:【对了,思思,我看你一直给我发消息,是有什么事吗?】

    过了几秒,唐思思这才发来条消息。

    Miss:【大嫂!今晚没发生什么事吗】

    秦凝雨有些不明所以。

    winter:【什么事?】

    winter:【今晚工作比较顺利,没出什么差错】

    聊天框沉默了足足十来秒。

    Miss:【给大哥机会,他不顶用啊!】

    然后一秒撤回。

    秦凝雨看清了全过程。

    winter:【?】

    怎么跟谢迟宴扯上关系了?秦凝雨刚想再发一条消息问下,就看到唐思思瞬间转移了话题。

    Miss:【大嫂!我要跟你说件好笑的事情】

    ——【合并转发】Miss与圆圆最可爱的聊天记录

    Miss:【二嫂!二哥又在发什么病!】

    Miss:【怎么又在朋友圈孤独寂寞冷起来了???】

    Miss:【图片】

    圆圆最可爱:【圆圆苦恼.jpg】

    圆圆最可爱:【你二哥想我给他做爱心笑脸便当】

    圆圆最可爱:【图片】

    圆圆最可爱:【说是要照着这个来】

    Miss:【果然是每个月固定抽风节目时间到了!】

    秦凝雨第一眼看这张图片里的笑脸蛋包饭就觉得很眼熟,点开大图,果然看到笑脸的嘴边有浅浅一点番茄酱。

    这不是她中午心血来潮做的蛋包饭吗?还不小心沾了一点番茄酱上去。可她不是干脆留给谢迟宴当饭后小点了吗?怎么会到阿洲手里?

    唐思思还在疯狂嘲笑自家二哥。

    Miss:【这个蛋包饭长得这么可爱,二哥完全不配!】

    Miss:【还做梦想让二嫂做给他吃,想得美!哼哼冤种二哥】

    秦凝雨本来切到谢迟宴聊天框,打了一句话,想了想还是删掉。

    可能套路到老狐狸的好机会,她不能这样随便放过。

    刚好林时乔走来,秦凝雨记挂着刚刚工作上的事,跟唐思思简单说了有事改天聊,对方很快说拜拜,让她快去忙工作,早些休息。

    于是秦凝雨便拉着林时乔聊着彩排的一处细节,这时,同部门的一个姑娘朝她们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凝雨姐,时乔姐,先别聊工作了,快洗个手来七楼休息室。”

    这姑娘脸上愁云惨淡了一整晚,也不怪林时乔奇怪:“什么事啊?这么开心,这是捡到大钱了?”

    “好消息!特别大的好消息!”那姑娘却特意卖起关子,“快来,误了时间就完了,错过悔恨终生!”

    秦凝雨被这夸张的语气逗笑:“那我们得快点去了。”

    林时乔也笑了笑:“你先去吧,我们这里就快完事了。”

    那处细节变动,她们意见大致统一,打算明早开会上报确定一下。

    林时乔简要记录完:“走吧,我们去洗手,看看是什么错过悔恨终生的好消息。”

    秦凝雨说:“走吧。”

    去七楼休息室的路上,秦凝雨收到谢迟宴发给自己的视频,十一正在跟电动逗猫玩具捉迷藏,疑神疑鬼,扑来扑去,看着特别有癫感。

    秦凝雨一时被逗笑,把视频保存到十一专属相册里。

    林时乔本来在低头回消息,猝不及防听到身旁传来的笑声。

    秦凝雨对上林时乔逐渐狐疑的目光,赶在她八卦前,赶紧问:“要看小猫咪吗?”

    林时乔点了点头。

    秦凝雨点开相册里刚存好的视频。

    看完后,林时乔本就笑点低,这会完全被逗得直笑:“你家猫真有活力。”

    每次秦凝雨保存了小猫咪好玩的图片和视频,都会拿给林时乔看,久而久之,都不用她主动提,林时乔都会时不时主动问她有没有新的图片和视频。

    秦凝雨看得出来林时乔还挺喜欢小猫咪的:“不打算养一只?”

    “那还是算了,我养绿萝,都活不过一星期。”林时乔连忙摆了摆手,低头继续回起消息,“而且我连自己都养得费劲,更别说养一只小动物了,别祸害人家了。”

    秦凝雨发现林时乔最近看手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盯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就像是在特意等着谁的消息似的。

    有情况,红色警戒。

    秦凝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决定暂时先不打草惊蛇。

    心想只要八卦主角不是自己,八卦这种低级趣味真的很上.瘾。

    既然林时乔低头回消息,秦凝雨也打开聊天框。

    winter:【怎么想着拍十一啊?】

    很快得到消息回复。

    X:【给老婆检查查岗视频】

    秦凝雨唇角一弯,指尖戳了戳屏幕。

    winter:【难道在老公眼里,我就是那种不信任你的人吗】

    绝口不提自己临出门时的疑虑,此时完全是倒打一耙。

    这时她们进入电梯,手机顿时没信号,消息就停留在刚刚那条倒打一耙的消息上,她的视线落在电梯上升标识上,第一次觉得短短十几秒竟然有些久,她实在有些好奇男人会怎样应对这个“胡搅蛮缠”的“送命题”。

    等电梯到了所在楼层,信号回来,消息顿了一两秒才刷新出来。

    X:【随时欢迎老婆查岗】

    秦凝雨看清消息的一瞬,感觉触到屏幕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烫。

    完败。

    完全是完败。

    秦凝雨忍不住很轻叹了叹气,她要跟上老狐狸的段位,简直其路漫漫其修远兮。

    休息室的门没关严,从里面漏出激动的交谈和欢呼声。

    “是港记!我没看错吧?”

    “我上次都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结果人家根本不接受外卖,只限制堂食,还要提前三天预约!”

    “别拿来骗我馋我,告诉我,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吧?”

    港记?这是市里一家金招牌老字号的港式餐厅,初代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现在由他老爷子的孙子继承,这家餐厅价格高到咋舌,不是他们这些小职员能去的地方。

    秦凝雨和林时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下了血本”、“绝对不可能是彭兴平订的”、“所以是哪里的大佬来了”等讯息。

    进去之后,秦凝雨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精致港式菜点。

    阮笙朝她们挥了挥手。

    秦凝雨和林时乔走过去,阮笙说:“快来,我给你们留好了位置,这里离舒芙蕾特别近!”

    林时乔看着一桌子的菜:“现在还没过年吧?”

    秦凝雨也说:“就算是过年也没这么大手笔吧。”

    鼎禹虽说员工福利方面,在业内算是大方的翘楚,可也没到这种烧钱的地步。

    阮笙是今年的实习生,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没想到两个部门老人的反应,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她指了指被人群包围的高大男人。

    秦凝雨和林时乔循着目光看去,竟然是鼎讯的齐副总。

    “齐副总,您怎么来了?”这时部门里有有外向健谈的小伙子开口问,“还送这么大的温暖来?”

    鼎讯虽说是集团分公司,和他们也有些项目合作的交情,但涉及到送烧钱的福利大餐,那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个大家请放心,我还没有这种烧钱的爱好。”齐衡笑道,“只是刚好今天加班处理工作,顺路过来帮老朋友送下温暖——就你们谢总,可都不准谢错人啊!”

    谢总?秦凝雨感觉心跳漏跳了一拍。

    本来这些天就各种忙上忙下,下午还挨训,晚上还要加班加点,项目组一整天的愁云惨淡,在此时都变成了受宠若惊。

    “谢总万岁!”

    “谢总和鼎禹长长久久!”

    “谢总来年赚大钱!”

    ……

    不知道谁趁乱喊了声:“谢总和谢太太也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齐衡也忍俊不禁:“大家说的话,我都会转告给你们谢总的。”

    “大家快吃吧,别冷了!”齐衡又说,“我就先回家了。”

    齐副总一走,众人再也没了顾虑,纷纷对垂涎已久的桌上菜点下手。

    阮笙大惊失色:“啊啊啊饿狼扑食!”

    秦凝雨分到一块阮笙战斗后成功夺来的舒芙蕾,味道香甜,又低头,再次看了看消息,并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金主爸爸的大手笔,原来做好事都不来说些什么。

    思及唐思思说的那话,秦凝雨稍稍想了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像是保管着一个只有彼此知道、又心照不宣的秘密。

    另外一个从舒芙蕾战斗中成功的姑娘,就坐在旁边,一脸吃到美味的幸福表情:“呜呜呜好羡慕谢总的太太,遇到这种人美心善多金贴心的大帅哥。”

    林时乔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特别好奇这位谢太太到底是何方仙女?”

    阮笙也说:“我也特别好奇,怎么能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啊。”

    而谢太太本人·秦凝雨低头,心虚地喝了口水。

    饿狼扑食、风卷残云似地吃完一桌菜点后,众人一起收拾好休息室。

    秦凝雨和林时乔结伴出门。

    林时乔问:“打好车了吗?”

    “嗯。”秦凝雨提前发了消息给司机老何,这会应该正好到了。

    这时秦凝雨看到来了通电话,是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男声:“请问是秦凝雨,秦小姐吗?”

    秦凝雨说:“嗯,我是。”

    那人又说:“我在场馆的门口,有您的礼物,方便出来拿一下吗?”

    秦凝雨说:“方便,我现在到大堂了,您在门口哪里?”

    “就在大堂门口。”

    话音刚落,秦凝雨就看到一个同样举着手机的年轻男人。

    那人看到她的瞬间,就把电话挂断了,快步走到眼前,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她。

    “秦小姐,您的蓝木槿花束。”

    林时乔知情识趣地边走边比着口型:“呦~这不要给亲亲打个电话嘛~”

    秦凝雨回了个“拜拜”的口型,怀里抱着蓝木槿花束,朝着旁边走了走,明明回家就能看到男人,可她还是有些冲动地拨去了电话。

    接通后,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秦凝雨微抿了抿唇角:“老公,你不是说欢迎随时查岗吗?”

    “是。”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这会忙完了么?”

    “刚刚忙完。”秦凝雨心想有没有忙完,难道老狐狸不是最清楚的么,只不过男人太耐得住性子,所以只能她来主动了,她看看怀里抱着的蓝木槿花束,看看脚尖,“没想到金主爸爸的投喂完了,又送花来了。”

    谢迟宴问:“老婆这会心情好些了吗?”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几分的失真,反而更衬出那股很有质感的颗粒感。

    秦凝雨靠近手机的耳垂微红了红,有种细小电流窜过的感觉。

    “嗯?”

    谢迟宴却说:“黄昏的时候,店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送花会有种魔法,能让人心情变好。”

    秦凝雨原本还以为男人是放话让助理去安排的,结果没想到是亲自选的。

    其实工作上出问题,被上司训,又加班到大半夜,心里说没有半分糟心是骗人的,秦凝雨习惯默默消化,也习惯不去委屈——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所以他这是以为自己不开心,特意想办法来哄她吗?

    这样被人惦念记挂的感觉,不同于亲昵肢体接触,心脏突然有种有种别样酥酥麻麻的感觉。

    此时夜色静谧,只有淅沥小雨,远处霓虹灯光浮着一团又一团模糊光晕,秦凝雨垂眸听着电话,怀里抱着蓝木槿花束,仿若雪纺的质感,浅色雾面纸束住,温柔又梦幻。

    她忍不住想象——

    那时黄昏渐近,眉目深邃的男人,披着一身微醺浅雾,走进

    街角的花店,为她选了梦幻美丽的蓝木槿花束。

    第35章 庆功 这算是在调戏他么

    斜雨被路灯映照飘洒的痕迹, 像是一道道微亮流星划过,秦凝雨有些明知故问:“谢先生在家,是不是没有好好谨遵医嘱?”

    “或许现在报备还来得及么。”谢迟宴嗓音低沉,“出了趟门, 给十一的好姐姐买花。”

    “谢先生, 医嘱可不是摆设, 不过法外还要容情。”秦凝雨唇角微微勾起, “收花的人说她很开心,所以很感谢十一的好哥哥。”

    隔着手机,男人的低笑声落在耳畔, 惹得那边耳廓微微发热。

    秦凝雨问:“十一的好哥哥还在线吗?”

    谢迟宴倒也配合她的幼稚游戏:“还在线。”

    秦凝雨这才问:“所以有一个问题,可不可以请十一的好哥哥解答一下啊?”

    谢迟宴口吻无奈又纵容:“请问。”

    这会秦凝雨问:“所以给十一的好哥哥准备的蛋包饭,阿洲怎么会有图片的?”

    谢迟宴语调沉稳:“碰巧被他看到。”

    秦凝雨问:“阿洲来家里了吗?”

    谢迟宴说:“没有。”

    秦凝雨又问:“那是怎么看到的?”

    谢迟宴说:“阿洲发消息探病, 问我吃什么,就给他拍了张。”

    很合情合理的理由,秦凝雨瞬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打趣的机会。

    老狐狸、狡猾、闷骚。

    秦凝雨忍不住腹诽道, 怎么她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的思路带着走了。

    老何到了的消息发来,秦凝雨抬眼,远远看到黑车驶来:“老何来了。”

    谢迟宴说:“早点到家。”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秦凝雨这些天都在协调处理项目的最终准备工作, 当天更是起了个大早,穿了身浅色得体的职场套装, 化了淡妆,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一会担心发丝乱了,一会口红没涂匀,一会又担心领口歪了。

    谢迟宴坐在沙发上看报表,垂眸抿了口温水,身旁却时不时传来错杂的脚步声, 又时不时带起一阵风。

    一猫一人来来去去的,衬托清晨都变得热闹起来。

    谢迟宴唤道:“凝雨。”

    纸巾、口红、签字笔……秦凝雨本在心里细数随身用品,闻言停住脚步,表情有一两秒空白地朝着男人看去。

    谢迟宴说:“深呼吸。”

    秦凝雨下意识说:“我没有紧张……”

    谢迟宴眼眸几分无奈地瞥着她,拍了拍身旁位置。

    对视中,秦凝雨只得败下阵来,走近几步,乖乖坐到男人身边,眼眸有些亮:“是有一点点紧张,不过也有些激动。”

    刚刚才说了“一点点紧张”的小姑娘,瞬间又一副认真又纠结的模样:“我的领口歪了吗?口红涂匀了吗?头发乱了吗?”

