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暧昧 是怕我专门回来睡你么
秦凝雨被老太太叫着陪包饺子, 徐姨和杨姨在旁边打下手。
谢关南邀老友喝茶下棋去了,而作为当场唯一的男丁,谢从洲就没有好运气了,被老太太支使着一会拌馅擀皮, 一会端茶倒水。
秦凝雨瞥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 这位传闻中桀骜难驯的谢二公子, 此时脾气是相当的好, 虽说还是不愧混不吝的名号,嘴上依旧一套一套的,可在家人面前, 展现的是从没见过的柔和耐心的那面。
这是个幸福的家庭,秦凝雨恍惚冒出想法。
还在想着,穆书青狠狠打了下谢从洲的手。
“你看看, 这包得都是些什么,一煮,一个个准要露馅。”穆书青不满地说, “没事净添乱了。”
“得,搁这惹人烦了。”谢从洲手一撂,起身, “我这就走,不在这碍老太太的眼。”
“回来。”穆书青自然清楚家中幺孙的性子, 苦口婆心道,“小雾这两天才忙完,累着了,让她好好睡会。”
谢从洲微挑眉峰:“我陪着睡不是更好?”
“睡什么睡?我看你精神旺盛得很。”穆书青顿了顿,大孙媳在身边,她实在是没法将“万一小雾醒来直面一直盯自己睡的痴汉脸, 该多造孽”说出口,嫌丢脸,只能委婉地说,“你姨家的边牧都没你能黏人。”
“这多冤枉,嫂子你来评评理。”谢从洲坐了回来,大马金刀的坐姿,懒散笑道,“不让陪老婆,陪老太太包饺子又被嫌弃,我这家庭地位鬼都见愁。”
秦凝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微抿唇角,回了个憋笑的笑容。
穆书青护短道:“别难为你大嫂,就你这嘴鬼见愁了,死的都能被你忽悠瘸,少在这里装可怜卖傻疯,有这时间还不如跟你大嫂学点怎么包饺子。”
“这倒也是。”谢从洲能屈也能伸,凑了上来,“学点包给我家宝宝吃。”
秦凝雨手指微顿,指尖不小心戳破了饺子皮,昨晚醉酒的记忆突然袭击了她。
“凝雨,阿洲有的话你就当没听到。”穆书青嘱咐道,“他算是没救了,分离焦虑症太严重。”
秦凝雨手法不错,皮薄馅大漂亮紧实,瞧着跟货架摆着卖似的。
谢从洲学得倒是认真,秦凝雨原以为是开玩笑,看他不是在讲空话,就尽心尽力教起来。
过了会,谢从洲接到信息,懒散笑了起来,起身跟她们告别。
“孙大不中留。”穆书青压根没抬头,无奈摇摇头,又忍不住嘱咐,“别闹着小雾。”
谢从洲迈着大步:“放心,老太太。”
秦凝雨又包了会饺子,想起早上那会老太太说的明天逛街的事情。
于是开口问:“奶奶,早上说的逛街的事情,明天要去吗?”
“逛街的事啊。”穆书青说,“改天吧,奶奶有事。”
“嗯。”秦凝雨笑了笑,“那等奶奶再约时间。”
“好孩子,难为你了。”穆书青无奈叹气,“阿宴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光知道忙工作了,等他回来奶奶帮你说他一顿。”
“不是的,奶奶。”秦凝雨连忙解释,“这事我没有跟阿宴讲。”
穆书青揶揄道:“怕奶奶说他一顿?”
秦凝雨乖乖点了点头:“也不能随便让别人被误会。”
穆书青又问:“这事你就没跟阿宴讲一句吗?”
秦凝雨微抿唇角:“看他要忙,就没提。”
“你啊,太懂事客气了,符溪这事我知道,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上大,阿宴亲力亲为惯了,没事他自然去忙工作。”穆书青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再说了,你没问一句,怎么知道他不愿意陪你呢?”
秦凝雨微怔,显然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穆书青笑着嘱咐:“夫妻间啊,还是平日里多说说开些好。”
秦凝雨轻笑:“知道了,奶奶。”
闲聊了会,秦凝雨在门外就听到唐思思的唤声。
“老太太!大嫂!徐姨杨姨!”
唐思思就站在窗外,目光往里探:“包饺子怎么都不叫我?”
穆书青笑道:“这不是等着包好了,再叫你这个小馋猫起来。”
“那我就安心吃现成的了。”唐思思俏皮地眨了下左眼,“你们猜,我在门口碰到谁了?”
穆书青很配合地问:“碰着谁了?”
“等下告诉老太太。”唐思思卖起关子,又直直看向秦凝雨,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大嫂不猜猜看吗?”
“我吗?”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心里下意识有种预感,可又觉得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
可是下一秒,唐思思就控制不住激动,自己先把答案说出了口,“我碰到大哥了,他跟徽祈哥刚刚回来!”
秦凝雨手指微顿,低头一看,指尖又不小心戳破饺子皮了。
穆书青了然笑道:“留着你徽祈哥了吗?”
“留到了!”唐思思唇角高高翘起,“徽祈哥说要回去陪于姨吃饭,我就打电话问于姨晚上要不要一起,于姨答应了,李叔已经出门去接了。”
穆书青打趣道:“办事妥当,你徽祈哥的主全让你给做了。”
唐思思摸了摸鼻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正人多也热闹嘛。”
穆书青笑她:“凝雨,你看她还害羞了。”
秦凝雨也笑了笑。
“哎呀!”唐思思跺脚,捂住半张脸,有些恼羞成怒地说,“别说我了,我们不是在说大哥的事情嘛。”
秦凝雨有些
被这个反应可爱到,又对上小表妹可怜巴巴的求助目光。
于是心软地开口:“你大哥呢?”
唐思思立刻顺杆子爬下来:“大哥啊,被二哥叫走了,我是来告诉大家好消息的。”
“是是是,你可真是报福鸟。”穆书青起身,拍了拍秦凝雨的手臂,“包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去喝茶歇会。”
秦凝雨跟唐思思坐在一块,老太太单独坐一边。
唐思思很话痨,一直跟她们讲着大学里有趣的事情。
秦凝雨还挺喜欢跟她相处的,就是有些担心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嗓子会不会干,于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唐思思连忙接过:“谢谢大嫂。”
穆书青得以插话道:“这会你知道小雾为什么不来了吧。”
唐思思立刻反驳:“二嫂才不会嫌我啰嗦呢,她可喜欢我了。
“而且大嫂第一次见面就夸我漂亮可爱,大嫂也喜欢我。”
只是刚说完,脑袋就像是薅小狗狗般,被重重揉了下。
“你二嫂最喜欢我。”身后传来懒怠嗓音,“还有大嫂礼貌夸一下,你还当真了?”
“二哥!”唐思思炸毛,伸手艰难推着劲实有力的小臂,“你知不知道成年人的头碰不得!”
这边还在闹腾,秦凝雨注意力却完全在身旁男人的身上。
目光对视上,秦凝雨下意识想起身。
肩膀却被宽大手掌按住,低沉嗓音随之落下:“太太坐着就好。”
谢迟宴在她身旁坐下。
秦凝雨想问他怎么回来了,可张了张嘴唇,只吐出干巴巴一句:“你回来了啊。”
谢迟宴轻笑道:“看起来有些失望。”
“不是。”秦凝雨说,“是挺意外的。”
他们挨得近,她感觉鼻尖掠过外头裹来的冷冽气息,弯腰,倒了杯热茶,推到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外面冷吗?喝杯热茶吧。”
秦凝雨没听到回话,偏头,却看到谢迟宴在瞥着她。
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谢迟宴挪开目光,眼眸似有几分无奈,修长指骨握住瓷杯,微抿了口:“有什么事么。”
语焉不详的话,秦凝雨有些摸不准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开口了。
而另一边还在闹着,唐思思惨遭物理镇压,无论是体型还是嘴上功夫,她都不是二哥的对手,只能搬出救兵威胁:“二哥你再欺负我,我就去告诉二嫂!”
谢从洲笑道:“多大的孩子了,自己都说成年了,怎么还告小状呢。”
唐思思反口回去:“你多大的成年人了,还吃小表妹的飞醋呢。”
谢从洲眼瞧着老婆走过来,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低声道:“思思,别闹,快表演一下。”
唐思思几乎是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扭头,张嘴就来:“大哥,你不是要忙,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突然听到问话,秦凝雨垂在腿侧的手指微蜷。
她微仰着头,看着问话的唐思思,却感觉到身旁男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她,可很快,那抹目光就像云似地飘忽开,像是她生出的一场的错觉。
身侧传来不紧不慢的语调:“祈徽说可能是雷暴天,出行不安全。”
“哦哦,那确实,太不安全了。”
唐思思刚说完,转头就跟谢从洲讲起小话。
然后被二哥无情推开。
唐思思眼睁睁看着这人走向自家老婆,腹诽“老婆奴”,她才不要开口说出来呢,一会又让她二哥暗爽到了。
晚些时候,大家子人聚在餐桌旁。
秦凝雨第一次见到于姨,是林徽祈的母亲,是位娴静的中年女性,唐思思就坐在她身边,像是贴心的小棉袄,她看得出来,于姨是相当喜欢唐思思,像是对待女儿一样宠。
而林徽祈坐在一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唐思思殷勤时,有种笨拙的可爱,结果反过来是林家母子在暗中照顾她。
秦凝雨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但是她旁边坐着的是谢迟宴,一是觉得对方不像是会谈论八卦的人,二是怕她乱提,误戳破了什么窗户纸。
只能垂头,默默吃起碗里的饺子。
“老太太,别人家饺子放白菜像翡翠,您这直接塞翡翠是怎么回事。”谢从洲筷子随意一挑,把绿翡翠拨到垫到餐桌的纸巾上,“我说怎么硌牙。”
“哎,还是你小子幸运。”谢关南很捧场,“老太太刚说,就放了这一个,这会还没人吃到,怕不是漏下锅了。”
穆书青笑道:“是啊,刚还在跟老爷子说,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得事。”
“那我这作用可大。”谢从洲笑道,“不得讨个奖励?”
穆书青说:“让老爷子来。”
谢关南清了清嗓子:“阿洲,符溪这次合作,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上大,以后你就全权负责,你到晟域也有一年了,也该独当一面去闯闯了。”
谢从洲眼皮一跳:“我好不容易可以陪我老婆——”
冯知雾在桌底握住他的手指,笑着堵住他的话:“老公,路上平安。”
谢从洲摸着下巴,突然低低笑出了声,这会算是彻底咂摸出味了。
什么家宴?怪不得这一唱一和的,合着是精心为他准备的鸿门宴。
“行,那我正好走一趟,省得让老狐狸以为咱谢家没人了。”
秦凝雨抿了口温水,越听越觉得刚刚这话,她好像才听过。
还在想着,修长指骨挪开她手里的瓷杯。
低沉嗓音落在耳侧:“小心掉在水里。”
秦凝雨下意识抬头,她刚刚看得入神,也想得出神,下巴距离杯壁只剩分毫。
她偏头,对上被灯光映亮的深邃眼眸,似有几分无奈。
莫名有种小时候做了糗事被抓包的感觉。
为了转移尴尬,秦凝雨又实在好奇,往身旁挪近了点,凑近问:“所以突然回来,是为了让阿洲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吗?”
谢迟宴瞥着她,眸中那点无奈更深了些。
是猜错了吗?秦凝雨张了张唇。
又听到穆书青叫她:“凝雨,别光吃面前盘子里的,来吃点虾仁饺。”
“嗯。”秦凝雨连忙应道,只能挪开目光-
窗台边,谢迟宴瞥过沙发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小姑娘,微垂着头,侧脸被暖白灯光染上一圈柔和光晕,像是被打趣了句什么,唇角微抿浅浅笑意,几分青涩,也几分羞涩。
谢从洲这会在私底下,总算忍不住揶揄道:“大哥,还什么雷暴天,是不是不舍得让人家失望了?不过也就这小姑娘会信你。”
谢迟宴不紧不慢地挪回目光,侧脸深邃:“小姑娘么,不就是该多疼一点。”
“大哥!”突然传来唐思思的唤声。
“还有。”谢迟宴起身,迈出一步,“别叫人小姑娘,也就比你小四岁。”
谢从洲:“?”
谢迟宴只留下一句:“你该叫大嫂。”
秦凝雨被几个人一起打趣,完全不是对手,脸颊飘着一层薄红。
谢迟宴刚走近。
唐思思就仰头问:“大哥,你跟二哥说什么悄悄话呢?”
谢从洲跟在后头过来,口吻颇为意味深长:“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大人们的事。”
唐思思断言:“肯定是聊工作,无聊透顶了,我还不想打听呢。”
秦凝雨很喜欢家里的氛围,只是待在一起聊天拌嘴,就感觉很舒服。
谢迟宴在她身边坐下,他一来,所有火力就聚在他身上,可这人游刃有余的,这些她刚刚犯愁的打趣,通通都变得不管用起来。
秦凝雨握着手机,却还没有感觉到一种实感。
他是真的回来了吗?在她已经不报任何
希望的时候。
还在想着,秦凝雨低头,看了眼手机,唇角笑容微滞。
想了想,还是伸手悄悄拉了下男人的衣袖。
谢迟宴侧首,嗓音低沉磁性:“怎么了?”
靠近的那侧耳垂微微发烫,秦凝雨还是凑近,轻声说:“我要开个线上小会。”
谢迟宴问:“现在?”
秦凝雨点头:“嗯,现在。”
“走吧,我带你去。”
秦凝雨被带到间安静的书房,谢迟宴说是他临时办公的地方。
这个线上小会大概需要一到两个小时,秦凝雨让谢迟宴回去陪家人们,说她要是早结束了,也会回去的。
临走前,谢迟宴问:“记得路?”
秦凝雨犹疑了一两秒:“记得的。”
谢迟宴瞥了她一眼:“有事打电话。”
秦凝雨乖乖点头:“会的。”
这场线上会议,偏偏在大好的周末,开视频的背景有咖啡厅、卫生间、客厅,至于没开视频的,各种声音就多种多样了,有妈妈误闯房间的唠叨叫骂声,有猫咪的嗲叫声,有朝着要吃麦麦汉堡的小孩声音,甚至还有嘹亮的鸡叫声,被问起来,说是在周末农家乐。
结果不出意外,临时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组员们一个个活像是吸书生精气的女鬼,秦凝雨也不例外,感觉就像是进行大学的体侧八百米,漫长又磨人。
秦凝雨两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记得路,还很胸有成竹地走出好一长段路。
可事实证明,谢迟宴临走前的问话,并不是杞人忧天,秦凝雨在绕过一个只是看起来眼熟的拐角后,她发现自己确实是迷路了。
这是处客厅,暖色设计,几乎所有摆设都是毛茸茸的,像是小朋友的童话屋。
窗台白色窗纱微动,一盆两米高的富贵竹生得青翠,隔着玻璃橱窗,立式藏柜上摆满了各种限定手办玩偶。
秦凝雨远远听到谈话声,本来想走过去问路,却在看清拥在一处的男女时,顿住了脚步。
谢从洲语调淡淡的:“一顿饺子,我包的。”
“露馅的。”冯知雾不怎么给面子,“你包的那些都是我吃的,应该知足。”
“你老公就这么便宜。”谢从洲俯身,语调勾着几抹懒怠,“嗯?”
冯知雾早就习惯这人的选择性听力,推开凑到眼前的痞帅面容:“别委屈了,快去收拾我的行李。”
谢从洲微挑眉峰,肉眼可见的愉悦:“跟老公一起出差啊,那我要把你装进行李箱带走。”
说完,宽大手掌握住两边侧腰,像是举起猫猫似地直直环抱了起来,是一个充满依赖感和占有欲的考拉抱。
突然的悬空,冯知雾下意识低呼了声,细长双臂紧紧环着男人脖颈,口吻带着撒娇的埋怨:“你做什么。”
“怎么?”谢从洲不以为然地笑道,“在家里抱我老婆犯法吗?”
