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华丽回归
隔着窗户, 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这一眼,时隔了两年之久。
大厅里喧闹的电视声, 被按下静音键,来往的人群, 凭空消失。
周遭静谧无声,整个世界只余下彼此。
一个简单的对视,不过一秒,但又如同过去一个世纪般遥远。
江只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周遭喧闹的声音也随之恢复, 她下意识就要躲。
可还没等到江只开始躲, 窗外的人先一步收回视线。
林安然像是没有看到江只一样,无视了她, 冷漠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江只良久没动作,就那么看着远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人海中,再找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江只眼底本就不多的光,慢慢消失,直至彻底没有光彩, 灰暗一片。
大厅头顶的灯,“刺啦”一声, 毫无预兆的灭了。
她没入黑暗之中, 和周遭的光明格格不入。
江只缓缓坐下, 手搭在桌上, 垂眸看着桌上未吃完的泡面,已经冷了。
拿起叉子, 挑起,吃了一口。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泡面面汤里,泛起很浅的涟漪。
江只飞快擦去眼角泪渍。
深吸口气,控制着苦涩的情绪。
一口又一口的咀嚼着凉掉的方便面,最后艰难咽下。
真难吃。
泡面吃多了会腻,冷掉的泡面吃在嘴里,更是让人直犯恶心。
江只就是这碗廉价的泡面,乍吃新鲜,再吃就腻了,再再吃就恶心了。
刚刚,自己是不是让林安然觉得恶心了?
应该吧,自己似乎没做好一个前任该做的事,不敢贪恋她的背影,不该在她回头时没有及时躲开。
自己可真失败,什么都做不好。
江只一口口把冷掉的泡面吃完,麻木的吃着,面无表情。
突然很后悔,早知道,不该来沐城,应该一直待在小山村,一直一直,不要出来。
想要立马回去,立马缩回她的龟壳,躲起来。
可再怎么想回去,也还是需要等到明天。
江只拿出手机,点进订火车票的软件,立马订了一张明天最早的火车票。
向来最在乎价格的人,这次没有花时间比较价格高低,甚至还有一张优惠券都没有点击使用,就那么直接点击了付款。
想逃离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待。
订完离开的票的一瞬间,慌乱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会。
“碰”一声。
青旅大厅的门被踹开。
动静太大,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坐在收银台嗑瓜子看电视的老板娘更是站了起来。
“哎呦喂,轻点推门,门都得被你踹坏了。”
来人直接无视老板娘的叫嚷,大步径直走向角落……也就是江只的跟前。
江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林安然就已经来到了她跟前,目光冷冷。
林安然变了很多,不是穿着上的改变,也不是发型上的改变,而是由内至外的一种气质。
灰色西服内搭简约白衬衫,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带着几分成熟的随性。
林安然以前也改变过穿衣风格,可那时的她带着明显的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之感。
但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光没有,甚至会觉得她这身打扮,很适合她,她就该这么打扮,就该是成熟严肃且冷漠的。
完全褪去青涩稚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只竟从林安然的身上看到了三分林寒的影子。
“人海茫茫,我们居然还能再遇。”林安然冷笑一声。
江只嘴唇嗫嚅两下,没能发出声音。
林安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说是不是很巧,江只。”
江只二字,说的咬牙切齿。
江只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林安然打断。
“我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你也别和我说什么寒暄的话,更不要说好久不见,那看起来很可笑,”林安然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锐利:“我就是很好奇,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只声音有些干涩:“你想问什么。”
“你不会觉得我要问你为什么两年前要不告而别吧,别想太多,我并不好奇你的理由,因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是什么,你知道吗,事实就是你敢做不敢当,连一句分手都不敢说,直接玩消失,没用又懦弱。”
江只没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江只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每句话都对。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林安然凝视着她。
“我……”江只半天才发出一个音节。
“行了,”林安然没了耐心:“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当没遇见过你这个人,以前的真心就当是喂了狗,”
“以后,以后的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如果哪天真的不走运遇见了,也麻烦你躲好一点,不要像今天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既然决定了躲,那就躲好一点,躲彻底一点,不要废物得连这件事都做不好。”
江只嘴唇颤抖,脸“唰”一下白了。
林安然冷声道:“听懂了吗?”
江只想回应她的话,可做不到,喉咙像是被塞上了棉花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而林安然似乎也并不想等到她的回应,转身潇洒又决绝的离开。
江只站立不稳,跌坐在座椅上。
好半晌,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对不起……”
以后一定会躲好,一定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对不起。
泪水从眼眶滑落,滴在了手背上。
伸手擦掉,但擦完一滴,还有下一滴,如同决堤了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她不断地深呼吸,仰着头,想止住眼泪,可不管怎么做都徒劳无功。
眼泪不受控,她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她无法掌控的事情太多了。
嗑瓜子看电视的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老板娘没问她什么,拍拍她肩膀,递了两张纸。
被人用这种方式安慰,江只眼泪掉的更厉害了,有无奈也有委屈。
林安然刚刚说的话都是事实,她确实懦弱无能,不告而别,连一句分手都不敢说。
可就算是事实,她也还是感到委屈。
为什么委屈呢?