    “领口没歪,口红涂匀,头发没乱。”谢迟宴语调沉稳,“妆容和职业装都很得体。”

    秦凝雨却显得焦虑过了头,还没放下心一两秒,又迟疑起来:“可是刚刚在我问你,然后你回答我之间,你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不超过三秒。”

    小姑娘这是控诉自己敷衍她么,只是这埋怨也听得像是温温柔柔的撒娇,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谢迟宴不由得几分失笑,心平气和地开口:“小朋友。”

    秦凝雨微微张唇:“嗯?”

    谢迟宴说:“这已经是你今早问过我的第三遍了。”

    “啊?”秦凝雨缓缓睁大了眼眸,显然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丧心病狂,怎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有些心虚,也有些不确定地问,“我真的问了三遍啊?”

    谢迟宴语气肯定:“确实。”

    “好吧,我承认。”秦凝雨老成地叹了口气,“我不是一点点紧张,是很紧张。”

    小姑娘在工作上一向是认真又有一股倔劲的,比平日相处更瞧着稳重些,倒还是第一次看她这副心慌意乱的模样,像是家中不小心闯祸的小猫咪。

    秦凝雨竟然觉得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感觉,像是在那种大考前,但毕竟是准备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的项目,有些苦恼地问:“有什么办法能不这么紧张啊?”

    她现在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感觉,完全忘记了前两天还在大老板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活动会完美落幕的自己。

    谢迟宴说:“我会去现场。”

    秦凝雨感觉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今天吗?”

    谢迟宴几分无奈地瞥她,意思明显——难道是明天办活动么。

    秦凝雨顿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种重点项目,大老板来出席确实很正常,不过在她这时说这种话,只会让这股紧张感愈盛。

    “好像更紧张了。”

    谢迟宴说:“如果想会项目结束后的奖励,会好点么。”

    秦凝雨如实地说:“想到丰厚的奖金,确实是感觉好一点了。”

    “于公,这是公司给员工的奖励。”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地说,“于私,自然会有作为老公,给老婆庆祝的奖励。”

    秦凝雨顿时被这话引起好奇心,忍不住去想会是什么奖励?男人这样的人,会准备什么样的奖励?她有些想不到。

    事实证明,转移注意力对于消减紧张来说,是一个极其有效的手段,秦凝雨顿时连紧张都顾不上,卖乖起来:“老公,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啊?”

    谢迟宴说:“或许北欧行,可以提上行程。”

    秦凝雨尾音都掩不住期待:“真的吗?”

    谢迟宴不可置否。

    大概是这个好消息太过诱人,秦凝雨这会是真的没刚刚那么紧张了。

    秦凝雨心里开心,就不自觉嘴甜:“大老板,您最近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谢迟宴倒是一副谦逊口吻:“只是有幸研读了家庭鼓励教育。”

    秦凝雨:“?”

    大概是小姑娘不解的目光太明显,谢迟宴这才解释:“据研究表明,比起打压型教育,适当的鼓励更利于家中小朋友精神和生理上的双重健康,也更利于小朋友顺利完成目标。”

    秦凝雨:“……”

    想打老狐狸怎么办?可也只敢想想。

    谢迟宴问:“不紧张了?”

    “托大老板的福。”秦凝雨摇了摇头,“心里有个小人在默默对某只老狐狸拳打脚踢。”

    谢迟宴口吻意味不明:“人就在面前,只想想?”

    这次秦凝雨反应很快,往后挪了点,嘴上说着警惕的话,却眉眼弯弯的:“不要勾引我对金主爸爸犯罪。”

    谢迟宴颇为无奈地想,看来是哄小朋友过头了,这会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秦凝雨看了眼时间,边起身拿起挎包和大衣,边说:“我先走了。”

    小姑娘走出了几步,又折返回头。

    “领口没歪,口红涂匀,头发没乱。”谢迟宴从善如流地回答,“妆容和职业装都很得体。”

    秦凝雨眉眼弯起,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说这个。”

    谢迟宴又问:“忘带什么了?”

    秦凝雨又笑着摇了摇头:“老公,你今天戴眼镜特别帅,特别有范。”

    刚说完,没等男人有反应,只留下一道匆匆的背影。

    这算是在调戏他么。

    谢迟宴再次颇为无奈地想,小姑娘没多久前还在焦虑紧张,过会被哄开心了,又开始“老公长老公短”的嘴甜。

    心想小姑娘的心情可以类比晴雨表,他确实是该多看些怎么跟小朋友和谐相处的相关书籍-

    作为度假山庄开年宣传的重点项目,这次鼎禹与政府、景越、衡思合作,响应市政府非遗传承,采用景越独家全息投影技术,与衡思旗下的璃兔ip联名,可谓强强联手,领导层下了死命令,项目组立了军令状,耗费了大量物力和财力。

    秦凝雨今天一直在盯着现场,忙到头昏脑涨,嗓子都有些冒烟。

    这才终于等到最后的重磅环节。

    全场变得安静下来。

    搭建的水台在灯光和舞美的渲染下,亭台水榭,仿若一隅江南小镇,全息投影的璃兔,穿着身荷叶边改良汉服,一手撑着顶青翠的荷

    叶蓬,蹦蹦跳跳地小跑过去,荷叶蓬上的露珠随之晃动,由于她跑得太急,身体一时失去重心,一滴露珠滚落水台时,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灯光由明媚转为空远,这时乌蓬轻舟才从尽头慢泛而来,此时仿若电影远城里的开幕,隔着一层昏黄安静的纸纱,记忆里那个江南少女的剪影依旧,如花隔雾,轻拢慢捻手中的琵琶,随着圈圈涟漪晃开浅色漂亮的音波,像是徐徐荡过宁静悠远的岁月。

    这是远城的主题曲的琵琶版本,在耳边空灵回响。

    站在岸对面的璃兔弯腰,伸手轻触随水纹晃来的音波,指尖相触的即刻,素色音波蓄起一小团火焰,振翅成一只欲飞的金色蝴蝶。

    随着急如骤雨、如泣如诉的琶音,刹那间,金色蝴蝶脱离素色音波的桎梏,飞向高空的同时,像抹燃尽生命的烟花,金箔色的熠熠光辉尽撒,江南小镇的清晨仿若在此刻苏醒。

    骤雨将歇,再次转慢的琶音,变得宁静而悠远,此时昏黄安静的纸纱消融,乌蓬轻舟上的美人得以窥见真容,一颦一笑,一如旧年曼丽音容,风姿绰约。

    随着指尖勾出的最后一抹琶音,全场屏息凝神,都不忍打扰此刻静谧又生机盎然的一幕。

    秦凝雨也是为眼前一幕惊颤的一员,此时此刻她或许都不用去看反馈,都清楚这次线下活动会带来怎样火热的讨论度。

    还是旁边激动的欢呼声,唤回了秦凝雨的飘远的思绪。

    “爆了,现在讨论度直线上升!”

    台上长枪短炮的镁光灯闪烁,台下秦凝雨看向林时乔激动递到面前的手机屏幕。

    热门帖子里顶上各种评论高赞。

    【啊啊啊啊啊爷青回这是谈虞啊啊我都记不清我上次在公开活动场合见到我女神是什么时候了啊啊】

    【天哪这状态这美貌!!!时间是不是在谈影后身上停止了!】

    【小璃好可爱呜呜妈妈心都要被萌化了!女神也好美,古希腊掌管美貌的神!双厨狂喜谁知道啊!!!】

    【这个度假山庄我强推!!!!】

    ……

    此时网上舆论已经全面引爆,热搜前十更是被牢牢占据。

    #谈虞爷青回#

    #璃兔和谈虞首次合作#

    #谈虞出席度假山庄宣传线下活动#

    #谈虞电影远城#

    #度假山庄璃兔联名合作#

    #璃兔首爆传统文化系列先导片#

    #景越 全息投影技术#

    ……

    这是各方皆赢的一场战役,随着线下活动划上圆满句号的一刻,喜悦漫上了项目组众人的眉梢。

    林时乔如释重负地说:“谢天谢地,总算是要结束了,再也不用过上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秦凝雨笑了笑:“你缪男神今天来了,你不再去想办法要个签名,一会就晚了。”

    林时乔大惊失色:“啊!我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

    秦凝雨看着从眼前急匆匆晃过的背影,扬声提醒:“跑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林时乔没回头,“一会签完给你打电话,我搭你去庆功宴!”-

    庆功宴安排在鼎禹的老牌酒店,人均高到咋舌的地步,足够可见领导层对这次项目完成的重视度和满意度。

    秦凝雨和林时乔一起到的时候,阮笙已经提前占好位置了。

    林时乔开玩笑道:“小阮笙,我都在寻思自己每回跟你走的不是一条道吗?怎么你每回都能比我早啊?下回你教教我怎么成为秋名山车神的诀窍。”

    阮笙连忙摆手:“运气好而已。”

    项目组的成员渐渐来齐,菜点上得很快,半途彭兴平突然接到个电话,敛起满面笑容,连忙起身,急匆匆朝着外头走去。

    林时乔凑近说:“你说电话那头是他老婆,还是他天王老子啊?”

    阮笙笑嘻嘻地回答:“没准是谢总呢。”

    秦凝雨笑了笑:“你们两个说话小心点。”

    林时乔不以为意:“谢总来了我就小心点。”

    阮笙也说:“谢总来了我也说话小心点。”

    秦凝雨心想谢总怎么可能会来?而且就算来了,还说话小心点呢,怕是一个又一个都不敢吱一声。

    只是秦凝雨还在想着,阮笙突然卡壳起来:“谢、谢……”

    “谢什么?小阮笙,你要谢谁啊?”林时乔垂头看着手机,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模——”

    秦凝雨奇怪地抬头。

    正看到被彭兴平迎进来的高大男人。

    秦凝雨:“?”

    怎么刚说谢总,谢总就到了?

    谢迟宴坐在主位,彭兴平察言观色已久,自然知道对待何人用何种方式,立刻切换了一套体贴亲民的上司模样,招呼道:“大家都玩得开心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自然舒服些。”

    这话一出,刚刚变得沉静的氛围,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秦凝雨埋头吃着碗里的菜,突然闻到一缕烟味,微微皱了皱眉。

    其实她真的很讨厌二手烟的味道,并深深觉得这种东西应该在世界被彻底消灭。

    可是在应酬场合,秦凝雨也只能忍着,转而愤愤地咬了口小排,只是刚做完这个幼稚的举动,却突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秦凝雨下意识抬眸,隔着满座觥筹交错,跟男人遥遥对视了一眼,甚至还瞥见眼眸里掠过的浅淡笑意。

    一触即分。

    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隐秘。

    “有女士在场,室内就别吸烟了。”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语调不急不缓,却是不容抗拒的落地可闻。

    都不用彭兴平眼风扫过去,刚刚点上的烟顿时被掐灭。

    坐在左边的林时乔轻呼:“噢耶,远离二手烟危害!”

    坐在右边的阮笙也低声:“成功解除二手烟警报。”

    秦凝雨垂眸,抿了口高脚杯的红酒,很轻地微弯唇角。

    之后彭兴平连连赔笑,各种献殷勤,恨不得自己能替谢总倒酒,能替谢总喝酒……总之能替谢总包圆了一切才好。

    桌底下秦凝雨被悄悄捏了手,偏了偏视线,瞥到林时乔唇角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又在她手心比划“见风舵”。

    “那个……”彭兴平突然扬声,“小秦啊。”

    秦凝雨顿时有种被班主任当场点名的恐怖感受,只能佯装镇静地投去视线。

    心想您又有何要事啊?

    “谢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小秦,就是刚刚跟您说的这次请谈虞老师出山的大功臣。”彭兴平介绍完,又朝着秦凝雨满面笑容地说,“小秦啊,刚刚谢总说要给项目组福利,你尽管大胆地提!”

    秦凝雨:“?”

    对上组员们的殷殷目光——全都写满了大家的福利都靠你了!

    秦凝雨暗暗叫苦,心想你们这群人在大老板面前,一个比一个怂,指望我有什么用啊。

    大家在大老板面前明明都平等地发怵。

    彭兴平反应快,连忙打起圆场:“年轻姑娘胆子都不够大,也说不出二三一来,谢总您有什么打算?”

    “既然公司已经给了奖金。”谢迟宴语调沉稳,“那就安排一下度假山庄的温泉行,如何?”

    彭兴平自然连声说好:“都按谢总的意思来办。”

    没坐太久,谢迟宴就离开了,毕竟这种级别的大老板能抽空来看项目组一眼,都已经够让人受宠若惊的了。

    “谢总气场太强了。”林时乔低声感叹,“天知道我多想要假期,温泉行万岁!谢总万岁!”

    阮笙也低呼:“谢总万岁!”

    秦凝雨嘴上虽然跟着说:“谢总万岁!”

    心里却欢呼了声——老公万岁!-

    晚些时候,秦凝雨趁机偷溜出来的时候,外头起了寒风,又看了眼男人给自己发的消息。

    X:【在望北街的拐角】

    秦凝雨快步走在街边,只是到了拐角,看了圈街边停靠的车,都没有发现男人的车,于是站在静静等着。

    霓虹灯光时不时闪映她的侧脸和身上,掠过光怪陆离的光彩。

    这时街边静静停靠的一辆黑车打起了双闪,秦凝雨缓缓走近,车窗降下,露出深邃熟悉的面容。

    “怎么换了辆车啊?我都没敢认。”秦凝雨站在车前躬身,眉眼弯起,“我以为你还没来,还在想是先发消息,还是先等会。”

    谢迟宴瞥着她,口吻几分意味不明:“老婆这么乖么。”

    秦凝雨微抿嘴唇:“老公都发话了,哪敢不老实待着。”

    小姑娘早上才刚张牙舞

    爪地调戏完,这会就卖乖起来,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小朋友,走么?”

    秦凝雨问:“去哪?”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带小朋友去庆功。”

    第36章 撤回 在钓一只秒回的老狐狸

    车内暖气舒适, 谢迟宴只是回复了会工作消息的功夫,偏头瞥了眼。

    小姑娘阖着双眼,稍稍侧着头,脸颊微微泛着健康红润, 无声地睡着了。

    谢迟宴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熟悉的清冽气息笼罩过身体, 小姑娘睡得熟, 模糊不清地呢喃了声, 白皙侧脸和露出一点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外套边沿,像只寻求到依赖和安心的小动物。

    小姑娘这些天睡得晚,也起得早, 看来确实是忙累了,谢迟宴伸手,轻拢过微乱的乌黑鬓发。

    老潭回头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温情的画面,低声问:“谢总,还去吗?”

    庆功什么时候都可以, 自然也不差在这一时。

    谢迟宴收回手:“回家。”

    秦凝雨直到到家才缓缓醒来,下意识还往外套里蜷了蜷,还迷迷糊糊地问:“是到了吗?”