小橘猫仰着毛茸茸的脑袋,顺着男人裤腿一路爬了上去,软软黏黏地趴在女主人的肩膀,然后蹭进两位主人之间的怀里。
冯知雾侧脸蹭了蹭男人侧颈,没什么威胁力地命令:“不许被别人看到。”
谢从洲托着臀.部,故意往上颠了颠,笑得懒散。
“遵命,公主。”
秦凝雨眼看着两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只是那两人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一时没有注意到她。
不过要是走过来碰上了,感觉这场面真的还挺尴尬的。
秦凝雨转身,却意外撞上身后的一双深邃眼眸。
第一反应是怎么他们连偷听,都凑一起了?
第二反应是动作快过思绪,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踮脚上前,捂住男人的嘴唇,推着胸膛,躲到了立式藏柜后的墙边,刚好能挡住他们的身形。
脚步声在身后渐远,知道消失在走廊尽头,秦凝雨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缓过来,秦凝雨就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麻烦。
她刚刚是一声不吭捂着大老板的嘴唇,推着他的胸膛一直到墙边吗?
这算不算大逆不道啊?她很心虚地想。
两人身高差得有些远,秦凝雨踮着脚,仰着头,都无法够得上是平视。
对视中,秦凝雨看着谢迟宴半垂眼眸,轻扫了眼她捂住嘴唇的手。
秦凝雨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感官,灼热鼻息扑在手心,她像是灼烫受惊般缩回了手。
目光循着对方的轻扫的视线,又到了按在胸膛上的纤细手指上。
掌心贴着滚烫鲜活的心跳,胸膛劲实明显的触感。
这是胸肌吗?摸起来好舒服,秦凝雨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想法。
就是下一秒,秦凝雨脸颊烧红,不小心作乱的手指愣在半空,想往后退半步,由于她瑟缩得太过突然,也就没能发现箍在后腰的有力手臂。
后仰的几秒间,她像是受惊挣扎的游鱼,被后腰那处不容拒绝的力道带了回来,惯性使然,她不受控制地向前靠去,手掌堪堪抵在男人胸膛前,微张唇瓣蹭过挺直鼻尖,留下一抹温热的暧.昧。
太近了。秦凝雨忍不住想,男人深邃侧脸半隐昏暗,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其实他生了双很多情的眼眸,暖白光晕微微浸染,像是温柔溺人的潮汐。
而她像是被半困进怀里。
秦凝雨感觉大脑好似放空了,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那个很突然的考拉抱,明明和现在是两种抱法,可为什么让人感觉都裹挟着依赖感和占有欲,像是不容抗拒似的。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躲什么?”
秦凝雨微怔,张了张嘴唇,有些无措地解释道:“不是躲,就是一下子靠得太近,条件反射退了一步。”
谢迟宴微挑了下眉稍,眸光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在这几分纵容的促狭中,很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的歧义,连忙改口:“是因为刚刚小雾对阿洲说,不想被别人看到,万一直接碰到我们,感觉有些尴尬。”
谢迟宴说:“阿洲不会尴尬。”
秦凝雨没明白:“嗯?”
谢迟宴解释:“他只会当面秀恩爱。”
秦凝雨突然恍然,确实,这完全是她那位小叔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谢迟宴瞥着她,口吻说不出的随意:“每次见着我像是兔子。”
“是下意识的反应。”秦凝雨能感觉到这段关系的靠近,她在感情上慢是慢了点,也想尽自己的努力对待这段婚姻,手指微勾男人尾指,“不是怕您。”
谢迟宴口吻如常:“您不怕还躲么。”
秦凝雨愣住,清透眼眸微微睁大,眸中闪过惊愕,完全是受惊的模样。
这是在学她的语气说话吗?
谢迟宴神色未变:“您怎么不说话了?”
秦凝雨却第一次明白林时乔嘴里的“天塌了”的现实感受:“您……”
谢迟宴微眯眼眸,语调低沉醇厚,似笑般问道:“您?”
秦凝雨只是开了个口,就没敢继续说下去了,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字有千斤重。
莫名觉得如果她说一次,对方就会还她一次。
秦凝雨极轻地沉了口气,知道自己肯定是这场对峙中的输家,很认真地发誓:“我以后绝对会戒掉您、谢总。”
“工作除外。”她又严谨地补充。
谢迟宴只瞥着她,眸中染着暖白光晕。
秦凝雨总感觉男人目光中带着无声的鼓励,像是纵容地看着听话的小朋友,可她的内心却隐隐生出种满足感,又有些小开心,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赧。
只能微抿嘴唇,拙劣地转移起话题:“阿洲和小雾的感情很好啊。”
谢迟宴问:“喜欢他们这样的相处?”
秦凝雨承认是有些羡慕的,尤其是亲眼看到这样一对很合拍的伴侣,可想了想,如果换成她和谢迟宴,唇角有些掩不住笑:“感觉会很奇怪。”
谢迟宴温声道:“顺其自然。”
秦凝雨点了点头。
又忍不
住问:“你怎么来了?”
谢迟宴说:“老太太说你找我有事。”
秦凝雨第一反应是想搪塞过去的,可对上眼前这双深邃眼眸时,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阿宴。”
明明男人不在场的时候,她还能各种“阿宴”叫出口的。
可紧接着,她又恍然发现,好像在他的面前叫出口,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于是在温柔包容的眸光中,秦凝雨大着胆子问:“明天有时间吗?”
谢迟宴问:“很要紧的事情么。”
“不算很要紧。”秦凝雨语气恳切,“阿宴,但是很希望能争取到这段宝贵的时间。”
谢迟宴说:“时间倒是有。”
秦凝雨眼眸冒出期待:“那可以吗?”
谢迟宴口吻淡淡:“听得倒像是你的甲方。”
秦凝雨骤然想起男人之前的打趣:我不是你的上司,不用一口一个您。
又不自觉再犯了。秦凝雨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又没控制住。”
谢迟宴语气几分无奈:“又来了对不起。”
秦凝雨微怔,也不知道该不该要继续说话了,她今天真的说多错多。
谢迟宴看她这副乖巧模样,不忍再逗,伸手,将鬓边一缕乌黑发丝,轻拢到耳后。
耳廓触及温热,秦凝雨感觉碰到的地方都痒痒酥酥的。
“慢慢来。”听到他温声说。
“嗯。”秦凝雨脸颊薄红,乖乖点了下头。
谢迟宴说:“回去吧。”
秦凝雨轻拉男人衣袖,尾音含着殷切、说不清的期待:“那可以吗?”
谢迟宴偏头:“可以。”
秦凝雨那种莫名安心轻松的情绪,终止在她打开床头柜的时刻。
本来她跟林时乔聊了会天,林时乔跟她开玩笑,说床头柜里没准有宝物,她也是成年人,当然懂得这话里的含义,手指打着“别闹了”三个字,目光却好奇地瞟过去。
没想到真让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这是……批箱了吗?
秦凝雨穿着轻薄柔软的睡衣,后背靠在床背,双腿并拢微微隆起,捧着一本资本论,很端正乖巧的坐姿,冷静淡然的模样,如果忽略一页没翻的书页的话。
身旁传来男人上来的动静,秦凝雨不想注意,偏偏感官却变得敏.感起来,衣料的摩挲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以及自己胸膛里吵得要命的躁动声。
秦凝雨感觉达克莫斯之剑悬到了头顶,等待总是最熬人的,比如老师点名、月考等待出分、上司随机挑选冤大头的时候,反正这都是早晚的事,还不如先开口打破凝滞,总比一直紧张男人什么时候覆上来,又什么时候压过来,会来得自来。
她像是终于忍受不住折磨般,半垂着视线,缓缓倾身贴近,停在一个不敢随意靠近的距离,才微咬下唇:“我洗过了。”
谢迟宴瞥着她这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心里泛起几分好笑。
小姑娘整张脸都羞红了,脖颈也泛着漂亮的粉色,像是油画铺陈的晚霞。
见他没有反应,又凑近了一点点。
食指抵在唇前,像是温和的叫停,谢迟宴嗓音低沉磁性:“太太,是怕我专门回来睡你么?”
秦凝雨有过一瞬间的迟疑,可又想起床头柜里满满的东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不想吗。”
她听到男人低低地笑出来了声。
嘴唇轻贴的指腹温度,像是温和无声的摩挲。
秦凝雨垂着视线,不敢看他,只能任由男人的目光肆意逡巡。
胸膛里捣乱的兔子在耳畔模糊又清晰。
过了会,谢迟宴才说:“没有计生用品。”
秦凝雨心想她明明看到了,那么多,都堆满了,感觉半年都用不完。
“可是床头柜里……”
谢迟宴语调冷静:“尺寸不符合。”
“多半是老太太准备的。”
秦凝雨想起一眼看到的大的标识,难道……
壁灯昏黄柔和的光芒下,小姑娘眼睫微颤,羞赧和紧张无所遁形。
然后像是受惊的猫咪,突然回退,把自己的身体卷进了真丝被里,只露出一双眸光柔软轻晃的眼眸。
谢迟宴问:“太太很期待?”
秦凝雨大脑已经完全宕机,脑海里一直没有意义地回放“尺寸不合适”、“期待”这两句话。
谢迟宴俯身,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深邃眉目匿着光,嗓音听起来尤为蛊人:“看起来有些着急。”
秦凝雨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道目光似的,双手拉起被子,鹌鹑似地蒙过头顶。
好丢脸啊。真的好丢脸啊。
闷闷服软的嗓音缓缓传出来:“……不是的。”
直到身侧传来不紧不慢坐回去的声响。
秦凝雨知道这是放过她了。
只是刚安心了一瞬,又听到男人说:“家里有。”
秦凝雨几乎是瞬间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回家的……
那颗悬空的心跳,顿时又吊了起来,泛红的指尖紧紧攥住被子边沿,然后任由整张脸红成小番茄。
现在装作晕倒,还来得及吗?
第14章 脉搏 还有……很会吻
滑雪纪念馆还没有正式向公众开放, 现阶段只放出极少一部分体验票,有效期三个月,一类票落到兴趣爱好者、摄影师、杂志记者手里,二类票则是送予圈内好友, 前者是为宣传, 后者是为人情。
有关宣传的狂欢, 早就在各类社交平台引爆, 秦凝雨也刷到不少,本以为无望,结果峰回路转, 被林时乔偶然听到朋友那有,为了这两张体验票,还让渡了一份私人的人情。
秦凝雨觉得这是极其幸运的一天, 偌大的场馆只有他们两人到访,却没有半分冷清的感觉,满眼都被精巧不失大气馆内设计折服。
滑雪纪念馆是衡思旗下的产业, 与政府相关部门合作,由冯家幺女冯意柠负责,这位仅仅回国一年就与裴家联姻的小冯总, 一手创办璃兔ip,主角是一只在世界冒险并治愈的粉色垂耳兔, 涉及时尚、餐饮、影视等行业,现与冯家长子名下著名的IS滑雪企业达成独家合作。
镇馆之宝是一只玻璃工艺制作的精致垂耳兔,通身剔透粉色,手里扶着IS经典款黑白撞色滑板,尾端刻有限定滑雪纪念馆联名logo。其中点睛之笔是缀在滑板顶部的一颗璀璨粉钻,名为Pink Star, 11.7克拉,价值4亿,由那位身份显赫的裴家太子爷,赴港城苏富比拍卖而来,是这段人人堪羡的豪门婚姻的定情之礼。
一见钟情,家世相当的俊男靓女,为这段恋情赋予满满的浪漫色彩。
到了此刻,秦凝雨才明白宣传平台po文里所提及的镇馆之宝,此前由于保密条款的制约,不能公布任何有关的详情和图片,究竟为何会获得如此疯狂的追捧之词,原来美丽到极致的地步,是会让人丧失呼吸的。
无端地,秦凝雨微微侧着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年龄尚轻的小冯总,一眼难忘的气质美人,妆容得体从容,大门大户的谦和有礼。
不仅这次的项目,她们工作上曾有过交集,对方团队耐心负责,尤其是这位小冯总凡事亲事亲为、春风拂面,被全体鼎禹员工誉为神仙甲方。
谈及这颗早已引爆社交平台的璀璨粉钻,冯意柠只是轻声说:“永恒的美丽,只藏着一个人看多可惜。”
有那么一瞬,秦凝雨发觉她的眸光有些深,也有些轻,似期待,又似落寞。
可也只是恍眼之间,那点波澜蒸发般消失不见,取代的是神情如常的轻笑。
秦凝雨怀疑是自己眼花,又忍不住想到最初见到的谢迟宴,在某种方面他们很像,有着超乎常人的情绪控制能力,难以窥见的另一端世界。
这时冯意柠朝着她的身后探去视线。
秦凝雨循着目光看去。
谢迟宴从休息区缓步
走来,他刚刚接完一通汇报电话。
“表哥,代我向家中长辈们问好,忙完这阵子……”冯意柠说到这,唇角牵着几分甜蜜的笑,“阿叙也常说要找时间登门拜访。”
谢迟宴稍稍颔首:“老太太一直记挂着你们。”
冯意柠应了声,又朝着秦凝雨笑道:“那就不打扰你跟领导工作了。”
秦凝雨知道这是对方递来的台阶,只得乖乖点了点头。
临走前,冯意柠又说:“表哥,大周末难为人姑娘愿意陪你来,这么尽心尽力的下属,你可要好好照顾一下。”
谢迟宴温声道:“自然。”
秦凝雨看得懂这个揶揄神情,跟临出门前老太太眼里的一模一样,心想今天幸运的二人行,多半也是这位小冯总的撮合安排。
尽心尽力的好下属、好好照顾,就像是披着国王新衣的幌子。
身旁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走么。”
秦凝雨敛了敛心神,跟着走了上去,不经意间侧眸,瞥过男人深邃侧脸,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就好像昨晚发生的对话,只是她在紧张下的臆想。
她本来还在担心如果男人提到昨晚,该如何应对呢。
这样看来他好像并没有在意?
室内是精巧大气的几何设计,同时具备空间感和未来感,岔口处是一目了然的指示灯牌,将科普区与体验区一分为二。
秦凝雨询问道:“想去哪边啊?”
谢迟宴瞥她了眼,反问道:“想去哪?”
秦凝雨目光在两端轻轻绕了一圈,她从小对滑雪的认知,大概就是电视机里滑雪健将的飒爽风姿,心想当然是兴趣者最大。
还在思考时,又听到谢迟宴问:“去体验区,如何?”
温和的商量语式,不是惹人厌烦的命令,却裹挟着一种上位者的信服感,秦凝雨对上目光,有种被洞察内心想法的感觉,只得败给这般沉稳有礼的纵容。
“嗯。”
滑雪纪念馆内只有特定地区可以允许拍照,A区是玻璃手工制作区,分为手工和智能两大板块,他们对玻璃工艺的了解只停留在耳闻阶段,连入门级别都算不上,手工区更像是一个工作室,各类器具整齐罗列在橱窗之内,附有电子讲解。
开放观赏区是一处长廊,秦凝雨刚踏进去,一只虚拟粉色垂耳兔从腿边跑过,由于太急,还不小心趔趄了下,很可爱地做了个急刹车的动作。
秦凝雨循着目光看去,整面墙的玻璃橱柜里陈列着一整排玻璃工艺制作的璃兔,人造景观雪场内,细小的绒雪飘飞,是各式各样的滑雪姿态,从初雪者时的跌倒滑稽到驰骋雪场的飒爽英姿,沿着排列的顺序,像一组生动盎然的连环画。
做工剔透,萌态可掬。
秦凝雨呼吸放轻,下意识开口:“我有在追璃兔的漫画,最近主线是小璃得到一个时空机器,这次线下活动,有跟冯总的工作室合作,用全息投影技术投射粉色垂耳兔形象,以小璃乘坐时空机器为开端,跨越横距的十五年时光,把那个记忆深处的江南少女带回到我们身边,还有玻璃技艺制作的等比还原琵琶,刚刚的虚拟形象这么逼真,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的现场实景了。”
眼前姑娘眼眸泛着微光,谈及自己的工作时,唇角不自觉弯起弧度。
谢迟宴问:“你的主意?”
