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说一次

    电光石火之间, 常在希被拉至一边,紧跟着面庞迎上一拳。这一拳力道极重,虞微年甚至听见骨骼作响的可怖声响。

    常在希被这一拳打得站立不稳, 狼狈摔靠在车上上。幸好他及时扶住车门,但依然处在头晕目眩之中。

    柏寅清眼神昏暗, 他一步步逼近, 在看见虞微年去查看常在希伤势时, 骤然停下脚步。

    “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常在希半张脸都肿了。他胸腔翻滚着怒火, 在看到虞微年时,却只能强撑欢笑,表示自己的大度。

    “我没事。”他又说, “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纠缠你不放。你男朋友生气是正常的, 我能理解。”

    “你有什么时冲我来, 和年年没关系, 是我缠着他不放的。”常在希面向柏寅清, 黑夜中的神色冷淡,“如果你觉得打我能解气,那就打吧。”

    那一刻,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你说的。”柏寅清逆光站立,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的医药费我出了。”

    “不打死就可以了,是吗?”

    柏寅清上前一步, 虞微年反握住柏寅清的手,做出阻拦的姿势。柏寅清缓缓转头看向他,眼睛深沉如墨。

    虞微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常在希便忍着疼痛开口:“是我的错, 我认。年年,你不用拦着他,也别因为我吵架。”

    柏寅清自控能力强,极少动怒。此刻却彻底沉下脸,他眼皮轻掀:“你算什么东西?”

    “是被甩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男友?还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他似乎很困惑,“为你吵架,你配吗?”

    柏寅清五官本就深邃立体,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便足够渗人,显得不近人情。当下他明显情绪不对,眉眼间的攻击性愈发强烈,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带有利刃般的尖锐弧度。

    虞微年无奈极了,他看着挨了一拳的常在希,再看竭力想保持理智却依然克制不住愠怒的柏寅清。初恋与现任见面,还真是叫人尴尬的场景。

    “别吵了。”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常在希:“我听你的,之后我们微信联系。”

    虞微年敷衍地“嗯”了声。

    话音刚落,他的手被柏寅清紧紧握住。他偏首望去,柏寅清神情阴郁,漆黑深邃眼眸酝酿危险风暴。

    柏寅清没给他们继续寒暄告别的机会,拉着虞微年进入小区。他随手把车钥匙丢给负责泊车的保安,眉眼间流动浓重的戾气。

    一路无声,直到打开家门,虞微年正在玄关脱鞋时,背后才传来冰冷彻骨的声音。

    “被现男友当场捉奸,你没什么要解释的?”柏寅清声音低沉沙哑,蕴藏隐忍的怒意。

    虞微年的动作一顿,他莫名其妙:“这算什么捉奸?我和他干什么了?”

    “是上床了?还是出轨了?”

    “在你眼里只有上床了才能算出轨?”眉眼间的锋利感愈发强烈,柏寅清寒声道,“是,你们是没有上床,那你们在干什么?”

    “我怕你晚上喝酒不舒服,在家里给你做醒酒汤,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还给久久做了猫饭。你呢?你在外头和前任见面。”

    “为什么你总是改不掉和前任纠缠不清?你很喜欢他吗?他要亲你,你为什么不推开他?”柏寅清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是啊,你们是初恋,又被迫分手,要不是我突然出现,你是不是会和他接吻?接完吻之后呢?你们又要去做什么?我是不是还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男朋友!”

    接连不断的质问仿佛盘旋流动的漩涡,又像无形大山压在身上,虞微年喘不过气,又感到熟悉的厌烦。

    如果是之前,他还能应付一下柏寅清,也不介意哄一哄。可这都第几次了?柏寅清为什么老抓着他的前任不放?

    他只是没有及时推开常在希,柏寅清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况且他也不知道常在希晚上也在,更不知道常在希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虞微年一直以为那些节日问候短语是群发,所以他从来没回过,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发个“1”。

    他不是喜欢和前任藕断丝连的人,除非只是单纯床伴,互取所需,各自满足欲望。可若是要谈感情,那就别了。

    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他一直很看重新鲜感。

    虞微年说过无数次,他不会和前任复合,更不会破镜重圆。柏寅清每次都不信,他也懒得再解释。

    “你说得对。”

    虞微年靠着墙壁,目光随意又懒散,又掺杂几分不耐。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才知道吗?我喜欢和前任做朋友,喜欢和前任见面,有什么问题?”

    他抱着手臂,露出习惯性的笑,带着轻视、挑衅、戏谑,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我还喜欢和前任上床,需要我详细跟你说吗?”

    柏寅清紧紧盯住他:“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

    “我是说过,可那又怎么样?”虞微年吊儿郎当地倚着墙,破罐破摔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他懒洋洋道,“大哥,我也是人,你控制欲能不能别那么强?你也理解理解我,行吗。”

    “没人受得了你这样。”

    “我跟你说过,我控制欲很强。”柏寅清说,“我早就告诉过你。”

    “谁知道你会跟疯子一样。”虞微年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行了,我不想跟你吵。”

    “你说过以后会专一,会只爱我一个。”柏寅清眼里没什么温度,“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虞微年一脸不在乎:“是,我撒谎,我做不到。”

    “那你就不要随便说出永远这种话!”

    柏寅清抬起眼,灯光下的眼眶略微泛红,不知是不是虞微年的错觉,冷淡强势的声线中,竟夹带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他喘了会气,“你和我说永远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也真的想跟你永远。”

    可结果呢?虞微年还是食言了,不久后的将来,虞微年怎么追求他,就会怎么追求别人。和他说过的情话,也会一模一样复述给其他人。

    四周异常静谧,唯有沉重的喘息声。虞微年冷漠地看着柏寅清,眼中没什么温度,甚至有几分不耐。

    柏寅清怎么变现在这样子了?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是纯情绪化的发泄行为。

    虞微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柏寅清,冷冷丢下一句:“你现在不清醒,有事之后再说。”

    虞微年烦躁地将外套挂在一边,抬手间,他的内搭下摆往上卷了卷。落地窗外的迷蒙光线,恰好照亮他腰侧的一抹红痕。

    痕迹形状怪异,颜色浅淡,有点像轻轻磨蹭过的指痕,也像细致舔舐出来的痕迹。

    虞微年背过身,却敏锐察觉到周身气息陡然凝固。

    莫名低气压让他脊背一寒,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被猝不及防转过肩膀,又被掐住腰顶在墙上。

    原以为柏寅清盛怒之下要失控动手,却没想到他将虞微年的衣服向上撩,低头动起了口。

    熟悉的跟狗啃似的狼吞虎咽的亲法又来了,他用力撕扯吸吮虞微年,毫无章法的接吻方式蕴藏怒意,近乎凶残的亲法,将浅粉淡圆吃得水光淋漓,又迅速红肿起来。

    虞微年一脸错愕,怎么突然进入这个环节了?

    “你干什么?有病是不是?”

    虞微年伸手推柏寅清的脑袋,却推不开,在绝对的体型差面前,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个粗/暴野蛮的吻。柏寅清不理会他的抗拒,只亲得更凶,似是要借着亲吻发泄他的妒火。

    薄唇分开含住,柏寅清亲得十分用力,知道虞微年皮肤嫩,又故意用牙尖咬着叼起。虞微年吃痛,扭着腰要躲避这个吻,却被直接掐住腰提起,后脚跟悬空,几乎伏趴在柏寅清脸上,被柏寅清自下而上地吻着。

    这也更加方便了柏寅清,柏寅清仰头接了个正着,一张嘴,就能含着虞微年亲。他轻舔慢咬,喉结滚动,吻得入迷,吐息灼热又急促,时不时嘬出啧啧作响的声音,像没断奶的孩子。

    没多久,虞微年呼吸变热。他咬了咬牙,抓着柏寅清脑袋的手指收紧。

    他突然开始后悔,后悔教柏寅清怎么对待自己,又告诉柏寅清他喜欢怎么样,坦白敏感处,连喜欢被怎么接吻都说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真是自作自受,柏寅清一直含着他亲,很快把他亲出了感觉。

    虞微年很快便和柏寅清抱在一起,接起了吻。旋即,柏寅清嫌玄关位置不好,直接将虞微年扛起,来到岛台处。

    冰凉触感让虞微年轻哼了一声,柏寅清将他扶起,在岛台铺了层外套,才让他躺上去。

    柏寅清没有给虞微年过多喘息机会,他很快再次封住虞微年的唇。

    汹涌醋意与妒火一起爆发,大掌紧紧扣住虞微年的后脑,他侵入湿热绵密的口腔,舌肉横冲直撞毫无技巧,每一下都要捣到最里面。

    激烈炙热的吻,让虞微年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占有欲。力道很重,虞微年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因这个吻被彻底囚禁在柏寅清的世界里。

    这样的吻法跟入室抢劫一样,虞微年很快便呼吸不上来,小腹又酸得厉害。他被迫听着因接吻发出的黏腻水声,啧啧不觉,咕啾咕啾。

    柏寅清吻得急,他用力按着虞微年的肩膀,深入吻进去,又发狠地撞。唇齿间气息冷冽强势,温度却烫得灼人,他的吻像有攻击性,称得上野蛮至极。

    虞微年受不了这样急切粗鲁的吻,可坚实手臂与宽阔胸膛仿若牢笼将他困住,令他无法挣脱。

    柏寅清是疯了吗?他费劲地将柏寅清一脚踹开,刚拉开许些距离,柏寅清又重重拥了回来。

    故地重游后,湿淋淋的粗舌再次撞入口腔,比方才更深,更重,惩罚似的乱搅,野狗扑食般的亲吻把他都弄迷糊了。

    泪水夺眶而出,虞微年连气都喘不匀了。他被亲得面色潮红,四肢发软,汗水将他的发丝浸得乱七八糟,湿漉漉黏在透粉的肌肤上。

    他有气无力地推了推柏寅清的胸膛,骂出来的字眼却是哆嗦发颤的。

    “你他妈的……轻一点。”

    虞微年很少骂人,也很少说脏字。但这时候他是真受不了,柏寅清不清楚自己是什么驴玩意吗?

    粗蛮发狠的唇瓣厮磨间,柏寅清一把将虞微年拽回来:“你还喜欢我吗?”

    虞微年轻哼两声:“问这种问题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

    “喜欢或不喜欢,影响我们接下来做吗?”

    虞微年明显不屑轻视、又有些散漫带喘的语气,令柏寅清沉默片刻。良久,他才道:“你现在连敷衍我都不愿意了,是吗?”

    柏寅清声音喑哑,听得虞微年莫名。他刚要开口说话,所有言语皆卡在嗓子眼,化作一道短促的、不成型的干呕声。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狂风骤雨,令虞微年措手不及。湿滑舌肉缠绕在舌尖纠缠,虞微年大脑一片空白,脑袋逐渐发昏,他隐约嗅到危险信号。

    柏寅清本身已足够吓人,可现在,他竟清晰感觉到柏寅清在其间缓缓变宽……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虞微年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一丝理智,令他做出逃跑的动作。却被反握住手,贴按在头顶,以十指相扣的姿势。

    宽阔身躯宛若庞然大物笼罩而来,形成一片暗色黑影。柏寅清将虞微年彻底覆盖住,像一匹恶狼圈住自己的领地,再把配偶困在怀里,钉在身下,不允许任何人窥探觊觎。

    虞微年很快便控制不住表情了,方才他还能懒洋洋、恶劣地挑衅柏寅清,可现在他泪失禁体质又犯了。泪水夺眶而出,他哭泣着颤抖,咬住曲起的指节,晶亮唾液从唇角流下,薄薄眼皮浮着大片湿红。

    时不时溢出的哭喘,随呼吸起伏不定,不断↑↓的小腹,以及因热而覆盖的一层薄汗,都令他看起来十分性感。

    他们靠得很近,柏寅清也能清晰看到他们是如何拥抱连接。他垂眸看着虞微年,眼底一片深沉。

    “你不爱我了吗?”

    虞微年抖得不成样子,他这才知道,原来先前柏寅清都有些收着,可能知道他承受能力有限,不舍得他吃苦。他现在才意识到,之前他以为的极限,根本不是柏寅清的极限。

    他望着那双雾沉沉的眼睛,头皮惊悚发麻。直觉告诉他,当下也不是柏寅清的极限。

    可哪怕是如今的程度,都叫他心生恐惧,灵魂发颤。若真让柏寅清全部开发……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怎、怎么会呢?”

    虞微年换上一副温柔委屈的表情,尽管柏寅清尚未停止,他还是竭力断断续续地艰难开口,“你……别这样。”

    柏寅清面容平静,唯有一层异样病态的红。与冷淡外表不符的,是他近乎野蛮掠夺的行为。

    他勾缠着虞微年的舌肉,往深处舔吻吸吮,凿出响亮黏腻的水声,又牵出一道透明暧昧的线。

    “你不爱我了。”柏寅清语气平平,仿若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想离开我。”

    “你骗我。”

    “你说过会永远爱我。”他语气猛地变重,这一下更是让虞微年差点灵魂出窍。

    虞微年眼中涌出泪水,他受不了了,像是崩溃一般用哭腔求:“我没有!我爱你……我爱你的。”

    “老公,你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我离不开你。”

    “我不能没有你……呜呜。”

    “……”

    柏寅清依然用压迫感十足的强势目光注视虞微年,现在的虞微年乖巧听话,尽管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连躺都躺不稳,却还是努力讲述甜言蜜语。

    虞微年总是这样,擅长说甜言蜜语,实际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负责。

    柏寅清刚离开许些,虞微年喜出望外,以为终于结束了。柏寅清却在他的注视中,握住膝弯,搭在肩头。

    旋即,他再次被紧紧钉在怀抱中,严丝合缝地抱贴在一起。

    柏寅清一直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的底线一降再降,可虞微年仍然学不会忠诚。

    “宝宝,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撒谎?”

    柏寅清重重含着虞微年的唇,湿热口腔被捣得熟烂,一片泥泞。晶亮水液自嫣红唇边溢出,在岛台上缓缓流淌,又滴滴答答击打地面。

    “老公,我没有撒谎……”

    “我……我真的很爱你。”

    虞微年已经说不出成型的话了,他自以为在说求饶的话,可落在柏寅清耳中,都是断断续续的抽泣。他被捞着腰抱坐在柏寅清身上,双脚离地的他,更是失去安全感,只能将全部重量交到柏寅清身上。

    线条流畅的小腿,蒙着大片莹润汗迹。足背向下绷紧,丝丝缕缕的白汗蜿蜒而下,随着脚尖摇摇晃晃,最终甩得到处都是。

    现在的虞微年完全没有平日里张扬懒散的模样,他像一个大型手办娃娃,只能依偎在柏寅清怀里。

    柏寅清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被全身心依赖的滋味太过美妙,也太叫人上瘾。柏寅清垂眸看着他失神潮红的面庞,喃喃自语:“要是你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只要这样,虞微年就会听话吗?

    不会出去乱玩,不会对别人笑,更不会和别人纠缠不休……只属于他。

    虞微年只属于他。

    柏寅清已经提前吃过药,药物有抑制杏欲的成分,可他却像免疫了一般,药效与副作用皆无法对他产生效果。光是幻想,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战栗,陷入不自然的颤抖。

    柏寅清凝视虞微年啜泣的面庞,又将虞微年放下,握住脚踝抬起,将膝弯挂在肩头,

    他面容冷淡地俯过身,宽阔厚实的后背肌肉起伏,宛若一座终年不见天日的雪峰。他挑起虞微年的下巴,漆黑瞳孔涌动浓重的欲念。

    “别!”

    虞微年最熟悉这种眼神,这种像是要将他连肉带骨头咬碎吞入腹中的眼神。

    他忙主动并拢膝盖,又仰头抱住柏寅清的腰,虽颤不成声,但还是抬起湿透的脸,带着哭腔说。

    “我们休息一下,好吗?”他抖得更厉害了,“寅清……你、你让我缓缓……”

    现在的虞微年确实很可怜,浅色唇瓣高高肿起,透着嫣红色泽,舌肉缩不回去般探出口腔,且不自然地颤颤。声线同样喑哑,跟喝醉了似的,他浑身呈现出潮红的醉态。

    现在的他很紧张,腹部薄肌崩成紧致的线条,皮肤很白,显得红的地方更艳。喉结时不时滚动,眼里带着水色,看起来很性感。

    简短的一句话,他一下一下地喘气,随着胸膛起伏,熟红的色泽也跟着颤抖。和唇肉一样饱满,红肿得不成样子。

    “说你爱我。”

    虞微年哭喘,他说不出来。柏寅清目光幽暗,声音沙哑,握住下巴的手指骨节粗且滚烫,正缓慢摩挲着他的唇瓣。

    “宝宝,说。”柏寅清说,“说了就停下。”

    “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样的。”

    虞微年抽泣了一会,他哭太久了,小腹酸涩,开始不自然地痉挛,竟连腿心都开始抽出。

    没多久,他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爱你……”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周边空气潮湿缠绵,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柏寅清就这么垂眸看着他,“记住你说的话,虞微年。”

    “如果你忘了,我会帮你想起来。”

    “不管用什么方式。”

    柏寅清说话算数,他没再继续,而是将虞微年面对面抱着怀里,不过此刻依然没有分离。

    虞微年终于获得喘息休息的机会,他浑身像融化一般,只能依靠着柏寅清。大脑慢一拍地思索,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

    太可笑了。

    承诺像过眼云烟,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他反悔,柏寅清又能把他怎么样?

    大脑迟钝地运转,虞微年一边喘气,一边慢一拍地思索——要是柏寅清再听话一点,他倒是不介意再和柏寅清玩一玩。可经过方才激烈的争吵,他已经明白了,柏寅清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听话。

    所谓乖巧懂事,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柏寅清还说他撒谎,柏寅清又何尝不是?他们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虞微年与柏寅清一起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他像丢了半条命,气若游丝,现在小腹还在发酸发胀,时不时抽跳一下。

    柏寅清低头慢慢吻虞微年,舔着他脸上的汗水。沿着鬓角一点点亲吻,落到唇瓣时,他避开了。

    掐在腰间的大掌陡然一紧,柏寅清明显不悦,但在看见他过分红肿的唇,还是没有强求。柏寅清改为啄吻虞微年的唇角、下巴、脸侧,炙热唇瓣掠过眉眼,缓慢地摩擦亲吻,让虞微年有点痒。

    客厅没有开灯,黑暗之中,只有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闪烁广告灯光。地暖持续发挥作用,温暖适宜的环境之下,大脑运转得愈发迟缓。

    虞微年休息了很久,总算慢慢缓过劲了。

    他费劲地看向柏寅清,而柏寅清也在低头注视他。

    二人无声对视,空气中残存暧昧的气氛。岛台,地面,沙发,到处都是他们留下的水渍。

    又或许,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疯狂过后的痕迹。

    终于,虞微年哑着嗓子:“柏寅清。”

    “怎么了?”

    “我累了。”

    “……”

    亲吻的动作一顿,柏寅清缓缓抬头,微微侧身的举动,将落地窗外灯光遮挡。

    虞微年眼前暗下,视线受阻的情况,令他不自觉抿紧唇,却还是往下说着:“我们分手吧。”

    长久的沉默。

    高楼大厦仿佛约好一般,在此刻顷刻暗下。宽敞豪华的客厅没有丝毫亮光,四周寂静无声。

    虞微年看不清柏寅清的表情,他还要开口,手腕被用力攥住,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猝不及防往下按,钉坐在怀里。

    密密麻麻的异样电流感直往身体里钻,虞微年瞳孔瞬间放大,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因受惊错愕小腹痉挛片刻,↑起一个夸张起伏。

    “宝宝,我刚刚没听清。”

    柏寅清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与怒火,将虞微年牢牢禁锢在怀里,俯身靠近的那一刻,周身空气变得沉甸甸。

    他发狠地往里挤,带着压倒性的力量。再次逼近,直到不可再进。

    柏寅清语气柔和,神情与表情却不是。黑沉深邃的眼眸仿佛装着即将溢出的浓稠情绪,每个字眼更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再说一次。”

    第42章 冷静一下

    虞微年很聪明,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与麻烦之中。但现在他已经彻底迷糊了,尽管有过一段缓冲,可大脑仍然处在一种朦朦胧胧的混沌感, 思索事情都像隔了一层雾,看不清、也想不透。

    要是大脑清醒时的虞微年, 定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提分手,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而且这样的分手方式不太体面, 不是虞微年的风格。

    只可惜言语无法收回, 柏寅清明显已经听到了,且听了个清楚,字字不落。

    柏寅清的吻充满掠夺与索取意味, 似是要借此证明什么。每一次吸吮与唾液交换,皆带有浓烈的不安与占有欲。

    随着一次次深吻, 柏寅清的体温越来越烫, 如岩浆般炙热涌动, 几乎要将虞微年整个人烫化, 填满。

    饶是适应了柏寅清很多次的虞微年,此刻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忍不住低声骂了个脏字。

    柏寅清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就算十八岁这个年纪精力充沛, 但柏寅清这仿佛永动机一般的精力实在夸张了吧?