    谢迟宴说:“到了。”

    “我是不是睡好久了?”秦凝雨坐起身, 把身上外套整齐地叠放起来,“下次直接叫我起来就好。”

    “也没多久。”谢迟宴说, “把熟睡的小朋友叫醒,听起来是件残忍的事情。”

    “那也不能让你一直等着啊,所以我们是到哪——”

    秦凝雨朝着窗外看去,话语一顿:“这不是家……”

    谢迟宴从另一边下车。

    秦凝雨看到男人下车,也跟着下车,直到走到跟前才问:“我们怎么回家了?”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谢迟宴说:“小朋友先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再说。”

    这种哄小朋友的语气,秦凝雨顿时觉得像是被男人看轻了,语气莫名有些得意:“我第一次参加重点项目的时候,加班了整整一个月,每天凌晨睡,白天六点就要起来去准备盯现象,我的精力一直很足的。”

    谢迟宴意味不明地瞥她:“老婆现在有家庭的人,也要多为家属考虑。”

    秦凝雨听完,总觉得这话极其的耳熟,可一时又怎么都想不到,正在回想到底是从哪里听到过。

    又听到男人低沉嗓音落下:“家属不忍心家里小朋友这么辛苦。”

    他怎么这么会哄人啊?秦凝雨脸颊微红了红。

    洗漱完,秦凝雨终于想明白刚才熟悉的话,明明就是之前延医生说过的医嘱。

    改天她真的要想办法学学老狐狸哄人的办法。

    然后再想办法哄回去,哄得对方七荤八素,也尝尝莫名心慌意乱的感觉。

    于是秦凝雨带着这个想法沉沉入睡。

    翌日,秦凝雨出发去公司,路过空的工位时,林时乔刚好向她探来目光。

    等秦凝雨走近,林时乔才说:“郁粤请假了,在昨晚在医院碰到她了,今早好像是要做胃镜。”

    秦凝雨问:“很严重吗?”

    “不知道,我没跟她聊。”林时乔摇了摇头,“我就是经过,不小心听到一嘴她在打电话,你知道我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秦凝雨没多说,而是轻轻拍了拍林时乔的手臂:“我昨晚发你的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我这就来改。”林时乔委屈巴巴地说,“老婆,你真是资本主义黑心家手下的顶级伥鬼。”

    秦凝雨笑了笑:“乖,去干完,给你买好吃的。”

    林时乔问:“所以会有哈根达斯吃吗?”

    “大冬天的,给你买棒棒糖吃。”秦凝雨又补充道,“真知棒。”

    林时乔幽怨地盯着她:“老婆,你真的跟你的亲亲学坏了,怀得透透的了。”

    秦凝雨只要把“亲亲”这两个字和谢迟宴联系到一起,都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个亲亲的叫法太可爱了,跟他完全不符。”

    林时乔问:“怎么?他是老古板?”

    秦凝雨摇了摇头:“不是。”

    林时乔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其实现实里老古板没关系,只要在特定时候不老古板就行了。”

    特定时候?秦凝雨狐疑地看着林时乔在面前比着两个食指,做着互相亲亲的动作。

    秦凝雨:“?”

    这个人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开大小车啊。

    林时乔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老婆,你什么时候把你的亲亲介绍给我认识?”

    秦凝雨说:“有机会见吧。”主要也很担心会吓到对方。

    林时乔学着她的语气:“有机会见吧。”

    秦凝雨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亲亲介绍给我认识?”

    林时乔一脸怪异的神情:“还亲亲?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跟亲亲两个字有一毛钱的关系——”

    糟糕,又被套话了。

    林时乔对上对方眸中得逞的浅浅笑意,口吻羞愤:“老婆,我认识你这么久,你都不这样的,你现在都会套话了,绝对绝对绝对是跟你的亲亲学坏了!”

    秦凝雨也学起谢迟宴不可置否的那套,不说话,只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瞥着恼羞成怒快要跳脚的年轻姑娘。

    “快去工作吧。”

    林时乔哼哼唧唧地坐回到电脑前面。

    秦凝雨也坐回工位,打开文档,看了眼却打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winter:【近赤者红,近墨者黑】

    权限设置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晚些时候,秦凝雨还在处理工作,阮笙急匆匆小跑到工位面前。

    “集团上面来人了,快来开会。”

    秦凝雨和林时乔对视一眼,起身跟上。

    来的是宣传部门更高一级的副总经理李副总,上层对于这次项目活动很重视,特意来旁听一下项目组下一个季度的项目打算。

    这事来得猝不及防,好在秦凝雨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地陈述完她的策划预案。

    李副总和彭兴平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到些许赞许。

    之后几人一一叙述完,彭兴平问:“还有谁想说说?”

    “我可以说说吗?”

    还真的有个年轻男人说话,是高逸,三个月前招进来的新人,笑起来很阳光,一直跟着与郁粤跑项目。

    彭兴平低声向李副总说了些什么,李副总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是要多给新人机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高逸讲完后,不得不说他的台风很好,口齿清晰,秦凝雨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框架还是内容都是无可指摘的成熟,也很符合项目的所趋的商业化。

    很有郁粤的风格。

    彭兴平问:“这你自己完成的?”

    “是。”高逸态度毕恭毕敬的,“一直都跟着郁粤姐学到很多,想着有机会也能独当一面,不辜负各位领导和同事的栽培和帮助。”

    “老彭啊,我看这方案确实不错。”李副总脸上笑容愈浓,“既然新人有才能,那就要好好培养!”

    显然这位有才能的新人很符合这位从底层被伯乐挖掘的李副总胃口。

    彭兴平说:“部门有半年的学习期,现在还不能放手他负责项目,还需要多多学习。”

    高逸态度谦逊:“彭总监说的对,我还需要多多学习,取长补短。”

    李副总摆了摆手:“这方案质量摆在这,小高你也不必太谦虚,剩下的学习期,那就边学习边上手,新人挑大梁,我想大家也不会有异议的。”

    彭兴平笑道:“领导给机会,还不快感谢领导的栽培。”

    高逸连忙说:“感谢领导信任,一定不负众望。”

    直到会议结束,秦凝雨跟林时乔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眼眸里的复杂,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

    午餐的时候,秦凝雨和林时乔到公司外的餐厅吃简菜。

    林时乔这才说:“打听清楚了,高逸是老彭是表侄。”

    秦凝雨有些讶意,但是并不多,怪不得会议室里一唱一和,觉得这样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郁粤真的还挺背的,就请这么一次假,就被偷家了。”林时乔说

    ,“这个小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时一口一个姐叫得亲,一逮到机会就顺杆子爬上去了。”

    部门新人都是由老人一手带起的,不乏有野心地逮住机会往上爬,虽说不厚道,却也无可指摘,新人被老人排挤离职,新人取代旧人也是常事,职场本就是残酷的。

    秦凝雨只无奈摇了摇头。

    午后郁粤回来上班,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这事早就成为茶水间的谈资,郁粤却跟没事人似地走到她的工位前,轻敲了敲桌面。

    “凝雨,文档修改好了。”

    秦凝雨说:“嗯,收到。”

    下午,秦凝雨跟彭兴平出外勤,去察看项目情况。

    事情不算杂,没一会就解决,秦凝雨跟着彭兴平打算回公司的时候,竟然偶遇到承嘉传媒的白总。

    彭兴平立马迎上去:“白总,真巧啊,这都能碰到。”

    白奕笑道:“彭总监这是带小秦来处理工作?”

    彭兴平说:“这刚处理完,就碰到您。”

    秦凝雨看到白奕看向她,连忙说:“白总好。”

    白奕说:“我看你走哪都要带小秦这个左膀右臂,这年轻姑娘的恋爱时间,都要被你这个上司给占完了。”

    “是是。”彭兴平连忙说是,又朝着秦凝雨开玩笑,“小秦啊,谈朋友了吗?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刚好白总在这,认识的才俊也多,不要错失好机会。”

    秦凝雨心里微微有些反感,面上不显,至于涉及到别人问感情问题,她都是一套说辞:“白总,彭总监,多谢好意,我有男朋友了。”

    白奕说:“看来彭总监需要也要好好关心一下下属。”

    彭兴平笑道:“白总说的对。”

    等白奕走后,彭兴平说:“可惜,要是能拿到承嘉的渠道合作,明年宣发就不愁了。”

    说着有意听者也有心,秦凝雨自然知道彭兴平心思不少,自然不会随意放掉这块垂涎已久的香饽饽。

    秦凝雨说:“白总一直没有给过准信。”

    彭兴平意味不明地说:“所以小秦啊,我们要想办法重点争取。”

    ……

    晚上秦凝雨加班,没想到出洗手间的时候,竟然听到清楚的交谈低声。

    这个点公司竟然还有人在吗?

    “我带你走项目,不是让你剽窃我的创意成果的。”

    “郁粤姐,我知道你最近一直不顺,你一直尽心尽力带我的事情,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剽窃这罪名太重了,我知道你今天情绪不好,这话我就当没听到。”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是郁粤和高逸。

    秦凝雨有些惊疑不定,她是有看出来那策划案很有郁粤典型的风格,以为是受了影响,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贸然出去。

    等到一道脚步声远离在走廊尽头,秦凝雨知道郁粤一直还没有走。

    “出来吧,我看到你的影子了。”

    秦凝雨走出来,看到郁粤的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脸上。

    郁粤冷笑道:“其实我知道高逸是彭总监的表侄,我用心带他,也是因为这个,没想到一朝被蛇咬也是因为这个。”

    公司向来没有什么秘密,只不过她们也不是交心的关系,秦凝雨转而问:“你这么晚还没走?”

    “处理一些事情。”郁粤再开口时,已经恢复往常笑容,“你不是也没走?”

    秦凝雨说:“处理工作,这就是社畜的命。”

    郁粤说:“彼此彼此。”

    秦凝雨回到房间,今晚只有她一个人,谢迟宴去国外出差,下周才能回来。

    这会她才看到林时乔发给她的消息。

    Tree:【大消息!】

    Tree:【郁粤拿下靳宜儒了!!!】

    这倒是让秦凝雨始料不及,这位书画名门出身的靳总向来深居简出,向来不出席各类商业活动,这么大的消息,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winter:【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林时乔几乎是秒回。

    Tree:【绝密小道消息!保真!】

    Tree:【难怪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是留有后招啊】

    Tree:【姜还是老的辣,我看小高最后还是斗法不过】

    Tree:【革命尚未成功,竞选对手又太卷,老婆你要多加努力!】

    秦凝雨跟林时乔闲扯了几句,心里已经开了有了计较,忍不住回想下午和彭兴平的对话——

    秦凝雨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彭总监,您说的重点争取承嘉传媒合作的事情,是怎么个重点法?”

    “小秦啊,这事可不好办。”彭兴平笑了笑,“你要知道承嘉传媒算是一块硬骨头,上面的意思,有在考虑接洽风辰传媒。”

    要知道,承嘉传媒和风辰传媒,一向是对头,风辰传媒近些年新起,不失一个好的选择,可再招风又如何,承嘉多年在临北盘根错节,关系深不可测,正所谓强龙压不了地头蛇。

    秦凝雨心想笑面虎特意在她面前提,必定思虑着他的盘算。

    彭兴平说:“周五顶山酒店白总有场宴席,你要是去,代表是你个人,而不是公司的意思,知道么?”

    这是事成了算公司的功劳,不成算是部门一个小职员的不自量力。

    果然是好算盘。

    “小秦,年终组长的升任名额,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

    这会秦凝雨思虑来思虑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确实是需要抓住这个机会。

    秦凝雨下定决定,明天就找时间去笑面虎的办公室主动提。

    手机振动一声,蒋胜月的消息发来。

    111:【姜姜,我要回江城一趟处理离职,我们约的饭局要推后了QAQ】

    秦凝雨回消息。

    winter:【没事,等你】

    winter:【十一乖巧等待.jpg】

    手机一连振动两声。

    111:【就知道我们家姜姜最好了】

    111:【当然很希望下次见面,我们姜姜能带个朋友来给我看看!】

    早些年上学的时候她们就在经常互开对方的玩笑,说是以后有了对象,一定要请对方吃一顿饭,只是玩笑开了这么多年,这话大部分都是用来逗乐。

    winter:【没准呢】

    111:【行!那我可要好好擦亮双眼,拭目以待!】

    秦凝雨跟蒋胜月聊完,就想起某只音讯全无的老狐狸来。

    因为时差?因为太忙?还是因为她那条朋友圈还不够显眼吗?

    钓鱼执法失败的秦凝雨,决定悄悄主动出击一下。

    Winter:【老狐狸】

    一秒撤回消息。

    林时乔就经常用这种发了无意义的话后一秒撤回的法子逗她,直到被她当场抓获过一次,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虽俗但好用,勾得人心痒痒的。

    可是只试用了一次的秦凝雨,却首次遭遇滑铁卢——顶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秦凝雨等待了几秒,也没见到对方发出任何的消息,心想论吊人胃口这件事,还是老狐狸用炉火纯青。

    于是秦凝雨也不甘示弱。

    Winter:【在钓一只秒回的老狐狸】

    撤回。

    Winter:【效果显著】

    又撤回。

    不就是没事说一些似是而非、意味不明的话吗?秦凝雨心想,我也可以。

    一时得意的秦凝雨,没想到男人直接拨来了电话。

    秦凝雨按下通话键,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似裹着声不经意的低笑:“老狐狸?”

    刚刚隔着网线有多放肆,秦凝雨在听到声音后,就变得有多乖:“什么?肯定是老公看错了。”

    谢迟宴又低笑了声,却是说:“凝雨,在心里默数三秒,好么。”

    秦凝雨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在心里默数起来——三二一。

    心里响起倒数的最后一秒的同时。

    砰砰砰——

    簌簌的烟花声,随着风声璀璨。

    无边喧嚣中,秦凝雨听到耳畔男人

    低沉又清晰的声音:“河边在放烟花。”

    秦凝雨开玩笑:“你怎么不去看?是不是没人陪老公看啊?”

    “确实,Alex有家属陪着看。”谢迟宴低声道,“可家里的小朋友不在身边。”

    他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因为想家属陪在身边看烟花。

    所以刚那会才会刚好当场抓获她幼稚的手段吗?