江只可悲的发现,自己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做错事的人是不可以委屈的。
没有委屈,只有活该。
明知活该,可如果重新回到两年前,重新再做选择,江只也还是会走一样的路。
躺回床上,彻夜无眠,泪水打湿了枕头。
雨又开始下了,断断续续,没完没了。
江只的心情犹如这场雨,阴沉不见光亮,仿佛再也没有机会窥见黎明。
整夜没睡,顶着通红的眼睛拖着疲倦的身子,拿上行李,去往火车站。
她想,她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回这座城市了。
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站在公交站点等车,江只有些失魂落魄,要坐的车次几次经过,她都没有留意到,没有上车。
有人拍了拍江只的胳膊。
江只犹如一个失了灵魂的躯壳,慢半拍地看下拍自己胳膊的人。
路人指了指她的口袋,提醒道:“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吧。”
江只从恍惚迷茫中回过一点神来。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并震动着,声音大的路人都听见了,可她刚刚竟毫无所觉。
恍恍惚惚,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该干什么。
和路人道谢后,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陆总监”。
昨天和ZAR 签约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按下接通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不说话不知道,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陆总监关切道:“江小姐是感冒了吗,声音听着很嘶哑。”
江只强行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没有,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陆总监说:“江小姐应该还没有离开沐城吧,我们老板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和你详谈,江小姐方便再过来一趟吗。”
江只有些发愣,无法集中注意力,半天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江小姐?”
“抱歉,刚刚有点走神,还没有离开,知道了,我现在过来一趟吧。”
电话挂掉,江只看着手机,叹口气。
早知道事情闹成这样,就不该来沐城,也不该签约。
账号做不做的好,事业能不能有起色,江只忽然全部没有兴趣了,就想回去,就想躲起来,就想谁都不见一个人活着。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沐城已经来了,约也已经签上了,以后估计经常需要过来处理事情。
想到这一点,江只心头升起一股烦闷。
很抗拒,很排斥,但没办法,她不能违约,付不起违约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江只盘算着,以后尽量和ZAR线上沟通,非必要不过来,她真的没法再过来这边了。
会客室。
江只捧着茶杯,发愣出神。
签约相关昨天都已经谈完了,也不知道ZAR的老板还要详谈什么。
江只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等了半小时,也没见老板过来,江只情绪愈发焦躁。
彻底没了耐心,不想再等,起身,准备离开。
刚动作一步,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江小姐这么着急吗,不过是等了半小时而已。”
熟悉的声音让江只身体僵住。
林安然出现在门口,一身浅色职业西服,高贵冷艳。
江只脑子“嗡嗡”作响。
ZAR的老板是林安然?
第72章从此陌路
看着来人, 江只瞳孔微缩,满目诧异和不可置信。
反观林安然,淡定自若地坐下, 从容看向她:“江小姐不坐下,是打算站着和我聊吗。”
对视间, 空气好似凝固了两秒。
江只吸口气,强行按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慢慢坐下。
昨天她才跑来自己跟前放狠话,恨不得永世不见, 怎么现在又主动出现在了这里。
依照林安然现在的反应, 不像是刚刚得知, 更不像是巧合,而像是她一早就知道了“在田园养猫”这个账号是江只。
她既然一早知道这个账号是自己, 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喊过来签约?
如果是还想继续和自己接触,那昨天又为什么要说那样一番决绝的话?
江只有点看不透眼前人了,一点也看不透,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是想要报复吗?
江只猜测了一下其中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前任很恶劣的一声不响离开,甩了她, 她很愤怒,恰好在网上刷到了前任的视频账号, 虽然视频里没露脸, 但还是敏锐的通过其他细节认出了江只的身份。
认出身份后, 便开始想方设法联系江只, 把人哄过来签约合作,最后的目的是为了极尽羞辱, 以解当初被甩的心头之恨。
是这样的吗?
林安然的目的是这个吗?