“只是提出了一个引子,是我们组一致讨论出的方案。”秦凝雨现在想到,还觉得有些好笑,“达成合作那天,我们组内有很多小粉丝,都说是双厨狂喜,还有场小狂欢,差点把路过的甲方爸爸假发弄下来,还好有同事眼疾手快把顶灯关了,把假发塞了回去,成功化解了一场灭顶之灾。”
秦凝雨偏头,对上目光那刻,突然很清晰地反应过来,本该是放松的一天,却被她说起干巴巴的工作话题,话语里含着几分歉意:“一下没注意就聊起工作了。”
谢迟宴说:“听起来倒有趣。”
又问:“熬夜做的策划案被毙掉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不甘心?”
秦凝雨微怔,完全没想到男人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有些愣愣地问:“怎么知道是熬夜做的策划案啊?”
谢迟宴说:“之前看的纸质策划案,你在旁边画了一个跺脚瞌睡小人,头顶飘着瞌睡和生气的符号。”
秦凝雨完全没有这段描述的记忆,因为这份策划案作废后,她打印了一份留作参考和纪念,可能是她走神时的涂鸦大作。
“还有吗?”
话一问出口,秦凝雨就后悔了,怎么会有人傻傻地追问自己的黑历史。
谢迟宴显然满足了她这个奇怪的要求,温声开口:“还有一个躺在金山珠宝上的小人,一边颠着手里的红酒杯,一边奴役旁边跪着的甲方爸爸。”
男人语调沉稳磁性,这般进退有度的从容模样,在会议上,也在演说时,唯独不该出现在当面讲着旁人的黑历史的时刻,可他却也风度翩翩,恶劣得彬彬有礼。
秦凝雨有一瞬感觉触及到男人隐秘的一面,可也在下一刻,满腹的羞耻盖过思绪,白皙脸颊染上一层薄红,几乎是用气声张了张嘴唇:“……我知道了。”
目光相当的殷切,写着求饶般的“可不可以不要继续再说了”。
谢迟宴问:“有3D打印,要去试试吗?”
秦凝雨连忙接过台阶:“要去的。”
智能板块,最为突出的是VR体验和3D打印,对于一个手废患者,秦凝雨感觉到创办者释放的满满善意。
3D打印机器被做成复古时光机的模样,操作滑杆,可以进行案台上手工绘制长毯上的图案挑选,因为扭蛋的随机性,每次只能获取一个,抓住了收集癖的致命心理。
秦凝雨说:“我有提前查攻略,你喜欢哪个,我可以帮你做出来。”
修长指骨指了下最后一款,粉色垂耳兔怀里抱着滑板,害羞地用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盖住脸颊,也是秦凝雨最喜欢的一个。
DIY提供的空间是滑板颜色的构造上,秦凝雨选择黑白撞色,滑板尾端缀着飞羽般的一抹蔚蓝。
谢迟宴俯身,拿起掉进篮框的实物。
秦凝雨垂眸,看着手心的垂耳兔。
很可爱,也很感激科技的伟大创造力。
然后伸手推回男人的手:“说好了是送给你的。”
谢迟宴将垂耳兔装进深色大衣的口袋,只露出两只又长又卷的粉色耳朵,像是两只可爱的倒扣在挂着似的。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深色大衣的质地讲究,可露出来的粉色耳朵却如此可爱,明明是这般沉稳的人,因着这份意想不到的童真,倒有种说不出来的反差迷人。
“谢谢太太。”
秦凝雨抬眼,对上深邃眉目里的几分笑意,忍不住生出种错觉。
怎么她明明是送礼物的人,反而有种被哄的感觉。
“不客气。”
秦凝雨收回手指,轻拢了下鬓发,报幕般说:“嗯,接下来应该是B区。”
走到半路,秦凝雨想起:“我有听说度假岛项目会引用景越的全息投影技术。”
谢迟宴说:“目前在接洽,这次纪念馆就是景越的手笔。”
“嗯。”秦凝雨点了点头,心里暗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产业嘛。
B区是小型人造滑雪场,用以简单体验滑雪项目。
秦凝雨作为新手上道,再垂涎欲滴也不可能让她单板上手,只能老老实实双板。
谢迟宴协助她穿好滑雪装备。
秦凝雨就在一旁看着男人,半垂浓长眼睫,又扶住她的手臂,讲着各种新手事项。
“怎么了?”谢迟宴理了理滑雪服领口,抬眼问她。
秦凝雨对上目光,微顿:“麻烦了。”
谢迟宴看她一副客气又知道不该客气,微亮眼眸含着期待的模样,几分失笑:“我以为要开口叫老师。”
秦凝雨盯着男人
好几秒,神情变得有些认真,很乖开口:“谢老师。”
谢迟宴问:“这么相信我?”
“照片里看起来很专业。”秦凝雨直立在雪上,脑海里晃过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开口问,“那是在国外吗?”
她有听说对方是在国外完成学业的。
谢迟宴说:“在北欧,那时候要强,再难的技巧总想试试。club里的大家结束滑雪会去小酒馆,有位老朋友酒品很差,半裸把圣诞树当成钢管找人斗舞,还赌输了心爱的滑板,那晚窗外映着极光,驯鹿拉着雪橇过去,那家伙留下足以一辈子悔恨的黑历史物证,每年都要反过来威胁,想借机把大家重聚到一起,可惜一直没有成功过。”
秦凝雨想起唐思思说过谢迟宴被教练问过是否有职业的打算,只听着这些话,那是被岁月倾辄而过的少年时代,没准在某个时空里,不是作为集团继承人的长子,而是一个单纯对滑雪有兴趣的少年,在过着另一种恣意的生活。
有过后悔的某刻吗?秦凝雨没有问,答案很显而易见。无论是各项掌舵的决策,也无论是雷厉风行的百亿并购案,枉论任何退意,这位姿态沉稳、嗅觉敏锐的掌权人,仿若商界盘踞的雄狼,这是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惊羡,高门大户才能浸染出的游刃有余的气度。
“那就麻烦谢老师了。”秦凝雨最后只是这样笑着说。
其实秦凝雨一直觉得自己的平衡力还算可以,小时候自学自行车的战绩是一天,适应了会,她试着前后交替行走。
上手得比意料中好,秦凝雨只是偏头看了眼,满目冷白雪意中,浓黑深邃眉目被映得清绝,褪去少年时的青涩,出鞘锋芒隐没沉淀的上位者气度。
别样成熟禁欲的性感。
于是新手双板选手,很快就为一两秒的走神付出了代价。
当痛觉还没有抵达的时候,突然天旋地转的视角,秦凝雨跌坐在雪中时,眼眸缓缓睁大,写满摔蒙了的茫然。
谢迟宴俯身,扶起还在发懵的姑娘。
“注意重心。”
秦凝雨回神:“嗯。”
“不要扣肩。”
“嗯。”
“别走神。”
“嗯……”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烫。
秦凝雨试着平滑了滑,还尝试了转弯,成功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弯,可涌现的成就感刹那占据了心脏。
谢迟宴就在两步之外,看着小姑娘几乎是成功的瞬间,回眸直直瞥向他,清透眼眸扬起明媚笑意,仿若消融冰雪的雀跃。
又缓缓滑到他的眼前,尾音像条小钩子:“谢老师,我刚刚成功转弯了。”
秦凝雨对上鼓励包容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看到谢迟宴目光下移,落在脚踝上。
“疼么?”
“可能扭到了一下。”刚刚练习不小心扭到了一下,秦凝雨试着扭动了两下脚踝,“应该没事。”
谢迟宴上移目光:“回去吧。”
出来也这么久了,也确实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秦凝雨轻声“嗯”了声。
秦凝雨回眸看了眼雪场,有些依依不舍。
谢迟宴说:“下次还有机会。”
秦凝雨从来没有觉得“下次”两个字能有这么动听。
谢迟宴又说:“这雪场太小,北欧的还算可以。”
比起人造雪场,肯定是天然雪场更吸引人,秦凝雨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怀揣的雀跃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有些上杆子顺着爬地问:“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啊?”
谢迟宴:“看情况?”
秦凝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谢迟宴不紧不慢地说:“得看太太的表现和诚意。”
秦凝雨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说关于她改口“谢总、您”的事情。
“谢老师,我今天没有说一次。”
谢迟宴:“今天考核合格。”
秦凝雨默默“哦”了声,心想大老板还是有黑心本质的。
“下次不会很久。”
秦凝雨眼眸微亮,表示收回刚刚那句大不敬的话,大老板真是善心大方。
还在想着,抬眼撞上男人投来的目光。
还不知道脸上从失望委屈到亮闪闪惊喜的神情被尽收眼底,很生动,还是个藏不住事的小姑娘性子。
谢迟宴问:“有这么高兴?”
“很有趣。”秦凝雨说,“其实我有些胆子小的,平常也很难接触到刺激项目。”
“有机会多试试看。”
“嗯。”
秦凝雨跟在身后走了几步,微抿了抿唇角笑意,却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明明是她打算送对方的惊喜,结果只有自己在玩,也只有自己这样没见过世面地激动起来。
走到停车场,谢迟宴看到刚刚还雀跃的小姑娘,就在这短短的一路上,变得有些发蔫,看起来颇为欲言又止。
谢迟宴问:“怎么了?”
秦凝雨下意识:“没什么。”
谢迟宴显得耐心十足,温声道:“凝雨,无论是什么,有话可以直说。”
秦凝雨这才轻声说:“明明是想感谢你,结果反倒是自己一直被陪着闹,像是小朋友被带出来玩。”
谢迟宴:“为这个不开心?”
“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秦凝雨说完感觉更心虚了。
谢迟宴说:“陪着小朋友玩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然大周末,我还在外地工作。”
他这是在自己叫小朋友吗?秦凝雨感觉心弦一动,可自觉得身为成年人的嘴硬,以及一种陌生又复杂的不好意思占到上风,张了张唇:“哪来的小朋友。”
“我也就比你小六岁而已。”
谢迟宴说:“我上初中的时候,你才小学一年级。”
秦凝雨愣住。
谢迟宴又说:“可不是小朋友么。”
秦凝雨哑口无言。
于是老实坐进后座,说老实话,她竟然被这个逻辑说服了。
思考了一下,小学一年级真的跟初中差别很大,相当于她还是一个小豆芽的时候,对方没准已经是驰骋球场的小白杨了。
只是秦凝雨没想到谢迟宴也坐进后座,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谢迟宴:“我看看脚踝。”
秦凝雨下意识微抬起小腿,却在谢迟宴卷起裤腿时,才记起要担心穿的袜子。
白色、中袜、袜口素的一圈竖条纹。
没有花纹、没有萌物图案、没有耳朵形状的卷边。
秦凝雨顿时放心。
谢迟宴手法很专业,细致揉捏时,温声问她疼不疼。
秦凝雨都说没有,莫名觉得指腹碰到的皮肤,像是羽毛搔挠过的痒。
“我之前崴脚过,每次都没什么事情。”
谢迟宴放下卷起的裤腿,只是说:“不要对身体不上心。”
秦凝雨看得到男人专注珍重的神情,一瞬被这句动容的话,很轻地拨了下心间。
刚刚说会带她去北欧是,现在说这话也是。
秦凝雨有些鬼使神差地问:“你一直都是这么说话吗?”
谢迟宴抬眼:“怎么说话?”
秦凝雨几分讷然:“就……很会哄人。”
谢迟宴问:“为什么这样说?”
秦凝雨微抿唇角,感觉像是被循循善诱着跌进陷阱,可面对这道温和纵容的目光,那种所有小心思都被洞察的感觉,好似变得更深,让她难以不坦白:“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又小声补了句:“也很游刃有余。”
谢迟宴:“还有么。”
秦凝雨脸颊渗出层薄红,很突然地想起那晚突然的吻,目光一瞬不瞬的,嘴上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还有……很会吻。”
“其实,”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我那时也在紧张。”
紧张?他也会紧张吗?这是他们这么些天,第一次谈及这个吻,秦凝雨却不怎么相信这话,她那时太慌乱,却也记得那晚男人的从容镇定。
“看起来……完全不像。”
“要知道吗?”
秦凝雨听到谢迟宴问她。
稍稍抬眼,目光在半空缠绕,成年人之间的暧昧从来不需言明。
说不清是谁先靠近,也记不起是谁先主动,是明知故犯,也在假意忽视。
鼻尖触着鼻尖,唇贴着唇。
在这热度蒸腾的私人时刻,第二个
吻悄然蹁至。
唇瓣在黏磨中泛起一阵酥痒,浅.进渐.入。
修长指骨扶着纤细手腕,骨节分明,冷白手背薄薄皮肤上,青筋清晰,蛰伏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自白皙腕间流连而上,男人捉住她的手指,指腹与指尖交颈,似甜蜜情人的呢喃细语,而后按在自己的脉搏上。
秦凝雨感受到鼓动的小点在指腹跃动。
低沉嗓音在唇间落下:“现在还觉得么,太太?”
更觉得了……
秦凝雨颤然闭紧双眼。
下一瞬。
温柔的吻失序。
第15章 请求 求你,老公
车后座里, 高大身形覆下大片的阴影,肩背线条流畅,深色大衣拢着怀里纤细身躯,女人仰着头, 紧闭的眼睫微颤, 半截侧脸染上一层暧.昧红意。
唇舌长驱直入, 她只能被动地仰着头, 就连这个时候,对方都显得过于耐心,像是在缓缓品尝一块美味的樱桃蛋糕, 温存尝着甜香。
偏偏又诱导十足,后脑勺被宽大手掌扶住,冷白手背上青紫色青筋明显, 随着交.缠不断加深,蒸腾窒息般的情.动。
温柔又充满掌控欲。
仅仅隔着一层车窗,有交谈声和脚步声清晰传来。
秦凝雨蓦然回神, 担心被外面经过的人发现,胡乱抓攥胸前衣料的手指,微蜷无力推拒男人的胸膛, 她的眼尾渗着可怜的微红,从唇间零碎出声:“……有人。”
托在后脑勺的宽大手掌松劲, 秦凝雨半垂眼眸,只是稍稍侧了下头,鼻尖蹭过男人侧脸,微微泛肿的嘴唇错开时,发出很轻又清晰的一声“啵”。
羞耻的热度在此刻攀升到顶端,秦凝雨几乎是瞬间紧闭双眼, 脑袋直直坠下去,额头贴在男人肩膀,鹌鹑般不动了。
谢迟宴怀里顿时陷入温热的一团,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乌黑的后脑勺,蓬松发丝有些蹭乱地半遮下来,耳廓粉成透明色,安安静静地蜷着。
宽大手掌抚过后脑乌黑发丝时,怀里小姑娘的侧脸很轻地蹭了下脖颈,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趴在了肩膀上,
过了一小会,闷闷又低声的嗓音自肩膀处传来:“走了吗?”
“走了。”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裹着几分哑意,轻易地隐入沉稳语调。
秦凝雨这才慢慢抬起头,随着轻缓动作,罩在身上的深色大衣沿着纤细后背悄然滑下,乌黑微卷发蹭过发红脸颊,朝着车窗外心虚地望去。
等到亲眼确定真的没人的时候,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接下来,秦凝雨转回视线时,目光缓缓下移,紧接着发现了一件她一直没能注意到的事情。
她竟然一直坐在男人腿上。
这个发现让秦凝雨一时怔住。
一种突然亲昵后的尴尬笼罩而来,她感觉还有些热,胸膛里的心跳杂乱无章,目光不知道该往哪看,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更完全想不明白这个吻产生的契机,他们明明是在检查脚踝有没有受伤,不是么?