    秦凝雨感觉好像心窝好像被触角轻轻碰了一下,可是想完,自己又为这个想法觉得好笑,男人和撒娇两个字也太违和了。

    耳畔依旧是喧嚣的烟花声,秦凝雨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好像被这场异国听到的烟花,一时弄乱了。

    其实她这些天一直隐隐有这个想法,却又一直在犹疑不定着。

    可就在这一刻或是这一秒,她突然生出种冲动。

    尽管不知道这究竟合不合时宜,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不够冷静,她突然很想顺从这瞬间的冲动——把男人介绍给自己最亲近的朋友认识。

    秦凝雨听到自己在轻声问:“老公,你下周末有没有时间啊?”

    谢迟宴问:“很重要?”

    秦凝雨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从某个方面某个角度来说,算是重要吧。”

    谢迟宴又似是轻笑了声:“不敢没有老婆的时间。”

    第37章 哄睡 准备哄睡家里多愁善感的小朋友……

    翌日, 秦凝雨在工位上处理了会工作,去外面打了通电话回来后,发现桌上多了杯咖啡。

    林时乔朝不远处努努嘴,低声说:“吃人嘴软, 人情债啊。”

    秦凝雨循着目光瞥去, 高逸把手里的那杯奶茶, 递给坐在郁粤身边的年轻姑娘。

    江梓梦是跟阮笙同批进来的实习生, 进公司就由郁粤带,下意识朝着郁粤看了眼。

    高逸连忙将手里另一份咖啡递给郁粤,脸上挂着往常的笑容:“郁粤姐, 你的咖啡,常温三分糖。”

    郁粤面上不显,笑了笑, 把给江梓梦的奶茶接了过来,给了她后,这才接过给自己的咖啡:“多谢。”

    眼前这其乐融融又微妙的场面, 如果秦凝雨昨晚没有误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情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复杂。

    晚些时候,秦凝雨找了个机会, 拿起文件,去了彭兴平的办公室。

    彭兴平对她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甚至还让她坐到茶桌对面,慢悠悠地给她沏了杯热茶。

    笑面虎不开口,秦凝雨也不想显得太过急切。

    彭兴平低头抿了口热茶:“度假山庄这个项目,上回郁粤出挑,这回你出彩,咱们部门有你们俩顶梁柱在, 我这心里安稳。”

    秦凝雨说:“我刚来那会,郁粤姐就在组里了,一直跟她学到很多。”

    彭兴平说:“小秦啊,不瞒你说,也不怕你笑,我这个领导也就是表面瞧着风光,其实要多难做有多难做,我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当做亲近的小辈来看的,有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难免会有些什么误会,像是偏好谁,又打压谁,什么事做得有失公允。”

    秦凝雨自然不会以为领导闲着没事,会找自己来谈心,只是说:“在位者谋其事,彭总监您是部门的领导,是领统我们组员的人,未来大方向的把控都得靠您。”

    彭兴平意有所指地说:“要是大家都像小秦这样懂事又有能力,组内的融洽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秦凝雨听出来这话里有话。

    彭兴平说:“就像小高这事,组里有怨气我明白,也理解,可年轻人有野心有能力是好事,碰到机会此时不上何时再上?职场本就是残酷的,不是看谁待在公司久,要靠能力居上,自然资历老的员工我们要优待,可有能力的新人我们也要适当提拔,咱们都是从新人过来的,都懂那种想往上努力奋斗的心情,我们这些老人也得多一些包容和理解,不能抹杀新人的一腔热情呐。”

    秦凝雨这会回过味了,这是来替自己的表侄来探组内的口风来了,诚然那份策划案够成熟够商业,“硬件”是够了。可“软件”呢?作为一个还没通过半年学习期的新人,如果参与项目的负责,那资历是远远不够的。走到负责项目这步,一个新人的能力重要,可如何让众人服众,显得更为重要,这关系到手下人能不能听从派遣,项目里只要任何一环产生推诿的情况,都可能影响到项目的顺利进程。

    到时候领导可不会关心什么过程,只会拿着结果,严声质问是不是管理不力,或是能力不够?

    秦凝雨算是同期最快接触项目的,同样是通过半年学习期,然后跟着负责项目的老人在旁边继续边打杂边上手,稳扎稳打走到今天这步的。

    彭兴平说:“别光坐着,也喝喝茶。”

    秦凝雨闻言抿了口热茶,笑了笑:“小高悟性高,也勤快,虽然是新人,可我看那天的策划案已经很成熟了,我也只是待的时间久,也得多向同事学习,取长补短。”

    彭兴平只意味不明地笑。

    秦凝雨主动提道:“彭总监,您昨天说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周五我会去,风辰的确是很好的选择,可承嘉的作用依旧是不可替代的——”

    “咔嚓”一声——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彭兴平和秦凝雨同时看过去。

    秦凝雨认出来这是部门新来不久的实习生陶茵,正睁大双眼,受惊地看过来,显然是没想到办公室里有人。

    彭兴平一脸被打扰的不悦:“什么事?”

    陶茵明显是慌神了:“说是……需要补一下A4纸。”

    彭兴平看这年轻姑娘说话支支吾吾、颠三倒四的,皱了皱眉。

    秦凝雨大致猜到了什么,连忙说:“估计是敲错了门,这是彭总监的办公室,下次记好了,不要再走错了。”

    又朝着彭兴平说:“实习生不太懂规矩,回去好好训一下。”

    话都说到这了,彭兴平也不好发作,挥了挥手:“回去吧,下次做事先问清楚,别再毛毛躁躁的了。”

    陶茵连忙点头:“彭总监,凝雨姐,我先走了。”

    门关后,陶茵抹了抹眼睛,低着头,一路朝前走着,却没想到撞到面前一个人,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江梓梦本来是来送文件,看她从彭总监办公室的方向过来,又是这样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狐疑道:“你怎么了?”

    陶茵看清眼前的人后,眼睛红透:“梓梦……怎么办啊?我感觉我要完了……”

    江梓梦连忙把她拉到走廊角落,给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茵把她早上被王姐单独叫住开始,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梓梦顿时明白其中的门道,知道这傻姑娘是被整了,王姐是部门里最有资历的老人,也是上层跟前的红人,就连彭总监说话都客气几分,连忙问:“你说了是王姐叫你去的吗?”

    “没有。”陶茵摇了摇头,“凝雨姐当时在里面,救了我的场。”

    “多亏了凝雨姐救你。”江梓梦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想想给彭总监送A4纸这事,是你干的吗?”

    “王姐平常就会叫我做这些事情。”陶茵说,“而且她催我催得急,我是真怕耽误了什么事。”

    江梓梦无奈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神微颤,努力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凝雨姐怎么这个时候在彭总监那?”

    陶茵说:“好像是在谈工作吧。”

    江梓梦问:“谈什么了?”

    陶茵说:“我没怎么听清,好像说了承嘉,又说了周五什么的。”

    承嘉传媒?江梓梦瞬间心惊肉跳,这不怪她敏.感,年终组长升任人选确认在即,她作为郁粤带的实习生,自然是最希望郁粤能够升任组长,连带着她这个实习生鸡犬升天。

    好在陶茵心慌意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江梓梦安慰了她几句,又叮嘱:“你回去好好工作,还有今天发生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了。”

    陶茵连忙点了点头。

    江梓梦走回去,经过时看到还秦凝雨空着的工位,心下愈加惊疑不定,从自己桌上抽走一份文件,这才有些急地走到郁粤的工位面前:“郁粤姐,我有个文件要问你。”

    郁粤抬头看她。

    江梓梦这才附耳过去:“郁粤姐,凝雨姐现在在彭总监办公室,好像是在谈承嘉传媒的事情,还说了什么星期五的……怎么办啊郁粤姐?承嘉是我们组要重点争取的渠道,要是真让凝雨姐做成了……”

    郁粤打断,低声问:“你从哪听到的?”

    江梓梦把刚刚碰到陶茵的事简要说了。

    郁粤说:“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你别往外说。”

    郁粤左思右想,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一早上只当做无事发生。

    直到中午随口胡诌了个理由,独自出门吃饭。

    私下无人之时,郁粤这才拨电话:“依紫,帮我个忙,你不是跟承嘉白总的秘书走得近吗?帮我打听一下白总这周五以及周末的行程。你妹妹想进鼎禹,内推的事情不用担心了。”-

    秦凝雨下班的时候,发现秦初雨给她寄的快递到了,自从上次快递“大惊喜”之后,她就把这位小堂妹的快递提升到红色警戒线。

    趁着大家都在下班,秦凝雨在工位上拆封,没想到这快递盒看得大,里面只有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枚咖色纽扣,再一看说明书,竟然是针孔摄像头。

    秦凝雨给秦初雨发了条消息,几分钟没等到回复,便先拿东西下班了,只是还没走到电梯,就接到她的电话。

    “凝雨姐,我不小心寄错快递了啊,本来是想给你寄一块香薰的。”

    秦凝雨说:“没事,我改天带给你,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

    秦初雨说:“改天吃饭可以,这个就不用给我了,我买了好几个,这个纽扣款的特别可爱,你拿着用吧。”

    “我用这个做什么啊。”秦凝雨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想着买这个?”

    “凝雨姐你最近是不是断网了?”秦初雨说,“最近网上特别火的猫猫视角拍照,等我找个视频给你看!”

    视频很快发送过来,秦凝雨点开,就是一个毛茸茸的猫咪快速亲上屏幕的视角,仅仅只有三秒,可真的很萌啊。

    “这个就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最近特别火。”秦初雨说,“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把十一一起带来吧,我们一起试试。”

    秦凝雨有时候挺羡慕自己这个小堂妹,有想不完的奇思妙想:“行啊,等下周吧,我忙完这阵跟你约时间。”

    “好啊好啊。”秦初雨说,“我可想十一小可爱了!你不知道我天天看着你的视频和图片,有多睹物思猫!等见了面,姨姨要亲鼠我们小可爱!”

    挂断电话,秦凝雨进了电梯,一路走到公司大堂,没想到竟然在这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冯意柠刚好也看到她,朝她笑了笑。

    秦凝雨走近几步:“小冯总这是刚谈完事情?”

    “刚谈完,正准备走。”冯意柠问,“这会下班吗?”

    秦凝雨说:“这会上班。”

    冯意柠说:“那一起吃顿饭?刚好我有些项目上的事情想跟你聊聊。”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吃饭的时候,她们聊了会项目的事情。

    聊完后,冯意柠问:“快开业的璃兔系列馆就在附近,要顺路去看看吗?”

    秦凝雨自然求之不得,她算得上璃兔的忠实小粉丝。

    这座璃兔系列馆坐落在街角,走进去别有洞天,旋转长梯两旁的墙边是有关璃兔的壁画,从灵感涂鸦到线稿再到成形,从稿件到漫画再到电影……详实地重现了璃兔从灵感到如今的历程。

    冯意柠说:“其实最初有关于璃兔灵感,是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那年是兔年,我在华人街碰到一个华裔的玻璃手工者,问我想做什么,我当时随手画了一只粉色兔子的涂鸦,那时候我不会想到今天,现在想想缘分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秦凝雨说:“我有看官网发的这些稿件,当时知道都是小冯总画的,还挺惊讶的。”

    “谁让我是学艺术的。”冯意柠笑道,“现在看看还挺稚嫩的。”

    旋转长梯愈深,壁画也从冒险世界的初篇章开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结尾停在穿着荷叶边改良汉服、手持青翠莲蓬的璃兔,跟随金色蝴蝶小跑向一扇半开的门,最底端显示“be continue…”的字样。

    冯意柠问:“凝雨,你有看璃兔传统文化篇的先导片吗?”

    “有看。”秦凝雨说,“我很期待传统文化的新篇章,一直有在各平台追新的物料。”

    “工作室专门设立了新的项目组,未来是璃兔IP的重点项目。”冯意柠没有绕圈子,“我现在很缺志同道合的朋友,凝雨,我需要你。”

    秦凝雨没想到冯意柠会此时朝她发出邀请,其实早在她们交谈时,她就经常有种相逢恨晚的知己感,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们共同有关中式窗棂美学的浓厚兴趣。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小冯总……”

    “我知道我现在这话说得有些突然,合作是双向选择的过程,但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还请你第一时间先不要拒绝我。”冯意柠说得进退有度,“下个月璃兔有场活动,我希望能邀请你来现场看看,到时候再告诉我你的答复,可以吗?”

    秦凝雨笑了笑:“我会来看的。”

    回去途中,冯意柠主动提送她回去,秦凝雨也没拒绝她的好意。

    中途,冯意柠问:“我想去买点蜜饯,要一起去吗?”

    秦凝雨跟着冯意柠下车,这是家老字号店铺,冯意柠是这里的VIP。

    玻璃橱柜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蜜饯和糖果,看得很让人心动。

    秦凝雨帮着冯意柠挑了些,包好,发现竟然有两大袋,完全没想到这位温婉的小冯总,私下竟然这么嗜甜。

    冯意柠把秦凝雨一路送到家,还把其中一袋递给她。

    秦凝雨接过:“是给我的吗?”

    “准确来说,是给大嫂的。”冯意柠笑了笑,“我今天是带着任务出门的。”

    秦凝雨目光有些不解。

    冯意柠解释:“昨儿接到个电话,我那位表哥,破天荒问我蜜饯是在哪买的?问起来,竟然说是家里小朋友总是不记得会低血糖这回事,他不在身边,所以托我务必带这位只顾着工作和猫咪的小朋友,买点蜜饯备在身边。”

    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热,老狐狸怎么在外面也叫自己小朋友啊。

    冯意柠看破了她的羞赧,唇角却凑近手机,发了条语音出去。

    “表哥,放心,这会把你家小朋友安全送到家了。”-

    秦凝雨跟冯意柠道别的时候,深切发现这一大家子打趣人的基因,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连小冯总这样的温婉大小姐也不能免俗。

    泡完舒服的浴缸浴后,秦凝雨拆开了蜜饯,吃了两块,发了条消息出去。

    【感谢金主爸爸的投喂】

    很快得到回复。

    【味道怎么样】

    秦凝雨手指悬在屏幕上,点下去却发了另外一条消息。

    【方便电话吗】

    发完消息后,谢迟宴没有回复,而是拨来一个电话。

    “有什么事么?”

    秦凝雨微抿唇角:“为什么就觉得我是有事情啊?”

    谢迟宴嗓音低沉:“让我猜猜,是关于十一的,还是工作的?”

    秦凝雨想起小冯总刚刚说的那句“只顾着工作和猫咪的小朋友”,喃喃:“我也没有只顾着工作和猫咪啊……”

    谢迟宴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什么?”