    最后,虞微年被亲得浑身发抖,他迷迷糊糊地想——柏寅清不会吃药了吧?

    “我什么都没说……”

    事到如今,虞微年哪敢现在重新提分手这件事?他抬起软绵绵的手臂, 无力地搂着柏寅清的脖子,依偎在怀里的黏人姿态,仿佛离了柏寅清不行。

    “你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嗯……我、我什么都没说……”

    “我最爱你了……”

    撒谎对虞微年而言并不算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 谎言是被允许的。柏寅清平静地看着虞微年,一眼便看出虞微年说这话时并不掺杂真心。

    虞微年又对他撒谎。

    柏寅清眸色漆黑深沉,他不由分说地加重,冷淡面庞满是病态的红,额头与颈侧青筋夸张凸起。

    他将虞微年捞坐在怀里,由于他躺靠的姿势,他需要仰头看着虞微年,这个角度能将虞微年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以后别再说那两个字。”

    柏寅清竟连“分手”二字,都无法说出口。

    柏寅清清楚明白虞微年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虞微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只要能获得想要的,虞微年可以编织出任何谎言。

    信任意味着放弃一部分安全感,他知道虞微年在撒谎,经过层层逻辑严密的质疑,他还是愿意无条件相信虞微年。

    柏寅清看着虞微年眉眼紧紧皱起,湿漉漉的睫毛颤个不停,眼尾还有水痕溢出。房间开了暖气,大片潮红自虞微年的面庞蔓延至身体。

    见柏寅清停下,虞微年后知后觉抬起眼,视线被泪水模糊,哭腔好像停不下来。他费劲地将手撑在柏寅清的腹部,想要慢慢起身,柏寅清却在他走神时故意撞了两下。

    猝不及防的受惊,让虞微年脚趾陡然舒展开,又慢慢回归原状。他手脚无力,竟是连坐都坐不住了,双手瑟瑟发抖地撑在柏寅清的胸口,脊背完成漂亮的弯曲弧度。

    虞微年整张脸已被汗湿,发丝湿漉漉黏在鬓边。水珠在面颊流淌,滑出蜿蜒的痕迹,最终蓄在下巴尖,摇摇晃晃,要落不落。

    柏寅清凝视片刻,随后抬起头,像狗一样,将虞微年下巴的汗水舔吃干净。

    ……

    他们折腾了很久,若不是虞微年晕了过去,恐怕柏寅清还不会停下。

    这一觉,虞微年睡得很熟,醒来之后,浑身筋骨仿佛被拆掉重组,连骨头缝都是酥麻绵软的,提不起劲儿。

    虞微年试着动弹,箍在腰身的手臂却反向收紧,将他牢牢钉在怀里。

    他清晰感受到柏寅清的存在,从前热恋期,他只会觉得柏寅清黏人、有趣,现在心态转变,他只觉柏寅清这人真是个疯子。

    虞微年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想拿床头柜的手机,确定一下现在几点。

    柏寅清误以为虞微年烟瘾犯了,他将虞微年的手捉回,代劳打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根细长的烟,喂进虞微年的嘴里。

    虞微年:“……”

    行吧,抽根烟也可以。

    虽浑身乏力,但抽根烟的力气还是有的。虞微年靠在柏寅清怀里,任由柏寅清帮他点烟。

    薄薄的眼皮浮着一层红,眼睫晃动,他看到一抹华丽的反光。随意看了一眼,他才发现,柏寅清此刻用的打火机,并不是他从前用惯的那个。

    虞微年不知该说什么了。

    可能在柏寅清眼里,那枚朗声火机是他怀念初恋的媒介,实际上并不是。他只是觉得那枚打火机用得比较顺手,滑盖的声音也很好听,平日里,常受他宠幸的火机还有另外一枚珐琅火机。

    对这些细节,虞微年懒得解释,柏寅清换就换吧。

    反正他们也没之后了。

    “我给你擦了药膏。”柏寅清点完烟后,将火机放在较为显眼的位置,随后手臂又箍在虞微年的腰前,“饿不饿?”

    他语气自若,一切像从未发生过。

    虞微年咬着烟蒂,他吐出一口混合果香的烟。层层叠叠的白雾下,他的皮肤潮红细腻,嘴唇被咬的红肿,浑身上下遍布吻痕,纵横交错,像刚被野狗扑食那般骇人。

    “柏寅清。”

    “……”

    柏寅清并没有马上回话,他身体僵了僵,仿佛预料到虞微年可能说什么。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看向虞微年,冷淡声线透着微妙的紧绷,“嗯。”

    “你给久久做猫饭了吗?”虞微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肯定饿了。”

    有自动喂食器在,久久饿不着,无非是少了顿生骨肉吃。柏寅清注视虞微年,似乎略有诧异,他没想到虞微年要说的是这件事。

    “还没有。”柏寅清说,“等会去给他做,可以吗?”

    他想继续抱着虞微年,也不舍得离开。

    虞微年慢条斯理地吸了口烟,语气与神情都看不出情绪:“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

    “能给我点私人空间吗?”

    “没人受得了这样,柏寅清,我也会累。”

    柏寅清:“我只是想再抱着你一会……”

    “你已经抱了很久。”虞微年又道,“你知道的,我指的不止这件事。”

    虽没有直白言语,但二人心照不宣。

    虞微年喜欢自由,喜欢不被约束,又贪图新鲜感。柏寅清给了他新鲜感,可惜新鲜感保持不了多久,现在虞微年追求新的外界刺激。

    虞微年需要的三点,现在柏寅清都不能满足。

    让虞微年改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柏寅清也没有抱有期望,虞微年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能改变的只有柏寅清。

    柏寅清:“我知道,我会改的。”

    他停顿片刻,又给出保证,“我会控制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会再让你不舒服,也不会管着你。你可以出去喝酒,可以夜不归宿,我会一直等你回家。只要你……”

    只要不提分手。

    柏寅清没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可虞微年不是傻子,他自然猜得到。他有些意外,柏寅清居然能做到这份上吗?尽管只是口头说说,他不相信柏寅清能做得到。

    一个人的成长受到多方面影响,成年之后基本定型,很难改掉。柏寅清的病态控制欲与占有欲,是长久积淀而成的、时刻缠绕在身畔的影子,绝对不是一两句承诺便能改正的。

    虞微年压根没把这句保证当一回事,他懒懒散散地靠在柏寅清胸膛,无声又沉浸地抽完这根烟。

    他缓慢又随意地打了个哈欠:“你真能做到不管我?”

    “我可以。”柏寅清毫不犹豫。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我爱玩,我改不掉。你非要继续和我在一起,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

    “所以你知道我在外面玩,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也知道我可能会接触新的人。这些事你都能忍?”

    “我能。”

    “哪怕我和前任接触?”

    “……”许久,柏寅清才说,“可以。”

    虞微年嗤笑一声,更不信了,平时他偶遇前任,只是对视一眼,柏寅清都会拉着脸吃飞醋。

    又细又白的手指夹着燃尽的烟,他随手丢进柏寅清的掌心里。

    “我很好奇,你能忍到哪一步。”

    虞微年一副懒洋洋,根本没把柏寅清放在心上的样子,沙哑音色带着许些鼻音,裹挟几分困惑,“和前任牵手,你也都能接受?”

    “……”

    在虞微年说出“牵手”二字时,柏寅清的大掌猛地收紧,四周如冰窖散发冷气。他竭力压制翻涌的情绪,可光是设想这些场景,他都没办法接受。

    虞微年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所以柏寅清在装什么大度?他爱玩,也不愿意被管。如果柏寅清想像之前那样管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没逼你的意思,你也用不着为我改变。要我说,我们还是……”

    “不上床。”

    冷淡却克制的声线,带着几分僵硬。柏寅清说完之后,闭上眼,良久,才再次睁开眼,又恢复往常的冷静,仿佛方才险些失去理智的人不是他。

    他近乎麻木地开口,“我知道你有很多前任,也知道你会和一部分前任成为朋友。我不介意你和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再阻止你们见面……”

    “但你们不能上床。”

    “……只要没有留下痕迹,没有被我发现,我都能装不知道。”

    “从今以后,你只能有我。”

    虞微年诧异地看向柏寅清,很难相信这是柏寅清说出的言语,先不说柏寅清最后那句话有多么天真。柏寅清如今对他的要求一降再降,竟到达这种程度了吗?

    他和别人喝酒、牵手、拥抱……又或是做遍除上床外的亲密事,柏寅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不和别人上床。

    这要求还真够低的。

    虞微年淡淡地笑了声,他拖着懒散的音调,又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叫人无法分辨他的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行啊,这是你说的。”他道,“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分手。不然一直拖着,对我们都是折磨。”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天长地久。”

    听见“分手”二字,柏寅清眼色陡然一沉,呼吸变得混乱。他向来冷静自持,此刻却暴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

    “我会做到的。”他装作没听见虞微年说的后半段话,又道,“我们不会分手。”

    虞微年直接闭上眼,他体力消耗过大,说两句话都觉得累,当下更懒得抽精力和柏寅清周旋。

    但他也没忘记提醒:“记得给久久喂猫饭。”

    “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就去。”柏寅清依然抱着他不肯撒手。

    虞微年心中冷笑不止,他哪看不出柏寅清打什么主意?表面上是黏他缠他,实际是怕他跑呢。

    所以才拐着弯监视他。

    “随便你。”虞微年恶狠狠地抓过小毛巾,冷冷丢下一句,“别饿着久久。”

    将话说开之后,虞微年撕掉最后一层伪装,全然没有往日里乖巧甜蜜的模样。

    他的声线冷淡不耐,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是给柏寅清的恩赐。

    柏寅清并不在意,他知道他控制欲强,是他惹虞微年生气了,所以虞微年才会这样敷衍。

    他也的确失控了。

    看到虞微年腰上的痕迹,柏寅清以为虞微年和常在希在车上做了什么。

    那一刻柏寅清沦为被情绪支配的怪物,他顾不得其它,只想覆盖掉别人留下的痕迹。可到了后来,他才发现,这个痕迹并不是指痕,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剐蹭到的。

    因为他过分病态的占有欲与控制欲,他误会了虞微年,之后也没控制住情绪,居然让虞微年晕了过去。

    虞微年怪他,对他有怨言,给他冷脸都是应该的。

    柏寅清反省过后,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回忆起虞微年晕过去的那一幕。当时虞微年意识不清,处在半晕厥状态,浑身却依然处在不自然的颤抖,还会一缩一缩,泪水不断从眼尾涌出。打湿了床单,到处都是湿黏黏的。

    他很喜欢看虞微年因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性感。

    柏寅清准备好久久的猫饭,送到猫房。久久用餐时,他开始打扫猫房,并消毒。

    他一边做家务活,一边警告自己。

    虞微年已经对他很好了。

    按照他对虞微年的了解,虞微年一旦腻了烦了,都是直接提分手,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可虞微年提了分手,却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也能变相说明,他对虞微年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虞微年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喜欢得有点少。

    从前柏寅清希望得到虞微年的全部,过强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让他们的关系进入危险境地。现在他不会那么贪心,他不求太多,只要虞微年还喜欢他,就足够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

    柏寅清想通之后,竟发现一切事都变得能接受了,想起虞微年与前任纠缠不清的画面,他依然会感到烦躁、愠怒……诸多情绪加起来,都抵不过虞微年提分手时的恐慌与无措。

    现在虞微年还年轻,贪玩点是正常的。只要他一直陪着虞微年,虞微年迟早会有长大定心的那一天。

    至于其他人,都是虞微年人生中的过客,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柏寅清打扫完猫房,也没忘记清洗虞微年换下的衣服。

    他喜欢手洗虞微年贴身衣物的感觉,贴身衣物上有虞微年的味道,这会让他很安心,也很有成就感。

    做完家务,柏寅清洗干净手,准备回卧室陪虞微年补觉。

    房间却空无一人。

    柏寅清面庞迅速浮上寒意,他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虞微年的踪影。

    半晌,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柏寅清坐在沙发上,神情阴郁地看着新消息。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第43章 跟踪视奸

    趁柏寅清打扫猫房时, 虞微年哆哆嗦嗦地爬下床,快速换上衣服,抓起手机, 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幸好柏寅清记得帮他手机充电,现在电量满格, 他做什么事都很方便。

    虞微年随便拿了把车钥匙, 临走前,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垃圾桶换上了新垃圾堆, 但里面有一些塑料药板。

    他之前也在茶几上看到类似的物品。

    虞微年只短暂思索两秒,便一起将垃圾桶内的药板取走。一路风驰电掣,不敢回头, 生怕柏寅清追上来。

    直到进入驾驶位,关闭车门, 他才彻底松懈下来。然而没过几秒, 他眉眼再度紧绷, 五指紧紧握住方向盘, 艳色犹存的面庞浮现破碎的错愕。

    真皮座椅被慢慢晕湿,暖气刚打开,底座显得冰凉湿黏。虞微年握着方向盘, 怒极反笑了。

    柏寅清做过清洁,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柏寅清究竟到了多里面?又究竟有多少量,才会让他稍微大幅度运动一下,都能带出来一点?

    虞微年只能绷紧肌肉, 一路夹好,否则他不知道还会流出来多少。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思索他名下的房产。

    哪个房子是柏寅清不知道的?他稍微思索片刻,最终选择了一栋郊外别墅。

    柏寅清应当不知道这栋别墅位置, 虞微年没带柏寅清来过,更没有提起过。

    车辆缓缓驶出小区,他给柏寅清发了两条消息,之后把手机锁屏,再也没看向手机屏幕。

    开了一个半小时车,虞微年浑身腰酸背痛,他简单洗漱过后,便倒头就睡。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可他依然提不起精神,若不是肚子饿了,他根本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虞微年点了外卖,等待外卖过程中,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智能投食APP。久久恰好在低头吃冻干,猫房整洁干净,显然是刚被打扫过。

    昨天他走得急,忘了把小猫带走。

    不过要不是柏寅清要喂猫饭,柏寅清肯定还要同他像连体婴一般不肯分开,他也找不到机会逃走……

    昨天他给柏寅清发消息后,柏寅清很久才回复。

    柏寅清:好,我听你的。

    又过了一小时,柏寅清: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天够吗?

    柏寅清:还是三天?

    虞微年:……

    他指的是永远。

    再往下滑,柏寅清在清晨、中午,以及不久之前都给他发了消息。

    柏寅清:起床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柏寅清: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吗?我们不用见面,我只是给你送个吃的和药。

    柏寅清:[视频]

    柏寅清:我们的小猫又开始叫了,他很想你。

    柏寅清:可以开视频吗?

    虞微年看完久久的视频,将柏寅清的微信设置消息免打扰。他不相信柏寅清给出的保证,也不相信柏寅清会给他自由,就像柏寅清不相信他的承诺。

    外卖到了,虞微年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他放下筷子,手心覆在小腹,眉眼仍是紧凝的。

    好酸……

    就像被粗棍快速捣了数百下的年糕,尽管年糕还是年糕,但整体已变得软烂。经过一夜休息,小腹发酸发胀的感觉仍然强烈,有时候他只是稍稍走动,衣料摩擦之下,他都会产生过电般的反应。

    虞微年忍不住咬了咬牙,柏寅清这疯狗到底用了多大的劲儿?

    他掏了掏口袋,取出一板空了的塑料药板,随后拍照发给他的医生朋友:看看这是什么。

    虞微年:是不是壮/阳/药?

    对方暂时没回,估计在上班。虞微年懒洋洋打着哈欠,正要再回去补个觉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

    “出来玩啊!群里怎么都不见你说话?”

    虞微年懒洋洋地靠在床上,蜷缩在被窝里,手里抓着他的小毛巾。黑色真丝睡袍领口敞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与线条,白皙肌肤遍布骇目狰狞的吻痕,纵横交错,甚至发青。

    “我本来就很少在群里说话。”虞微年不爱打字,累得慌。他又打了个哈欠,“没事挂了,这两天不出去。”

    “又要陪你男朋友?”褚向易阴阳怪气道。

    “前男友了。”虞微年想了想,“也不对,现在属于分了一半的状态。”

    提这个褚向易可就精神了:“什么?!你们分手了?不对,分一半是什么意思?你快和我说说——别挂,别挂啊。”

    虞微年:“两天后再联系我,睡了。”

    虞微年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全天待在别墅,足足休息两天,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这两天里,柏寅清也没闲着,他每天给虞微年拍照、录视频,报备久久的一切。他每天做了丰盛的晚饭,问虞微年要不要回家吃饭,时不时也会拍一些做家务的照片,证明他一直在用心维护居住环境。

    最新发来的一条视频,是久久刚吃完猫饭,肚皮圆溜溜,正在地上打滚晒太阳。

    柏寅清:久久又胖了。

    虞微年:[大拇指jpg.]

    柏寅清也总结出来经验了,只有发猫的时候,虞微年才会回消息。

    柏寅清上网搜索过这种状况,很多人都说这是冷暴力。有部分人不想提分手,便通过冷暴力的形式,逼对方主动提。

    他不认为虞微年在冷暴力,更不觉得他们在冷战。虞微年不是还在回他消息吗?虽然只是几个表情包。再说了,虞微年没有把久久带走,还是愿意让他照顾着。

    这段时间,虞微年的定位没有变过,他这么爱玩的人,居然每天乖乖待在家里。

    如虞微年所说,他只是想让彼此冷静一下。等彼此熬过这段冷静期,他们便会恢复如初,像从前一样。

    虞微年说想要冷静一下,柏寅清不会反驳,他尊重虞微年的想法。但虞微年时时刻刻不回消息,他不知道现在虞微年在做什么,长时间没有见面,甚至连视频通话都没有过。

    莫名焦虑涌上心头,混合躁意等复杂情绪。他只能将虞微年的衣服堆在身边,又抱着虞微年的衣服,闻着衣服上属于虞微年的味道,才能勉强入睡。

    第二天,柏寅清还是忍不住了。

    他开车前往定位所在地附近,这是一栋私人别墅,他想办法买下对面那栋,随后每天在附近守株待兔。

    偶尔,他也会见到虞微年晨跑,或是打着哈欠踩着拖鞋,懒洋洋地拉开铁门拿外卖。

    柏寅清确定过,这几天,虞微年都是一个人度过。

    身边没有别人。

    第三天,虞微年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最起码没有第二天那样,走路时表情紧绷,拿外卖的手指都在颤抖。

    柏寅清想,三天了,他们的冷静期算结束了吗?