一切好像只能鬼使神差四个字来解释。
正当秦凝雨绞尽脑汁想开口的话题时,一阵振动突然响起,这是她的来电提示音,脑海里顿时冒出“得救了”的想法。
“我接下电话。”完全师出有名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她在慌张,也没有在逃避。
谢迟宴轻启薄唇:“嗯。”
秦凝雨视线从刻意固定的纽扣上挪开,缓缓往后挪腿,又发现了件尴尬的事情,手机振动的声音从男人腿边发出,只能微凝目光,又重新探身过去。
终于成功摸到侧着夹在车座缝隙的手机。
秦凝雨手里握着手机,却在起身时,一时身形有些不稳。
宽大手掌及时有力护住她的后腰,另一手托住小了一圈的白皙手背。
“太太小心些。”耳畔传来低沉嗓音,像是骤雨落下涟漪。
秦凝雨有瞬间耳廓泛起一阵细流般的酥痒,抬眼间,目光猝不及防地对视,瞥到漆黑眼眸掠过的微淡笑意,只能匆匆挪开目光,低头“嗯”了声。
掌心的振动声消失,是被那边挂断了,秦凝雨微抿嘴唇,轻声问:“我坐在旁边打电话,可以吗?”
谢迟宴瞥着眼前的年轻姑娘,半垂着眼眸,温声细语的商量话语,瞧着要多乖就有多乖的模样,好像他说一句不行,坐在他腿上打电话也是件被允许的事情。
“可以。”
秦凝雨握紧手里的手机,终于坐回了自己那边。
低头一看,是林时乔打来的电话,连忙回拨了过去,很快被接通,她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稳,声音还带着点哑:“喂,时乔。”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里,林时乔扬高声音问:“凝雨,我在朵露买吐司,就是你喜欢的那款黄油口味,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啊?”
听到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秦凝雨松了口气:“要的,我转钱给你。”
林时乔说:“那行,明早带给你。”
在这短短一通电话里,秦凝雨已经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建设。
谢迟宴回到驾驶座,侧眸问:“坐哪?”
秦凝雨脑海瞬间冒过一句“坐后座是把老板当司机吗”,连忙起身下车,拉开车门,坐姿端庄地坐进副驾驶座。
“我坐在这。”
谢迟宴淡瞥她了眼,刚刚还一脸慌张的年轻姑娘,此刻表现得尤其的镇定、目不斜视,只是下意识双手绞紧的指尖,微蜷泛红着。
秦凝雨怀揣着蒙混过关的念头,却在自己余光的窥视中败下阵来,可当她顺着男人视线落下目光,准确定在放在腿上的双手。
她这个下意识绞紧手指的小动作,完全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然后秦凝雨听到一声自旁边传来的低沉磁性的笑声,几分短促,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内心闪过一句嘟囔:什么啊。
总感觉自己镇定的伪装被对方笑了,可当秦凝雨抬眸时,男人仍是稳重从容,就好像刚刚的那声低笑,只不过是她臆想下的产物,让她完全找不到理由控诉。
唉,总感觉有一点点小气啊。
于是谢迟宴看着小姑娘那层镇定的伪装裂开了一条缝隙,极轻幅度地微抿唇角,手指很轻地戳着手机壳的边缘,那里有个不太明显的橘色猫猫头。
秦凝雨终于是在对方似笑的目光下忍不住开口:“谢先生,行车不规范。”
瞧着几分羞恼。
谢迟宴从善如流地说:“还没启动。”
秦凝雨这会学聪明了,不在对方掌控下的话题里打转,转移注意力般地说:“我们现在该去吃饭了,地址是我早上发的。”
谢迟宴挪开目光:“嗯。”
车窗外街景倒退,冬日里天色暗得快,霓虹灯光将这座老城点缀,秦凝雨偏头瞥着窗外,半靠在靠座,眼眸不时被夜光映亮,回想男人垂眸专注地照看她的脚踝,又思及他们之间的第二个吻。
她这算是被美色迷惑了吗?想起小堂妹选后宫似地挑选男模时的神情,心率加快,脸颊泛红,好像跟她被吻时有点像。
在这么个瞬间,秦凝雨想起那个暗沉沉的雨夜,男人自车里迈出,黑伞下浓颜深邃,与那副东方骨相相得益彰,黑色肃穆,却掩盖不住那仿若自默片里走出的惊艳,沉淀出的上位者气度。
就连那些宽肩窄腰、高帅色气的男模,都变得黯然失色。
所以当这样一个人朝她靠近,她好像确实太缺点抵抗的段位。
鼻息交染时,她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晕乎乎了,然后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只能听之任之。
秦凝雨想了想,又有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现在胆子也算大了,敢这么明晃晃肖想起大老板的美色。
她想得大胆,说出口的话也大胆起来,忍不住泛起好奇地问:“您……”
谢迟宴薄唇微张:“您?”
或许是对方这些时日男人过好说话、纵容温和的态度,又或许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亲昵接触,无论从前他们怎样陌生,以后都是作为彼此之间一个特殊的存在,她莫名在心里有种跟对方贴近的感觉。
秦凝雨第一次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改口问:“那你有没有过
明明慌张,还强装镇定的时候啊?”
小姑娘眼眸有些亮,有些像想从雪地里挖出囤食松果的小松鼠。
谢迟宴问:“比如?”
“比如不是有句老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吗?”秦凝雨瞥着男人神色,面对这样一个沉稳克制的男人,内心深处隐隐生出种窥探秘密的兴奋感,“有没有过不符合平时的举动?”
谢迟宴饶有兴致:“不符合平时?”
“对啊。”秦凝雨试着引导道,“就例如说,高中班上的男生不是都很闹腾嘛,当时我们当时班上有个小霸王,很拽,瞧着无法无天,我们都以为他这种人没皮没脸的,结果有一次刚好他蹭伤了手臂,借了我创口贴,顶着一张大红脸,有些别扭地说谢谢,意外很有礼貌。”
“是么。”谢迟宴意味不明道,“太太桃花运缘还挺多。”
秦凝雨:“?”她第一反应是这话有些荒谬,紧接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蛛丝马迹以及朋友说过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电光火石间连通。
完蛋,她是怎么做到能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这件事的。
这话题不宜久聊。
秦凝雨抿住嘴唇,扮起鹌鹑,继续装作很感兴趣地观赏霓虹街景。
车内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过了会,秦凝雨微微偏转身体,还有些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吗?”
又承诺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迟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或许没有。”
悬着的心终于落空,秦凝雨很轻地叹了口气。
都说谢总怎么温雅有礼,可在她眼前,明明就是一只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嘛。
还是无懈可击的那种。
旁边小姑娘不说话了,谢迟宴却能感觉暗戳戳探来的目光。
修长指骨微叩方向盘,谢迟宴面上闲适从容,转入主干道。
余光里小姑娘泄气地半垂着头。
少顷,男人微不可察地微勾唇角-
晚餐的地方是秦凝雨提前预订的,是家港式小餐厅,味道很好,坐落在近郊,环境安静,订的是小包厢,私密性很好。
秦凝雨大致问了他的喜好忌口,点好了餐食。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凝雨到外头回了个工作电话。
打算原路返回时,就在休息区的露台尽头,瞥到室内花木半遮住熟悉高大身形。
静融暖光落了男人半身影影绰绰,隔着一扇楠木屏风,目光在半空对上。
修长手指点了下手机,谢迟宴示意他在接电话。
“知道,您放心。”
秦凝雨缄声,伸手指了指过道,打算先走不打扰他谈事。
谢迟宴却唤了声:“凝雨。”
秦凝雨走到男人身前,接过谢迟宴递来的手机,稍作犹豫,抬起手,屏幕附在耳畔时,传来老太太亲切的声音:“凝雨,我看今天温度低,有没有冷到啊?”
“奶奶。”秦凝雨有瞬间想到去世的爷爷,天冷时总是会记挂她有没有着凉,有没有穿够衣服,鼻尖变得有些涩,也有些暖,开口时口吻不自觉柔和,“没有冷到,奶奶也注意身体。”
穆书青又问:“阿宴有没有欺负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没有的。”秦凝雨下意识看了眼男人,对视的视线微缠稍瞬,半垂眼眸,轻声说,“阿宴一直很照顾我。”
“那就好。”穆书青本意想趁机撮合,状似不经意地说,“阿宴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工作狂舍得休假。”
秦凝雨握住手机的指尖微蜷,这两天的种种端倪隐隐引向的答案,在此刻揭晓,之前她没往那处想,或许是说不清原因,或许是不想心里那抹未知的期待倾覆,在这段还在起步的婚姻,她不想凭空自作多情。
穆书青满意达成自己的目的,叮嘱:“你们在外头玩得开心。”
秦凝雨说:“嗯,奶奶,再见。”
挂断电话,秦凝雨把手机递还回去,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唇角泛着抹微浅笑意,有些沉不住气地问出口:“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了啊。”
她没有明说是滑雪纪念馆,却知道男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谢迟宴神情从容,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被拆穿的讶意:“老太太说的。”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
谢迟宴又说:“附赠一个讯息。”
秦凝雨好奇地问:“什么?”
谢迟宴这才说:“老太太藏不住事,自己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秦凝雨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道:“那大家……”
谢迟宴语调从容:“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会我们在约会。”
约会?秦凝雨听清这个词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烫,只能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外头冷风冲散了脸颊腾起的热意,秦凝雨眼前突然晃过一团漂亮的巧克力牛奶混色,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这团小软球,很轻地扒拉着她的裤脚,仰起头,发出软绵绵的嘤叫声。
“有猫。”
秦凝雨对上水汪汪的漂亮猫眼,脑海里冒出的“碰瓷”两个字,瞬间烟消云散,可爱猫猫做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碰瓷呢?这明明就是撒娇。
非常的双标。
秦凝雨注意到小狸花猫的右腿有点一瘸一拐的,虽然街上流浪猫很多,可既然被她碰到,心里还是不忍心,张了张唇,有些犹豫,又有些暗含期待地开口:“阿宴。”
谢迟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小猫怕是有灵性,碰瓷都会偏向找心软的小姑娘。
谢迟宴了然地问:“想养?”
秦凝雨承认自己一时冲动了,可当她又看了眼小心翼翼扒拉裤腿的小狸猫,还是想试着争取一下。
“如果可以,在你也愿意的情况下。”
谢迟宴只是瞥着她。
秦凝雨瞧着他的神色,又说:“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家里是我们以后一起要生活的地方,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如果养了小猫咪的话,我们难免要共同负责承担。”
小姑娘眸光认真,嘴上说着再理性不过的话,眼底那股期待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谢迟宴倒是可有可无,平日里工作忙,他不在家时,家中有个可爱小动物,陪着小姑娘也是好的。
这事事报备的架势,还是个小朋友,可如若他把这话出口,小姑娘多半会几分羞恼地矢口否认。
在这方面,他也难逃男人的劣根性,面对反应可爱的小姑娘,几分恶劣的心思,也几分饶有兴致。
谢迟宴只瞥着她,仍是那副沉稳从容的模样:“太太说得有道理。”
秦凝雨有些意想不到,微抿嘴唇,瞧着是说错了说多了的懊恼模样。
可秦凝雨偏偏又瞥见男人微勾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像是一抹美味的诱饵,在引着她自投罗网。
这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期待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需要好好考虑。”谢迟宴迎着目光,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却仿若不动声色的诱引,“养了小猫,满足了太太的要求,可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是往常,秦凝雨多半会退却,可此时在男人盛着暖光的眸中,有着默许的纵容,在纵着她耍赖,也纵着她越界。
于是秦凝雨挪近了一小步,伸手轻扯了扯男人衣袖,微仰着头,脸颊发红,几分羞涩、又几分期待地轻声开口。
“求你,老公。”
第16章 喉结 做么
街灯散发一圈暖白的光晕, 那双清透眼眸,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男人,让人一时分不清楚,更会撒娇的是这只碰瓷小猫咪, 还是这不自知的小姑娘。
谢迟宴瞥着她, 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先送去宠物医院, 治疗要紧。”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耍赖行为,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秦凝雨明明瞥见男人眼眸几分纵容的笑,莫名有种沉溺温海的感觉。
秦凝雨脸颊微热, 转而将视线投向小狸花猫,弯腰,微抿嘴唇。
“好哦。”
秦凝雨抱着小狸花猫坐进副驾驶座, 理智和冷静终于重回身体,这会静下来想了想,确实她刚刚冒出养猫的的想法, 太过突然,也太过没有考虑。
怀里的小狸花猫很有灵气,像是洞察“碰瓷饭票”的犹疑, 鼻尖蹭了蹭指腹,发出很轻却又软绵绵的嘤叫, 黏人又懂事。
秦凝雨那点犹豫,顿时被心软淹没。
虽然很想带你回家,可是姐姐一个人说了不算,要哥哥也同意才行。
对视中,她伸手很轻地盖住小狸花猫的眼眸。
私立宠物医院里,医生给小狸花猫做了详细的检查, 这是只一岁多的小猫咪,身体健康,只是右腿被划伤了一道口子,还没有痊愈,不过送来算是及时,治疗得当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状。
小狸花猫躺在病床里,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抵触,活泼的一面有些收敛,毛茸茸的尾巴乖乖轻勾着秦凝雨的手指。
助手小姐姐满脸笑容,很有技巧地,用手里的逗猫棒哄着有些怕生的小猫咪,引得它双眼发直地伸爪子扒拉起来。
小猫咪被逗猫棒玩弄得翻了身,伸长两只软乎乎的爪垫,憨态可掬。
秦凝雨感觉心被萌化了,在一边笑,目光却一直盯着小猫咪的某个地方,见缝插针地观察着。
身旁的谢迟宴问:“怎么了?”
秦凝雨轻轻摇了摇头。
心想总不能我说在看它有没有蛋吧?说出来还怪变态的。
小狸花猫要留下来治疗观察一段时间,这会时候也不早了,他们也该回去,小猫咪明明不会说话,猫眼里却写满了挽留撒娇的意味。
秦凝雨心都被看化了,手指轻点了点猫咪的鼻尖。
“小猫咪,好好治疗,这里的大家都很友好,明天下班我会来看你的。”
小狸花猫仰头乖乖叫了声。
秦凝雨心里知道,告别就该走了,可是一股依依不舍的情绪,还是上涌到心头。
她的唇角微扬起笑意,正想起身跟谢迟宴说现在该走了的时候。
身旁却传来低沉嗓音:“取个名字吧。”
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念头却已然触及神经末梢,她下意识偏头,眼眸亮着,期待和雀跃迫不及待逃了出来。
可在雀跃攀升时,秦凝雨还保存着残余的一丝理智,考虑到今后的两口之家,即将成为三口之家的和睦问题,还是很诚恳地问了句:“不会勉强吧?”
谢迟宴说:“不会勉强。”
秦凝雨彻底放心下来,却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那会你说,养了小猫,是满足了我的要求,可你是个商人,在意在商言商,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话又绕回到不久前的对话。
这次是她在反问。
眼前姑娘瞧着乖巧柔静,漂亮眼眸却含着几分青涩的期待,像只悄悄翘起尾巴尖的猫咪。
“毕竟是太太婚后第一次提要求,怎么忍心拒绝。”谢迟宴几分纵容地瞥着她,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比起好处,太太的开心与否更重要。”
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答案。秦凝雨感觉心弦一动,自己都没能意识到,有意微抿的唇角,有些控制不住地轻扬几分。
怎么办?好像……又被哄到了。
秦凝雨稍顿了顿,感觉自己刚刚的太反应明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故作矜持地说:“那就叫十一吧。”
取了名字,那就是有主的猫咪了。
谢迟宴重复:“十一?”