    秦凝雨微抿嘴唇,好险,差点又要跌进老狐狸的圈套了,于是转而说:“老公,那我可不可以在说之前,问你一个问题啊?”

    谢迟宴倒是习惯自家老婆逢事卖乖的性子了:“老婆做什么坏事了?”

    秦凝雨有一点点的心虚:“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又心想,是小冯总主动说的,她只是受邀者,殃及池鱼的做法不可取。

    谢迟宴说:“问问看。”

    秦凝雨这才问:“那你现在是以集团大老板的身份听,还是以老公的身份在听啊?”

    谢迟宴问:“你想我是以什么身份?”

    “要是老公的身份,那就没事。”秦凝雨轻声说,“要是以大老板的身份,那可能就不太好说了。”

    这是在威胁他么?只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威胁可没什么作用。

    谢迟宴轻笑了声:“小朋友,以老公的身份,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秦凝雨说:“可以了。”

    然后把今天碰到冯意柠参观璃兔系列馆并受邀的事情说了。

    谢迟宴静静听完,只问了句:“那老婆心动了吗?”

    说不心动,其实是不可能的,秦凝雨为跟冯意柠理念上的默契而心动,也为那句“我需要你”而动容。

    “老公,你还记得之前问过我熬夜准备的策划案,被毙掉是什么感觉吗?”秦凝雨微垂着眼眸,轻声说,“其中有一个策划案,我其实还挺难过的,也挺挫败的,是关于中式窗棂美学的,是当时我准备了很久的主题,但是由于不够商业性被毙了。”

    “如果在一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遇到小冯总,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可是我现在发展得还不错,项目也很顺利,也一直想升任组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我那么多个加班和努力换来的,目前也是我最熟悉的环境。”

    “如果让我放弃现在的一切,去寻求一个可能存在的梦想,我没有那么勇敢。”

    说完之后,秦凝雨心里就感觉好多了,其实她不是想寻求任何意见,也不是想说什么,只是想把心里沉甸甸的想法说给谁听,仅仅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跟她共存着一个胸口揣着的秘密。

    沉默了几秒,谢迟宴这才开口:“小朋友。”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凝雨。”谢迟宴重新认真唤了她句,“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可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小朋友,要记得,老公一直在你身后。”

    这话像是能抚慰人心似地,秦凝雨感觉上下悬浮的心这会总算安定下来。

    谢迟宴问:“要睡了么?”

    “要睡了。”秦凝雨乖乖地问,“你要挂电话了吗?”

    “暂时不挂。”谢迟宴说,“准备哄睡家里多愁善感的小朋友。”

    秦凝雨问:“那你打算怎么哄啊?”

    谢迟宴说:“床头柜最下面一层,有份礼物,一直忘了跟你说。”

    秦凝雨起身,翻开床头最下面,发现里面有张精美的黑胶唱片,竟然是她幼年错失已久的那张绝版唱片。

    另一边古董高脚柜上一直放着台老式留声机,她一直以为是摆设而已。

    谢迟宴问:“会放么?”

    秦凝雨说:“会,爷爷以前很喜欢听。”

    老式留声机里放进绝版黑胶唱片,熟悉的前奏响起。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悠扬缱绻的乐声中,秦凝雨听到男人温柔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

    “小朋友,晚安。”

    第38章 来护 不信任老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五, 秦凝雨申请外勤,出发去顶山酒店,虽说还在临北地界,却相当偏南, 坐落在远郊的山上。

    秦凝雨自山脚往上眺望时, 层层山雾缭绕, 她租车从盘山公路上去, 司机熟路,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酒店。

    来之前,秦凝雨联系到承嘉传媒白总的秘书, 第一回 没接,对方回复项目详情,请跟白总预约面谈的消息;第二回接时, 她大致讲明来意,秘书听到是鼎禹的合作后,请她一天后请再次来电;第三回接时, 秘书透露给她周五白总的行程安排。

    这释放出一个心知肚明、又暧.昧不清的讯号,承嘉传媒一直肯定没有应允项目合作这事,也并没有完全拒之门外的意图, 而是留以可转圜的余地。

    秦凝雨进酒店出了些意外,门卫是个身板挺直的年轻小伙, 笑起来挺阳光的,车通过安保闸门时,竟然出现了警报提示音。

    相关人员解决后,队长连忙按着门卫来跟秦凝雨道歉,解释是最近上岗又加上临时补岗的缘故,很抱歉带给住客不好的体验。

    秦凝雨在外一向秉持“社畜的命只有社畜懂”的原则, 表示事情解决就行,不会投诉。

    进酒店前,门卫默默朝她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秦凝雨回了个没关系的轻笑。

    午后,秦凝雨收到林时乔的消息。

    Tree:【一来公司,就发现老婆去出外勤了!】

    Tree:【老婆太勤奋怎么办?我时常因为不够勤奋努力而跟老婆格格不入】

    Tree:【所以我决定等老婆包养!】

    Tree:【老婆饿饿!饭饭!】

    秦凝雨笑了笑,敲了敲屏幕。

    winter:【赚米给你买真知棒吃】

    林时乔怒甩了数十个要闹的表情包。

    Tree:【老婆小气!】

    Tree:【老婆心里只有她的亲亲!】

    Tree:【待秦世美回来,我要怒坑十根真知棒】

    秦凝雨完全被她逗笑。

    winter:【大胆点,一百根】

    林时乔立刻表演川剧变脸。

    Tree:【啵唧.jpg】

    Tree:【亲亲老婆,我就是这么好哄】

    跟林时乔聊完,秦凝雨觉得既然提到了亲亲,那就顺便打开亲亲的消息页面,想着今晚怎么也该完事了。

    【老公,你哪天的航班啊】

    没过三分钟,谢迟宴发来一张航班消息的截图。

    秦凝雨保存进备忘录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今天回消息这么快,是时差不管用了,还是刚好在闲着?

    谢迟宴发来消息:【要来接机?】

    秦凝雨心里已经做好了接机的准备了,可还是发消息:【你猜?】

    却没想到男人下一秒发来:【后天等老婆来接机】

    秦凝雨看清消息的瞬间,有种自己想套路老狐狸结果反被套路的感觉。

    心想林时乔说的她跟亲亲学坏的话,说得并不怎么准确,她这个近墨者显然道行还不够,也不够黑。

    顶山酒店今天设宴,秦凝雨是作为住户进来的,一直等到近九点,才等到从酒局抽空过来的白奕。

    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一间空会议室,秦凝雨插上U盘,把PPT传到多媒体里,她这次把项目书和策划案一起带上了。

    白奕刚坐下,随口般地问:“秦小姐,晚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秦凝雨看他脸色泛红,不知道是喝酒上脸了,还是会议室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太足,开口问,“白总,需要调低一下空调的温度吗?”

    “不用。”白奕松了松领结,“刚从酒局下来,让你久等了。”

    秦凝雨说:“白总客气了,您有时间腾出来谈项目,已经是很荣幸的事情了。”

    白奕朝她看来:“跟秦小姐这种美人共度夜晚,是我的荣幸才对。”

    秦凝雨对上对方视线,顶灯一时晃眼,发现这目光竟然有些晦暗不明,可一瞬又消失不见,像是她的错觉。

    对于这位刚回国不久的承嘉白总,秦凝雨并不是很了解,只有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印象,向来文质彬彬的好印象,在此刻变得有些松动。

    秦凝雨按捺心下的怪异,只笑了笑:“白总,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今晚打扰到您时间了,现在方便开始谈项目吗?”

    白奕伸出左手掌,掌心朝内:“秦小姐随时可以开始。”

    秦凝雨讲明她这次来意,大致讲解项目书和策划案,并提出可适当让步的空间,其实无论项目的合作条件还是前景,鼎禹这次都给足了诚意。

    白奕微笑着听完,却是说:“可我听说贵司有意向跟

    风辰接洽。”

    “仅是有意向,毕竟合作是互相选择的事情。”秦凝雨说,“白总,鼎禹的第一意向还是属意承嘉,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尽力来争取合作机会了。”

    “鼎禹自然是我一直想合作的伙伴。”白奕说,“只是我刚回国,根基还不稳,很多事就算想,也急不得,怕差行生错,还望秦小姐跟领导多多解释两句。”

    对方这般彬彬有礼地绕圈子,秦凝雨只能转变策略,她发现白总对策划案的兴趣似乎大一点。

    只是秦凝雨刚说了会。

    “方便上点食物吗?”白奕说,“今晚宴上有些饭后小点不错,好不容易请出山的港城大厨。”

    秦凝雨说:“白总请便。”

    白奕发了条消息,不出十分钟,有服务生推进辆餐车,上面摆了两份精致的港式餐点,还有一瓶红酒。

    秦凝雨看到两份餐点的时候,其实没有很惊讶,按照礼节来说,这位白总也不可能只一个人吃。

    白奕示意服务生开红酒。

    秦凝雨看到白奕想拿起她面前的餐巾,意识到对方可能的意图,连忙接过:“麻烦白总,我自己来拿就好。”

    白奕笑了笑,这才收回手,坐了回去。

    服务生要倒红酒,秦凝雨说:“白总。”

    白奕只是说:“给秦小姐倒点。”

    秦凝雨也不好拂对方面子,毕竟她现在是有求于人。

    突然“噗通”一声,溅起了几抹水花,等秦凝雨下意识偏头看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手机突然掉进了冰桶里。

    秦凝雨连忙起身把手机捞出来,屏幕快速花屏闪屏,当机立断关机。

    “怎么这么不小心,冰桶怎么能放得离客人这么近?”白奕说,“服务生不懂事,秦小姐放心,酒店会赔偿你的损失。”

    秦凝雨问:“白总,我去躺舆洗室借用吹风机处理一下,稍等会行吗?”

    白奕说:“秦小姐,请便。”

    秦凝雨拿起杏色挎包,推门离开,整层走廊都安静得不像话,心下犹疑不定。

    此时身处陌生的环境,眼下手里唯一的通信手段被切断,这放大了秦凝雨内心的不安,她记得很清楚,手机在手边的位置放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正好撞进冰桶里?

    秦凝雨快步走进舆洗室里,把挎包放在台上,用两张纸巾包在手机周围,并用吹风机简单吹了几下,她动作有些急,把里面的一管口红带出来。

    那管口红一半还在包里,另一半歪斜地露了出来,刚好挡住了顺带扫出来的那枚咖色纽扣。

    秦凝雨脑海里一瞬间冒出些听闻过的不好的事情,她不敢深想,尽力控制着镇定,在采取不专业抢救手机的手段和强行开机试试运气中,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开机。

    成功开机的那刻,秦凝雨知道自己赌对了。尽管她已经强行控制着镇定,可面对闪屏到即将报废的手机,时间的一分一秒都是对心跳的折磨,就连指尖都在不听使唤地微颤。

    动作快过意识,秦凝雨划了好几下,才艰难地点开谢迟宴的聊天框。

    输入【我在顶山酒店】

    屏幕瞬间一黑,秦凝雨甚至还没来得及确认消息究竟有没有成功发出去-

    酒吧里,音乐声躁动不止,多道迷离的光线烘托出醉生梦死的氛围。

    服务生在卡座上了两杯酒后离开,谢从洲将其中一杯推到谢迟宴面前:“大哥,别板着脸,试试看吗?”

    谢迟宴自然不准备喝酒,在这种群魔乱舞的氛围里,仍旧八风不动:“这就是你说要来办的正事?”

    “我一个人来,怎么跟我家宝宝解释?这不刚好接机到大哥,顺便请大哥来督促我一下。”谢从洲笑道,“大哥放心,嫂子那事后我会帮你报备的,一五一十地解释,绝不隐瞒半分。”

    谢迟宴不可置否。

    “别太正经,瞧着像活阎王。”谢从洲起身,“大哥,要知道,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就越能探听到消息。”

    酒吧内的空调暖气开得足,谢从洲只是进来没多久,就已经嫌热了,黑色衬衫松了两粒纽扣,他本就生得一副极其有攻击力的浓颜,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懒散笑意,显得又坏又痞,活脱脱一个来取乐的混不吝二世祖。

    谢从洲本还在担心大哥的形象太正派,在这鱼龙混杂的场合,显得太格格不入。

    结果转头一看,男人衬衫衣袖半挽起,松了最顶上一颗纽扣,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和腕骨,反倒有种夺人心魄的禁欲感。

    两个身量同样高大、眉目相似又极其出众的男人行走在这里,从进来起就引起明里暗里的目光,一开始迫于气场太强而无人靠近,此时见从卡座走出来,各种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就复苏。

    一路拒绝了数次装作有意无意的搭讪。

    谢从洲在吧台点了杯“天使之吻”,直直朝着另一侧角落走去。

    昏暗中有一张熟悉的清冷面容,穿着身素白衬衫,自斜侧勾勒出曼妙腰线,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手持高脚酒杯,晃动流光溢彩的酒液,却因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无端几分妩媚风情。

    谢从洲走近,笑得痞气:“美人儿,喝一杯吗?”

    那美人只是冷冷睥了他眼:“借过。”

    却在错身时,谢从洲被不轻不重地踩了脚,跟猫挠爪子似的,勾人心痒。

    谢从洲也不恼,低笑了声,竟是有几分愉悦模样,不紧不慢地坐到大哥身边。

    谢迟宴低声问:“不方便认识?”

    “小雾暗访。”谢从洲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转眸敛了笑意,“我得看着点。”

    这副纨绔公子哥的举动太过高调,酒保主动凑上来,笑得谄媚:“这位怎么称呼?”

    谢从洲随口胡诌:“姓贺。”

    酒保很会来事:“贺少,我看您今儿一晚上,瞧着来取乐,其实滴酒未沾,有什么事方便说给我听听,看能不能为您解忧?”

    谢从洲懒撩眼眸,这才是像正眼看到这个人似地,压低声音:“我要的东西,你能有么?”

    酒保问:“那得看您想要什么?”

    “看到那边那个美人儿了么?刚还踩了我一脚。”谢从洲微抬下巴,“我想讨她欢心。”

    酒保一双眼眸早就练得如验钞机似的,达官显赫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反而不会落得满身奢侈,那显累赘,不够清贵。

    他心思流转,不过瞬然恍然大悟,这种见色起意的纨绔二世祖,不亚于咬钩的肥美大鱼,激动得眼睛都发直了:“她啊,来了好几天了,打听的可是位大人物的消息。”

    谢从洲轻嗤:“多大的人物?”