    他试着给虞微年发消息,虞微年依然没回。

    白天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他明确看到,虞微年在看手机。

    似乎在打游戏。

    也许是因为虞微年忙着打游戏,所以没有注意到微信提醒,又或者消息没有弹送……虞微年并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而是有原因的。

    柏寅清坐在落地窗边,这段时间是期末周,在正式期末考前有一段长达半个月的空档,让学生用于复习。他知道该找点事做,他试图看书复习,可这些知识点太过简单易懂,根本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有些恍神地看着礼盒内的项链,这是他外公刚托人送来的,是他们家祖传的项链。他一直想给虞微年,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有很多个瞬间,柏寅清想不顾一切去找虞微年,敲响虞微年家的门铃。脚刚迈出,手紧紧握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勇气按下。

    他不能打扰虞微年,他应该听话,给虞微年充足的自由空间。

    本科专业知识对柏寅清而言太过简单,为转移注意力,他开始自学研究生课程,并开始拓展其他领域的知识点。

    第四天,两辆张扬的车辆停在虞微年家附近,其中有一辆是高调的超跑。驾驶位门打开,几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下车,按响虞微年家的门铃。

    虞微年懒得开门,直接告诉杭越等人密码,让他们自己进来。一行人刚到屋子内时,虞微年正拿着手机,抱着手臂,无奈地与人打电话。

    “停,打住。”他道,“常在希,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初我要去美国读书,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但你拒绝了,不是你先放弃我的吗?”

    “你说我们暂时分开,我们可以异国恋。”他似乎很困惑,“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让我等那么多年?”

    电话另一头是长久的沉默,虞微年又陡然换上一副柔情的面孔,声线都是温和的,“好啦,都是老同学,认识那么多年,没必要搞这么僵对不对?恋人做不成,朋友还是可以的。”

    等他应付完常在希,褚向易终于憋不住了:“你就这么对你的白月光?”

    未免太无情。

    “白月光?”

    虞微年慢条斯理地重复这个词,觉得好笑极了,“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对他念念不忘?现在机票很贵吗?回国很难吗?我出不起钱吗?如果我真的很喜欢他,就算每周一次飞机,我都会愿意飞回国。”

    “只要我足够喜欢,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还有,我不是因为常在希才喜欢这种风格,而是我一直喜欢这种风格的人,所以才会选择他。”

    虞微年做出的选择,不会受到外界影响,他是他世界唯一的主体。

    虞微年之所以当时利索地提了分手,也是因为没那么喜欢。的确是初恋,的确也喜欢,但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那不至于。

    世界那么大,最好的人永远在下一个。

    尽管早就知晓虞微年很薄情,可亲口听到他说这些话,褚向易等人还是有些震惊。他们原以为身为初恋的常在希是不同的,好歹也是个白月光级别的人物,结果在虞微年眼中不过是一粒足边尘埃。

    褚向易:“那柏寅清呢?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分了一半?”

    虞微年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我提分手,他不同意,这叫分了一半。不过也算是完全分手了,只是目前久久还在他那里。”

    “所以你要冷暴力,逼他提分手?”

    虞微年低低地笑了声:“怎么能叫冷暴力呢?”

    他只需要做回自己就可以。

    只要虞微年像往常一样泡吧乱玩,柏寅清迟早会受不了,他深知柏寅清不是那种能忍的人。

    现在柏寅清觉得能忍,无非是事情还没有发生,真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柏寅清一定无法忍受,就像柏寅清以为自己不会介意他的那些前任,心中却始终藏了根针。

    这一点并不是虞微年胡乱揣测,而是有数据支撑的。他谈过很多段恋爱,有着丰富的人物画像,绝大部分人都像柏寅清一样,一开始占有欲强,之后又服软退让,他们以为能容忍他继续玩下去,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谈恋爱需要双方同意,提分手却不是。他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接受就拉倒,反正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一双长腿交叠,虞微年靠着椅背,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与未曾褪去的吻痕。

    他偏过首,懒散眉眼中尽是不在乎,“我需要看别人脸色吗?”

    褚向易愣了一愣,看着虞微年颈间的吻痕,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挪开目光,语气幽幽道:“谁敢看让你看他脸色啊?向来都是别人看你脸色的份儿。”

    虞微年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时可以付出一切,不喜欢时毫不犹豫走人。在恋爱这场游戏中,他从来都是赢家,没有人能牵着他鼻子走。

    “柏寅清现在还在你家住着?”杭越道,“久久呢?怎么不见他?”

    提起这事,虞微年还郁闷:“久久在家,当时……反正我当时没办法把他带出来。现在还是柏寅清照顾他,他很喜欢吃柏寅清做的猫饭。”

    “那你们分手之后,久久还是要接回来的。”杭越语气平平,“到时候我去接吧。”

    这样也好,虞微年应了声,又道:“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久久。”

    假期即将到来,他马上独自奔赴旅途,杭越是照顾久久的最佳人选。

    杭越笑了笑:“我们之间说什么麻烦?”

    “就是说啊。”褚向易插话道,“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把猫接回去给柏寅清,杭越他每天照顾久久,勤勤恳恳,跟奶爸似的……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柏寅清倒好,直接坐享其成,帮你们养孩……养猫了。”

    虞微年蓦地转过头,褚向易自知说错话,表情心虚又无措。

    “别乱说有的没的。”

    虞微年淡淡地收回目光,声音带着些鼻音与哑意,显得嗓音更加懒散,却有一股来自上位者的不容拒绝的威压。

    但这似乎只是一场错觉,转瞬即逝,他又变得友好和善,“江臣景去录综艺了是吗?那等会我们去玩儿吧,不带他。”

    ……

    一辆低调的车子停在不远处,柏寅清坐在驾驶位上,腿上摆放电脑。屏幕红点始终在固定区域小幅度移动,突然,红点挪动范围变大。

    柏寅清抬起眼,侧前方铁门打开,虞微年在二人簇拥下出门。十二月底天气寒冷,他却只穿了一件安可拉红衬衣,领带设计的飘带自胸口自然垂落,脖颈间是一条细细的银链,下方一颗红宝石吊坠,随着走动反射波光粼粼的光泽。

    虞微年是天生的衣架子,今天他没做什么造型,头发只简单吹了下。手上戴了个腕表,养尊处优的贵气扑面而来,又夹带恰到好处的气场。

    他正侧首听朋友说话,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褚向易搭着他的肩膀走路,他也没拒绝,反而似笑非笑地露出一个调侃的表情,任由褚向易帮他披上外套。

    因褚向易身材更为宽阔高大,让虞微年呈现出一种被包裹感。

    电脑被猛地合上。

    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急促。柏寅清紧紧盯着眼前一幕,快速吃了两颗药。

    经过这么长时间心理建设,他原以为他能接受虞微年与别人亲近,也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占有欲。

    可真当这一幕出现在他眼前,他身体不自觉陷入紧绷状态,薄唇紧抿,脸色阴沉,浓烈的独占欲与妒火正试图吞噬他的理智。

    柏寅清再吃了两颗药,握紧的右手在颤抖。冷静,冷静一点,虞微年只穿了一件,天气这么冷,如果褚向易不给虞微年披外套,虞微年会感冒的。

    但披外套需要搂着肩膀吗?

    虞微年那些纠缠不休的前任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的朋友都这么没有分寸感?!

    第44章 定位软件

    虞微年即将上车时, 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他极其敏锐,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并不是豪车。

    虽看不清驾驶位上的人是谁, 然而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柏寅清。

    “看什么呢?”褚向易帮他打开车门, 催促道, “快进来啊, 车上暖气已经打好了。”

    虞微年头也不回:“你们先上车, 我等会过来。”

    柏寅清来不及下车,更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虞微年来到车边, 又伸手叩了叩车窗。

    柏寅清犹豫片刻,还是把车窗摇下了。

    “你跟踪我啊?”虞微年鼻尖与眼尾被风吹得泛红, 眼尾也有点水色。他笑吟吟地看着柏寅清, 眼中流动着促狭与玩味, 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柏寅清否认:“我没有, 只是……只是久久想你了。”

    虞微年这才发现,久久正蜷缩着尾巴在后座睡觉。后座足够宽敞,柏寅清居然连猫砂盆都带来了。

    正好。

    虞微年敲了敲车窗, 久久悠悠转醒,迷迷瞪瞪睁开眼,见到虞微年后,激动地叫唤:“喵呜!”

    他立刻扑向虞微年。

    虞微年接住一团毛茸茸, 伸手颠了颠,还挺沉。他看向柏寅清:“正好,我把久久接走了,之后也不用你照顾他了。”

    “……”

    柏寅清刚要开口, 虞微年便先一步打断,“你说过你不会管我,也不会干涉我的决定。”

    柏寅清果然不再言语,半晌,他才问:“你今晚还回家吗?”

    虞微年:“看情况吧。”

    成年人的世界,不直接给出答案,便是拒绝。

    “还是去喝酒?”

    “嗯?先去射击,然后去喝酒吧,也可能玩点别的。”

    虞微年懒洋洋地顺猫毛,“很久没放开玩儿了。”

    “……”

    所以虞微年之前那些玩法,还算收着吗?

    柏寅清脸色惨白,但还是麻木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约束你。”

    他语气艰涩,“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吗?”

    虞微年身上披着别的男人的外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柏寅清,线条优美的面庞如玉雕而成,在日光下散发淡淡的白金色光芒。

    他眉峰轻佻,勾了勾唇角,笑得颇为随意:“哦?什么话。”

    “……”

    柏寅清沉默片刻,说,“不要留下痕迹。”

    “我没有看到,可以装作不知情。”

    “只要你别……”

    虞微年偏了偏头,眉眼也跟着弯起,“别和别人上床?”

    柏寅清直勾勾地盯着他。

    虞微年没给出回答,反而将手搭在窗沿,小幅度俯身,眉眼风流倜傥。

    “哇哦。”像听见一件极其好笑的事,“你在威胁我?”

    见柏寅清脸色苍白,虞微年又如开玩笑一般,伸手摸了摸柏寅清的脸。力道很轻,像无聊便伸手逗逗足边的狗,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好啦,知道了。”他不太走心地敷衍,“不会和别人上床的。”

    虞微年将久久抱回车上,他让杭越先将久久送回家,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场合,太吵,不适合猫咪待。

    虞微年和褚向易则先去了射击馆,他喜欢这类刺激的运动,又或许是,他喜欢一切能挑起他肾上腺激素的事物。只要一个事物能让他感觉到刺激,让他产生情绪波动,他都喜欢。

    护目镜下的眼睛依然懒散,虞微年看似随意且不着调,实际每个动作都很标准。

    一旁有人悄悄靠近围观,随着接连几发子弹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过后,电子屏幕成绩再度更新。

    用户名“YU”的玩家再次登顶,以当之无愧的成绩,成为榜上第一。

    四周接连响起唏嘘声,虞微年打完之后并未回头看成绩,他信任他的枪法,这是他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摘下耳罩与护目镜后,他刚转过身,一旁传来欣喜的声音。

    “是你!”

    “嗯?”

    虞微年看着一张年轻的面庞,一时间没想起来。对方激动地靠近:“你上次教过我射击。”

    “喔,是你啊。”其实虞微年还是没想起来。他随手撩拨的人太多太多,若是路边见到的花花草草都要记住,那他的大脑早就超载。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但你都没有来……我叫路代生。”路代生说,“我是附近的大学生,你呢?”

    “我在A大读研。”虞微年朝他露出个笑,“我是虞微年。”

    路代生带有大学生特有的朝气蓬勃,因尚未经过社会打磨,眼中透露出天真与清澈。路代生在想什么,虞微年一眼便能看清。

    其实虞微年并不喜欢这种类型,更别提路代生明显对他表露出好感意味。

    骨子里的狩猎欲,让他只喜欢主动出击。

    可当下无聊,随便找个人解解闷也是可以的。虞微年邀请路代生进入vip包厢,一起聊了会天。

    “哥。”

    路代生喊完,见虞微年轻笑着看过来。他面庞涨红,故作镇定道,“你比我大,我能这么喊你吗?”

    “可以啊。”虞微年饶有兴致道,“你喜欢就好。”

    “重点难道不是要你喜欢吗?”

    路代生不认同这一点,随后,他迟疑地喝了口水,像在酝酿什么情绪。良久,他才一鼓作气,直直看向虞微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来射击馆,但你不在。我听到有些人在讨论你……他们说你在陪男朋友。”

    “哥,你有男朋友了吗?”

    小年轻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直球。因为年轻,所以情感炽烈纯粹,有着不计后果的大胆与率真。

    “准确来说,是前男友?”

    虞微年眨了眨眼睛,他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最近确实在为这件事烦恼……我想分手,但对方不愿意,所以我们僵持不下。我不想伤害他,但我对他确实没有感情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

    路代生皱起眉,“你提分手,那肯定是他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脾气那么好,肯定忍了很久才提的……他怎么能不同意,还反过来纠缠你呢?”

    “哥,你需要帮忙吗?”

    帮忙?能怎么办?虞微年打量了下眼前的年轻人,体型倒是高大壮实,和柏寅清有得一拼。

    不过气质太温和太纯良,也太有道德感,根本不是柏寅清那只疯狗的对手。

    虞微年:“算了,不提他。等会我和朋友去酒吧玩,你要一起吗?”

    受到邀请,路代生喜出望外,随后又有些苦恼:“但我得早点回家,我家里有门禁……不过如果哥想的话,我会一直陪你玩的,玩到几点都可以!”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门禁?虞微年惊讶极了,旋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

    虽然路代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这人挺有意思的。

    偶尔换个类型玩玩,调剂一下口味,也不错,不是吗?

    虞微年恢复从前的生活状态,他不喜欢回家住,喜欢住酒店,这样比较方便。

    去酒吧前,他先去了趟酒店,顺便换了身衣裳。

    这是一个大套房,衣帽间连接卧室,而卧室与客厅之间没有门。虞微年在卧室里换衣服时,路代生就坐在客厅沙发中,脊背停止,双手紧紧抓着酒店赠送的矿泉水。

    路代生很紧张,他目不斜视,僵硬盯住前方电视屏幕,连偏下脑袋都不敢,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不看,声音却很明显,衣料摩擦身体的簌簌声响,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响。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还闻到了一股香。很淡,但是很香,如带着小钩子,让他不由自主产生一股冲动,想冲进卧室里,闻个仔细。

    终于,虞微年换好衣裳。他一边扣着最后一颗扣子,一边往客厅走:“你怎么一直坐着?”

    路代生抬起头,在虞微年走过来这段路中,那股香气更明显了。虞微年足下漫步,举手投足都带着吸引人的魅力。

    那张面庞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喉结滚动,目光下滑时,看到一截清晰细窄的腰身,仿佛一掌可握。

    而上面,正有一块浅淡的红痕。

    “看什么呢?”虞微年在路代生面前打了个响指。

    路代生盯着他的腰,闷闷不乐道:“哥,你这里有东西。”

    虞微年闻声望去,同样看到腰肢一侧的浅色痕迹。经过这几天休息,他身上痕迹淡得差不多,不过仍有许多比较重的淤青不曾褪去。

    “是你前男友留的吗?”路代生知道不该问这种问题,可他忍不住。

    虞微年忍俊不禁,他坐在路代生身边,暖黄色灯光在他面庞形成迷人的光圈。他声音磁性而含笑,当着路代生的面将领口扯开,又捉过路代生的手,往脖颈一侧按。

    温热细腻的触感,雪白剔透的肌肤。路代生呼吸仿若暂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虞微年操控着他的手,在颈侧微微磨蹭。很快,无瑕白皙的颈侧,留下一个显眼的痕迹。

    “可能和体质有关,我身上比较容易留痕迹。”他苦恼道,“腰上这痕迹也许是撞到哪里了?我不太清楚,有时候我一觉起来,腿上、膝盖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

    “原来是这样。”路代生心中涌起微妙的窃喜。

    虞微年小幅度抬了抬眉,眉眼间尽是风流,又带着几分纵容:“所以不要多想了,好不好?”

    路代生第一次来酒吧,他家里条件不错,但因为父母老来得子,家中管得较严。

    虞微年看出他的局促不安,贴心又温柔地陪他坐在一角,教他玩游戏,又告诉他规则,以及哪些酒适合新人喝。

    “比如这个酒,度数比较低,是果饮,喝了基本没有感觉……”

    纤白手指轻轻摩挲着透明酒杯,虞微年嘴角噙着笑意,暧昧又体贴地将酒杯送到路代生唇边。路代生局促不安,却还是张开了嘴,任由虞微年将酒水倒入他口中。

    “忘了告诉你。在酒吧里,不能随便喝别人递来的酒。”虞微年朝他眨了眨眼睛,“也许里面被下了东西哦。”

    路代生一愣,旋即满不在乎:“如果是你递过来的酒,就算下了东西,我也会喝。”

    虞微年轻笑了出来,纤薄肩膀轻轻颤动着。

    路代生低头,嗅了嗅虞微年喝过的酒杯边缘:“哥,你好香。”

    “狗鼻子?”

    “真的很香。”

    路代生见虞微年没躲,试着靠近,俯身嗅了嗅虞微年的发顶。因为身材宽阔,他像一只狼狗,能将体型小一号的虞微年圈入怀里。

    他故意看着虞微年,低声:“汪汪。”

    虞微年曲起手指抵住鼻尖,喉间溢出一抹淡淡的笑。

    这人真有意思。

    不远处,杭越和褚向易目睹全程,表情称不上愉悦。他们很了解虞微年,也清楚明白虞微年这个表情是何意。

    虞微年找到了新的乐子。

    “所以他这是换胃口了?”褚向易仔细打量着。

    杭越若有所思:“不好说。”

    虞微年并不是没想过换口味,尝个新鲜,但尝试过多次,他发现他最爱的类型依然是从前那种。

    这次的他,也许只是三分钟热度,又或是打发时间。

    如同闲来无事吃个零嘴儿,影响不到正餐。

    “开个玩笑。”

    虞微年笑道,“知道你不爱喝酒,我让人去外头买了些饮料,还有一些热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他多买了些。”

    “马上就到了。”

    路代生拿出手机:“哥,那我把钱转你……我们扫个微信吧。”

    他们谁都不差这点钱,虞微年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不过转账是小事,关键是交换联系方式。

    虞微年打开手机时,突然发现,简洁的软件页面,多了一个陌生APP。

    “这是什么软件?”让路代生扫完二维码后,他奇怪地指着软件,“没有名字……这是什么新出的软件吗?”

    路代生:“我也没见过。”

    虞微年试着点开软件,却发现点不开,可删除软件也不行。他奇了怪,莫非是病毒入侵手机了?

    “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看看吧。”路代生道,“我正好是计算机专业的,可以帮你查查这是什么软件,又是做什么的。”

    “要是有电脑,会更方便。”

    虞微年给经理转了一笔钱,让经理现买一台笔记本电脑,速度要快。随后,他垂下眼帘,眼尾在酒色迷离下泛起微醺般的湿红。

    “好好做。”他拖着长长的尾调说,“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会给你奖励。”

    临走前,虞微年的袖口被扯住。他偏首望去,望见一双认真克制的明亮眼睛:“哥,我能提前知道奖励吗?”

    “不能。”

    虞微年反过来抚摸路代生的面庞,像逗弄听话的犬类。

    见路代生一言不发,他弯下了身,面庞与面庞之间不过一寸距离,“我说不能你就不问了?这么听话?”

    “好乖啊。”

    路代生看着虞微年那双水润的、上挑的眼睛,眉眼温和、纵容,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不容拒绝。如同一只慵懒的狮子,尽管暂时此刻在打盹儿,但他仍是不容小觑的顶级掠食者。

    等虞微年走了,路代生才后知后觉抚摸面颊,触碰虞微年刚刚碰过的地方。

    他恍惚地想,虞微年摸他的手法,怎么有点像摸狗……

    喧嚣吵闹的酒吧角落,路代生拿着笔记本电脑,神色专注投入。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难题,他眉头紧锁,沉思很久,才试探着按下键盘。

    虞微年倒也没让路代生真查出点什么,那软件也许是他误点下载的,他根本没当真,不过是哄小孩儿玩的。路代生想表现一下,他自然会给这个机会。

    对能讨到他欢心的人,他向来大方,也舍得付出。

    杭越:“新目标?”