秦凝雨解释说:“遇到是在十一月,所以希望能好好纪念一下这个日子。”
谢迟宴温声应道:“行。”
秦凝雨眼眸笑着,暖白顶灯撒下一层柔光,衬得这双白皙面容格外温柔。
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秦凝雨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只笑着看人,也不说话,会不会看起来很傻气的,她今晚好像一直在笑。
可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微垂着目光转移话题:“那我问问小猫咪,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家。”
谢迟宴说:“嗯,问问。”
秦凝雨转眼间,刚刚那股依依不舍的情绪,早就被裹着雀跃的糖衣炮弹砸中。
迎着琥珀色的漂亮圆眼,秦凝雨很轻地俯身,伸手握住软软的猫咪爪垫:“十一,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啊?新家很漂亮,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回答我一声呗。”
小狸花猫仰着脑袋,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似地,细声细气地“喵”了声。
秦凝雨被小猫咪通人性的反应逗笑,握着软乎乎的爪垫,仿照招财猫一样朝着身旁男人上下摆动。
“你要不要跟哥哥打个招呼啊?”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居客,秦凝雨觉得很有必要教给这只撒娇精——讨好金主爸爸、长期饭票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迟宴颇为失笑地瞥着眼前一幕。
小姑娘笑容明媚,微弯着眼眸,握着爪垫又朝着他凑近了一小点。
谢迟宴还是配合小姑娘握上了爪垫,小猫咪收起利爪,伸着毛茸茸爪垫,触感比瞧着还软,充满着依赖和信任。
这是个脆弱却鲜活的小生命,谢迟宴承认,此刻他内心有几分触动。
即将会有个有牵扯的小生命,由小姑娘牵手,从此走入他的生活。
“欢迎你来家里。”男人嗓音低沉醇厚,裹着引人沉溺的温柔。
秦凝雨落在从一猫一老公身上,有些挪不开眼,向来沉稳的男人,深邃侧脸被暖白灯光晕染,因着一刹那的温情而动人。
再开口时,秦凝雨不知道为何心跳一瞬渐快,可这瞬来得太快,又太急,还没等她察觉到异样,就悄悄隐匿踪迹。
秦凝雨只是微抿唇角,偏开视线,用着哄小孩的语气:“所以你要乖乖的,等着姐姐和哥哥接你回家。”
小狸花猫又细细叫了声。
回程路上,秦凝雨已经迫不及待看起各种猫咪用具,猫屋、逗猫棒、猫抓板、猫粮、猫条、罐头、冻干、猫爬架、猫砂和猫砂盆……
秦凝雨本意是想和家里的金主爸爸一起商讨,却被满屏的罐头看花了眼,有些自言自语地碎碎念道:“不知道是会喜欢金枪鱼、鸡肉、牛肉还是袋鼠罐头?”
谢迟宴说:“小雾有经验。”
“哦,对啊。”秦凝雨被提醒,这才想起这茬,她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期待眼眸,完全丧失正常思考的空间。
“那我去取取经。”
“嗯。”
秦凝雨切屏,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几个最关键的问题给冯知雾。
这会秦凝雨稍稍冷静下了一点,转变了策略,猫罐头这种需要深入了解的食物可以先放着,她完全可以先看会猫屋猫爬架等用品。
物品类就稍微好了点,秦凝雨只需要注重美观和适用性,嵌墙式树屋很漂亮,懒人窝看起来很趴,多功能小别墅舒适,至于各种猫猫小玩具就更花样多了。
于是一不小心,购物车就被各种各样的猫猫用品占领。
车在等待长红灯时,秦凝雨还有些纠结地问:“是树屋还是多功能小别墅好呢?”
问的时候,秦凝雨点到结算页面,眸光突然一顿——看到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谢迟宴自然瞥到她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只是说:“凝雨,你忘了一个选项。”
秦凝雨没明白:“嗯?”
谢迟宴言简意赅:“可以全买。”
秦凝雨迟疑:“会不会有点浪费。”
“提供价值就不算浪费。”谢迟宴语调沉稳,“副卡在太太手上,积灰才是浪费,是时候该发挥一下作用。”
秦凝雨微抿嘴唇,突然有些忍不住笑意:“阿宴,你好像一个豪掷千金的……”
她“阿宴”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这话没说全,反倒留着几抹耐人寻味的遐想空间。
谢迟宴无意追问是豪横,或是冤
大头,口吻纵容:“心甘情愿付钱,算是给家里小居客的见面礼,太太不必抱有负罪感。”
秦凝雨完全被说服:“嗯,那要好好告诉十一,这么多金大方的好哥哥,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
谢迟宴意味不明重复:“好哥哥。”
秦凝雨说时无意,被男人单拎出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暧昧,轻咬下唇:“是十一的好哥哥。”
谢迟宴:“是么。”
“嗯。”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热。
晚上到家后,秦凝雨还沉浸在天降可爱猫猫的喜悦中,万年朋友圈的失踪人士,坐在沙发上,很显眼包地发了条“以后再也不是没有猫的野人了”。
刚发出去,底下纷纷出现留言-
真猫假猫?方不方便扛麻袋去看猫猫!-
楼上算盘都崩我脸上了!也带我一个!-
道德败坏!世风日下!扛麻袋偷猫猫小分队也带我一个!!!
……
秦凝雨回这群“不轨”留言时,收到林时乔的消息。
Tree:【老婆!】
Tree:【哪来的小猫咪!!】
Tree:【速速招来!!!】
秦凝雨手指动了动,特意卖了个关子。
winter:【是只很可爱的小猫咪】
winter:【巧克力牛奶撞色】
Tree:【空口无凭,拿来康康!】
Tree:【快给我康康!】
winter:【还在宠物医院,明天下班要一起去看看吗】
Tree:【明天要去出差QAQ】
Tree:【只能看照片和视频了,一定要记得发给我!!!】
winter:【一定】
秦凝雨跟林时乔边聊着,边无情击碎这群猫猫组团大盗团的不法念头。
抬眼却看到,谢迟宴从身前走过。
还陷在酣战的情绪中,秦凝雨下意识问了句:“去哪?”
谢迟宴说:“浴室。”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唇角还带着笑意,竟然任由自己傻傻问出了句:“去浴室做什么?”
对视间,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秦凝雨神情微顿,明显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谢迟宴只意味不明地留下了句:“太太觉得呢。”
于是在朋友拥有猫猫的各种羡慕嫉妒恨中,秦凝雨刚刚大获全胜的战局,突然变得无暇顾及起来。
秦凝雨怔怔洗漱完,怔怔吹头发,怔怔坐回到卧室,怔怔坐在床边。
紧张和不安在心头漫延开来。
等谢迟宴打越洋电话时,秦凝雨为了转移注意力,打算看会手机,却根本没什么心思,最后变成了狂查百度。
过了会,正当秦凝雨看入神时,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迅速把手机锁屏。
随之阴影在眼前落下,秦凝雨给自己做了短暂几秒的心理准备。
秦凝雨才抬眼,就看到谢迟宴手里举着吹风机,朝她抬了下手。
“头发没吹干,容易头疼。”
秦凝雨下意识伸手摸向发尾,手指沾到微湿,又穿进后脑勺里层发丝,大概是她刚刚吹头时太过心神不宁,就没完全吹干。
对视着,秦凝雨又心想,这是要给她吹头的意思吗?
谢迟宴瞥着她,仍旧举着手。
秦凝雨觉得让人等太久不好,干脆心一横,往床边挪了挪,坐到男人面前,乖乖垂下头。
并没有出现意想到的轰鸣声响,在房间里几秒的沉默里,秦凝雨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更大可能性——那个吹风机应该是对方要递给自己的。
而不是要帮她吹头发。
意识到这点,秦凝雨想要起身,有些尴尬地笑:“我来吧。”
宽大手掌却按住她的肩膀。
“不用。”
话音落下,吹风机熟悉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修长指骨不时穿插进乌黑发丝,恰好的力度摩挲过,很舒服,又有种细小电流般酥痒感觉。
没一会,秦凝雨就被这种舒服的感觉弄得晕乎乎的,什么旁的想法都生不出。
等终于吹干头发,耳畔那股嗡鸣声消失,乌黑发丝被吹得蓬松干爽,散发洗发水的淡淡馨香。
床头柜上手机一直在振动,该是有消息一直进来,秦凝雨担心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下意识探身去拿手机。
刚拿起手机,指腹不小心触及屏幕,指纹成功解锁。
随着屏幕亮起,之前锁屏的搜索页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眼前。
【第一次会不会很疼?】
【有什么注意事项?】
……
秦凝雨缓缓睁大眼眸,视线定格在一条网页自动联想的词条问题——
【第一次太快是不是不行?】
刚刚秦凝雨拿手机开屏的动作,丝毫没避着人。
这会他们这时离得近,正方便这只骨节修长的手,从她手中从容抽走手机。
——他都看到了。
秦凝雨意识到这个现实的瞬间,顿时有些慌不择言:“别看!”
甚至往前扑了过去,试图夺回写满“罪证”的手机。
只不过秦凝雨扑得太突然也太急,一时不察,反而失去重心。
秦凝雨眼前晃了一下,伴随失去身体控制一瞬的心悸,被身后的有力臂弯牢牢护住后腰。
房间里静了一瞬。
秦凝雨这才发现她扑进男人怀里,以一种无知又莽撞的羊入虎口的架势。此时一个施施然立着,而一个半坐着靠在胸膛前,维持着一个看起来尤为糟糕的姿势。
白皙的指腹下,覆着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的喉结。
秦凝雨视线再往上,暖白灯光晕染一层暧昧温柔,浓长深邃眼睫落下几分阴翳,那双引人沉溺的多情眼,就在近在咫尺间。
对视的下一刻。
磁性醇厚的嗓音,裹着肌肤相亲的颗粒感,微微战栗着微红指尖。
“做么?”
第17章 蛋糕 乖孩子,做得好
做么?秦凝雨一瞬好似明白了意思, 一瞬又好像没明白,漂亮眼眸一眼不眨地落在男人脸上。
房间里有股安静的氛围,静到她担心胸膛里揣着的心跳声,会不安地跳出来, 明晃晃地告知对方她现在有多紧张。
可他们之间对视的目光, 又无端、似有若无地胶着。
此时默许成了一种心照不宣, 秦凝雨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仅仅微顿了一两秒,然后顺从着这副朝她靠近的身躯。
男人俯身,秦凝雨随着往后仰, 直到仰倒进床被里,后背完全陷进真丝软被里。
乌黑发丝蓬松散开,蹭到年轻姑娘白皙的侧脸, 半掩着眼眸。
俯在上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垂下的视线,相触的体温, 以及那股隐隐的压迫感,让她有种身为猎物却被诱捕的前夕感。
秦凝雨隔着微微朦胧的视线,缓缓眨了下眼眸, 她竟然发觉此时有些看不清这副面容。
这反倒让她生出了几分勇气。
秦凝雨张了张唇,用着商量语气, 很轻声地说:“能不能关灯啊。”
灯太亮了,一切都照得通明,接下来的事情,秦凝雨没有任何经验,更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该作何反应,又会作何反应, 这让她有些没安全感。
谢迟宴嗓音低沉:“留着壁灯。”
秦凝雨辨不清男人神情,还想开口。
“要注意你的反应。”谢迟宴口吻温柔却又不容人拒绝。
很合情合理的理由,秦凝雨张了张唇,犹豫了几秒,还是默认般微抿嘴唇。
顶灯被关了,取代的是亮起的壁灯。
秦凝雨只静静看着被暗光晕染边沿的天花板,陷入几秒的出神。
再度俯身而来的身躯,却没有急着一时迫近,而是伸出手指,轻拢起小姑娘散乱的发丝,温柔地别在了而后。
没有发丝的缠扰,秦凝雨得以看清眼前的一瞬,感觉呼吸一时屏住,不由为自己刚刚的提议后悔。比起把一切都照得通明的顶灯,此时壁灯浅映的昏暗光线,衬得气氛变得暧.昧晦暗。
眼前那股如花隔雾的朦胧感,不仅没有随之消失,反
倒更让人挪不开眼。
背光的熟悉面容,被浅浅交映的昏色灯光晕染开,这副温雅又贵气的东方骨相,兼具浓颜的深邃,漆黑眼眸无端盛着多情,鼻梁高挺。此时半垂着眼眸瞥人时,从容又漫不经心,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秦凝雨有些受不住这种近距离的对视,像是要从她这里蛊掉什么似的,只得半垂目光,借以撇开视线,伸手想要帮男人解开衣服。
指尖摸到一枚纽扣,微颤着,却怎么都使不准力。
秦凝雨却仿佛跟这枚纽扣较上劲似的,两手并行,神情认真得像在面对一个重点大项目。
两次三番失败,不上不下地悬着。
谢迟宴瞧着心里几分失笑,知道这小姑娘紧张极了,又在解纽扣这失了顺心,反倒逼出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小猫挠爪似的虚张声势。
秦凝雨还在作乱的纤细手指,被宽大手掌握住,顺着掌控的力度缓缓往下,反倒落在回自己的家居睡衣上。
比起自己的紧张,握住她的手掌,显得过于从容,只是稍稍使力,不急不缓地托着她的手指动作,触感柔和的睡衣上的一排纽扣,自上而下纽扣被灵巧地地解开。
锁骨、胸膛、腰线被朦胧光线勾勒,白皙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秦凝雨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完全没有主意时,目光落在冷白分明的喉结,那处只是上下微滚了下。
他没有失去从容。
可被看的秦凝雨却反倒是慌乱的那个,另外一个男人的气息和温度是如此靠近,近得她丧失思考的空间,不知道该羞赧,还是该主动贴近,打破此时凝滞沉默的氛围。
秦凝雨经验缺乏,感觉自己像是被扑到岸上的游鱼,动也不敢动,更不知道要不要动。
思绪乱乱地在脑海里荡了一圈,还是认命般地什么都不做,只任由对方施为。
她的反应异常僵硬,高居不下的紧张,让她呈现出青涩又鼓掌的反常。
心慌。尴尬。不安。
又带着几分羞于启齿的未知期待。
这让一切很难继续下去,秦凝雨微偏过头,额头蹭到男人的劲实小臂,以此想获取几分安全感。
可此时覆盖的气息,却稍稍退开。
秦凝雨感觉那道目光更深地落在了自己脸上,像是在确认此时她的情况。
“很紧张?”嗓音低沉磁性,有种说不出来温海般的温柔。
说不紧张是假的。秦凝雨没敢看他,唇角溢出道轻微的应声:“……嗯。”
谢迟宴却突然说了句:“家里冰箱里有抹茶蛋糕。”
秦凝雨头脑发晕间,思绪还钝钝的,鼻腔轻溢出一声含着疑惑语气的“嗯”。
谢迟宴又问:“要吃么?”