ZAR这种规模的传媒公司,签约的博主大多名气不小,没道理挖掘自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
总不能是真看中了自己的潜力,有没有潜力,江只自己最清楚,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借着点运气,有了些成绩,仅此而已。
ZAR会签约她,会在她一再犹豫要不要签时,一直殷勤联络劝说……各种不合理处,瞬间全都有了解答。
因为林安然想报复她。
江只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笑容,何必呢,自己这样的人,其实都不值得她花心思来报复。
林安然仿佛没看到她变幻的情绪,只淡淡问:“江小姐拍摄田园生活视频,最初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林安然手指弯曲,轻叩桌面。
“江小姐一直走神,问一句话半天不回答,会不会太失礼了,”林安然冷嗤一声:
“我虽然觉得你的账号还不错,但也没到你可以在我面前耍大牌的程度,江小姐,做人可不能这么没礼貌,你说是不是。”
做人不能这么没礼貌……
江只想起自己以前经常这么“教育”林安然。
会在她无缘无故朝人翻白眼时,轻轻推一下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可以没礼貌。”
会在她无缘无故朝人发难骂人时,轻轻拍一下她的头:“好好说话,不要没礼貌。”
会在她……
回忆一一闪过脑海,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见江只又在发愣出神,林安然眉心蹙起,手指再次叩了一下桌面,发出“哒”一声。
林安然不耐:“江小姐怎么这么不专业,我在问你话,你创作的最初灵感是什么。”
“抱歉,”江只收敛心神:“最开始的创作灵感很难具体说清楚,可能是因为厌倦了城市里的车水马龙,让我感到迷茫疲倦,甚至是麻木……”
林安然眼睛扫过来:“确实,有些人就是活得很麻木,很无趣,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说是不是,江小姐。”
江只嘴唇张了张,没能接话,默默叹了口气。
她知道林安然是在讽刺阴阳她,或许这就是林安然想要的报复方式。
通过话语讽刺人,通过谩骂贬低人,让她痛苦,让她惭愧,让她悔恨不已,最后被踩进尘埃中,翻不起半点身。
如果林安然的目的是这个,那自己也可以陪她继续,只要她能解气就好。
解气之后,重新回归陌生人。
江只扯出一抹笑:“你说的对,有些人的确很麻木,很无趣,比如我,生活一成不变,完全就是个失败者。”
本以为附和会让林安然满足,会让她的报复心得到满足,不料话才刚出口,林安然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冷冷看着人。
安静又诡异的氛围持续了数十秒。
江只被看得不自在,率先打破僵局,放低姿态:“是我说错话了吗?”
林安然凝视着她:“我以为江小姐的创造灵感会很特别,没想到也这么的乏善可陈,听着就让人觉得无聊的很。”
江只望向她,看一眼后又躲开视线,不敢再看。
她的创作灵感从来都不是什么厌倦城市生活,回归拥抱田园宁静。
她的创作灵感是林安然,一直都是她。
在迷茫找不到前进路时,是林安然带她找喜欢的事情做,是林安然带着她找寻事业方向。
会做这个账号,会做视频博主,完全是因为林安然。
可江只不敢如实说,她只能用旁的理由去替代,哪怕这个理由看起来很普通,很一般,但只要说得过去就行了。
“你最初的灵感来源,真的是这个吗?”林安然望进她双眼。
江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揪紧了裤子,将布料揪出褶皱。
林安然为什么要一直问,她到底是想借此羞辱自己,还是……余情未了。
这个念头一起,让江只的心乱了一拍。
可对上林安然戏谑又冷淡的眸子时,乱掉的心跳瞬息冷却。
林安然嘴角划起嘲讽弧度,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站起身:“行了,江小姐可以走了,本来还想就你的账号和你细聊,但聊来聊去,发现也没什么聊下去的必要了。”
江只垂眸不语。
“叩叩”
会客室的大门被敲响。
“进。”林安然说。
门传来推开的吱呀声。
一个身穿浅青色旗袍的女人盈盈出现在门口,墨黑长发由玉簪随意挽起,气质温婉,带着古韵,犹如一副水墨画。
江只看向来人,感到惊艳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好看的人,如果现实中见过肯定记得。
“安然,还在忙吗,我给你送饭来了。”旗袍美人举了举手上提着的食盒。
林安然原本紧皱的眉头,霎时松展,眼底露出浅浅笑意。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不用给我送饭吗,你每天也很忙,没必要每天来送,”林安然语气亲昵:“你今天又给我送什么菜了?”
听到这种亲昵语调,江只神情微微一滞。
她看了看林安然,又看了看旗袍美人,眸光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
旗袍美人轻声笑了笑:“都是你喜欢吃的。”
林安然猜:“啤酒鸭?”