    “也不算?”虞微年想了想,说,“他挺有意思的。”

    杭越颔首,明白了虞微年的言下之意。挺好意思,代表有可玩性,可以睡一睡打发时间。

    但没到能谈恋爱的程度。

    虞微年让雷蒙开车去买些食物,顺便把车子送去护理一下。

    他给雷蒙发了条消息,问雷蒙到哪儿了。他让雷蒙买的食物中,很多都是他想吃的。

    雷蒙暂时没回,虞微年切出会话框,看到另一条消息提醒。

    医生朋友:我帮你查过了,这款药目前没在国内上市,我让人打听了一下,确定这是进口特效药,应该是特殊研发的药……

    医生:不是壮/阳/药,成分也没有壮/阳的功效。相反,药物含有大量抑制性/欲的成分,副作用是勃/起障碍、性/欲减退,性/高/潮障碍等等……

    虞微年:“……”

    柏寅清天天吃这种药,非但不受副作用影响,反而愈战愈勇了?

    难道这药有问题?柏寅清买到假药了?

    褚向易看着眼虞微年,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有气没处发,于是拿出手机刷社交账号,却忽然发现,有一个陌生人关注了他。

    “?”他奇怪道,“我这个号是私人号,又设置了不可查找,这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虞微年懒洋洋瞥他一眼:“大数据推送?”

    “也有可能吧……”

    褚向易正无聊,于是翻了一下对方的关注列表,“他也关注了我的大号?不仅是我,杭越,江西景,江臣景他们……这人都有关注?”

    “但这个人明显是小号,头像和昵称都没变过,注册时间也很短,三个月不到……”

    “不会是我哪个仇家,特地开小号关注我的所有朋友,然后视奸我吧?”

    虞微年挑了挑眉:“那这人真够闲的。”

    “什么账号?我看看。”另一个朋友来凑热闹,随后发现,“他也关注我了,还收藏了我一个视频……”

    “啊?我看看我的……我操,我这么糊,他也关注我?”

    “我看看我……”

    一群人闲着没事干,围在一起翻粉丝列表,又翻点赞与收藏记录。褚向易总结道:“这人怎么回事?收藏的所有视频都和你有关……我看看他点赞了什么,他唯一一条点赞的评论,是说你有男朋友了的。”

    “微年,这人不会是柏寅清吧?”他几乎笃定道。

    虞微年皱了皱眉。

    不可能吧?他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很难相信柏寅清会顶着一张酷哥脸,做出视奸这种事……

    没多久,雷蒙拎着大包小包而来,同时神色凝重。

    “虞少,我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一下……我把车子送去保养的时候,顺便给车子做了个全面检查,然后他们告诉我,车子上有gps。”

    虞微年蓦地抬头。

    “你不是还有几辆车让我帮忙看着吗?我寻思着不对,就一起送去检查了一次。我送了七辆,每辆车上都有。其中三辆的定位位置很隐秘,排查了足足十遍,才扫描到……”

    “技术人员说可能是因为定位器上装了屏蔽系统,所以才扫描不出来。”

    定位器?

    他所有车上都装了定位器?

    什么时候装的?装了多久?诸多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没等虞微年做出反应,另一边,路代生也抱着电脑走来:“哥,我查出来了!”

    “这个软件有定位功能,可能还有窃听功能……后者我不太确定,因为软件层层加密,我想深入检查,却被反过来攻击,里面藏了攻击与自动销毁代码。对方水平很高,我最多只能检查到定位功能……”

    “现在这个软件已经自动卸载了。”

    褚向易惊悚:“这也是柏寅清干的?你这次男朋友牛逼啊,连高科技手段都整上了。”

    虞微年一言不发,只平静地倒酒。他饮了一口酒,压下翻滚的情绪。

    酒水微微摇晃,荡出阵阵涟漪,倒映出一张微醺的面庞。

    半晌,他竟是怒极反笑了。

    柏寅清,你真够行的。

    第45章 彻底分手

    班级临时发出班会通知, 柏寅清回了学校一趟,路边草丛传来虚弱可怜的猫叫。

    柏寅清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以往他根本不会在意身边发生的事, 更听不到这道微不可闻的叫声。只是他和虞微年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也养成了很多习惯。

    比如观察四周的习惯。

    柏寅清停下脚步, 他拨开草丛, 果不其然看到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幼猫。瘦弱可怜, 脚上还有伤。

    他突然想到, 如果虞微年在他身边,虞微年会怎么做?

    柏寅清凝视片刻,将这只猫放进大衣里, 前往最近的宠物医院。

    “腿骨折,猫鼻支, 营养不良……很虚弱。”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说, “猫妈妈估计是觉得孩子有残疾, 决定舍弃。猫爸爸更不会管孩子……”

    这么冷的天, 又下雨,这只被遗弃的猫必死无疑。

    柏寅清:“后续治疗费用,我负责。”

    “治好之后, 要带回家养吗?”

    “不。”

    这位帅哥倒是面冷心热,医生点点头,他常遇见救助流浪猫的人。他道:“我会帮忙找合适的领养人,到时候需要你过目吗?”

    “你负责就好。”

    柏寅清往宠物医院交了一万, 用作医药费与营养费,如果不够,医院联系他就好。

    缴费结束,他撑着伞推开玻璃门, 城市被一层雨雾笼罩,到处灰蒙蒙的。

    柏寅清走了没两步,手机震动,他以为是虞微年发来消息,快速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那串来自京州的号码,他神色微冷。

    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并没有马上说话。长久的寂静后,一个震怒的中年男声响起:“长辈给你打电话不知道问好?你的教养呢?”

    “说完了?”

    对面平静片刻,随后才道:“我知道你还怨我,但你让我怎么办?我养你这么大,说几句重话都不行?而且不是我说,我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你,哪里亏待过你?结果你弄出这样一个见不得人的病……”

    “要我说,就是现在的小孩子都被惯坏了,心理太脆弱。我是真看不下去……”

    柏寅清:“看不下去就去死。”

    在接连的咆哮声响起之前,柏寅清直接挂断电话,避免耳朵被继续污染。

    他原本不想参加这个班会,但他害怕如果不参加,他会忍不住跟踪虞微年,从而惹得虞微年更加生气。

    他需要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前往教学楼时,柏寅清先去了学校咖啡厅,他买了杯咖啡,结账时,意外遇见另一个人。

    他看了段佑一眼,转身要走,却被喊住。

    “等等。”段佑神色憔悴,“我有东西给你看。”

    咖啡厅内传来舒适绵长的音乐,落地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声。柏寅清与段佑面对面坐着,二人神色皆冷淡疏离、眉眼英俊,若是不仔细看,倒是真有几分相似。

    柏寅清垂下眼帘,所以虞微年会选择他们。并不是因为虞微年喜欢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只是单纯因为虞微年喜欢这个类型。

    “什么事,说。”

    “你应该和我一样,很讨厌年年的那些朋友。”段佑脸色惨白,“我讨厌他那些朋友,是有原因的。”

    “我不喜欢他们一起出去玩,不是想控制他,而是我发现他那些朋友的眼神态度不对。但年年觉得我疑心病,认为我是无理取闹……”

    “但我最近找到一个视频。”

    段佑说话时,手指在细细颤抖。他平复了一会心情,才抬起头,“我也是意外看到的,是很多年前的视频。原本我可以不告诉你,可我想啊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难受呢?”

    他把手机丢到对面,手机屏幕显示一个视频,中央是暂停键。

    柏寅清拧眉:“什么东西?”

    段佑像失去所有力气:“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柏寅清眉宇紧锁,面庞更加冷峻。他迟疑片刻,还是按下了视频播放键。

    视频画质经过次次压缩,画面有些模糊,看样子是许多年前的照片。一个打扮夸张的年轻人面对手机镜头,背景音乐震耳欲聋,他欢呼一声,手机一转,照到另一边的画面。

    这应该是虞微年留学时期的视频,他长了张无可挑剔的脸,一张东方面孔在黄白黑人种中脱颖而出。他坐在社交中心,双腿交叠,懒洋洋地看着前方大屏幕上的赛马视频。

    “啊……输了。”虞微年啧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开心。

    “宝贝,你输了。”一个白种人靠近,唇角挑出一个暧昧的笑,“不如你亲我一口?”

    虞微年神色慵懒地偏首,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着对方的脸,像逗狗一样,把对方推开:“滚吧。”

    白人喉结滚动,还想往前凑,却被另一个人的身影隔开。

    杭越坐在中间,宣布惩罚结果:“惩罚结果是随机的,这次的惩罚是……和最近的人假装情侣一周,并当场接吻。”

    虞微年讶异挑眉。

    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杭越,另一个是刚认识的白人同学。

    他们知道虞微年和杭越是朋友,有人说要不算了。虞微年却满不在乎:“游戏而已,我还不至于玩不起。”

    他斜睨着杭越,一脸无所谓,甚至有些轻佻地开口,“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他们很快就知道杭越愿不愿意了。

    坐在虞微年身边的杭越,伸手抚住虞微年的面庞,哪怕被压缩过后的画质,都能看出杭越手指颤抖,喉结滚动,肉眼可见的紧张。而虞微年放松从容,眼尾弧度上扬,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更不会把这一个吻放在心上。

    唇瓣相贴,虞微年表情并没有变化,察觉到杭越的亲吻生涩又紧绷,他还会很恶劣地回吻,只为了看杭越更加紧张无措的表情。这个吻很快结束,忽明忽暗的灯光自上而下映照,将他的唇色照得水亮。

    蛛网般的裂缝浮上面庞,柏寅清甚至有些迷茫:“他们为什么会接吻?”

    柏寅清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接吻,正如他和虞微年的第一次接吻,也是因为一场游戏。

    他还记得虞微年当初的话。

    ——游戏而已,我还不至于玩不起。

    一模一样的言语,一字不差。不论过去还是现在,虞微年依然没有变,他一直玩得起放得下。

    原来真的只是游戏而已。

    不管虞微年抽中谁,他都可以和对方接吻。

    柏寅清脸色渐沉。

    “你不知道啊,是吧,我也不知道。我之前还像傻子一样讨好他的朋友……结果他们谈过!哪怕只是因为一场游戏。”段佑手指颤抖,语气更是。随后,他一脸破罐破摔,“年年已经把我拉黑了,我们不可能了。”

    “马上就轮到你了。”

    柏寅清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他告诫自己别去看定位,但还是忍不住。

    他终于明白,虞微年那群发小,为何穿衣风格惊人相似,又为何总是喷同款木质香水。他们与虞微年一起长大,深知虞微年的喜好,所以所有打扮都朝虞微年喜欢的类型前进。

    柏寅清打开定位软件,确定虞微年此刻的位置,可他不知道此刻虞微年身边有谁。

    大概率又是那群朋友,而这群朋友个个对虞微年虎视眈眈,抱着不轨的想法。

    班会主要讲述期末考与放假安排,过程很快。结束之后,许多人起身离开。

    柯亚临走之前,看了柏寅清一眼,随后,坐在柏寅清身边。

    “你和学长分手了吗?”他言语温和,问得却很直白。

    柏寅清默了默,说:“没有分手。”

    他又说,“我们不会分手。”

    “真的吗?”柯亚看起来很惊讶,他脱口而出,“那怎么会……”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嘴。他道,“没什么,我先走了。”

    柏寅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熟练地开社交平台,一个个检查虞微年社交圈好友的动态,他们发布了什么视频,又新发了什么照片,其中是否有虞微年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一个名为“雷蒙”的用户更新一条新动态。画面中,雷蒙手中提着一个崭新的车钥匙,炫耀一般在屏幕前晃晃,后方沙发之上,虞微年正侧着头与别人说话,露出颈侧暧昧鲜艳的红痕,行为举止很亲昵的样子。

    雷蒙还带了一条文案:虞少大气!谢谢虞少送的M2!!

    底下有人纷纷表示羡慕,又有人说雷蒙运气好。雷蒙抽了一条评论进行回复:还得是虞少大方!虞少喝了不少酒,等会我开车送他去酒店,必须伺候到位。[戴墨镜jpg.

    冷淡自持的面庞破碎,柏寅清沉默地望着屏幕,手指却在颤抖。

    虞微年答应过他,不会留下痕迹,也不会和别人上床。

    你骗我。

    你又骗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雷声轰隆炸响,雨水越来越急,流淌而下的水渍将车窗切割成一道道细长的伤口。灯光映照柏寅清惨白的面庞,发出去的电话与消息像被雨水彻底浇灭的火。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currently unable to answer.Please redial later.”

    窗外雨势加大,大雨瓢泼,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冰冷水汽与潮湿阴冷的温度顺着间隙一丝丝渗进车窗,让柏寅清通体寒冷。

    雨刷高速摆动,却赶不上降雨的速度。

    这一幕场景太过熟悉,柏寅清竟在记忆中找到好几个类似的场景。

    虞微年永远不回消息,永远不接电话。

    柏寅清永远得不到回应。

    通过代码反馈,柏寅清确定虞微年已经知晓定位器的事。现在虞微年没有继续开车,也没有再用原本的手机,但虞微年想不到,他常穿的那几件衣服,纽扣也被装入微型定位器。

    柏寅清运气很好,今天虞微年穿的衬衣,恰好是他处理过的那件。

    红点位置一直在移动,柏寅清驾驶黑色的迈巴赫,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他来到红点所在附近,根据地图显示,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酒店。

    柏寅清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唯有眼神阴鹜渗着寒意。行驶至酒店附近,他终于看到一辆崭新的M2。

    柏寅清以不要命的架势,毫不犹豫驾驶迈巴赫上前截道,逼停这辆M2。M2猛地刹车,没等车上的人反应过来,柏寅清已从迈巴赫上下来。

    柏寅清身穿一身黑衣,眉眼漆黑如墨,皮肤却异常苍白。他手中拎着一个棒球棍,来到驾驶位,随后面无表情地朝玻璃窗砸下。

    车窗玻璃像雪花一般散开,飞溅到柏寅清的脸上。苍白阴郁的面庞涌出血珠,混合湿漉漉的雨点,他眼底涌动浓烈的郁气,像地狱爬出的索命罗刹。

    驾驶位的雷蒙一脸惊恐:“你要干什么?!”

    柏寅清不予理会,他看向副驾驶的虞微年,虞微年只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起伏。他只砸了一块车窗,玻璃碎片没有波及到驾驶位的虞微年。

    确定虞微年没有受伤,他将手伸进空缺一块的玻璃窗,自内部打开车锁。手臂与手背划开纵横不一的伤口,鲜血一滴滴坠落。

    柏寅清浑然不觉疼痛,拉开车门,将驾驶位的雷蒙拽出车内。

    “你干什么!这是虞少送我的车!”

    柏寅清丢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以及一张卡。他缓缓转过面庞,阴冷目光直直刮过,带着几分病态的疯狂:“滚。”

    雷蒙被看得脊背一寒,他看向虞微年。

    虞微年神色如常:“你走吧。”

    “那这钱和这车钥匙……”雷蒙更想问的是,他需要报警吗?他很担心虞微年的安危,这人明显来者不善啊!

    虞微年抱臂嗤笑,眉眼流露淡淡的嘲讽:“你收着呗。M2换迈巴赫,这种冤大头也少见。”

    “谢、谢谢虞少?”雷蒙试探着开口。

    柏寅清没空听他们寒暄,直接驾驶车辆离去。

    虞微年喝了酒,所以让雷蒙送他回酒店。他的车上有定位,他自然不能再开。

    也不知道柏寅清是怎么找到他的。

    本事真大。

    虞微年闭目养神,二人谁都没说话。良久,他道:“换个音乐。”

    “……”

    柏寅清面庞苍白阴冷,颊侧还有两道血痕,在黑夜灯光照射下,比恶鬼还要骇人。

    听见虞微年命令,他薄唇微抿,还是将音乐换成虞微年喜欢的。

    动作间,柏寅清望见副驾驶边上的一封信。他瞥了一眼,难抑妒火:“他亲手给你写的情书?”

    “这么廉价的礼物,他也送的出手?”他寒声道,“你也要?”

    闻声,虞微年反而低低地笑了。他睁开眼睛,上挑水润的眼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流动柔和的情谊。

    “廉价吗?”唇角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当初我送你的廉价贺卡,你不是也收得好好的吗?”

    “……”

    寂静无声。

    柏寅清的唇色苍白,抿得很紧,冷峻森寒的气质蓦地变得狠厉。他如雕塑般僵硬在原地,鲜血依然在流淌,他却根本没有心思处理。

    柏寅清脱下外套,盖在虞微年身上,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暖宝宝贴,为虞微年贴好。

    良久,柏寅清才哑声问:“他碰你了吗。”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他说,“我希望你说出来的答案,是正确的。”

    柏寅清声音喑哑,却有些不稳,这是他因为在竭力压制怒火。尽管他知道答案,可他仍然要让虞微年亲口说,甚至他已经提前告诉虞微年正确答案。

    他一步步退让,他想,只要虞微年肯骗骗他,他也能当作不知道。

    虞微年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侧首望向窗外,冷淡地敷衍道:“嗯,睡了。”

    “……”

    虞微年像叛逆的坏学生,尽管柏寅清已经给出正确答案,却依然不愿意照抄。

    雨水将玻璃照得斑驳,同样将柏寅清的脸映得扭曲。幽深漆黑的眼睛麻木了一般,充满平静。

    “饿不饿?”他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宵夜。”

    虞微年睁开眼睛,冷不丁开口:“你没听到啊?我和别人睡了,还不止一次。”

    “所以呢?”柏寅清平静地看向他。

    “所以我们分手,明白吗?我已经劈腿了——”

    虞微年话未说完,一个炙热的、富有压迫感的身躯覆来,将他牢牢压在副驾驶位。过大的体型差与力量差,让他几乎呈现出一种被包裹、被囚禁的视觉效果。他紧紧圈在怀抱中,竟连动弹的空间都很少。

    炙热滚烫的呼吸,与在失控边缘游走的声音一起出现。柏寅清伸手钳住虞微年的下巴,他一眼便看见虞微年颈侧的鲜艳痕迹,他手指不由自主用力,紧紧摁着虞微年的下唇。

    “虞微年,你在外面是怎么玩的,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柏寅清竭力压制怒火,“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这次我就当没听见,以后不准再说。”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柏寅清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他的脸只有一半处于光亮,另一半置于阴影。森寒幽邃的眼睛情绪涌动,在理智与疯狂之间拉扯游走,像一只即将失去控制的野兽。

    若是其他人,必然会被柏寅清这幅可怖的模样吓到。可虞微年是什么人?他见惯大场面,也从来不会感到畏惧。

    这世上没有能叫他害怕的事。

    虞微年非但没有远离柏寅清,反而伸出绵软双臂,环住柏寅清的脖子。像主动靠近野兽的驯兽师,而他掌心的温度,是能控制柏寅清的镣铐。

    “我肯定不想跟你分手啊,寅清。”他勾出一抹柔情的笑,言语却是与之不符的绝情,“不然我出轨干什么。”

    柏寅清脸色一僵,又见他笑着反问,“不过,你又能做出什么事呢?”

    “你不是你说的吗?你能接受我玩。”虞微年语气陡然变得委屈困惑,“你怎么先食言了?”

    “先食言的人是你!”柏寅清厉声道,“我是能接受你出去玩,但并不是什么事都可以。”

    “我说过,只要不留下痕迹,只要不上床,你在外头怎么玩,我都能装作不知道。”

    柏寅清一步步退让,虞微年却根本没有将他的付出放在心上。又或许虞微年的确不在意,因为虞微年早就做好了分手的打算。

    “我在你心里,恐怕还比不上你那些可以接吻的朋友吧?还有你那个白月光。如果你没有和他分手,是不是接下来也不会有我?你会和他长相厮守——甚至你们养的猫都叫久久。常在希,常常久久。“柏寅清紧紧钳住虞微年的下巴,逼迫虞微年直视他,“如果你没有和他分手,之后是不是也不会有我?”

    “虞微年,感情在你眼中是可以随便玩弄的游戏吗?”

    虞微年唇角勾起散漫的弧度:“那又怎么样?我花心,我滥情,我死性不改。我喜欢玩,也玩得起。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管住我?再说了,你不能让我收心,不是说明你能力魅力有限?你不去好好反省自己,怎么反过来怪起我了?”