    酒吧内没什么秘密,若是有心人想问不难得到这个消息,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顶山酒店那位。”

    谢迟宴眼眸微凝,目光稍稍落在谢从洲脸上,不过转瞬,便无波无澜地挪开。

    谢从洲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论在临北地界,还有我贺家怕的人么?”

    临北鼎鼎有名的贺家老爷子的儿子个个风流,欠的风流债众多,没想到如今被其中一个早年放逐国外的不受宠的孙子当了家,掌了权。

    一个姓的血缘关系,就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酒保这会看这两位气度,心下暗喜,今晚可真是撞大运,竟然真的钓到了一只肉肥的大鱼!

    酒保笑得意味深长:“要问消息,那您可算找对人了。”

    “只是……”

    “消息有没有价值,得我说了算。”谢从洲看酒保装腔作势的拿乔模样,笑得懒散,似有侵袭意味的压迫感却又增无减,“要是我满意了,这一墙的酒我想开多少有多少。”

    “你要是不想做这单生意,我想那位一直盯着我们的同行,应该很想补上你的位置。”

    酒保心中大骇,转头愤恨瞪了眼同行,这男婊.子仗着一副好皮囊,哄得一堆富婆心花怒放,业绩已经超过他一个月,眼看着要压到他头上,哪还有刚来时一口一个哥的狗腿贱样!

    谢从洲笑了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你不告诉我,自然我也有办法从别人那得知。”

    “但我说给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酒保瞬间认清形势,从善如流地接道,“贺少请附耳。”

    等回到昏暗卡座,谢迟宴问:“承嘉,还是谁?”

    “查白奕。”谢从洲打趣道,“大哥这是

    担心了?”

    “别太过火。”谢迟宴语调沉稳,“你自有分寸和道理,我不过问,不过也不必退让,谢家在临北还是有几分薄面。”

    谢从洲说:“大哥放心。”

    发出消息没多久,愿者就上钩了,谢从洲瞧见来人,微挑眉峰:“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来晚了,我已心有所属。”

    冯知雾径直走过男人,再次不轻不重踩了脚。

    冯知雾单独坐在一侧:“大哥也来了。”

    谢迟宴问:“打扰到你工作了么?”

    “我家宝宝太敬业,回来前是工作,回来后还是工作。”一晚上被老婆踩两次的谢从洲插嘴道,“倒是事情打听怎么样了?”

    冯知雾说:“捕风捉影的说辞,并没有什么依据。”

    谢从洲问:“保密性这么强?”

    “也不是。”冯知雾说,“我前几天从云城回来,是因为受到旧友的拜托,她有位亲眷因为某公司高层借职务之便潜规则,后面潜规则未遂,暗中逼迫当事人离职,断了大好前程,刻意放任风言风语败坏她的名声,可对方显然是老手,所谓证据可以解释是工作需要,离职可以推脱是工作纰漏。”

    “同样联系到类似遭遇的实习生,也是一无所获。”

    “这事儿确实难办。”谢从洲说,“很容易被舆论打成你情我愿,最后双方因没谈拢不欢而散,进而泼脏水的受害者有罪论。”

    冯知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然她不会这两天都徘徊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顶山酒店她去过,安保严密,人员嘴严,她不敢贸然打草惊蛇。

    “说说你得到的消息吧。”

    谢从洲说:“白奕确实不干净,早年因为嗑.药出事被送到国外,经常做些不清不楚的勾当,他的目标主要是涉世未深的实习大学生,没有背景的老员工,刚巧今儿他山顶酒店就有场宴,现在赶去没准能有所收获。”

    “对了,他尤其偏好有对象的人妻,变态又畜.生。”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一亮。

    winter:【我在顶山酒店】

    谢迟宴看清消息的那刻,眼眸沉暗。

    “现在去顶山酒店,凝雨在那。”-

    秦凝雨确定手机彻底开不了机,心神不定时,突然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感觉忍不住发寒,仍旧垂着头,默默小幅度地挪了下手指,借着拿口红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咖啡色纽扣打开,并用指尖将它偏到正面对上镜面的角度。

    口红落在嘴唇间,秦凝雨才仿若不经意地抬眸,突然对上镜面映着的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那目光充满贪婪、欲念。

    秦凝雨不可能看不懂这道目光的含义。

    手不受控制地一抖,在下唇留下一抹暧.昧鲜红的痕迹,衬得冷白的灯光,显得这张脸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凝雨。”白奕显然被她受惊的状态取悦,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朝着秦凝雨走近,“凝雨。”

    秦凝雨转身,再佯装镇定,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白总。”

    白奕目光落在微颤泛红的指尖,突然眸光一变,狠狠握住她的下巴,凑到耳边低声粗喘着气:“怎么办凝雨?我一想到在强迫你就兴奋!”

    秦凝雨没动。

    白奕目光变得更加疯狂,手已经落在纤细脖颈上,在耳边继续低声说,声音却变得柔声细语:“怎么不反抗?我接下来要掐你了,你要怎么办呢?”

    一直没动的秦凝雨突然抬了下手臂,这让白奕感觉很兴奋,他心心念念的反抗终于要来了!

    没想到,秦凝雨抬手臂只是幌子,却是往要.害地方重重膝击,这一下相当得突然又果决。

    白奕瞬间脸色惨白,突然脱力倒在了地上,双眼一翻,一动不动了。

    而此时高高扬起来的拖把,突然突兀地顿在半空。

    秦凝雨瞥去,直直对上郁粤的目光。

    郁粤眼里满是惊愕,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连忙把手里的拖把抛进水池。

    秦凝雨蹲下,伸手探白奕的鼻息:“只是晕了。”

    郁粤仍旧惊魂未定:“快走!”

    “等下,我拿下东西。”

    秦凝雨回头去拿舆洗台上的挎包,把手机和口红胡乱塞进去,转过身,手心紧紧握着刚刚关闭的咖色纽扣。

    她们佯装着镇定,坐进电梯。

    秦凝雨问:“开车了吗?”

    郁粤说:“开了,但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秦凝雨说:“我没喝酒。”

    电梯显示停车场层数,秦凝雨注意到郁粤探来的目光:“彭总监说公司高层有意接洽风辰,可你知道,承嘉在临北关系盘根错节,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彭总监暗示周五顶山酒店白总设宴,需要重点争取,但是只能由我以个人名义来,是我主动请缨的。”

    郁粤闻言骤然生出后怕,后背激出一层冷汗,多推波助澜又阴险的算计!如果换做是她,试问这么大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会不会动心?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她只是嗅到消息,今晚就来了。

    到了停车场,秦凝雨坐进驾驶座:“报警。”

    郁粤系上安全带,顿了下:“确定?”

    秦凝雨说:“确定。”

    郁粤打通电话,很快接通,秦凝雨简单说了情况,报了位置,警方会立即出警,请她们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保持通话。

    出安保闸门的时候,是白天那位出错的门卫,他阳光地朝着秦凝雨笑了笑。

    门卫即将按下最后一道按钮时。

    电话突然不停滴滴响,是重度警报。

    对上视线的电光火石间,门卫突然按下了按钮。

    车瞬间疾驰出去,后视镜里门卫的身影已经缩小成模糊小点。

    夜色已深,盘山公路黑黝黝的,一行车似雷如电地疾驰着。

    郁粤花容失色:“你真的没喝酒吗?”

    秦凝雨说:“没喝。”

    “那你开这么快?”郁粤只是偏头,瞥了眼旁边一脸镇定的女人,刚好一个拐弯,像是擦着悬崖缝掠过似的,“等、下,等下!你不要跟我说话!你仔细看路啊!”

    后面追的车黏得正紧,后视镜里时不时掠过疾影,车却突然停住了。

    秦凝雨操作了几下:“好像是抛锚了。”

    郁粤脸色一白。

    这时车窗被叩了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车外,秦凝雨认出是白奕身边最看重的特助。

    “秦小姐,下来聊聊吧,不会为难您和您的朋友。”

    郁粤握住她的手臂。

    秦凝雨反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推开车门下车。

    特助见她下车,在耳边举着手机,这才慢悠悠开口道:“秦小姐,和鼎禹的合作,承嘉一向很重视,想必您跟白总今晚是有什么误会,而且大晚上山寒露重的,下山多容易出事?不要让您的家人和对象担心,尤其是您的对象,如果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您的对象误听或是误会了什么,想必会对您的感情生活造成什么困扰。冤家宜解不宜结,回去说开,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才好。”

    秦凝雨听得很明白,这段话拿捏她两个弱点:一是工作,毫无背景根基的小职员拿什么来跟承嘉或是背后的白家斗法;二是对象,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你的对象恐怕不会信任你吧?

    眼前这副笑吟吟的模样,她只觉得是淬毒的冷蛇。

    秦凝雨一时没开口。

    电话那头爆了声粗口,随着风声漏出几分,想必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特助皱了皱眉,他一看白奕那状态就知道是

    故态复萌,暗骂草包,连一个年轻小姑娘都搞不定。

    只是他刚想开口,眯了眯眼睛,看到从山弯后走来个高大男人,深色大衣显得肩宽腿长,侧脸半隐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

    直到车灯晃过,深邃面容由暗转明,秦凝雨和特助同时看清眼前的男人。

    小姑娘看清他的瞬间,眼眸泛开一圈红,快步朝他奔来,谢迟宴展开双臂,把她拢到怀里,低沉温柔嗓音的落在耳畔:“小朋友,我在这。”

    谢迟宴再抬眸时,眸光转寒,语调沉稳,却带着上位者不威自怒的压迫感。

    “不信任老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39章 护短 只是我这人向来护短

    山间雾深寒重, 晃得夜色和风声簌簌作响。

    特助在看清谢迟宴的那刻起,脸上神情瞬间变得很难看,无论是鼎禹还是其背后的谢家,都是他们开罪不了的对象。

    谁能想到一个毫无根基的小职员, 竟然就是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谢太太?

    这会离得近, 谢迟宴瞥着小姑娘下唇处的一抹红痕, 沉暗眸色凝住, 用手帕轻轻擦拭掉:“还好么?”

    秦凝雨刚刚是在情急之下,下意识寻求依赖的动作,只是这会人多, 默默从令人心安的温暖怀抱里挪了出来,乖乖地说:“老公,我报警了。”

    特助眸色一晃, 竟是没料到这姑娘竟这般果决,连忙说:“谢总,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犯不着请警方出动。”

    谢迟宴抬眸,语调沉稳:“有没有误会,等警方来, 自然会决断出公道。”

    这时谢从洲从男人身后走出来,脸上虽仍懒散笑着, 却显得极其的冷:“行了,追俩小姑娘用得这么多人?都别杵在这儿挡山路了,刚巧警察来了,还请都一起走一趟吧。”

    旁边还跟着披着深色大衣的年轻姑娘,晚风扬起几缕乌黑发丝,眸光冷冷地瞥来。

    打头的警察要说的词被抢了, 又看到刚刚抢话的男人,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此事涉及的相关人员都去警局坐坐。”-

    晚上酒局觥筹交错,彭兴平曾经提携过的新人小林升职,打听到上层属意彭兴平升职重用的风声,特意组了场局,借着还人情实为殷勤表忠心,还投其所好上贡了盘精巧的青瓷西洋棋。

    “彭总监,这青瓷西洋棋不错!”

    “是啊,这不要来试试手?让咱们也来见识见识彭总监的棋技!”

    彭兴平晚上喝了不少酒,眼下正被捧得不外乎飘飘然,也顿时心痒难耐:“来,小林,你来跟我下一盘!”

    小林连连说好,弓着腰,殷勤地把棋子摆好。

    开局后,小林是个会来事的人,和旁边观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得彭兴平心花怒放。

    正值气氛攀至高点的时候,彭兴平接到一通来电,眯了眯眼睛看清是谁后,示意其他人缄声。

    彭兴平站起身,酒意上头,一时身形不稳,竟不小心撞翻棋盘,青瓷棋子哐哐散了满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摔碎声。

    旁边人连忙扶住彭兴平,动作间,彭兴平不小心按到接通键。

    训斥声瞬间传了出来:“老彭啊老彭!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倒好,一捅倒捅了个破天的大窟窿出来!”

    彭兴平顿时被吓到酒醒:“这是突然怎么了?还请您老给我指条明路。”

    那头说:“行,那我看在多年情分上,也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开罪了惹不起的人,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谢总太太也是你能随意设计的?”

    “这您不是说笑了,我还能有通天本领,设计谢总太太——”

    彭兴平突然顿住,电光火石之间似是明白了什么:“您是说我部门的秦凝雨……”

    电话挂断,精巧的青瓷棋盘散了满地,也碎了满地,满室热闹竟一时鸦雀无声。

    彭兴平脸色灰败,颓唐瘫坐到靠椅里,心道大势已去-

    “秦小姐,按你所说,你今晚在与白先生会议室谈项目合作,期间你的手机不小心掉进冰桶,你去盥洗室处理时,白先生在盥洗室对你猥亵未遂。”

    秦凝雨说:“是。”

    警察朝向白奕:“白先生,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奕重新换了套衣服,变回往常一样的精英模样:“我今晚是在跟秦小姐谈合作不错,但是今天我在顶山酒店设宴,是秦小姐打上我秘书的电话,主动找上要跟我谈项目上的事情,秦小姐手机掉进冰桶是确有其事,这点我的秘书和酒店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至于进盥洗室,我承认当时我是酒意上头,是因为对鼎禹合作太过重视,急着去问秦小姐需不需要工作人员专业协助处理手机的事情,这件事是确实是我不对,可对这位秦小姐实施猥亵简直是无稽之谈。”

    “警官,我订婚在即,不希望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我未婚妻的耳朵里。”

    “秉承实事求是的原则,不会冤枉一个,也不会错放一个。”警察说完朝郁粤问,“郁小姐,你作证看到秦小姐和白先生同时在盥洗室,可亲眼所见白先生欲对秦小姐行不轨之事?”

    郁粤顿时意识到整件事陷入误区,在没有其他人证的情况下,她所看到的事情太过片面:“我是打听到白总在二十三楼谈事情,碰巧在十七楼看到白总上了电梯,我心急跟上,误了一班电梯,只看到他的身影消失走廊深处盥洗室,我在外面等了会,听到点动静,担心出事,没想到看到白总和凝雨站得很近。”

    警察问:“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到白先生对秦小姐实施猥亵?”

    郁粤微顿:“没有。”

    警察又问:“你也来谈项目合作?为什么刚好会出现在现场?”