“昨天不才刚吃过吗,今天不吃这个了,总吃这种重油重盐的菜不好。”
“好,都听你的,我们回办公室吃。”
旗袍美人嗯了一声,后知后觉,留意到了会客室还有别的人。
旗袍美人礼貌地朝她颔首,算是打招呼。
江只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也朝她点了下头。
“是还有工作要处理吗,”旗袍美人看向林安然,目光柔柔:“那你们继续聊,我去办公室等你。”
林安然拉起旗袍美人的手:“不用,我和她没什么好聊的,已经彻底聊完了,走吧。”
林安然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江只,手牵手,拉着人离开会客室。
江只呆立在原地。
心像是被撕成了八瓣,血淋淋的往外淌血。
满脑子都是她们牵手,她们对视,她们亲昵又暧昧的样子。
耳边回荡着林安然的那句“我和她没什么好聊的,已经彻底聊完了”。
对啊,彻底聊完了,彻底结束了。
林安然认识了新的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们看起来很登对,很合适。
不像自己,站在林安然身边,总那么的不搭调。
挺好的,真的。
江只低头,一滴泪砸在了黑色的会议桌上,晕染开一朵湿润血淋淋的花。
她看着桌上一滴眼泪,自嘲地笑了,笑的肩膀直抖。
刚刚为什么会生出林安然对自己余情未了的错觉。
谁会喜欢一个懦弱又普通的存在,没有人会喜欢。
就连江只都不喜欢江只,又怎么敢奢求旁人给予爱。
林安然有更好的归宿了。
希望她幸福,永远永远幸福。
江只伸手,徒手擦掉滴在会议桌上的眼泪,擦掉了内心最后一点希冀和念想。
也许林安然在这之前,的确是想要报复的,但可能一场交谈下来,发现江只不过如此,连报复都没了兴致。
江只心里空洞洞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被剜离。
她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会客室,经过走廊时,余光瞥见未关窗的总经理办公室。
容貌靓丽的两人盘腿坐在沙发前,吃着摆在茶几上的饭菜,嬉嬉笑笑。
灯光打在她们头顶,像是电影最后结尾时定格的唯美镜头。
主人公幸福美满结尾,而作为路人的江只黯然退场,不配拥有镜头。
江只不敢再看,低着头,快步离开。
一开始是快步,到后面是小跑,到最后成了狂奔。
这里仿佛是炼狱,奋力逃跑。
她想着,跑出去就好了,跑出去就能呼吸了,跑出去心口的血就可以停止流淌。
她还是和两年前一样,遇事就躲,就跑。
她厌弃这样的自己,现在好了,林安然也厌弃了这样的江只,从此陌路。
第73章刺激她
“江小姐, ”陆总监追上跑出公司大门的人:“你怎么跑这快,差点没追上。”
江只垂着眸子,低着头, 怕人看到她哭过的眼睛。
“您还有事吗?”江只尽量收起哭腔,尽量看着体面些。
“明天有一场视频内容创作的业内交流宴会, 很多知名的博主达人都会到场参加,宴会只邀请粉丝量过百万的博主,含金量很高,”
“江小姐原本不在邀请名单内, 但公司帮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这是邀请函。”
陆总监将一个粉色信封塞到江只手里。
江只望着手中信封, 下意识要拒绝。
在今天之前,她或许还会有兴趣折腾这些, 参加宴会扩展人脉,在视频博主这条道路上深耕发展,可现在……
什么想法也没了,只想回家,只想逃离这里。
她得承认,她活到现在一败涂地的原因,大概率就是撑不起事。
一点小打击, 就仿佛天会塌了一样,没有半分的抗压能力。
可没等江只拒绝, 陆总监又说:“机会已经帮你争取到了, 一定得准时到场, 不可以迟到的。”
江只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不上不下。
“对了,参加交流会的嘉宾都安排了指定酒店, 已经事先帮预定好了房间,这是你的房卡。”
陆总监把房卡往她手上一塞,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一手拿着邀请函,一手拿着房卡的江只茫然了片刻。
她的逃跑计划,因为这场交流会,不得不暂时终止。
怎么想逃跑都这么困难。
江只叹口气,她要知道签约之后会变成现下这种情况,她打死也不会签。
可是自己似乎一开始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切都是林安然安排下的结果,她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只能往里跳。
虽然林安然报复到一半似乎没有再继续报复下去的兴趣了。
手中捏着的邀请函,如同烫手山芋,左右为难,不得不去。
江只抬头,看向眼前的大厦,高楼外墙是粉色的公司名字,ZAR。
刺目的阳光折射在大厦的玻璃上,刺痛了双眼。
好累啊,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身心俱疲。
在江只不知道的地方,林安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底下的人。
面无表情地看着。
林以抒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楼下,看到了楼下失魂落魄的某人:“你就不怕她又跑了。”
林安然:“有什么好怕的,她本来就一直在跑,都跑两年了,还能跑哪去。”
林以抒:“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她弄过来,总不能真是为了报复吧。”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陆总监推门进来:“林总,邀请函已经给她了。”
林安然嗯了一声,一副冷淡不在乎的样子。
然而,等到陆总监准备离开时,又沉不住气的喊住人,询问细节:“酒店帮她订好了吗?”
这次的交流会并不会给受邀嘉宾准备酒店,江只居住的酒店,是林安然特意交代的。
“按照您的吩咐,房卡已经给她了。”陆总监说。
“知道了,出去吧。”林安然摆摆手。
等到陆总监离开,林以抒又凑了过来:“酒店?潜规则?是吧??”