现在这种情况吃蛋糕,属实是件突兀的事情,可秦凝雨还是点了下头,又轻声说了句“要”。
她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极其清晰的念头,无论是做什么,只要能缓解一下她快要冲出胃的紧张就好。
谢迟宴披上睡袍,出房间去拿蛋糕。
离去的这一小段时间,秦凝雨就仰躺在床被间,半睁眼眸,无端放空着。
眼前雾蒙蒙的,花白天花板被蒙上一层醺黄光芒。
男人脚步声渐近,抹茶蛋糕的甜香味凑近鼻尖,距离离唇边不过分毫。
是块美味的抹茶蛋糕。
只是这样稍稍闻了一下,便勾起胃里蠢蠢欲动的馋意。
秦凝雨试图张唇时,却被谢迟宴挪开了距离,那股甜香却在下一瞬,再度出现在唇边。
眼前这无疑是一只极具美感的手,比她的大了一圈,指骨冷白修长,骨节却粗大有力,手背上的青紫色青筋蛰伏着力量感。
而此时,就在食指第一骨节上,沾着一团美味的奶油,仿佛浮在云端的棉花糖。
秦凝雨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在男人这般堪称默许鼓励的目光下,微顿,随后试探式的贴近,舌尖微卷过奶油,味蕾顿时被甜香充盈。
第二口蛋糕却迟迟没来。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耳垂、脸颊、鼻尖、嘴唇、脖颈、锁骨……被手指蹭过奶油一一流连而过,留下一抹抹甜香。
如果单看男人的手,甚至会以为他是在绅士优雅地弹奏一架钢琴,或是缱绻抚着一副精致脆弱的白瓷器。
秦凝雨在谢迟宴问她要不要吃蛋糕时,也在此刻之前,她都误以为这块精致的抹茶蛋糕,是拿来给她吃的。
她还记得买这块蛋糕时,是她和谢迟宴在回家路上,她只是瞧着窗外一瞥而过的蛋糕店,不经意地多看了两眼,男人便折返回去。
隔着橱窗里,这块精致的抹茶蛋糕,笼着一层柔和光芒,幸运地被她选为明早的早餐。
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用处。
抹茶蛋糕顶部上有颗鲜红剔透的樱桃,新鲜的光泽,看起来很美味,是秦凝雨选中它的原因。
此时男人俯身而来,唇角衔着的那颗樱桃,被灵巧的力轻推进她的口腔。
又在相交唇齿加深间,这颗樱桃爆出清新香甜的汁。
一个浅尝辄止的深吻。
秦凝雨条件反射般偏过头,从那种对身体失控却又格外晕乎乎的恐慌中逃离,小口小口喘着气,蛋糕的甜香,被攫取呼吸的窒息,像是把她悬在欢.愉和痛苦的两极。
那股惹人心乱的气息却往下,亲自掠夺他抹上的奶油。
很快秦凝雨就变得无法思考了。
耳畔只留下耐心的询问。
“疼么?”
见她没有回答,宽大手掌揉过头顶,是一个轻哄小朋友的安抚动作,又流连往下,托着发烫的白皙侧脸,温柔摩挲着。
男人一直不急不躁的,促成水到渠成的过程。
他诱哄着,也服务着。
“这样行么?”
“这里么?”
“还好么?”
在此时,温柔反倒是种恶劣,尤其是面对这样极其有涵养的耐心。
秦凝雨紧闭着眼眸和嘴唇,被昏光染暖成透明色眼睫的微微颤着,整个人也在极轻地抖。
偏偏男人问得直白,又过于温柔,却以不容抗拒的力度禁锢着怀里的纤细身躯,编织成无形沉溺的蛛网。
她的点头或是摇头,抑或是不小心溢出的轻哼,没有半点被这个男人采取。
他自有一套评判的标准。
小姑娘会撒谎,反应却骗不得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覆盖的气息突然退开。
心头的弦绷紧到一段阶段,倏忽抽离,秦凝雨愣愣地半睁眼眸,以一种迷惘纯真又充满依赖的神情。
那股沉甸甸的温度从身前退离,秦凝雨感觉到有刹那间有种说不清的空落落。
一瞬不瞬的目光,逐渐变得不解又充满委屈。
撑在上空的男人,沉沉瞥了她会,随后自身上罩下大片的阴影。
裹着烫的拥抱落了下来。
秦凝雨失神久久,深深埋进男人崩起劲实肌肉线条的臂弯,像是躲进了庇护她的港湾,生理泪.水渐渐染暖这片相贴的肌肤。
过了好一会,秦凝雨还没完全从那股罕见的失神中走出来。
她皮肤生得白皙,一点变化都很明显,全身泛起的粉早已经转为红。
然后被男人穿过两只手臂下侧,稳稳揽住后腰,以一个轻哄小朋友的考拉抱姿势,托抱在身上,温柔地揉进怀里。
谢迟宴指腹落在她眼睫染着的泪花,微微拭去,像是落下一个缱绻的轻吻。
“乖孩子,做得好。”-
秦凝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她完全躺在谢迟宴睡的那半边,身上很干爽,轻闻还有沐浴露的清香气味。
她最近都在忙项目,昨天在外头一天,还滑雪了那么久,经过昨晚那头遭,一时没撑住精神,便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她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原来是男人抱着她去洗澡了。
秦凝雨坐在床头回了会神,起来洗漱,不经意抬眼瞥到镜里的自己,领口微敞着,漏出暧.昧红.痕。
她的眼睫微颤,然后往下拉了拉领口。
十几秒之后,秦凝雨心如死灰地走出浴室,老实给自己换上了身高领打底毛衣。
秦凝雨走到客厅,看到岛台边立着的男人,只是远远看上一眼,脑海里就不自自主冒出昨晚的零星记忆。
在谢迟宴抬眸对视前,秦凝雨转身,下意识朝着墙边橱柜那里走去。
她是为了拿咖啡条,是有正当理由的。
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秦凝雨来到橱柜前,发现矮柜里的咖啡条都被拿空了,只能稍稍踮脚,探向放得更高的柜子。
却始终差了一小截距离。
秦凝雨还在尽力探手,自身后却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拿出里面的咖啡盒,然后放到了她的手边。
后背贴着胸膛,自鼻尖掠过淡淡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只是这么个看似将她虚拢进怀的动作,亲昵过的身体便记忆苏醒,下意识想逃离,又不自觉想贴近,困惑又矛盾。
秦凝雨按耐住心下这片慌乱,微咬了下唇,偏过头,用笑意掩盖般地问:“陶姨呢?怎么大早起来做饭?”
“通知陶姨不用来。”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昨晚用了太太的早餐,按理是要赔一顿。”
秦凝雨几乎瞬间就记起那个被“特殊”使用的抹茶蛋糕,她自己中途被喂了半块,至于另外的半块用在……
还在想着,耳畔传来谢迟宴的低沉嗓音说:“晚上去接你。”
秦凝雨下意识:“不用……”
谢迟宴倒是口吻如常:“不是说要去看十一?”
倒是忘了这回事。秦凝雨微顿,也没办法找理由搪塞:“是要看的。”
说完后,顿时有种可爱小猫咪做了人质的感觉。
既然约好,秦凝雨也没什么必要再挣扎了,只是找了个理由,借此想打破此时徒生暧昧的距离:“再不吃饭,要迟到了。”
谢迟宴稍稍退开。
秦凝雨挪了一小步,总算从刚刚那种从身后虚拢进怀的心悸里解救出来。
谢迟宴却在下一刻,稍稍倾身,再度拉近了距离。
是要亲吗?秦凝雨一瞬不瞬瞥着靠近的男人,心中警铃大作,伸手轻搭着男人小臂上,轻声提醒:“要上班了。”
谢迟宴没说话,眼前这副深邃面容,却与她的脸颊错位。
“咖啡。”谢迟宴从容拿起她身后的咖啡盒,语气颇为意味深长,“别忘记拿。”
“嗯。”秦凝雨立刻明白自己会错意了,白皙脸颊瞬间透红。
没说出谢谢,又没话找话地问:“你要些吗?”
谢迟宴说:“不用。”
秦凝雨点了点头。
谢迟宴说:“下班去接你。”
秦凝雨应道:“好。”
“有事发消息。”
“好。”
“凝雨。”谢迟宴低声唤了她下。
秦凝雨轻问:“嗯?”
宽大手掌轻揉了下发顶,谢迟宴嗓音低沉磁性:“别躲我。”
秦凝雨下意识应“好”,一两秒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垂头,脸更红了。
第18章 语音 小姑娘么。爱闹,倒是件好事……
秦凝雨出发去公司, 今天这回坐的不是地铁,谢迟宴出门前跟她说,司机老何已经在外头等她了,这也是个谢家的老人, 退伍军人, 瞧得善谈随和。
至于搭她的车, 是款低调的黑车, 多半是男人特意关照过的,鼎禹里不乏人精,眼睛精亮得很, 谁的穿搭谈吐家世,或是谁的八卦,尽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里。
秦凝雨不过是部门里一个职员, 平日里上班不是坐地铁,就是打车,她心里为这份贴心动容。
车窗外街景, 清晨这座老城蒙着一层熹微光雾,远远天桥上行人如织,天桥下车流川行, 在这座历代久远的老城,仍可以看到几个老商贩穿梭在时光的喧闹中。
老何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说着退伍前枪林弹雨的军旅,又说起前两天晚上下象棋被巷边的毛小子将了一军,正所谓人不貌相,后浪可畏。
秦凝雨笑着说她爷爷以前也是军人,上过战场,也爱下象棋。
老何知道这位太太自小跟爷爷长大, 也知道这位去世的老爷子是谢董战友,常听谢董念叨对方的棋艺高深,只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得叹惋,可惜他这个臭棋篓子,没有机会能过招一番。
车没有停到公司楼下,而是在前一个路口放下了她。
下车前,老何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太太回头有事,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秦凝雨知道多半是谢迟宴的安排,笑着点了点头,存了号码,答了谢才下车。
组里风风火火的,秦凝雨刚到工位,就被林时乔拉着去开组会,说是老彭临时安排的。
走去会议室途中,秦凝雨瞧得组里气氛喜气洋洋的,很不同寻常,好奇地问:“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林时乔压低声音,稀奇道:“你来路上竟然没看消息吗?谈虞老师今儿要来啊!”
秦凝雨眼眸顿时溢出惊喜。
“怪不得,我还想你怎么这么淡定?”林时乔说,“我以为你一朝追女神成功,白月光变白米粒了呢。”
秦凝雨想都不想就否认:“怎么可能,就是见了之后,不但没有幻灭,白月光反倒变成了红玫瑰。”
林时乔顿时来了兴趣:“听说真人比上相还美,是不是真的啊?”
秦凝雨笑着摇了摇头,卖起关子:“你见见就知道了。”
林时乔“嘁”了声,突然凑近她的脸,话锋一转:“不过我看这位美人儿面若桃花,双目含情。”
“老实交代,昨晚做什么去了?”
猝不及防转换话题,秦凝雨一时不察。
林时乔盯着她,敏锐地发现端倪,指向她的高领毛衣。
“你穿高领毛衣,你不对劲。”
秦凝雨以为是漏出了痕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领口。
林时乔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幽幽笑容。
被诈了。秦凝雨瞬间反应过来。
“哇哦。”林时乔伸手捂住嘴唇,满脸的八卦,“好激烈哦。”
秦凝雨还是谨慎地摸了摸领口,确定围得好好的,才说:“快去开会了。”
林时乔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老婆,我会给你保密的。”
秦凝雨羞恼地推她,让她别胡说了。
两个小时的组会完了,林时乔难得没有被吸干精气的咸鱼模样,就连今天要出外勤的牢骚就变成了雀跃。
她在等谈虞来。
借着刚开完会的空闲时间,几个组员围在一起聊天,林时乔突然来了句:“我们妹嫂CP才是真爱。”
说的是缪允和谈虞,一个美艳动人,一个清丽灵气,自出道起媒体便在这两位大美人身上大作文章,本人更是王不见王。早些年更是捕风捉影她们如何不合,如何台前争奇斗艳,如何台后互扯头花。
一朝中断在那场世纪婚礼,兜来转去,谈虞还是成了缪允的亲嫂子。
婚礼上这位一向重视形象、多年在娱乐圈恃靓行凶的小姑子,泪撒当场,哭得毫不顾忌形象。这才明白人家明面上再闹,这些年更是该站台还是站台,该支持还是支持,实打实的一家人。
秦凝雨站初恋官配,嫌弃:“邪教。”
围观的同事更是开玩笑打趣:“时乔,你男神不是缪商吗?你怎么还嗑人家老婆和亲妹的CP?”
林时乔十分有理:“缪男神是我男神,跟我嗑他老婆和亲妹有什么关系吗?就跟我暗恋一个人,我的心事,跟那个人有关系吗?”
秦凝雨竟然被她诡异的逻辑说服了。
谈虞一来,组里秒变大型粉丝见面会,风华绝代的梦中女神,本人不仅美得动人,也可爱得动人。
只是早上还在唇枪舌战的林时乔,到了狗腿地送走谈虞后,还念念不忘:“好美啊,我要爬墙了。”
秦凝雨也不笑她没出息,她自己更是看直了眼睛,有谁不喜欢大美人呢-
下班,秦凝雨被谢迟宴接上,一路驶往私人宠物医院。
先问医生情况,得到身体健康的回复,下周一就可以接小喵咪回家。
秦凝雨本来来之前还有些担心,结果这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猫咪,一点都没有怕生的迹象,跟陪护的助理小姐姐们一个劲撒娇,又是用软乎乎的爪垫扒拉,又是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完全没有临走前
那股哀哀戚戚又懂事的模样,说是乐不思蜀才对。
看来还是个小戏精呢。秦凝雨只是瞧了会,唇角微抿柔软笑意。
上次看蛋没成功,秦凝雨加了助手小姑娘的联系方式,私底下问了,得知十一是个小妹妹。
秦凝雨走近,还在卧玉软香的小猫咪,极其认主地爬起了身,朝她很殷切、由细细地喵了一声。
还算有点良心。秦凝雨伸手揉了揉小喵咪毛茸茸的脑袋,又顺了顺后背的毛发。
小猫咪很配合地贴近,仰头,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秦凝雨撸猫开心,看到小猫咪睁着圆溜溜的眼眸,向着她身旁时不时探去。
一副想亲近又不敢乱动的模样。
秦凝雨瞧着好笑,心想没出息的也不少她一个,又转而想到,她在男人面前,会不会也是这样一副很容易看穿的模样?
指腹微顿,秦凝雨起了点小心思:“好哥哥,你要不要也来摸摸,很软。”
谢迟宴瞥过她,对她这点小坏心思心知肚明,走近半步。
秦凝雨有种一拳捶接招到棉花的感觉,心想她的道行还太浅,竟然还妄想能戏弄一下高深的老狐狸。
看吧,人不接招也不拒绝。
秦凝雨还在想着,就听到耳畔飘来句低沉磁性的嗓音。
“乖一点,好好听你姐姐的话。”
话音刚落,秦凝雨感觉心脏都漏跳了整整一拍,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句仿若贴在耳畔的那句——“乖孩子,做得好”。
她凝眸,定定瞧着眼前的男人,面上沉稳如常,只是俯身,修长指骨稍动,轻挠了下毛茸茸的下巴。
十一像是通人性般地又“喵”了声。
秦凝雨产生一种错乱感,非那时那景,甚至现在还处在白日,黄昏烧云从窗边浅浅漫了过来,喧闹老城里窝着一角温情宁静。
只是因为一句有所关联的话,将她拽回那个记忆模糊又清晰的夜晚。
她怔然,为这一瞬昼夜不分的意乱。
谢迟宴目光落在身旁时,秦凝雨正兀自出神,脸颊透着一层健康暧昧的红晕,水润红唇微张,不知是身后红霞迷人,还是这如花桃面惹眼。
小姑娘反应太明显。
不算难猜。
谢迟宴倒是看透不说破,给了对方几秒反应时间,只问:“走么。”
秦凝雨这才回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看不懂男人眸中似有的深意,轻声答道:“走吧。”
他们还要顺路取一些猫咪用品回家。
秦凝雨跟在谢迟宴身后走时,忍不住还在内心反思自己:是自己太过没有出息?还是思想太过污秽?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话,她的想法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只得无声叹了声气。
她真的需要清清脑子了-
回家路上,秦凝雨阖着眼眸,脑袋偏向窗外,佯装在休息养神。
本想一路装睡到家,没想到手机的振动声却一直不肯放过她。
秦凝雨终于装不下去了,装作悠悠醒转的模样。
垂头一看。
原来是她刚刚冲动之下,发给小堂妹的消息,得到了回复。
PiKaChuu:【凝雨姐!】
PiKaChuu:【恋爱这回事,要时不时有点新鲜感的,你算是问对人啦!】
这个小堂妹性子活泼,嘴还甜,打小就招人喜欢,还是恋爱游戏的文案策划,秦凝雨本意是委婉地问:怎么在一个人面前提升一下防御力?没想到直接被她歪曲成恋爱问题。
不过好像也有一些共通性,于是秦凝雨就没有多事纠正,继续回答一些详情问题。
最后秦初雨给她发消息打包票。
PiKaChuu:【这事包在你可爱端庄又善良的小堂妹身上,凝雨姐你就安心把心揣进裤兜里!】
PiKaChuu:【等我的消息哈~】
到了家中,吃完晚饭,秦凝雨心里那点小别扭自己就散了,心情再度好起来,其实本来就是她在跟自己尴尬。
晚上休息时间,谢迟宴问:“周末什么安排?”