    柏寅清盯住他:“所以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你说爱我,永远爱我。”

    “你以为这是演偶像剧呢?”虞微年挑了下眉,“这是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

    柏寅清固执道:“可你说过你喜欢我,爱我,也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和很多人说过这种话,你算老几?”

    “……”

    手在颤抖,冷淡的面庞浮现脆弱委屈。柏寅清喃喃重复,“你说过的……”

    虞微年无法抗拒这样的表情。他无声叹了口气,谁让他就喜欢这种类型呢?

    他仰起头,怜惜地用鼻尖蹭了蹭柏寅清的鼻尖,语气柔情似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身材和脸。我们在床上很合拍……你不是也很喜欢和我上床吗?我们体面一点,别弄得这么难看。”

    “这样以后我们分手了,还是可以约一下,各取所需。”

    “寅清,乖一点,好不好?”

    原本柏寅清还能勉强维持住表情,听见这番话,他双目浮上赤红:“你早就决定了要和我分手,是吗?”

    “你早就决定好了。”

    “柏寅清,你说你能接受我在外面乱玩。但你根本没办法接受,为什么要装呢?”

    见柏寅清冥顽不灵,虞微年也懒得装了,“你没办法忍受不忠,就像我不能没有自由。”

    “再说了,现在什么社会?谈恋爱不就是玩?你这样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吧。”

    “别玩不起。”

    柏寅清将虞微年用力压进椅背,动作与神情带着执拗与狠意:“如果我就是玩不起呢?”

    “那跟我有关系吗?”

    虞微年嗤笑一声,嘲弄的表情甚至带有挑衅,仿佛根本没有把柏寅清放在眼里,“我谈恋爱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找气受。你让我不开心,我为什么要跟你谈恋爱?”

    “也别露出一副我是负心汉,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一样。”他收起唇角的笑意,语气质问,“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完全不知情吗?”

    “你在我车上装定位,监控我,窃听我,视奸我所有朋友的动态。你这就叫喜欢我?”

    柏寅清的睫毛垂落下来:“我有什么办法?你不回我微信,不回我电话,你总是这样。我连你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喝酒还是在哪里玩。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的社交平台没更新,只有你身边的朋友才能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你随便哪个朋友,都比我重要。”

    “如果你不这样,我不会做这些事。”

    “和我在一起之前,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虞微年似乎很困惑,“你知道的,你比谁都要清楚,却妄想改变我。”

    “我最讨厌有人试图改变我,驯化我。再说了,你说你喜欢我,可你连我的缺点都没办法接受,你说什么喜欢我?”

    “你爱我吗?”虞微年没有给柏寅清回答的机会,“我只爱我自己,任何人都是,只爱自己。”

    柏寅清想反驳,他是喜欢虞微年的,可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说他喜欢虞微年,却做着虞微年讨厌的事。

    第一次谈恋爱的他,没有相关经验,更不知如何应对。

    柏寅清声线愈发喑哑:“所以你谁都不爱,也没有爱过我。”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是挺喜欢你的,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虞微年坦然道,“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你别说了。”

    线条利落的面庞紧绷,柏寅清紧紧扣住虞微年的下巴,呼吸急促,掌心沁出的热汗暴露紧张情绪。

    他缓了一会,服软道:“对不起年年,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会控制住我自己……”

    说了这么久,又白说。

    虞微年极其厌恶像牛皮糖一样的纠缠行为,他喜欢洒脱一些,在一起时轰轰烈烈,分手便快刀斩乱麻。

    大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非要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呢?

    原以为柏寅清是个聪明人,可是没有想到,柏寅清谈了恋爱后,竟也是这般黏黏糊糊、难甩掉的人。

    “柏寅清,你错哪儿了?”

    虞微年没给柏寅清挽留的机会,他仰起面庞,端详柏寅清的脸,“你长得不错,身材也可以,跟你睡我很舒服。我和你在一起时候也很上头,但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你错就错在想永远跟我在一起。”他目光怜悯,“天真的蠢货。”

    虞微年看着这张冷淡面庞变得惨白发青,原以为狠话放到如此境界,柏寅清应该知难而退。

    可是下一秒,柏寅清喘着气,哑声说:“我可以改,你不喜欢我地方,我都能改。”

    “你改不掉的。”

    “我可以演……我很聪明,你喜欢什么,我都能演出来。”

    “没必要。你做再多,有用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柏寅清瞳孔一颤:“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行啊,我再说一遍。”虞微年不耐烦道,“柏寅清,我不喜欢你了。”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面庞。他们在一起一百多天,几乎每天都过着黏糊糊的日子。

    柏寅清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热恋期时,虞微年什么甜言蜜语都愿意说,也对他许下过许多承诺。

    他不知道,最爱时许下的承诺,除了好听,没有任何作用。

    承诺没有保质期,只凭良心。

    柏寅清的呼吸频率慢慢回归正常,他抬起眼,平静地看向虞微年:“所以你说的爱我,永远爱我,都是假的。”

    “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是吗?”

    后悔吗?虞微年从来不会后悔,他坚信他当下做出的选择是正确选择,尽管不是,他也会让其变成正确选择。

    但为了甩掉当下的麻烦,他只能说:“我后悔了。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追你,更不会跟你在一起。”

    柏寅清呼吸一顿,手指处在神经质的颤抖,良久,他又问:“如果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你的初恋,你是不是不会和他分手,之后也不会再谈其他恋爱。”

    “比起我,你更喜欢他,对吗?”

    虞微年不明白为什么柏寅清要执着于这种鸡毛蒜皮的细节,又为什么总是抓着常在希不放。明明柏寅清是很好沟通、也很聪明的人,为什么此刻会如此难缠。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厌倦、烦躁,以及疲惫。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让你觉得你能和他一起比较?”

    虞微年抬起眼睛,平静语调掺杂几分困惑,“你拿什么和他比?”

    第46章 只有我们

    “我男朋友受不了我了。”

    “之前我跟你说的措施, 你有尝试过吗?”

    “道歉,认错,服软, 表明会改……都没有用。”

    柏寅清说,“他还是很生气。”

    静谧宜人的医院办公室, 桌面透露出原木肌理, 角落摆放绿植。阳光从窗外照进, 将柏寅清的眉眼映得深邃立体, 他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庞透出几分疏离冷漠,像一座完全没有感情的雕塑。

    唯有眼下因为没有休息好而产生的乌青, 为他增添了几分鲜活人气。

    陆医生认真倾听着,不知从何时开始, 这位心理防线的病患, 竟会开始主动咨询他一些问题。不过问题的中心并不是柏寅清自己, 多数以柏寅清的恋情有关。

    前段时间, 柏寅清深夜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做错事该怎么求得恋人原谅。

    身为过来人,陆医生给出一系列真诚的建议。柏寅清是个聪明人, 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的陆医生,沉思片刻。他问:“方便问一下,你做了什么事,才让你男朋友这么生气吗?”

    柏寅清:“我跟踪他, 窃听他,在他车上装定位器,视奸他朋友的社交平台。”

    啪嗒,是笔掉落的声音。

    柏寅清看了过去, 陆医生一脸惊诧,在这道平静到没有波澜的注视中,他讪讪地拿起笔:“这、这样啊……”

    “嗯。”柏寅清顿了顿,又说,“他觉得我控制欲很强,不够自由。但我只是偶尔会做这些事,并不是无时无刻。”

    陆医生:“……”

    他该怎么说呢?

    陆医生原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小情侣吵架,没想到都上升到这层面了。

    不过联想一下柏寅清病例上的反社会人格、自毁倾向……他好像也不意外了。

    “或许……他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陆医生思索片刻,道,“你是否还做过其它尝试?比如回头找他?”

    “现在一部分小年轻别扭得很,说不定心里早就原谅了,只是想让你再哄哄他。”

    别人有可能,但虞微年不是这样的人。

    柏寅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擅长解释,也不好详细描述感情现状。他只是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没接通,他继续打。约等了三五分钟,电话才被打通,对面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喂?”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乱,有欢呼声,海浪声,开香槟的喷射声,还有赛车轰鸣的引擎声。

    虞微年在开游轮派对。柏寅清得出结论后,语气喑哑:“我们可以见面谈谈吗?”

    劲/爆的音乐声中,混入一道嬉皮笑脸的调笑声:“虞总,这是谁啊?”

    “不知道。”

    虞微年将手机拿远了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柏寅清只能知道,虞微年现在笑得很开心,没多久,虞微年的声音才慢慢传来,语气却与先前截然不同,充满冷淡与敷衍。

    “哭完了吗?哭完我就挂了。”

    “……”

    柏寅清没来得及说一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就是这样。”他平静道,“他现在对我完全没了耐心。”

    虞微年误以为柏寅清哭是有原因的,柏寅清方才声线沙哑,仿佛酝酿了复杂委屈情绪。只有陆医生知道,柏寅清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全程如同影帝上身。

    陆医生叹为观止,第一次知晓柏寅清还有这样的演技。

    陆医生试探性问:“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其它事吗?你说你跟踪他、窃听他,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事,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占有欲与控制欲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

    平直黑睫微微晃动,柏寅清沉默许久,才说,“他没有错,是那些人的错。”

    陆医生明白了,是对方先劈腿,亦或是和其他人纠缠不休,被柏寅清知晓之后,柏寅清失去安全感。

    所以才做出跟踪等一系列病态行为。

    这样一想,好歹情有可原。陆医生大致有了判断,又问:“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听你之前描述,你们相处得很合拍,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这么大的争吵?”

    “他对我很好,也很完美。”

    “没有缺点吗?或者是,你不喜欢的点?”

    “他确实没有缺点。”柏寅清说着,又道,“除了偶尔会骗我,但没有恶意。”

    “他平时对我很好,是我做得不够好,他才会骗我,离开我。”

    陆医生越听越不对劲,这把人调/教成什么样了啊?他忙道:“你是不是被控制住了?”

    柏寅清看向他。

    “你也可以理解成pua。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你很有可能处在一段情感虐待的亲密关系中,通常来说,施虐者会通过贬低、打压等手段达到控制目的,削弱受虐者的自信与自尊。你长期处在这种被打压的环境下,很容易造成认知扭曲,并产生一种‘我不够好’、‘是我的错’等自我责怪的想法。”

    “而且施虐者通常会表现得十分温柔,让你产生依赖与期待时,又突然对你很严厉……为了获得更多温暖的依赖,你会不由自主按照施虐者的想法改变自己的言行,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一段健康的感情应该是平等、互相尊重且充满爱的,绝对不由谎言构成。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不会……”

    柏寅清淡淡打断:“他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喜欢得比较少。”

    这句话让陆医生直接愣住了,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五官深邃,穿着一身浅灰色羊绒毛衣,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淡。

    实在想不到,居然还是个重度恋爱脑。

    陆医生也见惯了这种恋爱脑,他们通常处在感情的低位中,往往会不断展现出自己的大度与包容,让对方看到自己的隐忍付出,希望能通过一系列的自虐式行为,来获得一星半点的爱。

    按照过去经验,陆医生深知这种时候,对方听不进去任何言语。如果情况允许,他们甚至会花重金去求大师帮忙复合,将无望的爱情寄托在鬼神之中。

    但柏寅清给的钱太多了,秉承着职业道德,他尽可能劝道:“这是你的初恋,对吗?初恋总是美好与残酷并存,很少有人能走到最后……人生没有两全其美,总要学会放弃不重要的那个,或许我们应该试着调节自己的心态。”

    “放弃不重要的那个。”

    棱角分明的面庞没有任何情绪,唯有黑眸幽冷。柏寅清淡声道,“所以我是被他放弃的,不重要的那个。”

    房间变得冰冷空旷。

    咨询室暖气充足,陆医生却遍体生寒。他话锋一转,又委婉道:“分手确实比较残酷,对方态度又很坚决的话……或许,你们需要一点时间?你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彼此一点时间。”

    柏寅清:“你的意思是,让我听他的话,和他分手?”

    “提分手这件事,确实是双方的自由……”

    “我为什么要给他自由?”

    冷淡面庞满是疑惑,柏寅清平静道,“是他要和我在一起,也是他先缠着我不放。我给过他机会,可他非要自己送上门来。”

    陆医生听得一头雾水,尽管柏寅清有时会找他咨询情感问题,可他并不知晓具体内容。柏寅清戒心、占有欲、排他性很强,这一点同样体现在恋爱上。

    他想了想,又说:“不一定是分手,也许可以尝试暂时分开……”

    柏寅清脸色一沉,竟是连“分手”二字都听不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分手。”

    他像一只被惹怒的猛兽,暴露出极强的攻击性。好在陆医生也见惯大场面:“你应该重新整理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冷静客观的角度思考,并做出判断,掌握主动权。这段感情真的是必要的吗?他真的需要你,你又真的需要他吗?”

    “等过一段时间,也许你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不需要这么麻烦。”

    阴云笼罩的神色仿若一场错觉,柏寅清又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他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我不怪他。”

    “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遵守诺言的。”

    这样平静的态度反而叫人生疑,陆医生沉吟片刻,不对,太不对了。柏寅清这副模样,像早就知晓恋人不会遵守承诺,仿佛早就预料到会被抛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陆医生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他不会兑现承诺,也知晓他说出的甜言蜜语是假话……”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一直以来,你都在故意纵容,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柏寅清没有直面回答:“我们不会分手,他只是暂时受到引/诱。”

    “引/诱?”

    “酒吧太乱,他身边狐朋狗友太坏,他只是一时间被鬼迷心窍,他也是受害者。我当然不会怪他。”

    “我会帮他遵守他给出的承诺。”

    身边只有彼此,直到永远。

    柏寅清双目轻阖,静谧环境下的嗓音幽冷诡异,直叫人不寒而栗。

    柏寅清从来没有怪过虞微年。他知道自己不会爱人,给不出最完美的爱的他,没有资格责怪虞微年。

    其实虞微年说得没错,他早就知道虞微年是什么样的人,花心、滥情、满口谎言,可他还是与虞微年谈了恋爱。像明知道奶酪下方是捕兽器,既然想要拥有美好满足私欲,就要承担相应风险。

    世上万物讲究等价交换,哪怕需要付出惨烈代价。

    时间已经到了,柏寅清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坐下去。他早已做出决定,当下不过是找个地方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临走前,陆医生还是一脸困惑,他怎么都想不通,柏寅清这番行为的目的。

    明知道对方会背叛,明知道对方不会遵守承诺,可柏寅清还是装作不知,甚至存在纵容的成分,看柏寅清方才的神色,隐隐之间存在几分期待。

    柏寅清在期待什么?

    陆医生无法理解,在柏寅清背过身的那一刹那,他太阳穴突突猛跳,直觉让他出声:“柏先生,您说要用您的方式……指的是什么?”

    亦或者,柏寅清究竟想做什么?

    吹风口暖风将窗帘吹得摇摆,柏寅清缓缓转过身,光影在他面庞晃动,形成忽明忽暗的光影。半晌,他极轻地扯了扯唇角,不由让人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不是说过,要将安全感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虞微年给不了的安全感,他自己拿。

    ……

    海上游轮,到处是欢呼声。服务生端着酒杯穿梭在甲板间,听着上方跑道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

    “还在玩儿啊?”褚向易抱怨,“都等好久了。”

    “而且凭什么不让我上跑道?”

    杭越正在检查今天的菜色,他指着其中一道甜品:“这道菜去了。”

    虞微年不爱吃芒果口味的甜品。

    “马上假期,他又刚分手,是要好好玩玩。”

    杭越再三检查,确定没什么遗漏,才悠然坐回沙发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一个感兴趣的人。不让我们参与,是不想让我们当电灯泡。”

    他们开游轮派对时,让人招来一系列伴游,他们出价高昂,再加上又是出名二代,许多人愿意不收费陪玩,只要能登上这艘游轮。

    虞微年懒得管这些琐事,负责挑伴游的事儿落在杭越身上。杭越知晓虞微年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挑选的伴游,也是尽可能符合虞微年的喜好。

    其中,有一个混血模特,高大英俊、身形挺拔,气质出尘冷淡。杭越第一眼看见他就知晓,这是虞微年喜欢的口味。

    果不其然,在虞微年看到这位混血模特的第一眼,便展露出极浓郁的兴趣与狩猎欲。

    虞微年喜欢慢慢进攻,他先是了解了对方的基本信息,混血模特名Atticus,是刚入行的模特。他打听了一下,Atticus居然是被经纪人半哄半骗上的游轮。

    Atticus以为游轮有工作机遇,毕竟许多前辈争破头抢这个上船的名额。虞微年看着这张冷淡认真的脸,忍不住轻笑出声。

    经纪人也不算撒谎,游轮上的确有Atticus的许多前辈,放眼望去,还有许多一线二线演员,荧幕上受人追捧的他们,在虞微年眼中,不过是普通的玩伴而已。

    “你喜欢赛车,是吗?”

    细碎发丝被海风吹散,露出一双上挑水润的桃花眼。虞微年弯了弯眉眼,“要不要和我玩玩看?”

    虞微年擅长极限运动,又或是说,世上很少有他不擅长的事。意料之中,他赢了,Atticus那张冷淡的脸,也终于因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他喜欢一步步征服的过程,像猛兽设下陷阱,进行狩猎。

    确认Atticus对他产生好感,他点到即止,没有与Atticus继续交谈,而是前往甲板。

    “玩完了?”

    杭越看了眼他的身后,“怎么没带人一起过来?”

    虞微年不以为意地倚进沙发间,修长双腿交叠,唇角轻轻扯着,眉眼尽是风流之态。他随意抿了口酒:“急什么?要是太快到手,也就没意思了。”

    “嗯。”杭越说,“试试这道菜,厨师刚上的。”

    “船什么时候靠岸?”虞微年想了想,道,“早点靠岸吧。”

    “可以,等会我叫人安排。”杭越道。

    晚饭过后是喧嚣热闹的派对,许多人今天的目标就是虞微年,但看出虞微年对Atticus有意,他们也不敢上前打扰。

    等Atticus因晕船而进舱休息,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凑到虞微年面前邀宠。

    一个长相清俊的模特立刻半跪在虞微年足边,帮虞微年倒酒。虞微年看了他一眼,皮肤白净,身材骨架却很大,长相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奶狗类型,体格与脸有很强的反差。

    “虞总。”

    青年想喂虞微年喝酒,眼神火热。虞微年看着他,懒洋洋伸出一只手,青年迅速将脸挨上手心,且缓慢磨蹭。

    行动间,酒水不小心溢出几滴,恰好落在虞微年的皮带,以及周围。青年面容懊悔,又喉结滚动,“我帮您舔干净吧?”

    虞微年挑了挑眉,倒也没阻止。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穆棋,之前您见过我,还夸我杂志拍得好看。”穆棋面露欣喜,又道,“当时也是您给了我拍摄《卓越》封面的机会。”

    虞微年不记得这件事,更不记得这个人。类似的夸奖他给过很多,他向来处处留情,如果他心情好,又恰好看对方顺眼,他的确不介意给对方资源。

    于他而言,只是从指缝间露出一点空气而已。

    “原来是你啊。”虞微年拖着语调,不太走心地回答。

    穆棋却当真了,他难掩激动,又迫不及待帮虞微年舔干净酒水。薄唇微微分开,舔舐腰间的皮带,动作很细致,全程盯着虞微年看,像在给出某种暗示。

    “今晚您有空吗?”

    虞微年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皮带被舔开了,虞微年拍开穆棋的脸,眉眼含笑道:“我这人有点洁癖。”

    穆棋愣了愣,旋即委屈解释道:“我还是处男,有体检报告的。”

    “我一直很崇拜您,也想靠近您,报答您……没有资源也可以,我什么都不要,让我陪陪您吧。”

    他将脸贴在皮带周围,大着胆子咬起虞微年的下摆,“我很干净。”

    虞微年的衬衫散了两颗,雪白锁骨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他皮肤白,以至于身上有点颜色都会很明显。

    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垂眸看着这位邀宠的年轻人,英俊面庞是掩不住的崇拜、孺慕,以及深深的痴恋。

    黑色皮靴包裹修长匀称的双腿,虞微年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踩了下去。穆棋穿得衣服不厚,这一脚仅隔着薄薄布料,他几乎能感受到清晰的鞋底纹理。

    冷汗自额前涌下,穆棋喘着气,哑声哀求:“虞总……”

    “不是想陪我吗?”