林安然嫌弃瞥她一眼:“这都什么和什么,想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是怕她没地方住。”
林以抒啧啧两声:“你说你,刚刚狠话放个没完,结果现在还担心她没地方住,酒店都得安排上。”
林安然烦躁地踢了一下沙发:“说起这个就让人生气,她又不是没钱,非得去住青旅,三四个人住一个房间,那么多人那么吵,能休息好吗,死穷鬼一个,省来省去的,能省出几个亿来吗,有病一样。”
“行了,骂来骂去的不还是放不下。”林以抒盘腿坐在沙发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揶揄。
“你说她有那么穷吗,又不是住不起酒店,昨天居然连饭都舍不得花钱去吃,在那可怜兮兮的吃泡面。”
“所以你给她订的酒店包含了三餐?”
“不然呢,难不成指望她自己舍得钱去吃饭吗。”
林以抒夹起一块青菜送入嘴中咀嚼:“哎呦,我的小妹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呀,担心她住青旅睡不好,又担心她吃不好,”
“诶,我出国比赛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的时候,你怎么就没关心我吃不好睡不好?”
林安然装作没听到。
林以抒筷子一放,回头看她:“怎不说话了,老婆比你姐姐重要,是吧?”
“我老婆当然最重要。”林安然理所当然道。
林以抒一噎,本来不想和她计较的,可瞧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又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刺她一句。
“你老婆最重要,可是你老婆不要你喽。”
林安然眼睛瞪大。
林以抒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刺人:“你老婆不要你喽~”
林安然“蹭”一下来到她面前,眼睛冒火。
“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林以抒举手讨饶。
林安然眼神不善地盯着人,像是炸了毛的猫,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挠人两下。
林以抒提防被挠的同时,不忘酸溜溜:“安然,你还记得你上次牵你二姐的手是什么时候吗?”
“是你六年级,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在那之后你再也没牵过你二姐我的手了,刚刚故意牵我手,就是为了牵给你老婆看吧,”
“啧啧啧……”
林安然毫不客气的赶人:“吃完赶紧走,明天不要给我送饭了。”
林以抒夸张地捂着心口:“怎么能这样,今天还特意打电话让我来送饭,还得踩着这个点来,我都配合你演戏了,你就这么对待我,演完就赶人走。”
林安然才不管她,半点安慰没有,又跑到窗前看人去了。
“别看了,人早走了。”
“二姐你烦不烦,赶紧走好不好。”
“你这个样子我伤心了,很伤心!特别伤心。”
“你回去伤心,不要在我这伤心,我不喜欢。”
林以抒忍不住又啧一声:“我不喜欢,你这都多久没说过你的口头禅了,自从你老婆走后,你就没说过了,结果你老婆一回来,你的口头禅也跟着回来了,你老婆有这么大魔力吗。”
林安然专注地看着楼下,哪怕江只早就已经走了。
林以抒演了半天心痛,没得到半句安慰,彻底心塞了。
“女大不中留啊,有了老婆就忘了姐姐。”
林安然继续专注的盯着楼下。
林以抒:“……”
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并没有的眼泪,不和她闹了,正经了颜色。
“知道你是想刺激刺激她,让她想明白一点,不要总想着躲避,但是我也不得不提醒你,小心过犹不及,真给人吓得彻底跑了。”
“我有分寸。”
林以抒将纸巾丢进垃圾桶,站起来,理了理略微褶皱的旗袍。
“你有什么分寸,刺激一下或许有用,刺激多了,她就缩回她的龟壳了,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安然终于舍得收回落在楼下的视线了:“我如果真心急,就不会折腾这么多,不会把人拉过来签约,不会故意假装偶遇,”
“不会把人拉公司来说要和她详聊签约事宜,更不会和你演这一出,更更不会给她邀请函,”
“我如果真着急,我会直接冲到乡下,把她从那里逮回来。”
林以抒一阵沉默。
为了能把江只逮回来,林安然布局很庞大。
“你当初选这家传媒公司和大姐做赌约,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江只会继续做视频博主,你在给她铺路对吗。”林以抒恍然。
“不要提大姐。”林安然冷了脸色。
林以抒叹口气:“还在生她的气呢,你说你,大姐都让一步了,你也退一步得了。”
林安然:“她哪里退一步了,江只是我自己找回来的!之前如果没有她捣乱,我和江只根本就不会分开两年!”
林以抒欲言又止,这两年,林安然和林寒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且丝毫没有要缓和的意思。
林以抒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一天天的,操不完的心,大姐不是个省事的,小妹同样也不是个省事的。
林以抒心很累。
“刚刚故意在你老婆面前演了这一出,你觉得她还会去参加宴会?”
“会。”
林以抒挑挑眉:“怎么这么肯定?”