    郁粤说:“承嘉传媒是我们部门重点争取的渠道,我听到风声说凝雨要来争取承嘉的项目,在组里我们是竞争对手,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警察又朝着问白奕问:“刚刚据郁小姐所说,你为什么要去二十三楼前先去了十七楼一趟,是做什么?”

    白奕说:“我刚刚说过了,我是去询问专业人员关于秦小姐手机的事情,这个可以求证,在场好几个员工都可以作证。”

    旁边一个警察打完电话,确认相关人员的证词,的确是确有其事。

    警察问:“那你们为什么要拦秦小姐和郁小姐出门?又一路追在后面?”

    特助说:“当时有员工发现白总倒地不起,秦小姐跟白总待在一起谈合作,又突然要跑出去,我担心出事,所以要求安保人员拦截。而且外头夜深,我不确定秦小姐晚上有没有喝酒,山路危险,要是晚上酒驾出了什么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警察在详细询问完了事情后,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今晚恰好碰到酒店维修监控,那一层楼的监控设备都在保修,无法调取任何有用的监控,整件事情陷入死局。

    白奕对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他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证据,唯一的变故就是竟然招惹的是谢家的人。这事说什么他都得咬死不认,像谢家这种高门大户,怎么容许家中出现丑闻,还是这种口中没提及几次的谢太太,多半是家里的安排。

    只要事态能在今晚控制,他再去求父亲从中斡旋,今后避避风头,生意场上能有什么龌龊,不过都是利益使然。

    警察说:“秦小姐,这件事已经详细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秦凝雨却说:“我有摄像头,可能拍

    到了一些画面。”

    特助和白奕瞬间眸光微变,按捺心里的将信将疑,谁能想到这个年轻姑娘竟有这么多的心眼?

    这是家用的针孔摄像头,被做成了纽扣的形状,摄像的角度很恰好,正对着镜面,将纠.缠的两人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从小姑娘一开始借着拿口红的动作,悄悄将纽扣摄像头打开,到对上镜面恐惧的目光,下唇落下的那抹暧.昧红痕。

    到最后掐住下巴,手掌握住脖颈,光滑无瑕的镜面倒映着男人迷恋又疯狂的神情,就连口型都拍摄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凝雨?我一想到在强迫你就兴奋!-

    怎么不反抗?我接下来要掐你了,你怎么办呢?

    饶是谢迟宴来之前,已经预料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可当真的看完眼前看到的监控视频后,眸中愈加沉暗,似化不开的浓雾,山雨欲来。

    看完监控后,事态丧失控制,白奕已经无从抵赖。

    特助算是冷静,走上前,低声又恭敬地说:“谢总,这事确实是白总做得不对,可谢家跟白董向来有交情,谢白两家未来还有很多合作的空间,这样,您劝劝太太今晚先别太生气,事后白董肯定会给太太、谢总、谢家一个满意的结果,您看如何?”

    谢迟宴眼眸沉暗,不动声色却又威严的压迫感,侧眸问:“太太怎么想?”

    秦凝雨说:“我不接受私了。”

    诚然她在升职上太过急切,自己主动走入圈套,可设圈套的人用心又有多险恶,她这次幸运逃过一劫,保不准下次这人罪恶多端的时候,又有谁要惨遭毒手?

    特助却直直看着她身侧:“谢总?”

    “不必多说。”谢迟宴握住小姑娘微微颤抖的指尖,温柔护在手心,一锤定音道,“太太的意思,自然就是我的意思。”

    各项流程结束,已经大半夜,临走前一个警察对着秦凝雨说:“姑娘你这招式练过啊,够狠够准。”

    另一个警察叮嘱道:“秦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任何进展会通知你,请保持联络通畅。”

    秦凝雨一一应道。

    回去路上,是谢从洲开的车,谢迟宴坐在副驾驶座,秦凝雨和冯知雾坐在车后座。

    气氛有些沉默,还是秦凝雨先开口:“阿洲和知雾你们怎么也会来?”

    “这事说来话长。”谢从洲说,“小雾解释给大嫂听吧。”

    冯知雾说:“我受旧友的拜托,她有位跟你有类似潜规则未遂经历的亲眷,只是白奕心思缜密又是老手,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我联系到类似经历的实习生,也是同样一无所获。”

    “我之前来过顶山酒店,但是由于保密性太强,我担心打草惊蛇,于是在山脚下的酒吧探听消息,今晚得知白奕确实是个潜规则的老手的时候,大哥收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我们就一起赶来了。”

    秦凝雨听到这话不觉得意外,今晚如果没有针孔摄像头的变故,如果白奕没有因为嗑.药一时丧失理智,这种缜密的圈套,她如今也无法指控他,难怪这人会一犯再犯、有恃无恐。

    到家后,秦凝雨下车,却被同时下车冯知雾从身后叫住。

    谢迟宴和谢从洲看出她们有话要说,自觉避开,去一旁谈话。

    等私下只剩她们两人的时候,冯知雾才开口:“大嫂,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我随时有时间。”

    “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这是你的自由和选择。”

    秦凝雨最初知道冯知雾的时候,是在一年前,听蒋胜月说她出差碰到的一个记者,因为拼命护着证据,差点就被埋进土坑里,那时候她只是听闻一个名字,后来在老宅见过面后才记起,原来她早就在自己不记得的时候前,就早已经知晓对方。

    此时眼前的冷美人,眉目冷清却又眸光笃定。

    “我愿意。”秦凝雨说,“做错事情的人就要承受应付的代价,这是我的选择。”

    冯知雾说:“大嫂,我会为大家打赢一场漂亮的舆论战。”

    “知雾,我相信你。”秦凝雨说,“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冯知雾说:“大嫂问吧。”

    秦凝雨问:“姚村土坑事件发生后,你有过后悔吗?”

    “后悔过,我真的以为我要死的那刻,我后悔了。”冯知雾笑了笑,“后悔我为什么这么鲁莽轻信,后悔如果妈妈知道我会不在了会怎样伤心,还后悔为什么我对阿洲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一句恶语相向。”

    “可当我重获呼吸的那刻,我记起这是作为记者的职责,从我选择了民生开始,这件事我从没有后悔过。”-

    秦凝雨回到家后,先泡了浴缸浴,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想清零记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她也不想深想,只放任错杂成毛线团的思绪乱着。

    房间里只开了盏壁灯,柔和的橘黄灯光投射浅浅光芒,秦凝雨在自己那半边床侧半坐下。

    却在抬眸间,不经意看到漏出的半边窗户上倒映的模糊身影。

    瞬间脑海里晃过那个充满贪婪、欲.念的眼神。

    谢迟宴注意到这般异样,不过转瞬便明白原因,倾身把受惊的小姑娘揽到怀里。

    其实秦凝雨强装了一晚上的镇定,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如果连她这个受害者都一直在恐惧,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那她拿什么为自己找回公道?

    她在浴室的时候就有意避着镜子看,却没想到还是因为倒映的影子而惊弓。

    秦凝雨被男人温柔拢到怀里时,熟悉的清冽气息和温度将她笼罩,她突然记起小时候学旱冰鞋的时候,就算摔得再惨再疼,她都会咬牙,不吭一声,可当爷爷心疼地问她一句“疼不疼”的时候,痛觉就好像瞬间醒了过来,她不想哭,却会哭得一直停不下来,哭得越来越难受,也越来越委屈。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还是学不会坚强和独立,因着男人这样一个温柔又怜惜的拥抱,能感觉到她是在被关心和爱护着,那股涩意就直往鼻尖冲,溶解着微红眼眶。

    “姜姜,别怕。”

    温柔的吻落在下巴。

    熟悉的小名所带来的亲昵心安感,是难以言喻的,这让秦凝雨终于放下此时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遭逢诸多变故,惊心动魄了一晚上,拼命强装的镇定,在此刻瞬间瓦解,一时间恐惧、委屈、生气、后怕、后悔混杂的复杂情绪汹涌漫上心间,最后都消融在这个温柔环抱里。

    谢迟宴尝到了滚.烫眼泪的味道,咸的。

    “阿宴……”窝在怀里的小姑娘,白皙指尖紧紧攥着胸膛前的家居服,嗓音带着些鼻音和哽咽,轻声又认真地说,“我知道是你,所以我不怕。”

    “我们家姜姜怎么这么勇敢。”

    男人用着轻哄小朋友的语气,温柔的吻缓缓往下落在脖颈。

    然后把小姑娘温柔、却又带着些力度地紧拢进怀里。

    秦凝雨感受到下巴和脖颈的温度,今晚那些不好、阴翳的回忆,正在覆盖上温柔、缱绻的记忆。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他们就这样默默拥抱了很久。

    秦凝雨瓮声瓮气:“老公,我想请假。”

    其实在山路飚行的时候她很怕,从悬崖缝擦过的那一个瞬间,她至今仍在心惊,那种后怕感裹挟而来的浓浓后悔感,她突然很想很想休息一阵子。

    谢迟宴说:“那就请。”

    秦凝雨又说:“我想请半个月。”

    谢迟宴说:“那就请半个月的假。”

    这是从秦凝雨进部门开始这么久破天荒的一次长假,她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加不完的班,做不完的项目,何时能晋升组长,在爷爷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把感情需求寄情在工作上面,可就在刚刚提交请假申请的那刻,她竟然有种久违放松的感觉。

    秦凝雨探身,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重新躺了回来的时候,大半张泛红脸颊蜷在绵软枕头里,轻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请这么久的假吗?”

    谢迟宴语调如常:“休息的事,还需要多问么。”

    秦凝雨欲言又止:“你会不会觉得……”

    “姜姜。”谢迟宴唤了她声,“说吧。”

    秦凝雨问:“你怎么突然叫姜姜啊?”

    “以前听秦爷爷这样叫你。”谢迟宴薄唇轻启,“回答完了,现在小朋友可以问心里真的想问的话了吗?”

    “就是……”秦凝雨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还不够坚强独立。”

    “小朋友,你到底有多坚强多勇敢的这件事情,你知道么。”

    谢迟宴口吻无奈又纵容:“谁都有一时的脆弱和委屈,我在身边就告诉我,不在身边

    就打电话给我,某个习惯逞强的小朋友,以后不要忍着哭,老公一直在这。”

    又是这种温柔的轻哄,秦凝雨带着鼻音轻轻“嗯”了声,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公。”

    谢迟宴把小姑娘哄睡着之后,离开房间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安静漂亮的睡容,眼圈还有些微微泛红。

    走到外头,谢迟宴接通电话,这是对方今晚打来的第五通。

    “迟宴。”白庚开口道,“今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先替不孝子向你和太太倒个歉。”

    谢迟宴语调沉稳:“白董,这个道歉我受不住。”

    白庚自然注意到称呼的变化,往日这谢家大少爷还会客气称呼一声白伯:“谢总,生意场上的事牵扯众多,你回国不久,又是小辈,很多事可能还不太了解。”

    “这事你跟谢老爷子可有知会一声?”

    谢迟宴说:“谢家人的性子,您最了解不过。”

    白庚说:“看来你是要执意了?”

    透亮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繁华霓虹夜景俯瞰眼底,倒映出半明半暗的高大身影。

    “我这人最为护短。”谢迟宴薄唇微启,银色表盘折射冷光,语调不急不缓,却不威自怒,“生意场上的事自有分晓,至于欠我太太的一分一毫都要讨回。”

    第40章 跌坐 闹什么,小朋友?

    翌日, 秦凝雨睡饱了才悠悠醒转,半睁开惺忪双眸,触目一片黑暗,一时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可被窝里实在太过舒服, 侧脸忍不住蹭了蹭松软枕头。

    可就在此时,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闹钟没有响。

    她的全勤奖!秦凝雨骤然坐起身, 探手伸去床头柜的位置,却摸空了,又伸手摸索着打开壁灯后, 发现床头柜上确实没有自己的手机。

    秦凝雨盘坐在床头,愣了几秒,所以她的手机是去哪里了?突然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 这会她总算是想起了昨晚请了半个月假的事情。

    刚醒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秦凝雨缓缓呼出一口气,起身的时候, 在另一边的高脚柜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心想她怎么就一惊一乍的。

    洗漱完, 秦凝雨打算去客厅接水喝。

    落地窗落下融融阳光,浅浅光雾投射在半空,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侧脸线条深邃优越,纽扣系到最顶上,浅色衬衫少有几分褶皱, 收进笔直挺括的西裤,反倒生出种禁欲的性感,修长指骨敲了几下键盘,神态从容,却无端有种无形强势的压迫感,明明是在家中,倒让人误会以为闯入谈判场合。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还在家里。

    小狸花猫先注意到主人来了,从窝着的沙发上轻跃而下。

    谢迟宴抬眸时,正对上这道一瞬不瞬的目光。

    小姑娘刚睡醒,发丝有些蓬松微乱,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健康红晕,睡衣纽扣没有系紧,半露出白皙小巧的锁骨,神情还有些发懵,像是还陷在梦中似的。

    谢迟宴唤了声:“凝雨。”

    秦凝雨下意识含糊地应了声,明显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姜姜。”谢迟宴又唤了声,拍了拍身旁的沙发位置,“过来。”

    秦凝雨乖乖坐到男人身边,昨晚的事情她都记起来了,只是成年后还半夜窝在男人怀里哭完,她好像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所幸男人并没有提及这件事的事情,这让秦凝雨放下心来。

    秦凝雨瞟了眼电脑屏幕,应该是在处理工作,可还是问了句:“怎么这个点还在家里啊?”

    “早上居家办公。”谢迟宴顺手盖住了电脑,语调如常,“过会去公司开会。”

    怪不得男人一身衬衫西裤,就连西装外套和领带都斜搭在沙发扶手,看起来像是随时在准备要走。

    所以一直是在等自己醒来吗?大概是因着万一自己醒来看不着人,担心她会没有安全感,秦凝雨为男人这个举动而动容。

    谢迟宴将半挽起的衣袖放下,然后将袖扣戴上。

    秦凝雨看到他的领带还没系,于是走近,拿起搭在一边的领带,稍稍踮脚,在男人朝她低头时,将领带围过后颈,又伸手系了个稳重的温莎领结。

    谢迟宴垂眸,瞥着小姑娘认真又专注的是神情:“小朋友,今儿这么乖么。”

    秦凝雨系完领带,白皙指尖没有离开领带,而是不自觉绕着尾稍,像只用软垫扒拉毛线球的乖巧猫咪:“因为有一件事想老公跟商量下。”

    谢迟宴说:“说说看。”

    秦凝雨这才说:“就是顶山酒店的一个门卫,他新来不久,我在进酒店的时候,他工作出了差错,我没有投诉他,他出于感激在那些人追我的时候,没有遵从警报提醒,而是放我出去了。”

    谢迟宴说:“知道了。”

    秦凝雨得了肯定的答复,知道男人这是听进去了,这会总算放下心来,要是这个笑起来很阳光的门卫,因为帮自己而导致丢了工作,真的会觉得很愧疚,她知道男人一定会有办法能合理处理好的。

    “老公,你真好!”