    虞微年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间,掌根托着下巴,眼皮懒散地垂下,嘴里咬了根烟,看起来有些无聊与意兴阑珊。脚下踩着的力道也是,时轻时重。

    “最起码该让我验下货吧?”

    虞微年一人占据甲板位置,前方是价值不菲的洋酒,后方是群魔乱舞的人群。海浪翻滚,虞微年只身一人坐在沙发上,眼尾上挑,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细长香烟被咬在雪白齿关间,溢出朦胧丝滑的烟雾。像一捧薄纱,模糊了他的脸。

    穆棋看到这一幕,竟丝毫不觉得疼痛了,他紧紧盯住虞微年的脸,反而产生病态异样的爽感。

    他像被迷住了一般,想去咬虞微年的皮带,却被清脆一巴掌扇开。

    虞微年伸手推开了他,他焦急地上前,想要补救,见虞微年微微偏首,朝他丢了什么。

    啪嗒一声,穆棋痴痴地低头,一张黑金色的卡片,正躺在他的足边。他呼吸都要暂停,屏息凝神,虔诚地捡起了这张房卡。

    ……

    游轮靠岸时,虞微年准备回酒店一趟。他身上都是酒气,得先洗个澡。

    那个叫穆棋的模特,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外貌身材皆无可挑剔,算得上优质。

    虞微年暂时有了新目标Atticus,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和Atticus进入上床阶段。可自从他和柏寅清分手之后,一直没有做过。

    他突然有些想了。

    虞微年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也不可能为了Atticus憋着。穆棋出现得很及时,最关键一点是,穆棋看起来并不是难缠的对象。

    他需要一个能够解决需求,又不会带来麻烦的存在。

    刚踏入酒店大堂,虞微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柏寅清穿着一袭黑色大衣,正站在前台,远远望去,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宽阔,透着疏离冷淡的气质。

    “这么巧?”虞微年偏了偏头,笑,“你不会又跟踪我吧?”

    漆黑幽邃的眼睛凝视着他,虞微年轻笑了声,“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虞微年已经订好了酒店,位于市中心,不过有些远了。他临时决定来这家连锁酒店,准备重新开个房洗澡。

    就算柏寅清能定位他的位置,却也没办法监控他的大脑。

    “你想来附近玩吗?”

    柏寅清:“嗯。”

    “好冷淡。”虞微年委屈道,“你以前不这样的。”

    柏寅清的面庞轮廓冰冷而锋利,他望着虞微年满是褶皱、又撒了许些酒水的衣服,还有脖颈之间不易察觉的淡色痕迹,以及那条松松垮垮的皮带……

    他眉眼缓缓沉下,说:“我们谈谈吧。”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虞微年进入电梯,纤白手指夹着黑金色的房卡,轻佻地开口,“难不成你改变主意了?”

    “想和我打个分手炮?”

    电梯门关闭,柏寅清的面庞在暗色间有些晦涩不清,看不清神情。

    “如果你想的话。”他说。

    虞微年诧异地挑了挑右眉,看来这次柏寅清是真想明白了。要知道,柏寅清之前最不能接受这种事。

    现在柏寅清居然能接受打分手炮了。

    “不过可惜了,我今晚有约了。”

    张扬精致的面庞忽的凑近,湿润的唇瓣距离柏寅清不过半寸。虞微年眨了眨眼睛,很恶劣地笑,“实在不行,我们今晚3/p吧?”

    含笑拖长的语调,充满恶意与恶趣味。他明知道柏寅清占有欲强,却还是说出这样戏弄的、甚至称得上轻视的言语。

    虞微年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好玩,想看看柏寅清反应。

    他知道柏寅清不会答应的,他还算了解柏寅清。当下,柏寅清平静地凝视着他,并未暴露被惹怒的痕迹,相反,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睛涌动难明的暗色。

    虞微年下意识嗅到危险的信号,这是强者预判风险时的直觉反应。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听见柏寅清静静道:“好。”

    轮到虞微年诧异了。

    柏寅清居然答应了?

    ……

    暮色渐沉,落地窗外飘着雪粒,纷纷扬扬敲打落地窗,为城市夜景镀上一层梦幻色彩。

    虞微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间,他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腰间带子松松垮垮,连系紧都懒得。

    半干发丝黏在鬓边,他却懒得管,任由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滴,泡得肌肤莹白水润。

    柏寅清走出卫生间,身上穿着同款浴袍。他徐徐凑近,嗅到虞微年身上的冷香。

    他自觉地帮虞微年吹头发。

    虞微年在给穆棋发消息,询问穆棋人到哪儿了。他临时换了酒店,穆棋却不知道,这会儿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但都过去多久了?穆棋怎么还没到。

    虞微年烦躁地皱眉,真扫兴。

    柏寅清却很有耐心,帮虞微年吹完头、梳完头,取来酒店提供的身体乳液。

    他单膝跪在虞微年足边,捧起一只光洁精致的白足,挤出乳白色的身体乳,从脚背一点点往上涂抹……

    “久久还在家吗?”柏寅清闲聊着。

    虞微年:“不在了。”

    他想了想,又道,“送我朋友那里去了。”

    “哪个朋友?”

    “杭越,你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

    柏寅清敛下幽暗的眼色,他亲眼看过他们接吻的视频。他也是头一回才知道,朋友之间也能接吻,并还能在接吻之后相处如常,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柏寅清竭力克制情绪,他尽可能保持声线平稳:“嗯。”

    他又说,“东西我已经搬走了。”

    “这么快?”虞微年诧异道,“你要是喜欢那房子,我可以送你。”

    柏寅清抬头看他。

    虞微年:“你放心,不是分手费。而且我没骗你,我确实很喜欢你……的脸和身材。”

    “我很喜欢和你上床。”

    “是吗?”

    当然是。

    除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他们在床上确实契合得很。如果可以,虞微年挺想和柏寅清长期保持炮友关系。

    按照目前状态来看,柏寅清似乎想通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们有事没事还能上个床爽一爽。

    柏寅清不说话了,虞微年也没开口,他嫌脚悬空的姿势不舒服,干脆直接踩在柏寅清的膝盖上。

    享受柏寅清伺候的同时,另一边发消息催促。

    穆棋到底在搞什么?

    不行的话,他就换人了。

    突然,微信涌出新消息。

    穆棋的经纪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抱歉虞少!穆棋他路上出车祸了,您在找他吗?他绝对不是故意不回您消息的……

    ——我们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穆棋他现在晕过去了。幸好没有特别严重的伤……

    捏住手机的手指一顿。

    虞微年整个人愣住,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好端端的,穆棋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他来不了了吗?”

    窗外雪花簌簌落下,柏寅清缓缓起身,高大身躯形成庞然大物一般的阴影,将虞微年的身体与视野彻底笼罩。

    他轻而易举掐住虞微年的腰身,将虞微年提抱在怀里,像环住一只大型手办娃娃。

    过大的体型差,让虞微年呈现出一种被完全包裹的感觉。

    严密滚烫的体温与拥抱,是虞微年熟悉且喜欢的,如今却让他产生大事不妙的危机感。

    他一抬头,便看见柏寅清眉目深邃的面庞,以及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眼底正在闪烁难抑亢奋的微光。

    “那么,接下来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炙热薄唇贴着耳畔,柏寅清狎昵又缓慢地蹭了蹭虞微年的耳垂,冷淡声线呈现神经质的颤抖,“只有我们。”

    第47章 彻底翻车

    腰间带子散在一边, 大大敞开的浴袍下摆下方,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虞微年懒洋洋地倚靠在沙发间,冷白皮肤洇出一层湿润的绯色, 他呼吸微乱,浓密睫毛如被暴风璀璨的枝头微微颤动。

    手指缓缓曲起, 虞微年张唇咬住指节, 目光慢一拍地落在双膝分开跪在他身前的柏寅清身上。他只能看到柏寅清部分眉眼, 漆黑浓重, 萦绕冷淡禁欲的气质。

    可柏寅清现在做的事,却与冷淡禁欲根本搭不上关系。

    虞微年忍不住轻哼,他凝视着柏寅清, 看着柏寅清的腮帮出现明显的轮廓,又慢慢下瘪。柏寅清突然抬眼, 四目相对, 他眨了眨眼睛, 旋即恶作剧地取来浴袍带子, 缠绕在柏寅清的脖颈间。

    带子的另一头被牵在手中,湿红眼尾小幅度向上翘,他恶作剧一般往回扯了扯, 又很坏地道:“真该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柏寅清平静地凝视他,口中没有休息,另一边拿出手机。

    他的声线略有含糊,却能够叫虞微年听清:“拍给我看。”

    虞微年:“……”

    他诧异道, “你认真的?”

    “嗯。”

    “行吧,我拿你手机。”

    虞微年本就是爱玩爱刺激的性子,他倒是无所谓。不过他对留“纪念”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打开相册时, 突然看到富有冲击力的画面。

    他接过柏寅清的手机,下意识输入从前的密码,竟解锁成功了。他讶异地看向柏寅清,分手之后,柏寅清没改密码?

    也许只是懒得改,又或是其它原因。虞微年不在意,他打开相册,对准柏寅清的脸。

    随便拍了几张之后,他将手机放回柏寅清的口袋里时,柏寅清突然发狠地用牙尖磨了磨。

    “嘶——”

    虞微年登时受到刺激,又感受到柏寅清蓦地发狠的举动,一下没忍住,竟全部交代了。

    柏寅清呛咳一会,但还是喉结滚动,尽数咽下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照片,头顶传来虞微年半喘息半调侃的笑。

    “以后不会要看着照片,想着我自己解决吧?”

    柏寅清抬头看向虞微年,又见虞微年朝他伸出手臂,将他拉拽至沙发上。旋即,二人位置互换,虞微年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虞微年眨眨眼睛,轻轻蹭了蹭,声线磁性低哑。

    “等会你要乖,不能乱动。”他寻找正确位置,旋即慢慢坐下,“接下来,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虞微年很快便皱起了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饭吃太多的原因,现在他几乎发撑,有种想要呕吐的错觉。他试着调整坐姿,双臂向后撑着,可尽管这样,他还是感到十分吃力。

    睫毛快速颤动,眼尾很快便浮起水光。他想说点什么,可吞吞吐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哪怕彼此熟悉,但每一次,虞微年都倍感艰难。

    有时候他也会不可置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精神放空了一阵,虞微年磨磨蹭蹭半天,还是不肯坐下。可他又很坏,每次起身的幅度很小,又趁柏寅清不注意重重坐下,像在故意折磨人。

    纤细单薄的腰身,随着呼吸前后摇摆。平坦下瘪的肚皮,因紊乱且节奏错乱的吐息,轮廓时隐时现。

    柏寅清眉峰同样紧拧,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而且他们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他十分思念有关虞微年的一切。

    想念虞微年的温度,想念柔软的触感。

    在虞微年走神的间隙,柏寅清倏地掐住虞微年的腰身,将虞微年用力往下按。

    这下虞微年毫无阻碍地坐在他的身上,他又仰头追逐虞微年的唇,粗舌用力撞入口腔的同时,舌肉勾缠卷绕,也不忘凶狠地往上撞。

    虞微年被猝不及防吓了个正着,他懵了懵:“我不是让你别动吗?”

    柏寅清居然不听他的话?

    “你不是就喜欢不听话的吗?”

    顺从虞微年的,虞微年不喜欢,他就喜欢挑战性。越是顺着他、听他的话,越容易惹来他的厌烦。

    没等虞微年反应过来这是何意,口腔被凶猛索取后,泪腺控制不住发酸,泪失禁体质又犯了。

    柏寅清亲得用力,又深又重,像是要借这个吻表达出强烈的占有欲。虞微年被亲得坐都坐不稳,身板小幅度打着摆子,却被强行箍住腰身,无法逃离这个过于深入的吻。

    莹白身躯染上薄红,虞微年被亲得眼尾晶亮红润,口腔被捣了又吮,舌肉被迫交缠舔舐。

    他向后仰着脖子,却根本躲不掉,泪水顺着皮肤往下流淌,在身躯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最后与飞溅的白汗一起打湿真皮沙发。

    起初,虞微年只是被亲得轻哼,很快,轻哼变成真情实感的啜泣,他颤不成声,紧紧抓住柏寅清的手臂:“不要……”

    他努力偏过脑袋,希望这个吻不要这么深,但还是被抱起来颠在怀里亲。

    “不要?”

    柏寅清平静地重复这两个字,冷淡声线无比喑哑,“我一个人你都抖成这样。”

    “再来一个,你受得了吗?”

    “你吃得下去吗?”

    虞微年被亲得意识涣散,根本听不清柏寅清在说什么。温热细腻的皮肤泛起大片艳丽的红,暖光自上而下映照,白腻肌肤散发朦胧诱人的光泽,美得让人心惊。

    他很快便没了力气,只能哭颤着被柏寅清亲。柏寅清用力含咬住他的唇肉,粗舌在湿热口腔内扫荡,舔得深,捣得狠,本就柔软的口腔一片熟烂,呈现出糜艳的熟红。

    “不过你喜欢刺激,多个人也可以,让他看着我们。”

    “至于碰你……”柏寅清亲得更重了,语气猛地发狠,“想都别想。”

    虞微年瞳孔蓦地放大,他小幅度喘着气,呆呆愣愣地望着柏寅清,嘴唇大大张开。嫣红舌肉自唇缝间伸出一小截,散发热腾腾的白气。

    他身材比例优越,是恰到好处的薄肌。薄薄一层肌肉覆在小腹,腹肌与人鱼线间已被汗水打湿,在灯光下闪烁晶亮光泽。

    柏寅清凝视片刻,将腹部的白汗慢慢涂抹开来,随后缓缓起身。

    小口小口喘气的虞微年,还没反应过来,背后便靠着沙发。

    “等、等等——!”

    尽管现在虞微年意识不清,大脑仍处在空白阶段,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急忙伸出手臂格挡,却根本没办法阻止柏寅清靠近,“等一等……我、我先休息一下。”

    虞微年需要缓缓,现在的他还在高频率颤抖。神智错乱的他,胡乱地开口,“Atticus……”

    “……”

    虞微年被迎面抱在身上,柏寅清的吻没有任何阻碍地撞进。舌肉交缠,发出黏腻啧啧水声,虞微年哭着后仰,却还是被叼住唇肉吸吮。

    唾液顺着唇角流下,边缘被撑得发白,汗水覆盖皮肤,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我是谁?”

    黑眸涌动危险光芒,柏寅清额头青筋猛地一跳。他将虞微年转了个方向,像给小孩子把尿一样,将虞微年抱在身上。

    “再说一次,我是谁。”

    虞微年惊恐抬头,却恰好与前方镜子中的柏寅清撞上视线。他们在镜子中对视,因为镜面足够大,他可以清晰看见全部。

    可怖重色彻底消失在嫣红之间,又完整出现。

    画面切换极快,虞微年望着这一幕,呆呆愣愣地想,他居然把柏寅清认成他的新目标,又喊出了其他男人的名字……

    手指紧紧抓着柏寅清的手臂,脚尖绷紧。

    他崩溃地挤出正确答案:“寅清……”

    “你是柏寅清……呜。”

    柏寅清望着镜子中的虞微年,没有错过虞微年的任何表情。继而,他缓慢含住虞微年的耳垂,舔舐出黏糊糊的水声。

    “你教过我的,你说你喜欢后面。”他眸光渐深,声线喑哑,“可老师,为什么您现在是这个表情?不喜欢吗?”

    “您再教教我吧,不然我学不会啊……”

    大脑迟钝运转,虞微年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柏寅清说过来的话,他已被按在门板上。

    他脚尖绷紧,双腿完全站不稳,只能牢牢扶着门,避免摔倒。但柏寅清却捏过他的下巴,含住他的嘴巴亲,好几下他差点摔倒,整个上身伏趴在门板上,被含住舌肉重重地捣。

    十指无助又难耐地抓着门板,侧脸贴在上头,被亲得脸肉都变形了。唾液刚被吮走,又被源源不断喂入新的,他被迫听着口腔搅/动发出的绵密水声,以及门板晃动发出的吱嘎声响。

    虞微年哽咽着哭:“唔……”

    他呼吸不上来的同时,又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柏寅清好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

    掠夺一般的吻同样夺走了虞微年的空气,他觉得喘不上气,喘息难耐地去推柏寅清,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染着哭腔的声音有些崩溃:“别这么重……”

    柏寅清应了一声,可还是亲得很重很急。

    这可苦了虞微年。

    虞微年肚皮本来薄,平日里稍微多吃点东西,都会很明显。现在的他因吃了太多,小腹负担极重,只觉肚皮都要破了。

    他颤抖地将手按在小腹,甚至能感受到小腹中剧烈的痉挛抽动,仿佛食物在疯狂翻搅,隔着一层薄薄肚皮,都能让他清晰摸到。

    站不住脚的虞微年,险些从门板上滑落,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拦腰横过,将他面对面抱起。

    紧绷着的一双腿分开挂在腰间,他被柏寅清面对面抱在怀里。

    湿热柔软的口腔再度被粗舌捣入,次次吻到口腔最深处,分不清彼此的唾液顺着口腔边缘流淌、飞溅,又因吻得太急太快,被凿成绵密的沫,弄得地面、门板上到处都是。

    虞微年被悬空抱在怀里,柏寅清便是他唯一的着力点。他害怕摔倒,只能紧紧抱住柏寅清的脖子。

    终于,他喉间再次发出一道闷闷的、不成型的哭叫。手指用力抓挠柏寅清的后背,又渐渐舒展开来。

    湿漉漉的脚尖绷紧又舒展开,又在空中无意识地乱蹬,修长脖颈有气无力地向后靠。

    突如其来的热意不小心落在柏寅清的小腹,他却浑然不管,任由淡淡的黄在地面蜿蜒流淌,朝四周扩散。

    虞微年意识不清明,却还是在无意识地掉眼泪,柏寅清猜测,这是因为虞微年的泪失/禁体质。他抚摸虞微年失神的眉眼,手指插/进张开的唇缝间,狎昵地磨蹭。

    唇肉饱满红肿,唇周晕开一片绯色,唾液顺着手指搅/动流淌,在地面蓄起深浅不一的水洼。

    柏寅清刚抱着虞微年走动两步,虞微年便跟着抖了抖:“呜——”

    重色边缘本就被撑得发白,当下不小心溢出许些。

    头顶暖黄灯光在虞微年身上镀上一层釉色,粉白肌肤被汗水泡湿,反射脆弱细腻的水光。柔软发丝黏在鬓边,还有一缕发丝落在唇角,气若游丝的模样,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美人鱼。

    柏寅清紧紧抱着虞微年,一同坐在沙发上。比起美人鱼,虞微年更像一只大型人偶娃娃,只能有气无力地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布。

    平坦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与他的小腹一样。原本干瘪的小腹,因为吃了太多食物,如今高高↑起,肚皮呈现出圆润的、被填满的弧度。

    “宝宝。”柏寅清只敢在虞微年意识不清时,轻轻地唤。

    湿透长睫轻轻地晃动,虞微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呼吸。泪珠像断线的珠子从眼尾溢出,一副坏了的模样。

    他根本听不清柏寅清在说什么,更别说做出回应。

    只有这时候才会乖吗?