林安然志在必得:“她既然已经签约了,就会按照公司的安排来,她抠的很,小气吧啦的,可舍不得赔违约金。”
这件事,还真让林安然说对了,江只因为这场交流会,绊住了脚,没能第一时间离开沐城。
五星级酒店,江只刚入酒店大厅,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自己土里土气,走进华丽的酒店,让她束手束脚。
“房间在八楼,我带您过去吧。”前台小姐在前面引路,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比青旅高上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江只摇头,想什么呢,这两者本来就没有可比性。
来到房间,江只并没有心情参观房间,呆坐在沙发上,心情低落。
不想回忆,可脑海里总不断闪现着林安然和旗袍美人的亲密举动。
每回忆一次,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次,疼得无法呼吸。
“叮铃铃”手机响起铃声。
江只从窒息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欢快正常一点。
打电话来的人是同住一个村的李奶奶。
“小江啊,不是说今天回来吗,都这个点了,也没瞧见你回来,你家招财过来找我了,喵喵喵的叫,估计是想你了,让我给你打电话呢。”
“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天不能回,得要到明天,招财就麻烦李奶奶照应一下了。”
李奶奶笑着应好。
隐约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小猫的叫声。
“招财。”江只隔着电话喊。
“喵呜”它回应。
“我还要过两天才能回去,好好在家看家,知不知道。”
“喵呜!”
江只低落至谷底的情绪,因为这几声猫叫,稍稍回温些许。
可等到电话挂断,世界恢复寂静,她又陷入了低落情绪中。
疲倦躺倒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头顶的水晶灯。
嘴里喃喃无意识念着一个名字。
“林安然。”
第74章 邪恶
宽阔明亮的衣帽间内, 林安然正一件件挑选着明天要穿的晚礼服。
晚礼服从衣柜里拿出来,举在身前,对着镜子比划一二。
勉强满意的衣服暂时放在一边, 待会试穿,不满意的直接往旁边一扔。
这番操作下来, 原本整洁有序的衣帽间,变得乱糟糟一片。
各种昂贵的礼服,鞋子,包包, 丢满一地。
挑中一件黑色的礼服, 回头, 问:“这件礼服怎么样?”
大半夜被喊起来帮挑衣服的林以抒斜靠在门边,打了个哈欠:“可以可以, 都可以。”
林安然将黑色礼服往旁边一扔,眉毛倒竖,生气道:“你能不能认真帮我挑,不要这么敷衍,我不喜欢。”
林以抒好笑:“你还不喜欢上了,大半夜的把我薅起来帮你挑衣服,你挑衣服都挑一个点了, 再挑下去都得天亮了,差不多得了, 赶紧睡觉去。”
林安然瘪嘴, 一点不听劝, 我行我素, 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晚礼服,在镜子前比划来比划去。
明天的宴会, 她一定要惊艳四座。
准确来说,她需要惊艳的是宴会上某一个特定的人。
“好好一个人,谈个恋爱之后怎么就成了个恋爱脑了,不理解。”林以抒摇摇头。
“不帮我挑衣服就走开,不要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很吵。”林安然斜了她一眼。
林以抒不走,依旧是懒懒地斜靠在门边:“ZAR,看看你给公司取的名字,就差把恋爱脑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林安然眼睛一瞪。
林以抒耸耸肩,见好就收,悻悻然走了。
走之前提醒了一句:“别挑了,你要是一晚上不睡,明天肯定会留下黑眼圈,到时候别说惊艳四座了,大家估计都得来参观大熊猫。”
挑衣服挑的正起劲的人,动作一顿,立马凑到镜子跟前,仔细查看眼下有没有黑眼圈,好像还真有了。
不行,不能熬夜,睡觉。
睡之前敷了个面膜,必须要保证最好的状态,像是一个准备战斗的将军,斗志昂扬。
*
睡习惯了乡下的木板床,乍一换成柔软的大床,江只很是不习惯,一晚都没睡着。
或许没睡着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床,而是因为……
江只晃了晃脑袋,不愿意再想下去。
来到洗手间镜子前,发现眼睛已经肿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捧起一手冷水,拍打在脸上,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一点。
参加完宴会就能回去了,再撑一撑,再撑一撑就好。
江只调整着呼吸,扯出笑容,逼着自己坚强一点,逼着自己不要那么脆弱,逼着自己往前看。
是自己先放弃的,怨不得谁,一切后果都该自己来担。
从选择离开林安然那一天开始,就无数次设想过她和别人结婚,甚至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但假设终归是假设,做梦也终归是假的,直至昨天亲眼看到,才真切体会到失去的感觉。
那是心脏处硬生生被剜去一块肉的感觉。
她感觉她可能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否真的会持续一辈子。
人生太长,遇见林安然,又放弃林安然,仿佛提前透支了她漫长人生的所有快乐时光。
以后还会快乐吗?