    秦凝雨顿时心念一动,踮脚,亲上男人侧脸。

    “啵唧”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极其的清晰明显。

    对视的瞬间,小姑娘眼眸亮亮的,明明是在白天,却仿若两颗闪烁的星辰,却在几秒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后,很突然地怔住,脸颊漫上晚霞的烧红色,神情甚至出现了长达几秒的空白。

    像只做错事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猫咪。

    谢迟宴瞧着几分失笑,小姑娘偷袭完,还反倒把自己吓着了,只是这模样太乖了,乖到很难不让生出几分恶劣心思。

    他不急不缓地说:“原来金主爸爸不仅要做事,还要被占便宜。”

    “什么金主爸爸啊。”秦凝雨下意识反驳了声,完全忘记这称呼是她先乱喊起来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突然做出那个行为,“也不算是占便宜吧……”

    偏偏男人俯身,鼻息落在白皙耳垂处,仍是端方君子的模样,问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正经:“那算什么?”

    秦凝雨感觉像是被那股清冽气息堵截,有些慌不择言:“你还亲了我好几回……怎么不说是占我便宜呢。”

    谢迟宴说:“言之有理。”

    秦凝雨刚想附和地点下头。

    又听到低沉醇厚嗓音落在耳畔:“那老婆要占回来吗?”

    秦凝雨:“?”占什么?占便宜吗?

    心想她这个近墨者可能永远都不够黑了,要黑怎么黑得过这只衣冠楚楚的老狐狸。

    谢迟宴又问:“要不要?”

    秦凝雨连忙退后两步,捂住嘴唇,抬眸警惕地看着男人:“不要。”

    她不会着了老狐狸的道的。

    面对小姑娘警惕的目光,谢迟宴起身,气定神闲地说:“家里小朋友喜欢占便宜,只能随她了。”

    秦凝雨目光委屈:“?”

    她到底什么时候喜欢占他的便宜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秦凝雨醒来后,谢迟宴才会结束居家办公,出发去公司。

    下午的时候,冯知雾来了,先跟热情好客的小狸花猫打了个招呼。

    秦凝雨给冯知雾倒了杯温水,才带她去了自己的书房。

    采访开始前,冯知

    雾一身干练职业装,眉目清冷理性,开口道:“秦小姐,我作为闻北报民生栏目的记者,向你发出采访邀请,在此次采访中,如果我有任何让你不适的言辞,请及时打断我,在保证内容理性客观的界限内,以被采访者的感受为重,并且这次采访过程会全程录音。”

    “我明白了。”秦凝雨正色道,“冯记者,现在可以开始了。”

    这场采访持续了两小时,这让秦凝雨见证了这位冯记者的专业性,言辞理性又不失犀利,又颇具人文关怀,正所谓笔者应当针砭时弊,心怀悲悯。

    结束后,冯知雾起身整理用具和材料,装进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

    临走前,冯知雾说:“大嫂,无论如何都很感谢你接受这次的邀请,像这类职场潜规则事件,受害者往往出于各种内外界因素,最终放弃追究维权,但是每一个站出来指控的人都是勇敢的,如果今后能让一些受害者看到一丝曙光,如果能将已发现的犯罪者一个个绳之以法,如果外界对这类事件以后能多一些关注和包容善意,大家的路还长,希望这次我们的合作顺利。”

    秦凝雨握住她的手:“希望一切顺利。”

    关于白奕那事,谢迟宴请了临北最专业的团队,全权代理负责她起诉的事情。

    于是在取证完的之后的这两天,秦凝雨过上了远离闹钟、睡得自然醒的生活,偏偏家里还被各种零食糖果蜜饯饮料红酒占领了,每天就是醒了吃,吃完睡,在发现自己竟然重了整整三斤后,忍不住盘坐在客厅毛毯上,认真反思起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过得太资本主义腐朽了。

    此时秦凝雨身上穿着毛绒睡衣,左手边是肥宅快乐水,右手边是黄瓜味薯片,面前大屏还投屏着综艺。

    确实很资本主义腐朽,秦凝雨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下了“重症诊断”。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直响,把睡着的小狸花猫吓得草木皆兵,跟无辜的抱枕开始单方面左勾拳右勾拳大战。

    秦凝雨看得好笑,心里想她家小十一有时候聪明得像要考清大,一会又傻得实在太过好笑。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林时乔每日一遍的搞笑视频。

    Tree:【视频】

    Tree:【看看这个巨搞笑】

    Tree:【视频】

    Tree:【哈哈哈这个也绝了!不看悔恨终生!】

    只是还没等秦凝雨回复,又收到秦初雨发来的消息。

    PiKaChuu:【链接】

    PiKaChuu:【这家泰餐超级好吃!】

    PiKaChuu:【链接】

    PiKaChuu:【凝雨姐!这家这家烤肉也超级好吃的!肉质我可以给五星好评!又嫩又香!和外头的妖艳货色不一样!只是想起来我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那件事之后,秦凝雨发现林时乔和秦初雨就经常给自己发消息,一个一直发搞笑视频,一个一直发各种美食的链接,就像特意哄她开心,帮忙她转移注意力,她心里为这样的好意感动。

    本来集团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那晚人多口杂,看到她跟男人在一起的人不少,估计现在整个公司应该都在讨论这件事。

    普通小职员摇身一变谢太太,到底会引起怎样疯狂的讨论,她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秦凝雨一一回复完林时乔和秦初雨,打开了匿名八卦群聊,发现里面竟然从那晚半夜开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过一条消息。

    往日热闹混杂沦落成死群。

    当然秦凝雨不会觉得大家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估计是发现有内鬼,所以连夜组了除她之外的新群聊。

    winter:【我被瓜群孤立了】

    林时乔很快发来回复。

    Tree:【!】

    Tree:【我也QAQ】

    Tree:【他们都不带我玩了!我申请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可恶!!!】

    秦凝雨没想到林时乔被殃及池鱼了。

    winter:【十一委屈叹气.jpg】

    林时乔跟她闲聊起来。

    Tree:【你最近在家做咩呀】

    winter:【图片】

    winter:【醒了吃,吃了睡,撸撸猫看看综艺,家里全是囤粮,我发现最近都胖了三斤】

    winter:【十一叹气,生活不易.jpg】

    Tree:【好资本主义腐烂生活!】

    Tree:【这个生活不易的福气换给我来受吧!】

    Tree:【这些!全部!炫我嘴里!】

    秦凝雨突然冒出个念头。

    winter:【那你要来吃吗】

    这条消息一出。

    聊天框那边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林时乔跟突然间蒸发了似的。

    就在秦凝雨犹疑起是不是自己的提议太过突然吓到对方的时候,突然接到林时乔拨来的电话。

    刚接通,林时乔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听起来很激动:“真的可以吗?!”

    秦凝雨说:“当然可以了。”

    “但是……”林时乔难得扭捏起来,“但是……”

    秦凝雨了然地问:“你是担心碰上?”

    电话那头传来很重的一声“嗯”。

    秦凝雨说:“他今晚有宴席,很晚才会回来,你九点走正好合适。”

    “好啊好啊。”林时乔当然求之不得,稍顿,又问,“我能不能把小初雨带上啊?”

    秦凝雨说:“当然可以。”

    “那就好。”林时乔瞬间放心,“第一次去你和谢总的爱巢,我怕,我得找个小姐妹一起壮壮胆子。”

    秦凝雨:“?”

    难道这是什么深潭虎穴吗?

    傍晚六点半,林时乔和秦初雨准时到访。

    说实话,这还是秦凝雨第一次看到她们这样格外乖巧,一改往常凑到一起就叽叽喳喳的八卦模样,此时并肩正襟危坐在茶几前的毛毯上。

    秦凝雨担负起照顾不适应客人的责任,拿杯子装了两杯温水。

    林时乔先接过,说了声谢谢。

    秦初雨接过,也跟着说了声谢谢,又眼巴巴地问:“凝雨姐,桌上的坚果可不可以吃啊?”

    “可以啊。”秦凝雨说,“如果喜欢的话,你们可以带回去吃,这都是阿宴差人往家里运箱的。”

    林时乔和秦初雨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秦凝雨微顿了顿,善解人意地盖口:“谢总?”

    “没事,你不用改口。”林时乔强撑镇定地说,“我刚刚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天知道我知道你是谢太太的那刻,脑海里晃过我多少次的胡说八道了,我连我第二天被开除的理由都想到十七条了。”

    秦初雨也说:“我也完全没想到把我温柔漂亮的仙女姐姐拐走的姐夫竟然是谢总,我还以为要不是她们误传假消息,那就是我没睡醒!”

    秦凝雨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

    林时乔说:“没事,我能理解,这种事确实不好往外说。”

    秦初雨也说:“要是我,我也不敢在外乱说的。”

    说完,林时乔和秦初雨把来之前买好的卤煮炸鸡奶茶都摆在茶几上。

    秦凝雨也帮忙。

    林时乔突然问:“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凝雨说:“他半年前出国领的证。”

    秦初雨惊恐:“这么早啊!”

    林时乔幽幽:“暗度陈仓啊!”

    三人突然对上对视一笑。

    秦凝雨说:“你们今天突然好客气。”

    “好了好了,都不准客气了。”林时乔也笑了,跟变魔术似地转了下手指,“真心局,来不来?”

    秦初雨问:“真心话大冒险啊?”

    “Nonono~”林时乔摆了摆手指,“我们来放下手指挑战,按顺序来,一轮一个人说一件事情,没做过的人要放下手指,最终的输家要惩罚吃爆辣版芥末炸鸡。”

    林时乔用了随机器,第一个开始的秦初雨。

    秦初雨迫不及待地问:“谁追的谁?”

    林时乔嫌弃道:“小初雨,你区区恋爱游戏的文案,怎么问出这个丝毫没有水平的问题的?而且我们是放下手指挑战,不是真心话,小初雨不认真听题。”

    “哦。”秦初雨说,“我没做过.爱。”

    林时乔:“?”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秦凝雨:“?”她乖巧可爱的小堂妹竟如此语出惊人?

    秦初雨说:“你们不可以说谎哦。”

    秦凝雨作为一个已婚人士,自然放下一根手指。

    林时乔脸色怪异,也放下了一

    根手指。

    瞬间收获两道八卦目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顺下去的是林时乔:“我没谈过恋爱。”

    这回没有一个人放下手。

    再然后是秦凝雨:“我结婚了。”

    林时乔和秦初雨同时放下一根手指。

    第二回 合,秦凝雨和林时乔定定盯着这个小甜妹,生怕从她嘴里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的话。

    但这回秦初雨只是说:“我梦游过。”

    秦凝雨和林时乔一起放下一根手指。

    再次轮到的林时乔狡黠一笑:“学生时代的时候,我给小哥哥送过爱心早餐。”

    又问:“你们有没有给谁哪个小哥哥送过爱心早餐啊?”

    秦初雨放下手指:“没有。”

    现在只剩下秦凝雨一个人没说话,对上两道狐疑探来的目光,有些犹豫地开口:“这个送爱心早餐是什么范畴啊?”

    林时乔和秦初雨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浓浓的八卦意味。

    并深深有同感——女孩子们凑一起聊八卦什么的,真是世界上最兴奋激动的事情!

    林时乔比着“1”的手势:“首先呢,这个小哥哥不能是你老公,当然我说了句废话,毕竟你跟你的亲亲差了七岁,不太可能有这种经历,总不能是小学生给高中生送爱心早餐吧!”

    秦初雨从善如流地接上:“其次呢,要是个学生时代的小哥哥哦~”

    秦凝雨心虚地半弯手指,显然还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之中。

    没想到,林时乔连忙做保证:“我绝对不跟谢总说!”

    “我们仙女有点小秘密怎么了?”秦初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道,“这事我也会替你保密,绝对不让姐夫听到任何一句的!”

    “就是送了一周的蛋包饭,但那是有理由的。”秦凝雨连忙解释,“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正当此时,秦初雨眼疾手快地抱住蠢蠢欲动的小狸花猫:“十一!你是只小猫咪,不可以偷吃薯——”

    突然话音一顿,抬眼时看清几步之外的高大身影,她的眼眸受惊般睁大,条件反射地开口:“姐、姐夫……”

    秦凝雨扭头,竟然看到谢迟宴回来了。

    林时乔和秦初雨顿时局促起来,一个一口一个谢总,另一个一口一个姐夫。

    只是没等秦凝雨挽留,林时乔和秦初雨就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匆匆走了。

    留下秦凝雨一个人在原地呆滞。

    谢迟宴不动声色地在沙发坐下。

    秦凝雨完全不知道刚刚的话,男人究竟听到了多少,只是轻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谢迟宴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本来他事情顺利结束后,便提前回家,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姑娘们凑一堆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小姑娘是带朋友来家里玩了么?这在婚后还是第一次。他作为此时的意外造访者,并没有开口去扰这群姑娘们的兴致。

    只是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句有人问了句——有没有给谁哪个小哥哥送过爱心早餐?

    听完小姑娘被打趣的全程,又看到她心虚地半弯手指,说学生时代送了别的小哥哥一周的蛋包饭。

    所以之前做给他的番茄笑脸蛋包饭才会那么熟练么?谢迟宴眸光暗了暗。

    等秦凝雨倒了杯温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稍稍仰靠沙发,阖着双眸,一身西装革履,领结稍稍松了些,半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应该是刚从商务场合回来。

    这个点应该还没吃饭吧?秦凝雨走近,伸手轻推男人肩膀。

    只是刚碰到了一下,男人就睁开眼眸,一瞬间眸中竟有几分发沉,纤细手腕也被宽大手掌有力紧握住。

    只是身形不稳的转瞬,秦凝雨跌坐男人腿.上。

    浓郁的红酒香气漫过鼻尖,秦凝雨心跳漏拍的间隙,白皙掌心只得来得及撑在劲实宽阔的胸膛。

    耳畔传来低沉含哑的嗓音,裹挟着不动声色的压迫感,听起来莫名危险。

    “闹什么,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