    柏寅清伸手抚摸虞微年的发丝,低头将泪珠一点点舔舐干净。

    要是能一直这么乖,那该多好。

    ……

    等虞微年彻底清醒,大概是一个小时后。他浑身筋骨酥软,无比舒畅。

    失焦的瞳孔总算重新有了光彩,他稍稍挣了挣,便发现抱着他的柏寅清,仍深深拥着他不放。

    虞微年只是稍微一动弹,小腹便无比酸涩,他小幅度抽了口气,低头望了一眼,肚皮竟泛起了红。

    他揉了揉肚子,发现还是很酸。并且柏寅清还没离开,异物感也很强。

    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柏寅清的苏醒。

    可惜虞微年还约了朋友,不然还真想再继续下去,他只能强行把柏寅清推开。

    先是“啵”的一声,随后是大片溢出,洁白床单洇成淡淡的浅灰,大幅度朝四周扩散。

    虞微年简单冲了个澡,也没有仔细清理,更没有给柏寅清动手的机会。他穿好衣服,伸手拍了拍柏寅清的脸:“辛苦了。”

    “可惜没有奖励。”他眨眨眼睛,又说,“怎么是这个表情?”

    柏寅清气质沉冷,平静地凝视虞微年:“你声音有点哑,喝口水吧。”

    虞微年被伺候着喝了口温水,嗓子果然舒服许多。他见柏寅清转头,又故意将柏寅清推到床上,随后坐在柏寅清的身上,轻轻蹭了蹭柏寅清的腹肌。

    他俯过身,双手捧起柏寅清的脸亲了下:“好啦,下次给你奖励。”

    “……”

    幽深眼眸盯紧虞微年,柏寅清问,“你对情人都是这个态度吗?”

    虞微年故作不解:“什么态度?”

    当然是了。他对情人向来大方,只要没惹着他不开心,要求又不过分,他都会满足。

    但他又很矛盾,如果情人过于听话,他也会觉得没劲、无趣。新鲜感维持不了多久,就会马上换下一个。

    分手炮都打完了,虞微年也不介意说点柏寅清爱听的话,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当然不是,只因为是你,我才这样。”

    柏寅清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虞微年不放。

    “那我走了。”虞微年慢条斯理地下床,系好最后一颗衣服纽扣,“我大概两个月后回来,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再约一下?”

    他喜欢这种玩伴一般的关系,只需要追求舒适刺激,不用考虑其它。不用负责,没有麻烦,很适合他。

    “嗯。”很快,他听见柏寅清说,“如果你想的话。”

    虞微年背过身,因此他也没能看见柏寅清那张毫无情绪的脸,眸色变得幽暗危险。

    虞微年本想说不用送他,但柏寅清只安静地站在床沿,注视他离去的背影,那眼神怪诡异的。

    他拿起手机,当着柏寅清的面解锁屏幕,正打算回手机消息。没走两步,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拖拽他的意识,四肢同样跟着发软。

    咚的一声,手机摔落在地。一只长臂及时伸过,将虞微年搂进怀里。

    半逆光的光影之下,只能看见柏寅清的侧颜线条,透出冷漠、却难掩亢奋的气息。

    滚烫手指慢慢抚摸虞微年的眉眼,他偏首望向掉落在地的手机,以及一条没有来得及发出的信息。

    ——分手炮打完了,我现在就&……

    后面的内容没来得及打完,反而因眩晕手指误触。柏寅清将这串文字一个个删除,只剩“分手”二字时,他凝视了许久。

    “分手?”

    柏寅清极轻地扯了下唇角,眼帘下垂,掩住眼底的偏执与戾气。大掌用力扣在虞微年后颈,缓慢且占有欲地摩挲。

    良久,空气中才响起一道冷淡的男声,“你想都别想。”

    ……

    酒店上空盘旋一架私人飞机,螺旋桨转动发出嘈杂声响。飞机越过大陆,跨过海岸线,最终停在一处私人停机坪。

    虞微年尚在沉睡时,柏寅清则在核对行李。虞微年被养得很娇气,吃穿用度都需仔细上心。

    该有的物资都已经运来,柏寅清仍担心会有遗漏。他正在一一检查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半困惑半试探的叫唤:“喵呜?”

    勾勾画画的动作一顿,柏寅清偏首看向客厅的猫咪,因身处新环境,久久一脸好奇与胆怯,步伐迈得很慢,怯生生,直到看到柏寅清,才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

    久久并没有完全信任柏寅清。柏寅清知晓这一点,他凝视片刻,从一旁取来小鱼干,喂给久久吃。

    久久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暂时忘记新环境带来的恐惧,迫不及待地吃起了小鱼干。

    “不管你以前在哪里,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柏寅清语气淡淡的,瞳孔深处却涌现一股不太正常的病态痴狂。

    良久,空气中才响起他那因兴奋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只有我们。”

    ……

    喂完、陪完久久,确定久久没有应激等症状,柏寅清又和久久玩了一会儿,带猫咪前往新猫房。

    新猫房的布置,与从前家中猫房一模一样,近乎1:1复刻。

    柏寅清看了眼时间,又是一个小时,他回到卧室,虞微年还没有醒。

    他搂着虞微年,炙热薄唇痴迷地缠吻虞微年的面庞、脖颈,他像无可救药的瘾/君子,舔舐着虞微年,迫不及待在虞微年身上留下他的气息。

    刚换好的衣服被一点点剥下,换上属于柏寅清的衬衫。较大尺寸的衬衫罩在虞微年的身上,一双修长双腿随意交叠,自宽松下摆伸出,却无法遮挡纵横斑驳的痕迹。

    柏寅清握住虞微年的脚踝,提起,他清晰看见圆润饱满的肌肤遍布青红交错的指痕,原本浅粉的缝隙更是嫣红。

    但由于时间不久,并没有肿。

    柏寅清检查完毕,重新从后方拥抱住虞微年。滚烫鼻息交缠,他低头蹭了蹭虞微年的鼻尖,又含住虞微年的唇,粗舌轻松撬开齿关到达松软湿热的口腔,狎昵地深吻舔/弄,发出下流水声,并缓缓搅/动。

    “唔——”

    虞微年尚且沉睡,他双目紧闭,眉尖却紧紧蹙起。熟睡情况被含了唇肉,亲了嘴巴,他有些难受,又有些受不了,如同做了噩梦,本能想要向后躲避。

    柏寅清却紧紧箍住他的后腰,将他用力往回按。一道微弱哭腔后,他看到虞微年眼尾溢出泪水,大片红潮染上面庞。

    柏寅清眼底涌动难以自控的情绪,像即将压制不住内心的亢奋。他平缓了一下呼吸,才重新吻了进去,粗舌在其间研磨打转,没有丝毫停顿,吃得水声啧啧,唾液飞溅。

    虞微年呼吸急促,薄薄眼皮紧皱,爬上脆弱又无助的潮红。想要苏醒,却怎么都无法做到。

    唯一能发出来的,便是断断续续的抽泣。

    像被魇住一般的虞微年,浑身陷入剧烈发抖。

    “你骗我没关系,不爱我没关系,喜欢别人也没关系。”

    在混乱的亲吻水声与崩溃哭腔声中,柏寅清喃喃低语着,“我爱你就够了。”

    第48章 阴沟翻船

    虞微年是被/干醒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 类似鬼压床一般的体验,让虞微年反复在梦中挣扎。他压抑着哽咽,从噩梦中猛地惊醒, 睁开眼的刹那,却望见一张放大的冷淡面庞。

    沉沉喘息声落在耳畔, 搅得虞微年意识涣散。他一脸呆滞, 才意识到他正趴在柏寅清身上, 只不过趴得并不稳, 身板一直颠簸晃荡,若不是柏寅清一直抓着他,他定会摔落下去。

    湿红水润的一双眼睛, 根本含不住泪水。没等虞微年反应过来,抓着他的大掌收紧, 手指都要陷进去, 几乎变了形。

    柏寅清仰头含住他的唇, 疯了般又亲又咬。

    从柏寅清的角度, 他可以清晰望见,灯光下一身皮肉泛着汗液浸泡出来的水光,表面遍布纵横交错的痕迹, 青红交错,异常扎人。

    特别是被抓着的肤肉,更是没有一块好肉,朝两侧掰开, 能够清晰望见皮肤间挂满淋漓的汗水,反射晶亮莹润的水光。

    虞微年刚刚苏醒,大脑来不及运转,嘴巴便被堵了个严实。他被迫吃着粗舌, 唾液刚分泌出来,就被尽数喝光,又被源源不断喂进新的,连意识都迷糊了。

    莹白剔透的肌肤从淡淡的粉变成艳丽的熟红,嘴巴被含着激烈地亲吻,唾液飞溅得到处都是,撒进每一处这周。

    虞微年的睫毛控制不住颤抖,忽的扬起了脖颈,盛满水雾的眼底逐渐失去光彩。好烫……好热。

    意识没有一刻是清醒着的,柏寅清也没有让他清醒的打算。在虞微年被亲得剧烈颤抖、眼前都泛起了白时,柏寅清陡然将他抱起,竟是嫌床单被泡发,准备换个地方,继续亲他。

    “唔——”

    背后挨上柔软细腻的毛毯,可仅仅是这样的触碰,都会让虞微年敏感地哼出声。

    他呆滞地躺在毛毯上,嫣红肤肉呈现出熟烂的艳色。房间开了暖气,很热,他身上白汗一片泥泞,黏黏糊糊地往下流淌,在腿心附近蜿蜒而下,又无声没进毛毯。

    空气中满是腥甜气息,柏寅清见虞微年望着天花板走神,一副呆呆愣愣、很难回过神的模样。这样的虞微年与往日张扬随意的模样不同,他看起来脆弱可怜,像一只需要保护的小动物,必须寻求柏寅清的庇护。

    柏寅清盯着虞微年的脸片刻,喉结滚动。大掌握住虞微年的膝弯,稍微往上抬了抬,因此他也能清晰看见,属于他的东西正在缓缓流失。

    他眉尖紧皱,感到不满到了极点。他准备重新装回去时,虞微年却像应激一般,一脚踩在他的侧脸。

    先是温热细腻的触感,随后,面颊留下一道濡湿痕迹。柏寅清的脸红了一块,他平静地侧过头,却看见虞微年双臂撑在身后,潮红着一张脸,半惊恐半迷茫地往后退。

    虞微年想逃。

    柏寅清神色冷冽,周身却萦绕浓重的危险气息。他并未追上,而是亲眼看着虞微年一点点离开。

    但虞微年现在四肢乏力,竟是连撑着身体站起都很难做到。他只能尽可能往窗户方向前进,行动之间,柏寅清可以清晰看见经过的地方流下扩散的濡意。

    所幸虞微年距离阳台不远,他竭力来到窗边,一把将窗帘拉开。明亮视野像烟花在眼前炸开,他瞳孔跟着一缩。

    碧空如洗的苍穹之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望不到尽头。阳台周围绿植遍布,鲜少有人烟痕迹。

    虞微年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在一个岛上。

    岛上也许只有他和柏寅清两个人。

    确定所处环境的虞微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胸口仍处在剧烈起伏,大脑一片迷茫。

    在近乎无措的状态下,一个炙热宽阔的拥抱,自后方严丝合缝地抱住了他。

    “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柏寅清语气平静,“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分手。”

    “除了这个,我都能答应你。”

    “你也给过我承诺,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但你食言了。”

    虞微年脑子很乱,湿漉漉的双手撑着落地窗,手指绷紧,印出一个个纵横交错的湿印。

    “没关系,我会帮你遵守诺言的。”

    柏寅清侧过头,薄唇蹭过虞微年的下颌,最终吻到唇角,慢慢深深探入,“年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虞微年咬了咬牙,他险些站不住脚,胸脯紧紧挨上玻璃窗。前方很凉,抱着他的怀抱却滚烫如岩浆。

    听着柏寅清的言语,他浑身紧绷,产生一股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柏寅清疯了。

    真的,疯了。

    ……

    三四个小时过去,房间重归平静。柏寅清换上新被褥,帮虞微年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虞微年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双目仍然无法聚焦,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他看着柏寅清忙里忙外,倒是想揍柏寅清一顿。

    可他根本提不起劲,像被抽干所有精力,竟是连动弹手指都懒得。

    “你睡了很久,想吃什么?”柏寅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给你做。”

    虞微年不理解,为什么柏寅清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哑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吃西餐?还是中餐?”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微年费劲地丢砸枕头,随后浑身一僵。简单的举动,他登时僵住,低头一看,洁白床单被洇成浅灰色。

    柏寅清也望见这一幕,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懊悔:“射太深了。”

    虞微年:“……”

    现在柏寅清说这种话,还摆出一副后悔的表情,有用吗?

    柏寅清抽过湿巾,想帮忙擦拭,却被虞微年一把推开。

    虞微年毫不领情,反而冷声质问:“柏寅清,我们现在分手了,你知道吗?我们分手了。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帮你兑现诺言。”

    “诺言?”

    虞微年似乎觉得有些可笑,旋即,他又听柏寅清说,“该走的流程我已经走过了。”

    “什么流程?”

    “谈恋爱都会有的流程。”

    虞微年一头雾水,他没能理解柏寅清这句话的含义。

    但其实很好理解。柏寅清没有谈过恋爱,他搜集大量案例,其中包括情侣吵架的应对解决措施,服软、道歉、死缠烂打……他都试过了。

    如他所料,都没有用。

    虞微年不是那种因为一个人示弱可怜,就会改变主意的人。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也不会受到任何事物的影响。

    软磨硬泡没用,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所以你就囚禁我?”虞微年越想越荒唐,“你真刑。”

    “这不是囚禁。”柏寅清说,“你可以理解成,我们在度蜜月。”

    虞微年睁大眼睛:“你疯了?”

    度什么蜜月不是婚后夫妻该做的事吗?他们已经分手,连情侣都算不上,又哪来度蜜月一说?

    柏寅清神色如常,他取来一个手机,与一杯温水,他贴心地放在床头柜上:“我去做饭,你可以先睡一会。”

    虞微年不理会柏寅清,他将被子拉至头顶,完整地盖住自己,似乎要借这个方式表达自己的抗议。

    柏寅清从虞微年的头顶位置打量到足部,一小截白足自被褥下伸出,他坐在床沿,刚要将被子拉好,只露出尖尖角的白足咻的一下缩回被子。

    竟是连碰都不让碰。

    柏寅清思索片刻,他出去了一趟,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进被窝,才转身离去。

    虞微年被突如其来的绵软触感吓了一跳,他掀开被子,才发现手心里是一块小毛巾。他自然不会认错,这是他婴幼儿时期使用过的小方巾。

    另一边,另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歪着脑袋,睁大好奇的眼睛望他。

    虞微年愣了愣,脊背登时发寒。久久不是在杭越家吗?杭越居住的小区有层层保安与监控……

    柏寅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虞微年抚摸久久,检查久久的状况,没有受伤,垫了垫重量之后,竟还胖了不少。当下久久应当刚吃完生骨肉,迫不及待来找虞微年时,连嘴巴都没来得及舔干净。

    虞微年抱着久久,他取过手机,果然,手机经过特殊处理,没办法向外界发消息,更没办法打电话。

    但基本的娱乐功能可以使用,比如看新闻、看视频,可若是想向外界传达信号,便无法做到。

    手机被翻来覆去折腾,最终,虞微年还是放弃了。

    他躺回床上,完全不敢相信此刻的处境,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自出生以来,虞微年顺风顺水,从未吃过苦头。第一次阴沟里翻船,竟还翻了个大的。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虞微年竭力保持能力,大脑飞快运转,他确定完日期,隐约记得,大一新生是不是还有一场期末考?那是什么时候?

    柏寅清应该要回去参加期末考,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他。还有柏寅清的手机……就算他的手机无法向外界发送信息,柏寅清的手机一定可以。

    他只需要想办法拿到柏寅清的手机。

    要怎么做,才能拿到柏寅清的手机?

    虞微年迅速进行头脑风暴,他理清楚了,柏寅清囚禁他,多半是因为他玩脱了,不仅提了分手,还和柏寅清打了分手炮。期间又试图加入新人……

    虞微年稍微起身,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不是弄太久,他小腹酸胀得厉害,又有些微妙的痛与麻。

    回忆起柏寅清打桩一般的行为,他咬了咬牙:“疯狗。”

    刚骂出口,当事人就来了。柏寅清端着餐盘进入卧室,知道虞微年现在浑身乏力,贴心地支起一块小桌板。

    “不用下床,我喂你吃。”

    虞微年冷笑不止。

    喂他吃?他有手有脚,需要喂吗?

    虞微年毫无耐心,但还是装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寅清,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刚刚我也反思过了,我错了……我好后悔,我才意识到我最爱的人是你,我也不该玩弄你的感情。”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虞微年主动依偎进柏寅清怀里,他握住柏寅清的手,乖巧地将面颊侧躺进掌心,又缓慢地蹭了蹭,“我以后一定会改。”

    柏寅清体会着来之不易的温存,他望着虞微年深情款款的面庞,以及温柔似水的眼睛。

    他将虞微年抱在怀里,一只手箍住虞微年的下巴尖,低头吻了吻虞微年的唇。

    虞微年喜出望外,他就知道柏寅清吃这一套……

    “你知道吗?”

    “嗯?”

    指腹轻缓地蹭着唇瓣,柏寅清抵开唇缝,手指搅着湿热软烂的口腔。动作下流,面庞却是冷淡的,“你撒谎的样子,真的很明显。”

    虞微年神色一僵。

    “你太会演了。”柏寅清垂下眼帘,“你根本不爱任何人。”

    “……”

    虞微年面色骤变,他坐在柏寅清腿上,语气不耐又烦躁,湿漉漉的长睫掀起,他用力横了柏寅清一眼:“柏寅清,你这样真挺没劲的。”

    “我们都分手了,你现在弄这么一出,是干什么?”

    “我就是玩你了,那又怎么样?”虞微年语气困惑,旋即破罐破摔般,轻蔑地扯了扯唇角,“能被我玩弄,不应该是你的荣幸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

    柏寅清:“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柏寅清刚夹了一块肉喂到虞微年唇边,却被虞微年一把推开。虞微年像被彻底惹怒的狮子,直接把桌子都掀翻了。

    这还不够,虞微年又拿枕头砸柏寅清:“我不吃,你给我滚!”

    碎片划伤柏寅清的手指,他置若罔闻,只平静地看着虞微年宣泄情绪。等虞微年手边没什么东西可以砸了,他才出声:“不吃对吗?”

    “这是你选的。”

    柏寅清屈膝抬腿,半跪至床面上,任由虞微年双腿乱蹬,对他拳打脚踢。

    大掌紧贴小腿一侧,且缓慢地抚摸。掌心下方肌肤触感细腻,指痕青红交错,还有许些被错漏没来得及清理的干涸的白,在表面凝固结块。

    他们太熟悉彼此,以至于简单的触碰,都能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虞微年身躯一僵,他下意识看向柏寅清,果不其然,那张冷淡英俊的面庞,涌现熟悉的浓烈欲望。

    危险信号在脑海中疯狂闪烁,他顾不得其它,迅速翻身爬走。可箍住他的大掌仿佛铁笼,将他牢牢桎梏在身下。

    在巨大的体型差与力量差面前,虞微年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他抬起潮红湿润的面庞,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努力往前爬,但还是被握住脚踝,用力拖了回去。

    第49章 真的疯了

    虞微年抱着破罐破摔想法, 任由柏寅清作为。他脾气不小,大不了和柏寅清死磕到底。

    再说了,不就是做吗?这算什么?他开始疯玩儿的时候, 柏寅清还在背着书包写卷子,都没成年呢。

    他会害怕柏寅清?

    半天过去, 虞微年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柏寅清比他想象中得还要能干。

    虞微年承认他爱玩, 也一直追求刺激, 能玩的他基本都玩遍了, 需求基本都被满足的他,时常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没劲。所以他才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感,来刺激他对这个世界的感受。

    但现在是否有些过于刺激了?

    由于生理构造原因, 虞微年点位较深,因此对床伴要求很高。他一直知道柏寅清和他很契合, 加上柏寅清硬件条件惊人, 完全不逊色与西方人种, 因此他们总是度过得很合拍, 甚至有些过度,时常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

    虞微年哆哆嗦嗦地抖着睫毛,意识在清明与混乱之间徘徊。

    虽然他贪图刺激, 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刺激了?