不知道。
简单洗了个脸,挤上牙膏刷牙,尝到牙膏味道后,江只刷牙的动作停住。
呆滞一般看着手上的牙膏。
怎么是这个味道,水蜜桃味的牙膏,而且是林安然最喜欢的那一款。
曾经她们接吻时,时常都是这个味道,让人记忆深刻,无法忘怀的味道。
江只慌忙吐掉口中泡沫,疯狂漱口,想要驱散这熟悉的味道。
可味道如影随形,刻在了骨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忘。
别墅内,林安然看了看手腕间的手表,计算着时间。
这个时间点,江只应该睡醒了,应该在刷牙了。
特意给她准备的牙膏,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林安然扬了扬眉毛,心情愉悦。
酒店房间,洗手间内,江只蹲坐在洗手台边,双手抱着膝盖,双目无神。
她在想,不光是现在在想,她已经想了一个晚上了。
林安然和那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那人会给她送饭,会牵手,应该是已经确认恋爱关系了吧。
林安然会和那人牵手,是不是意味着也会接吻?甚至……
江只捶了捶心口,缓解着莫名的疼痛,但效果甚微,无形的疼在心口蔓延。
“叮咚”
门铃被按响。
江只挣扎着从洗手台前站起来,拍了拍脸颊,对着镜子练出一个微笑,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去开门。
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早餐。
两片吐司,一个半熟鸡蛋,一杯牛奶。
江只望着这份早餐,神思恍惚。
她之前给林安然准备早餐,基本都是这个搭配,因为林安然喜欢这么吃。
不过林安然喜欢喝冷牛奶,但江只每次都会把牛奶温一温,她不满意,但还是会骂骂咧咧的把牛奶喝完。
关于林安然的回忆,时不时的回旋在脑海里,甩也甩不掉。
别墅内,专业的化妆师正在给林安然化妆。
林安然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心里盘算着,这个时间点,江只应该在吃早餐了。
也不知道那份早餐的效果怎么样。
江只喜欢吃全熟的蛋,喜欢喝温牛奶,但是,林安然故意吩咐送了一个半熟的鸡蛋,弄了一杯冷牛奶。
目的就是要让她吃的膈应,别想安心吃早餐。
林安然露出报复后的邪恶冷笑。
正给她化妆的化妆师,被她一声冷笑吓一跳,手一抖,眼线画歪了。
林安然眉心蹙起:“你怎么回事,我花了这么多钱雇你过来化妆,结果你就这种稀烂的手法,真是个没用的……”
废物二字没出口,骂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化妆师懊恼不已,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我重新给您化。”
林安然瞥她一眼:“算了,失误也很正常,不要这么紧张,我不为难你。”
江一说过,打工人很辛苦,不要乱朝她们发脾气,不要为难她们,要体谅体谅她们,要礼貌一点。
不对,江只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听她的。
林安然拍开化妆师的手,凶狠道:“我可不会体谅你,你要是再失误,我就扣你工资。”
化妆师望着她故意装凶狠的样,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点想笑。
这是化妆师第一次来给林安然化妆,来之前她还紧张了好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不断的宽慰自己,哪怕是被骂了也得乖乖认骂,哪怕是被打了也得忍着。
因为传闻中的林家三小姐,飞扬跋扈,傲慢无礼,不是个善茬,很难伺候,想要赚这份钱就得能忍,就得把姿态放到尘埃里。
然而,传闻似乎和现实有出入。
林安然确实傲慢无礼,但莫名的还怪可爱。
当然,化妆师的这些想法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化妆结束,林安然拿着小镜子左右照,眼睛亮亮的,分明很满意,说出口的话却是:“你这化妆手艺很一般,不过勉强也能看,工资我会给你多发一点。”
既然一般,不辞退反而能加工资的吗。
化妆师低头憋笑,头一次在现实里遇见傲娇怪,还是个特别好看的傲娇怪。
林安然没留意到化妆师的想法,放下小镜子,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间点,江只在做什么,是不是一边吃早餐一边偷偷哭。
林安然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开心的嘴角都咧大了。
哭吧,必须给我好好哭!
林安然邪恶地眯了眯眼睛。
第75章反派觉醒
没胃口, 早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宴会还得等到晚上,等于她有一天的空闲时间,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把之前拍摄的视频转到手机里,开始剪辑, 一剪就是好几个小时,忙忙碌碌,不停的给自己安排事情做,免得胡思乱想。
显然这一招很有用, 起码在剪视频的两个小时里, 她专注于其中, 并未想起其他东西。
可当视频剪完,事情忙完, 无事可做之后,某些东西便无孔不入的钻入脑海。
晃了晃头,试图将那些东西甩出脑海。
不能闲下来,必须再找事情做,能做什么呢,除了剪辑视频外,好像也无事可做了……
找不到事情做的人, 情绪逐渐焦躁,在房间内来回徘徊, 像是一个没法停下的陀螺, 好像只有一直转才能勉强存活。
对了, 晚上要参加宴会, 得准备礼服。
对对对,要准备礼服, 这是一件可以做的事,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找到事情做了,江只焦躁的情绪缓和,像是溺水的人暂时浮出水面,得以呼吸,短暂解除危机。
江只在购物软件上找晚礼服的信息,买肯定是不可能买的,太贵了,租一件得了。
可哪怕是租,价格也高得咂舌。
价格太低的质感太差,参加宴会也不能太寒酸,价格太高的又舍不得,沉溺于省钱和心疼钱的江只,还真就没空难过了……
“叮咚”
门铃又一次被按响。
听到声音,江只抬头看向门口,面露疑惑。
走到门口,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警惕询问:“谁啊?”