秦凝雨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业红气养人,还可以养猫猫,又加上刚刚得知一个工作上的好消息,此时明媚眼眸浸着笑,语气轻快:“周六跟时乔约了看电影,下午一起给十一买衣服,晚上跟初雨碰个面,带给我婶婶做的肉酱和青团,周日早上睡个懒觉,下午思思约我陪她逛街……”
她正说到兴头,跟男人猝不及防对视上了,话不由得一顿。
这才发现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按这日理万机的红人行程,她并没有给自己的合法老公留下任何的时间。
秦凝雨承认这些天的同居相处,让她有些疏忽,也有些得意忘形,自从亲昵过那一次,她就没那么礼貌见外了,还时不时感觉自己对男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感。她把这归结为是雏鸟情节。
她这两天随意惯了,不留神把心里的称呼叫出了口:“大老板,那你……”
大老板本人瞥着她。
秦凝雨这才意识到自己误说出口了。
“那……我看看还有什么时间。”虽然晚了,还是要试图补救一下。
“不用。”谢迟宴说,“要出差。”
要出差?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心想真是天助她也,这会她还在苦恼怎么面对男人,总不能在对方面前总是脸红,老想乱七八糟的,她嫌害臊。正好对方出差在身边离开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也趁机想办法提升一下自己的低攻低防。
这样想着,心里不自觉愉悦起来。
谢迟宴瞥着小姑娘,面上不动声色,对她这点写在明面上的小心思门清儿。
“既然都叫大老板了。”谢迟宴问,“大老板的话听不听?”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是顶头的最顶头,秦凝雨哪敢说一个“不”字,轻声表起忠心:“当然听。”
谢迟宴说:“那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秦凝雨问:“是什么?”
谢迟宴没急着开口,瞥了她一小会,才不急不缓地说:“最近有个衡思和政府合作的非遗项目,鼎禹斡旋加入,分一杯羹,如果是你来安排,会怎么做?这项目跟你们部门没关系,以后也不会落在你手里。我回来前加班加点,给出一个策划案,愿意么?”
这是大老板要开小灶指导的意思。秦凝雨自然求之不得,说“当然愿意”,又忍不住笑道:“大老板,你这是改行当猎头,打算给我另寻工作啊?”
“没准。”谢迟宴说,“太太非池中物,屈才。”
秦凝雨只当他是玩笑,哄她的话,却也听得心里敷贴,此时也确是真心实意,又难掩几分矜然得意:“大老板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谢迟宴瞥着她,修长指骨轻叩沙发的扶手:“总裁办一秘,明儿就来报道。”
一秘,那是生活助理。这位贵派天成的谢总,没有半分世家公子的纨绔癖性,事业上也够拼,不过而立之年,便练就了一身沉稳,就在群狼环伺中,与一众蔫着坏水的老狐狸谈笑风生。
手下能人辈出,总裁办里自然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
其中这位一秘更是在鼎禹赫赫有名,孤家寡人一个,一心向财,是跟着谢总打下江山的老功臣。谢式夫妇飞机失事后,集团一度陷入内忧外患时期,跟着这位谢总远赴西南,硬生生跟相关部门谈下大项目,熬尽一个月的大夜,连轴转不倒,至今是集团里流传的传奇。
确实非常人能干,俗称耐造,虽说薪酬极其咋舌诱人,放在整个临北都算同行的顶薪,可那是钢铁人的活儿。
秦凝雨不嫌命长,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等会工作秘书见大老
板,下班见老公,一会准会弄混称呼。”
谢迟宴薄唇轻启:“秦秘。”
男人语调沉稳磁性,叫得煞有其事的,秦凝雨目光开始变得认真迟疑了些。
谢迟宴似是觉得不太妥当,稍稍沉吟:“秦组长。”
秦凝雨说:“还不是组长呢。”
谢迟宴眸中似笑:“没信心?”
到了此时,秦凝雨已然确信,她对谢迟宴确实是有雏鸟情节的,鼎禹一直是她的首选,也是学长学姐前赴后继的证道之地,这位谢总掌控着集团的生杀大权,也是她的也是她的拼搏骄傲的所寄之所。
“怎么会。”秦凝雨微弯眼眸,口吻认真地说,“大老板,我会当上组长的。”
谢迟宴这才满意:“等着为太太庆祝。”-
林祈徽陪同谢迟宴按时出差。
夜色迷蒙,迈巴赫穿过高架大桥,林祈徽说:“老板您也太过敬业,出差工作会议不落,太太就没埋怨过几句?”
谢迟宴没抬眼,只看着眼前报表:“怎么?扰了你跟思思的约。”
林祈徽失笑求饶:“这可不兴乱说。”
霓虹灯光映亮这座不夜城,谢迟宴眺望窗外灯火煌煌时,收到秦凝雨的一条消息。
是一条长达十七秒的语音。
这是秦凝雨至今为止,唯一发过的一条语音,谢迟宴猜想她多半是喝醉了,又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料到点开语音,是一段声嘶力竭的歌声,女音,甜美的嗓音,一首经典老情歌,却调不成调,到了最后几秒,有个轻劝放过话筒的熟悉好听女声,到此戛然而止。
林祈徽自然听清最后的女声,笑道:“太太性子跟最初见的时候不太像了。”
“本性,瞧着乖。”
谢迟宴说着话,指腹却微点,只是输入一个空格。
那头便像终于回神过来似的,把语音消息撤回。
林祈徽又说:“活泼不少。”
“小姑娘么。”
谢迟宴垂眸,备注是“太太”的一通电话此时打了进来,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勾:“爱闹,倒是件好事。”
第19章 监控 回家,陪老婆
周五晚上, 秦凝雨本来是打算收集会资料,然后就早点睡觉的。
秦凝雨一直记挂着谢迟宴临走前布置给她的策划案,这个项目她一直很有兴趣,只不过没分到她们部门。
这会她也难免有些心痒手痒。
只是秦凝雨材料收集差不多了, 早睡却被林时乔的一通电话打断。
电话刚通, 那头传来喧闹躁动的声响, 还有姑娘们的各种嬉笑声, 随着林时乔回闹的声音渐渐远了,应该是走到安静的地方。
林时乔这才报了个地址,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老婆, 快来跟我们一起K歌啊!”
秦凝雨不是很想出门:“你们玩吧。”
“别啊。”林时乔撒了句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满满八卦地问, “我是不是打扰你跟男朋友的夜生活啦?”
秦凝雨顿了下,又笑了下:“没,我一个人在家, 他出差去了。”
“哦。”林时乔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那你在做什么?”
秦凝雨实话实话:“我打算睡觉。”
“睡觉?现在才刚刚九点啊。”林时乔不可思议又嫌弃地说,“我看您老今年是八十四了, 过的什么老年健康生活。”
“是是是。”秦凝雨被她夸张语气逗笑,只顺着说, “哪有你们这群年轻小姑娘们有精气神。”
“才没有,你快来吧,都在等你呢。”林时乔还不死心,“苼苼瞧着多乖一姑娘,没想到唱歌跟杀驴一样。老婆,你再不来救我, 给我唱一首英文歌,我的耳朵就要牺牲了。”
几串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凝雨,快来救救我们!”
“来用你的天使嗓音给我们洗洗耳朵!”
……
于是秦凝雨被几人一边耳边吹风,一边又被撒娇恳请,那边闹腾得很,小猫咪还没接到家,反倒衬得这会家中她一个人怪冷清的,还是心软地去了。
秦凝雨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反倒被霸占麦克风的阮苼狠狠惊愕了把,这姑娘完全喝醉了,唱得声嘶力竭,音飚得极其的高,却完全没有一点调在上头。
秦凝雨坐在沙发上,又想笑又为自己耳朵担心,再看这群哄骗她过来的同事们,不是捧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拿着手机一直录着黑历史。
笑大概是有传染性的,秦凝雨也不自觉笑起来,可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刚刚误触屏幕发出去的语音消息,顶上联系人显示的是“家属”。
这大概是录的是阮笙刚刚声嘶力竭的歌声。
秦凝雨大脑短路了一瞬,直到看到顶上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才及时反应过来般地撤回了消息。
罪证消失了,可对方肯定已经听到了,秦凝雨没等到对方的消息,有些坐不住,握住手机朝着外头走去。
走到走廊深处,秦凝雨想都没想,直接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很快被接通,一两秒的沉默里,秦凝雨发觉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急着打这通电话。
可秦凝雨还是捱不住沉默般,先开口问:“打扰到你了吗?”
“不打扰。”谢迟宴问,“喝酒了?”
秦凝雨轻轻摇了摇头,想起对方不在身边看不到,才轻声说:“没有。”
谢迟宴又问:“玩得开心么?”
秦凝雨自觉心虚,收集资料中途他们通过一次消息,她那时说过要早些睡觉,结果转眼就被抓到在外面嗨。
虽说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可她也不希望这段婚姻里存在不必要的误会。
秦凝雨大概解释完今晚的事情。
谢迟宴没说什么,只是温声说:“玩得开心些。”
秦凝雨“嗯”了声。
谢迟宴说:“喝酒可以,不要伤身。”
或许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秦凝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喝醉,却有种酒精上头的醺然感,“嗯”了声,又忍不住问:“要是喝醉了怎么办啊?”
谢迟宴嗓音低沉醇厚:“喝醉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秦凝雨明知道男人是在哄自己,手心还是有些发热,微抿嘴唇浅浅笑意:“你哪里在呀。”
“说的是下次。”谢迟宴似是笑了下,微不可察的一声,语调不急不缓,“要回家打电话给老何,让他接你回去。”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秦凝雨这会热的不只是手心了,脸颊也有些热,这些话真的很有家属感啊,她一点都不讨厌这种被人挂念的感觉,甚至内心还有些隐隐的开心。
“嗯。”尾音不自觉微微上扬。
谢迟宴说:“在家乖些。”
秦凝雨说:“嗯。”
“有事打电话。”
“嗯。”
秦凝雨还在应声,就听到杂乱嬉闹的脚步声,只是抬眼,几个你推我搡的姑娘出现在眼前,纷纷打趣起她。
“一会分开都要煲电话粥啊。”
“凝雨你男朋友好黏人啊。”
“好甜蜜啊!我都要成柠檬了。”
……
秦凝雨想用目光示意这群八卦打趣的姑娘们,结果她们看到这副又羞又急的模样,会错意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反倒更来劲了,什么胡言乱语的玩笑话都往外蹦。
甚至还有起哄带出来见见面的。
秦凝雨忍不住心想,真让你们见了,发现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就这点撒酒疯的劲,都要全吓没了。
只可惜秦凝雨捂话筒再紧,也拦不住这些打趣的话。
耳畔传来一声很浅的低笑,似旧酒般醇厚,裹着一层空气的颗粒感,听得她那半边耳朵发烫。
秦凝雨压低嗓音,解释道:“她们胡说的。”
“去吧,玩得开心。”男人听起来这些话没怎么在意。
“嗯。”
挂断电话,秦凝雨被这群八卦打趣的姑娘们团团围住,一会笑她脸红,一会又笑她刚刚要多乖有多乖。
秦凝雨只能顺从她们的意,唱了首英文歌,才被这群八卦大队放过-
秦凝雨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假期,策划案基本完成,她这次有
些找回初心,越瞧越满意,想给谢迟宴发消息,可又怕泄了自己的得意,只能暗自期待男人回程的日子。
秦凝雨特意跟冯知雾取经怎么养猫,她这位弟妹瞧着清冷不好接触,私底下在相熟的人面前,却格外得好相处。
她们很能聊到一起。
私人医院来了电话,小猫咪各方面情况很好,可以提前接走。
周末,秦凝雨在冯知雾的陪同下,终于把小狸花猫接回了家。
家里各种猫咪用具已经摆放好,猫粮更是分门别类地收纳好,万事俱备,就等着可爱的小居客入住。
冯知雾跟她交代起一些养猫注意事项。
秦凝雨一一认真记下来。
忙完,又闲聊了会,秦凝雨怀里趴着小狸花猫,手不时顺着后背柔软的毛发,瞥着对面的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这位骨相一绝的冷美人,瞧着真的很养眼,皮肤清透,气质清冷,眼角微微上挑,瞥人时无端几分妩媚。
冯知雾问:“监控都安好了吗?”
秦凝雨点头:“安好了。”
话音刚落,传来道特殊提示音,只有短暂两秒,像是清泉的叮咚声。
冯知雾握起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秦凝雨点了点头,看见这位冷美人起身走开,只是还没走到阳台,就接通了电话,素来冷清的面容,唇角浮现抹冰雪消融的笑意,难掩刹那间的活色。
只是这一瞬间,秦凝雨就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了-
另一边的宴席上,电话刚接通,谢从洲张口就来:“宝宝,在做什么?晚饭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回家吃我给你点,小心又低血糖。在家里不要光脚在地板走路,穿袜子也不行,准会着凉,老公不在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一点。”
电话那头似是说了句什么,谢从洲起身还不忘解释,仍旧是那副无奈纵容又甜蜜埋怨的口吻:“失陪一下,哄下老婆。”
这群临北的世家公子哥们,关系圈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联系,谢家和裴家是世交,跟贺家和温家交情也不差。
在座都是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明抱怨暗炫耀的拙劣手法。
贺成渡冷眼看着,轻嗤了声:“还好阿叙今儿没来,不然这边宝宝长,那边老婆短,倒有得热闹看了。”
谢迟宴不可置否。
贺成渡倒是话锋一转:“哦,我给忘了,温总还没有老婆。”
温宥知仍是那副温润含笑模样,像是没对这话有半分恼意:“不比贺总得偿所愿。”
谢迟宴自然知道他们最近项目角逐,生意场上的战火漫延到私下宴席,不欲掺和,只淡抿了口醇厚红酒。
只可惜谢迟宴不欲掺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贺三公子,上次没能问出什么,这会好不容易撞到一次面,却不肯放过这个时机,佯装无意道:“阿宴,最近不怎么见你出来,还在当你那工作狂啊?”
“你可冤枉我大哥了。”谢从洲刚打完电话回来,放出重磅消息,“他现在不止有工作,还得陪着我大嫂。”
贺成渡这会不装讶然了:“什么时候带嫂子来见见?”
“小姑娘怕生。”谢迟宴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改日问问她。”
这边谢从洲随手拎起西装外套。
贺成渡问:“这会就走?”
“宥知没有老婆不懂,贺三公子得罪老婆被打入冷宫,就不多说惹你伤心了。”谢从洲忽而懒散笑道,“我呢,不一样,特意赶回来给老婆惊喜的。”
临走前,还不忘苦口婆心地叮嘱自家大哥:“大哥,工作狂是没有未来的,也快一天了,消息电话都没有一个,在大嫂你心里你的地位堪忧啊,老婆是陪来的宠来的。”
一番话得罪当场三个人,自个反倒混不吝地走了。
以往贺三也是早走的,谢从洲所说得罪老婆被打入冷宫这事,倒不是假的,出在上个月工作连轴转,还执意为老婆庆祝生日,到这会还没哄好。
贺三这情场不顺,跟这老婆只见过一面的前相亲对象、现事业劲敌碰到,算是新仇旧恨撞上了。
谢迟宴起身离开,留着温宥知和贺三两位闲人,继续唇枪舌战。
霓虹夜色下,谢迟宴坐进车后座。
侯着的司机老谭问:“谢总,回哪?”