    虞微年咬了咬牙,他忍。

    他们又不是没试过一天一夜,他会怕柏寅清不成?

    接下来一段时间,虞微年的意识就没有清醒过, 不是昏昏沉沉入睡,就是被弄醒,紧跟着啜泣着掉眼泪。哪怕吃饭,也要被抱坐在腿上吃, 不能离开柏寅清的怀抱。

    到了第三天,虞微年浑身上下彻底抽不出力气。

    像一块出锅已久、变得有些坚硬的年糕,在炽热滚烫的棍棒捣凿下,里里外外再度变得柔软,甚至因为捣得力道重、时间到位,年糕已软烂如泥,随意伸手碾一碾,都会捏出香甜可口的汁水。

    现在虞微年没有第一天那般硬气,他筋骨松软地瘫在柏寅清怀里,别说吃饭要喂,就连上厕所,都要柏寅清抱着帮忙。

    马桶前方还装了一枚巨大镜子,每当柏寅清抱着虞微年上厕所时,他都能清晰看到自己的现状。结实有力、肌肉绷紧的手臂穿过膝弯,轻松将他双膝分开,用给小孩子把尿的姿势将他抱起。

    氤氲水雾的模糊视线中,虞微年能清晰望见他的足尖瑟瑟发抖,脚踝处缠绕一条链子。看链子尺寸并不是脚链,所以多缠了两圈。

    色泽通透纯净的红宝石随着脚尖晃动而碰撞、敲击,发出清脆的,宛若铃铛的声响。

    又因他皮肤白,被拍打成水蜜桃一般的肤肉异常扎眼,嫣红色泽与其间的重色色彩对比分明。

    这种情况下,虞微年很难成功完成上厕所的步骤。他望着镜子中呆滞的自己,又见柏寅清低头,恶意地撞了撞他。

    淡淡的弧度在空中颤抖,却十分稀薄,好像都出不来了。

    柏寅清在他耳边低语:“怎么尿也尿不出来了?”

    虞微年隐隐有些崩溃,因被悬空抱着,他全身受力点都在柏寅清身上。双手哆嗦按在柏寅清的手臂上,喘息声细碎地溢出。

    “别……”

    “别什么?”柏寅清似乎听不懂,反而很好心地开口,“宝宝,是不是堵住了,所以才尿不出来?”

    “我帮帮你吧。”

    虞微年上不出厕所,柏寅清便一直帮他,按摩,试着往前撞,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他惊恐又迷茫地睁大眼睛,唾液顺着微张的唇角溢出,泪水流得到处都是,最后随着大哭湿淋淋地喷了出来,弄得到处都是,在瓷砖地面蓄起一汪水洼。

    透过镜面,虞微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意识迷蒙,却因极度羞耻,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因食用过量,肚皮清晰勾勒出弧度,他双目没有焦点,氤氲着水汽,嫣红红肿舌尖自唇缝间探出一点,像是坏了一样。

    “……”

    空气中回荡着二人错乱的喘息声,因温度太高,卫生间镜面浮起一层水雾,影影绰绰勾勒出二人的身形。柏寅清身材宽阔、骨架又大,与虞微年形成十分强烈的体型差。

    柏寅清平缓呼吸,他凝视着镜面,听着耳畔滴滴答答的声音。

    随后,他将虞微年面对面转了过来,多角度的旋转,让虞微年受惊般哆嗦,发出一道类似啜泣的鼻音。

    “呜——”

    虞微年已数不清他究竟高了多少次,泪水也喷得到处都是,最终都流不出来了,只能抽抽噎噎地哭。

    柏寅清侧首亲吻着他,舔舐他流出来的泪水,粗糙舌面将本就潮红的脸蛋舔得愈发潮湿。他想躲,却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仅存不多的理智提醒着虞微年,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真会被/操傻的。

    三天三夜,虞微年彻底老实了。

    第四天,虞微年一觉睡醒,身边空无一人,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过,虞微年正要起身,却发现他身上空无一物,柏寅清竟连内裤都不肯给他穿。

    他知道衣柜里没有衣服,如果他要下床,要么披着被子,要么就这么出去。

    虞微年坐在床上一脸呆滞、迷蒙,仍有些没回过神来,他试着检查了一下,夹着手指的体温很热,又有些濡湿。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久之前,柏寅清还来过这里。

    恐怕又是插/着睡的。

    “不再睡一会吗?”

    柏寅清推开卧室房门,身上只围了一件居家围裙。他往床头放了一杯蜂蜜水,“之前都吃西餐,今天吃中餐。我做了灌汤小笼包,还榨了豆浆。”

    他顿了顿,看向虞微年,“不喜欢的话,我再重做。”

    虞微年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将双腿夹紧。他又感到可笑与荒唐,现在他只是听见“做”这个字,竟也会忍不住害怕颤栗?

    疯了,真的疯了。

    “……”

    柏寅清久久得不到回应,也不觉意外,这几天虞微年待他都是这般冷漠,只有在做的时候,才会露出其它表情。

    谁料,下一秒,虞微年便主动挨进柏寅清的怀里。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语气天真又黏糊:“老公,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笼包和豆浆?”

    “我好饿,你抱我去吃好不好?”潮红柔软的颊侧,乖顺地蹭了蹭柏寅清的下颌。他亲了亲柏寅清的薄唇,“还要老公喂。”

    “……”

    柏寅清曾说过虞微年演技很差,其实他说谎了。虞微年的演技很好,只要虞微年想,虞微年能够扮演出极富有欺骗性的一面。

    一副极其真诚、仿佛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柏寅清比谁都清楚,这些都是假象,是用甜言蜜语编织出来的陷阱。

    虞微年被看得有些心虚,神色却丝毫没有表露,他像一个依恋另一半怀抱的粘人精,双手紧紧缠着柏寅清的胳膊,半寸不舍分离。

    柏寅清沉默不语地将虞微年抱起,前往餐厅吃饭。

    虞微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被抱坐在腿上,指指着小笼包:“老公,我要吃左边那个,这个包得比较好看。”

    “嗯。”柏寅清说,“不好看的我吃。”

    虞微年一口含住灌汤小笼包,咬破薄薄的皮,鲜香浓郁的料汁充盈口腔。他眯了眯眼睛,慢慢咀嚼着,又不满地指责。

    “那你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包好看一点?”他嫌弃道,“你知道我不吃丑食物的。”

    虞微年很挑,不仅口味讲究,对食物的外形也十分挑剔。那本被记录他饮食习惯的、厚厚一本的小册子里,被着重强调的一点便是——他不吃丑食物。

    就算只是简单的蛋炒饭,也必须美观,色彩丰富。

    虞微年就是这样一个难养的人。

    柏寅清:“怪我。我第一次做,还不是很熟练……”

    他停顿片刻,又低声说,“我之后会好好学,好好做,不会再做得这么丑。”

    “这还差不多。”虞微年收回目光。

    虞微年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之前和柏寅清同居,多半情况下也是柏寅清迁就他,和他一起睡到中午。只有有时候做得狠了、通宵了,他体力消耗过大,才会勉强被喂着吃几口早饭。

    可是现在,虞微年居然完全习惯了吃早饭!他急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与营养,连饿的速度都比从前要快。

    全程,虞微年不需要自己动手,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柏寅清就能了解他的想法。柏寅清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帮虞微年擦拭嘴上的汤汁。

    擦着擦着,柏寅清又想低头吻下来。

    二人身上都没有衣物,虞微年能清晰察觉到柏寅清的变化,他也知晓柏寅清此刻的想法。

    虞微年一把捧住柏寅清的脸,阻止这个吻落下。他见柏寅清眼眸幽深,又忙开口:“寅清,我有事想跟你说。”

    大掌反箍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到不容忽视。柏寅清语气却很平静:“什么事?”

    虞微年斟酌好语句,缓慢开口:“我这次真的想明白了。”

    “我是喜欢刺激,但只有你能满足我……只有和你上床的时候,我才能感到真正的快乐。”他说,“我爱你,这次是真的。”

    柏寅清表情不变。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会用行动证明的。”虞微年仰头亲了亲柏寅清的唇,“不对,你不是有期末考吗?之后是不是要回学校?”

    柏寅清望着他,道:“我走了特殊程序,提前考完了。”

    “啊……这样。”虞微年毫不在意,又满脸期待道,“你不是说我们在度蜜月吗?那正好,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享受我们的假期……”

    虞微年尽可能保持随意的表情,不让目的性太过强烈。等说完这一切,他才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们在哪里度假?”

    第50章 正确答案

    柏寅清眼神突然变暗, 看得虞微年脊背发寒。

    虞微年委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在度假, 得好好享受假期……那我不得先知道我们在哪里,周围又有什么吗?不然我怎么跟你愉快地过二人世界?”

    “我们总不能每天都上床吧?那我会坏的。”

    柏寅清伸出手, 虞微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随着拿水杯的动作, 柏寅清手指不小心蹭到高高肿起的嫣红, 只是意外触碰, 都能让虞微年敏感地抖抖。

    “……”

    柏寅清盯紧翘起的粉红,他喉结滚动,哑声说, “不会坏的。”

    他又说,“我们在岛上。”

    虞微年不知道这是岛吗?他需要知道是什么岛。根据这几天观察, 这里温度适宜, 像在赤道附近……

    他猜测是马尔代夫的某个岛屿, 可他不确定是哪个岛。

    虞微年之所以能确定大半, 是因为他在马尔代夫有个私人岛屿,他曾于类似的时间段在私岛上度假。这里的气候与环境给他十分强烈的熟悉感。

    “哦?是吗?”

    虞微年像极其期待接下来的旅途,双眼泛起了光,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海边捡贝壳?还能去潜水看鱼群、珊瑚群……我们能看到海豚吗?或者是小鲨鱼。”

    “要是能开游艇追海豚就好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去安排。”柏寅清说。

    要是有游艇,那一切都好办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虞微年都会开。

    虞微年重重地亲了柏寅清一口:“老公你真好。”

    “那我们可以开游艇出海海钓, 然后在游艇上一边吹海风,一边做……”

    他用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睛看向柏寅清,“我好期待。”

    虞微年这模样,仿佛他们真像是出来度蜜月的小夫夫, 恩爱得很。

    大掌逐渐攀上腰身,毫无阻碍地贴近,温度烫得惊人。虞微年腰间敏感,他忍不住喘了声,想躲,却被掌控十足地掐住,并往回一带。

    虞微年近乎伏趴在柏寅清身上,他一抬头,便撞入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

    “你真的想要和我复合了?”柏寅清问。

    很难相信,之前信誓旦旦说他们没有分手、也永远不会分手的柏寅清,会在此刻问出这样的话。

    “什么复合?”虞微年一脸不满,带着小脾气道,“我们又没分手。”

    “你爱我吗?”

    “当然爱。”

    虞微年眼中浮现浓重的依恋与爱意,“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我爱你。”

    “……”

    柏寅清想,难怪那么多人为虞微年着迷。

    虞微年总是那么擅长说情话,也总是能准确拿捏人的心理。像一只狡猾却又貌美的狐狸,叫人心甘情愿走进他亲手布下的陷阱。

    柏寅清神色冷淡禁欲,虞微年却能清晰体会到他灼热坚实的温度。掐在腰肢的大掌如同烧红的烙铁,似是要透过一层薄薄皮肉,烧进他的腹部。

    “亲我。”柏寅清说。

    虞微年毫不犹豫,仰头亲了亲柏寅清的唇。

    柏寅清坐姿挺拔笔直,修长的腿缓缓分开。他掐着虞微年的腰,将虞微年抬起一点,随后意有所指地,轻轻拍了拍虞微年。

    “坐进来。”

    虞微年猝不及防被拍,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一低头,便望见一抹难以忽视的可怖重色,登时产生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寅清,不是……我们才刚刚吃完早饭……”他绞尽脑汁寻找理由,言语却支支吾吾,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

    “你不是说爱我吗?”

    柏寅清垂下眼帘,像是有些困惑,“你又骗我吗?”

    “当然不是!”

    虞微年纠结片刻,多次望向那气势汹汹的重色,还是没能鼓起勇气。他委屈地依偎进柏寅清怀里,“但是老公,我肚子酸……”

    他捉过柏寅清的手,一起将手心按在小腹上,“真的很酸,而且我肚子很涨。我已经吃了很多,能不能……”

    “不能。”

    柏寅清毫不犹豫地打断,滚烫大掌轻轻抚摸虞微年的肚皮。因刚吃过早餐,平坦小腹鼓起一个圆润的弧度。

    他像是单纯好奇,“年年,你会有宝宝吗?”

    虞微年睁大眼睛,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柏寅清:“你以前说过要给我生宝宝的。”

    那不过是调情的、图刺激的言语。类似的话,虞微年说过很多次,比这尺度更大的比比皆是。

    可柏寅清说这话,却让虞微年不由自主产生惊悚感。他看向柏寅清,柏寅清眉眼漆黑专注,落在他肚皮上的视线,带着骇人的痴狂。

    柏寅清这副表情,仿佛真会想办法让他怀上自己的种……

    虞微年被惊得头皮发麻,什么都顾不上,他忙抱住柏寅清的手臂:“老公,我不要生宝宝……”

    也许真的被/干傻了,又或许柏寅清给他造成过分强烈的冲击。他知道怕了,竟真害怕柏寅清会使出手段让他受孕。

    傻得有点可怜。

    柏寅清抚摸着虞微年的面庞:“嗯,不要宝宝。”

    “我有年年一个小宝宝就够了。”

    柏寅清说完,大掌再度拍了拍虞微年。

    莹白圆润的肌肤抖出许些弧度,又因弹性极好,慢慢回归平整。

    虞微年咬了咬牙,决定暂且牺牲一下自己。他很费劲地坐下,可由于柏寅清生得太过惊人,他必须用手搀扶对准。

    哪怕有了手的辅助,虞微年还是十分吃力,重色一面不断在细小缝隙间打滑,怎么都装不进去。

    好不容易成功许些,又不小心滑了出来,弹打在圆润饱满的皮肤上,让他受惊般颤颤。

    虞微年是想好好做的,他很努力地搀扶、瞄准,却怎么都无法做到。不断地磨蹭,反而让他急得眼眶酸涩,泪失禁体质又犯了。

    每一次起身坐下,都带着微弱哭腔。

    好可怜。

    却让柏寅清无法转移目光。

    最终,柏寅清还是将虞微年拉到身下,冷淡声线浸满哑意。

    “宝宝,自己掰开。”

    ……

    虞微年的泪失禁体质并不严重,平日里基本不会犯,只有受到极其强烈的刺激时,泪水才会控制不住涌出。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即便是有,也多半是在床上。

    现在的虞微年又忍不住哭,餐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他没有喝完的豆浆,如今却被他不小心推到一边。杯子中溢出的豆浆,零零碎碎地洒在胸膛,坠在嫣红发肿的圆晕上,跟自己产出来的一般。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柏寅清低头将豆浆舔舐得一干二净。本就嫣红的色彩,被蒙上一层湿淋淋的水光,薄唇分开时,尖端还会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虞微年的意识又开始错乱,现在的他根本禁不住几下触碰。脑海中许多记忆错杂在一起,让一边哭,一边无意识地喊出了其他男人的名字。

    有时候还连续喊了几个不同的名字。

    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前男友,也无疑是讨他欢心、一直有联系的前男友。

    柏寅清为何如此确定?他曾经查过虞微年手机,好巧不巧,虞微年此刻喊的这几个人,他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

    分手之后,他们时常会约出来一起喝酒、吃饭,甚至是上床。

    柏寅清下颌紧绷,呼吸都错乱了几拍。他看似神色不变,却变得更狠了。

    “看清楚我是谁。”

    柏寅清咬住虞微年的下唇,步步逼近,直到不可再进。他哑声问,“我是谁,回答我。”

    柏寅清不断地问,可现在虞微年连成型的字都很难说出。刚要张口,便被撞得支离破碎。

    他根本没给虞微年说出口的机会。

    虞微年哭得直打抖儿,他近乎崩溃地开口:“柏寅清,你是柏寅清——!!”

    “呜……”

    “不准再喊别人的名字。”

    柏寅清声线沉冷,“不管是你的床伴,朋友,还是你的那些前任。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你喜欢刺激,我都能给你。”

    “柏寅清!”

    虞微年根本听进不去,他摇头晃脑地躲,胸脯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眼尾一片湿红,连目光都开始无法聚焦了。

    “我会死的……真的。”

    “你不要这样……”

    柏寅清垂下眼帘,他看着大量津液从虞微年唇角渗出,红肿的嘴巴根本兜不住口水,连红肿舌尖都含不住了,哆哆嗦嗦伸出来一点。

    他将虞微年搂着腰身抱起,声线蕴藏无尽沙哑,“受不了的话就喊我的名字。”

    “说你爱我。”

    “说了我就停下。”

    原以为终于要结束,没想到这只是开始。部分汗水溅到他的面庞,虞微年惊愕地睁大眼睛。

    “柏寅清,我……”

    “我……”

    虞微年哆哆嗦嗦,却说不出接下来的字眼。没有说完,柏寅清便不会停下,像永动机一般永无止境。

    声线哭得支离破碎,他颤颤巍巍地、终于哭叫着说完全部。

    “我爱你……柏寅清,我爱你。”

    大掌捞起虞微年的后脑,手指穿进发丛。柏寅清亲了亲虞微年的额头,“我也爱你。”

    他轻轻摩挲虞微年的头皮,哄人一般道,“我说一句,你跟一句。如果你不照做,我就会一直做下去。”

    虞微年猛地缩了缩,他哭颤着点头。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我、我们永远不会分手……”

    “我会永远爱你。”

    虞微年声音近乎哽咽,他带着喘气,艰难地说完全部,“我会……永远爱你。”

    “多久?”柏寅清问,“你会爱我多久。”

    虞微年呆呆愣愣,他慢一拍地抬头,大脑迟钝运转,讷讷地重复:“多久?”

    虞微年没有料到,柏寅清竟突然换了个提问方式。

    他答不上来,可察觉到腰间大掌骤然收紧,他头皮过电般发麻,如同心灵福至,终于闪过正确答案。

    “永远!”

    浓密睫毛已被洇湿,虞微年颤不成声道,“我……我会永远爱你……”

    柏寅清呼吸猛地一顿,他看着虞微年的脚尖猝然绷紧,随后又缓缓舒展开来。

    方才还能开口的虞微年,现在双目半阖,湿漉漉眼睫遮挡住失去光彩的眼睛,气若游丝地靠在他的怀里,只偶尔会一抽一抽。

    “好乖。”

    柏寅清望着虞微年高高鼓起的小腹,心中涌现病态的餍足与痴迷。

    他捉过虞微年的手,与之一起按在鼓起的小腹。装好的部分被挤出来一些,他看见虞微年又抖了抖,随后像睡着了般,没有再继续动弹。

    “你以前说过。”

    “嗯?嗯……”

    “你说过,如果你骗我,就让我把你关起来,每天干你,把你干得跑不了,下不了床,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留在我身边……”

    虞微年没回过神,可听到这番言语,他还是忍不住紧绷身体,单薄湿润的肩头细细颤抖。

    “虞微年。”

    柏寅清垂下平直的眼帘,掩住眼底暗色,“如果你再骗我,我真的会操/死你。”

    “把你关起来,每天干你,让你下不了床,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留在我身边。”他平静地说完后半句话,“像你当初承诺我的那样。”

    现在虞微年尚处在余韵之中,他并不能接受这段话的信息。可他能感觉到柏寅清的变化,他担心柏寅清继续,只能哆哆嗦嗦地,用哭颤的声线道。

    “我爱你……”他断断续续地拼凑语句,“永远。”

    永远……

    “记住你刚刚说的话。”

    柏寅清舔去虞微年面颊的泪水,低哑磁性的声音,仿若进行某种古老仪式,自薄唇中诡异地吐出,“永远。”

    虞微年浑身湿漉漉的,视线呆滞,嘴唇红肿,明明还处在半晕厥半迷茫的状态,却还是讷讷点头,跟着重复:“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