谢迟宴说:“去公司。”
老谭笑呵呵问:“不回去陪太太?”
谢迟宴瞥去一眼。
老谭启动车,不忘出卖谢老爷子:“老爷子的任务,顺便执行一下。”
谢迟宴早料到是这回事,见怪不怪。
车窗外风景不停倒退,谢迟宴处理了会工作,想到老谭刚刚提到秦凝雨,一看消息页面,他发出去的消息,过了整整两小时都没回复。
往上翻消息,大部分都是发来的猫咪的照片,把整个聊天页面聊成了猫咪日志。
瞧着也有趣。
谢迟宴半垂视线,凝眸,小姑娘不是无端不回消息的性子,在家,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只不过这小姑娘看着懂事独立,有时候也大大咧咧的,不是很懂得照顾自己。
“今儿这路况真差啊,前面是出交通事故了吧。”
谢迟宴在老谭扬起的声音里,打开家里的监控,在沙发上看到睡着的小姑娘,身上趴着一团小狸花猫,被毛茸茸的尾巴不小心扫了下侧脸,只不过睡得很深,怕痒似的,赌气似地把脸颊更深地蹭进靠枕里,瞧着几分娇憨,也很孩子气。
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身上薄毯差不多全掉地上了。过了饭点,也不知道有没有吃完饭,也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老谭这会说:“谢总,看来咱们要换道了,会晚些到公司。”
谢迟宴却说:“掉头。”
老谭问:“去哪?”
谢迟宴把手边监控关闭,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家,陪老婆。”
第20章 纸盒 还好没有被发现……
谢迟宴到客厅的时候, 沙发上的小姑娘还在酣眠,维持着之前监控里看到的姿势没变,脸颊深深蹭进柔软靠枕里,透着一层健康的红晕, 平稳绵长的呼吸, 随着胸膛上下起伏。
趴在小姑娘身上的小狸花猫, 早在有人进入房子时, 就睁着机警的琥珀色眼眸,待看清是自家的金主爸爸时,才放松下来, 慢悠悠摇起毛茸茸的尾巴。
谢迟宴在沙发前半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猫咪的背部。
充当小热水袋的小狸花猫轻轻一跃, 总算从主人身上挪开。
谢迟宴拿起垂落在地的薄毯,重新盖到秦凝雨身上,把肩膀和脖颈都盖住, 突如其来的热源,引得她用脸颊蹭了蹭薄毯,很舒服的模样。
只是微小地动着时, 秦凝雨突然半睁开迷蒙眼眸。
谢迟宴问:“醒了。”
秦凝雨只一瞬不瞬看着他,也不说话。
谢迟宴也不急, 只任由她看。
秦凝雨怔然看了他几秒,嘴唇动了动,喃喃自语道:“又在梦里看到你了啊……”
谢迟宴便知道她这是还没醒,眸色迷迷瞪瞪的,睡眼惺忪,瞧着乖, 也几分孩子气,不免生出几分促狭之意:“一直不回消息,是因为和十一玩得很开心?”
这会的小姑娘还以为在梦里,又乖,又坦诚,睡久了还带着瓷瓷的鼻音:“嗯,和十一待在一起很开心,要是能一辈子就好了。”
谢迟宴问:“一辈子?”
秦凝雨很甜地笑了:“一猫一人,退休了开个小旅社,听着人来人往的故事。”
这明显是把心里的话,借由梦里傻话说了出来,谢迟宴听得几分无奈:“太太是不是还忘了家里还有一位成员?”
秦凝雨微歪了下头,迷迷瞪瞪的目光,涌现几分不解和疑惑,还没完全醒,明显是脑袋不够转了。
要是她现在足够清醒的话,就会立刻反应过来——她刚刚的退休梦想里,再一次很自然地把她现在的合法老公遗忘了。
谢迟宴知道和小困猫说不得太多,只是问:“吃晚饭了么?”
这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秦凝雨乖乖摇了摇头。
只是刚摇完头,眼眸就被一只手掌虚虚盖住了
,很宽大,掌心干燥,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再睡会。”低沉磁性的嗓音飘到耳畔。
这嗓音像是会催眠蛊人似的,秦凝雨只是听了句,半睡未醒的困意再度涌了上来,眼皮轻轻黏到一处时,便再度睡了过去。
……
秦凝雨闻到似有若无的食物香气,一阵一阵的,勾着胃里的馋意,她还在悠悠醒转之时,思绪还没完全回蒙,突然被一团重物踩了下腹部,痛倒是没有多痛,就是还挺惊吓的。
那点残余的睡意瞬间被吓醒。
秦凝雨受惊般坐起身,缓了缓呼吸,这才发现给她一击惊吓腹击的罪魁祸首,是眼前这只乖巧黏人的小猫咪。
自家小猫咪,哪能不宠呢?秦凝雨那点被惊吓醒的不悦,转而变成撸猫的宠爱,伸手揉揉毛茸茸的脑袋,又轻挠了会下巴。
秦凝雨在沙发上懒了会,这会总算是醒了,伸手拍了拍猫咪屁.股,示意十一下来。
小狸花猫吓人时是真好动,该乖的时候也真的很惹人爱。
秦凝雨被小猫咪绕着裤腿撒了会娇,整个心又变得软软的,俯身弯腰,把这只撒娇精抱在了怀里。
她的喉咙有些干,走去岛台的路上,转眼瞥到,窗外夜色已然降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秦凝雨嗅到渐近的食物香气,蠢蠢欲动的饿意随着身体完全复苏。
是陶姨来了吗?可是秦凝雨明明记得,陶姨说今天家里有事。
还在想着,脑海突然闪过一段记忆,男人半蹲在沙发前,伸手虚盖住她的眼眸,温柔地哄她入睡,是刚刚那个模糊的梦……
可如果那不是梦呢?
秦凝雨脚步无意识加快。
落地窗外霓虹灯景盏盏璀璨,室内中岛台前浅光柔和,男人深邃侧脸被笼在一层朦胧光雾,身着浅色衬衫,顶上纽扣随意解开了颗,几分从容随性,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骨感手腕。
竟然有种宜室宜家的感觉。
咸香浓郁的粥味随之飘了过来,秦凝雨站在几步之外,微微怔住,明明她记得今天不是对方回来的日期。
秦凝雨站在半明半暗里,隔着半空,对上男人瞥来的目光。
传来低沉磁性的唤声:“凝雨。”
秦凝雨下意识应了声,面对出现的眼前意想不到的人,还没有回神。
谢迟宴说:“过来喝粥。”
秦凝雨乖乖跟了过去,坐在了餐桌边。
室内一片沉默中,只有小狸花猫细细的一声“喵”,秦凝雨坐了会,抬眼,看到男人眼眸里掠过的几分无奈。
秦凝雨迟疑道:“怎么了吗?”
谢迟宴说:“凝雨,去洗手。”
秦凝雨闻言,垂下头,跟腿上窝着的小猫咪,眼对眼看了好几秒,这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又伸手拍了拍猫咪屁.股。
然后起身,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说:“还没睡醒,我现在去洗手。”
小狸花猫绕着回到家的男主人的裤腿,用毛茸茸的尾巴亲昵地蹭着,谢迟宴垂眸看了眼,朝着两步之外瞥去,步子有些急的姑娘,背对着他,耳尖冒着一抹微红。
小姑娘还是容易害羞。
秦凝雨洗干净手,重新坐回到餐桌旁,谢迟宴在她面前放了碗粥,青菜嫩绿,肉条鲜香,很浓郁的香气。
她低头尝了两口,味道完全对得起这卖相,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输餐厅的手艺。
再抬头时,秦凝雨看到谢迟宴指腹轻叩了下手机,示意有个电话要接。
秦凝雨点了点头。
等谢迟宴从餐桌边走开,刚刚还有些矜持乖巧的小猫咪,完全暴露好动的本性。
被香气吸引的小馋猫,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肉粥。
秦凝雨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轻哄道:“十一,别闹,这不是你能吃的,等会姐姐给你开罐头吃。”
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只想吃好吃的。
秦凝雨把碗拿起来吃,愣是没让小猫咪挨到一点,还不教育猫咪:“你今天四脚把我踩醒了,这样叫起床多惊吓人啊,我们十一是乖猫咪,下次不许乱来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一会冲撞到金主爸爸,把你丢出去怎么办啊?”
谢迟宴刚走回来,就看到小姑娘一边护食,一边柔声柔气地“恐吓”。
几分失笑,好哥哥、大老板、金主爸爸,还能有什么暗地里的称呼?
秦凝雨还在教育小猫咪,结果看到小猫咪自己乖乖下桌了,心里觉得稀奇。
刚想开口逗两句猫咪,抬眼,猝不及防对上目光,原来是金主爸爸回来了,怪不得这么乖呢。
那刚刚她说的话肯定被听到了,只是秦凝雨没想到她刚背后说完,就被本人当场撞破了,有些心虚解释:“严父慈母嘛。”
谢迟宴重复:“严父?”
秦凝雨点头,鼻腔溢出含糊的“嗯”声。
谢迟宴说:“差辈了。”
秦凝雨不解地问:“哪差辈了?”
谢迟宴口吻颇为意味深长,“你是姐姐,我是严父。”
秦凝雨被噎了下,试图垂死挣扎解释一下:“我刚刚说的是严父慈母,之前说的是哥哥姐姐……”
嗯……好像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的感觉。
秦凝雨瞥到这双深邃眼眸里难得的一抹促狭,自觉这个话题不宜久聊,只能很拙劣地转移话题:“吃过了吗?”
谢迟宴走近,随意把手机放在桌上:“宴会上吃了些。”
“宴会上的东西最不好吃了,我每次去之前都要垫肚子。”秦凝雨起身,都端起碗了,才记起要自告奋勇地问,“那我给你盛半碗粥吗?”
谢迟宴应道:“嗯。”
秦凝雨舀起半碗粥,放到男人面前,这才坐回了对面。
过了会,谢迟宴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能感觉到对面小姑娘时不时偷瞟来的目光。
谢迟宴没抬头:“凝雨,说事。”
秦凝雨知道自己的偷看被抓获了,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那看在盛了半碗粥的份上,能不能把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忘了啊。”
谢迟宴倒是很好说话:“小朋友好好吃饭,就可以。”
秦凝雨难得没有否认小朋友,微抿唇角浅浅笑意,轻轻“嗯”了声。
吃完饭后,秦凝雨给十一开了罐头,半蹲着看了眼小猫咪埋头吃粮,有些被逗笑,完全是小猪咪嘛。
其实她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喂食猫咪,不时留意着谢迟宴的动静,感觉自己现在心里蠢蠢欲动、也跃跃欲试的。
说是回来要看布置给她的策划案,刚刚对方没提,那她要不要主动提一下啊?
结果想了半天腹稿,到了跟前,秦凝雨只别别扭扭问出了句:“不是明天回来吗?”
谢迟宴语调沉稳:“事情提前完成。”
秦凝雨没有多想,微抿嘴唇:“事情顺利就好。”
谢迟宴看她这副欲言又止又暗含期待的模样,心下几分好笑,问起来:“策划案完成了么?”
秦凝雨眼睛一亮,又装作矜持地微敛眼眸:“做好了,等着给大老板过目呢。”
谢迟宴说:“来看看。”
二十分钟后。
秦凝雨有幸上完大老板的小灶,对方提出的建议意见,条条直击重点,受益良多,她都有好好记录下来。
过后,秦凝雨有些忐忑地问:“所以怎么样啊?”
谢迟宴瞥了她一会,轻轻揉了揉她的鬓发:“屈才了。”
秦凝雨不太想喜颜于色,可有些控制不住此时的雀跃,于是顺着男人上次的玩笑话说:“真这不是等着大老板给找好工作嘛。”
谢迟宴嗓音低沉:“大老板的荣幸。”-
一晃眼到周末,中午秦
凝雨带着小猫咪复查身体,跟小堂妹聊了会天,于是顺路去了以前租房的公寓,秦初雨一直念叨着想看可爱小猫咪。
中午她们点了些外卖,给小猫咪开了罐头。
秦初雨差点都要长在小猫咪身上了,又抱又摸,一直指导猫咪摆pose照美照,还录了一段性感T台猫步,十一对漂亮甜美的漂亮姐姐也很热情,两个撒娇精凑一起,这场面真的很养眼。
午后老太太打来电话,打算叫大家回老宅聚聚,一问阿洲夫妇、姑姑一家也要一起来。
秦凝雨跟小堂妹道别,打算带小猫咪回了家。
临走前,秦初雨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对啦,凝雨姐,我给你的快递,已经到了。”
秦凝雨说:“以后叫我来拿就行。”
秦初雨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碍事啦,同城寄送多方便,省得你搬来搬去的。”
秦凝雨到家后,在客厅角落里看到一个未开封的纸箱,一看,果然是秦初雨寄来的快递。
谢迟宴在家等她,秦凝雨把手里的纸袋放好,想着回家再拆快递。
可就在出门前,谢迟宴临时有个工作电话要接。
秦凝雨指了指角落的纸箱,很善解人意地说:“那我正好拆个快递。”
之前求助小堂妹的事情,对方的动作真的很快,秦凝雨拆起快递,她的本意是想求助,此时却没完全意料到这将会是她大错特错的一件事——
里面是个精致的淡粉色礼盒,秦凝雨打开盖子的瞬间,目光骤然一顿,然后涌现难以置信的惊愕。
眼对眼鼻对鼻了两三秒,秦凝雨面不红心不跳地把盖子紧合了上去。
总算把这些“惊世骇俗”的器具封印。
秦凝雨沉默了足足十秒,拿出手机,准确地翻开了秦初雨的聊天对话框。
winter:【初雨,你是不是寄错东西了啊?】
秦初雨像是守在手机边上似地秒回。
PiKaChuu:【绝对不可能,我有再三确定后,然后很认真装箱的!】
秦凝雨瞟了眼那个“潘多拉魔盒”,眼眸像是被灼烫了般,又迅速挪开,此时心下几分迟疑。
过了几秒,对方的消息再度发了过来。
PiKaChuu:【所以你那里有什么啊】
秦凝雨回想了下刚刚那震惊的一眼,想了想,还是微动起手指。
winter:【就是一些男士的东西,手铐、皮带、领带、还有金丝眼镜】
这次消息几乎是秒回。
PiKaChuu:【那就没错呀!我就说怎么可能出错呢!这是我特意为我温柔美貌的姐姐精挑细算的周边】
PiKaChuu:【凝雨姐,我跟你说,这是我倾囊传授给你的锦囊妙计,天下功夫唯主动不破,咱们就该以攻为守,拿这些就道具去征服!去跨越!去告诉你男朋友老娘我才不怕你!!!】
秦凝雨看着这段斗志昂扬、热血澎湃的宣言,都能脑补出她这个小堂妹打鸡血般的激动语气,顿时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秦凝雨手一抖,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手机还不小心砸到地上,发出一串响声动静。
“凝雨?”
听到男人低沉的唤声,秦凝雨冷静、绝情、且不动声色地把盒子踢到茶几下。
秦凝雨看到在旁边围观全程的小猫咪,抬眼,对上谢迟宴的目光,十分脸不红心不跳地甩锅。
“十一不小心撞到了花瓶。”
小狸猫抬头,看看女主人,又看看男主人,睁着无辜又纯真的大眼睛,只细细地开嗓:“喵~”
谢迟宴问:“快递拆完了?”
“拆完了。”秦凝雨异常的冷静,“是送错了,我明天寄回去。”
又仗着对方在这个角度看不到,伸脚把盒子推到茶几下更深的地方。
谢迟宴看了她会,只是说:“那走吧。”
“嗯。”秦凝雨应了声,在男人转身时,手心渗着一层薄汗,很轻地缓了口气。
要是被对方发现这些东西,她太难以想象那场面了。简直又社死,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