门口传来回应的声音,是个女生:“请问是江只小姐吗,我是视频内容创作交流宴会举办方的工作人员,给您送晚礼服来了。”
江只一怔,参加这种宴会,举办方还会准备晚礼服的吗?
江只除了参加过公司的年底晚宴外,也没参加过什么特正式的宴会,并不了解具体。
也许正规的大型宴会是会给来宾准备晚礼服?
毕竟,他们给安排的酒店都是五星级的,出手如此阔绰,这宴会的规模怕是不小。
不过也是,陆总监给邀请函的时候就说过,宴会含金量很高,自己原本都不在受邀名单内,是公司帮忙争取的。
公司帮忙争取的,还是林安然的安排?如果是她的安排,她给自己这样的机会,目的又是什么?
江只摇摇头,不愿再想,想多了怕又会陷入情绪怪圈。
打开门,门外的人的确是宴会的工作人员,身后还拖着带滑轮的衣架,衣架上挂着三件晚礼服。
“江只小姐,这是举办方给您准备的晚礼服,您看看喜欢哪一套。”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女生微笑道。
“好,我看看。”江只同样回以微笑,走到衣架前,简单看一眼,沉默下来。
怎么三件晚礼服都是艳红色的款式。
江只不敢想象自己穿上这东西会是个什么奇怪画面。
她平时穿衣,以黑白灰为主,就连刚刚在网上准备租晚礼服时,所挑选的款式也是尽量简单的黑或白。
这么繁复华丽又张扬的红色……
江只沉默。
“晚礼服已经送过去了,”另外一边,有人正和林安然实时汇报:“不过江小姐似乎不太喜欢。”
林安然挑眉,并不意外。
江只当然不可能喜欢,江只穿衣从来不穿颜色艳丽的衣服,总是灰扑扑的,让她穿红裙子,纯粹是林安然恶趣味,在故意整她。
林以抒:“她不喜欢,你确定她会穿?”
林安然肯定点头:“会”
“哦?怎么说?”
“她那小气鬼样,自己准备晚礼服要钱,我送过去的可是免费的,你就看吧,她百分百会穿。”
“别闹了,小心待会玩脱了。”林以抒笑了,但不得不提醒她。
“我说过了,我有分寸。”林安然不置可否。
林以抒摇摇头:“你就作吧,我劝你别总整她,到时候老婆跑了,你可不要来我面前哭。”
林安然目光幽幽:“谁说我在整她,就不能是良苦用心吗。”
让她穿红色的裙子,也不全然是故意膈应她,整她。
身上所穿的衣服很多时候也代表着心态,改变穿着,也是改变心态的一种方式。
林安然目光坚定,她想要帮江只建立自信心,从改变她灰扑扑的穿着开始。
一步一步实行,路还很长。
“行了,不和你扯了,我得走了,大姐过来接我了。”林以抒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旗袍衣领。
林安然一脸不快地看着她。
“干嘛,大姐这两个字提都不能提了。”林以抒好笑道。
“你和她走的近,”林安然冷哼一声:“以后就不要来我这了,我不和和她走的近的人玩。”
“不是吧,”林以抒无奈看她:“我们三姐妹,还得分出两个阵营来,彼此对抗,势同水火?”
林安然:“不要说废话,我不喜欢,赶紧给我走。”
林以抒被赶了出来。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林以抒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下落,车内是一张冷如寒霜的脸。
林以抒说:“姐,你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林寒:“她并不欢迎。”
林以抒哑然,还真是,林安然可不欢迎林寒,甚至连她这个和林寒走的近的二姐,刚都被赶出来了。
上车后,林以抒偷偷看林寒。
林寒薄唇轻启:“有话就说。”
林以抒:“那个,安然把江只找了回来,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林寒冷淡嗯了一声。
“你不能又想捣乱吧?”林以抒一脸担心。
林寒这人手段太狠,她要是想诚心捣乱,江只估计又得被折腾走。
林寒望着车窗外穿梭而过的街景,没有说话。
林以抒手指戳了戳她胳膊:“咱能不能不演这个恶婆婆了,真没必要,江只确实性格上有点缺陷,能力上也不出众,你看不上也情有可原,”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你也不能完全看外在条件,我们家什么也不缺,你没必要非得去棒打鸳鸯,当个恶婆婆难道很开心?”
林寒睨了她一眼。
林以抒缩缩脖子,收回了戳她胳膊的手。
有时候挺想和大姐亲近亲近,架不住又有点怕她,毕竟从小在她的高压教育下长大,想不怕都难。
“恶婆婆,这个形容不对,辈分错了。”
“呃……那就是个比喻。”
“不管什么比喻,辈分都错了。”
“……”
车厢内,陷入诡异安静。
“你如果不喜欢跳舞,那就别跳了。”林寒突然开口。
林以抒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一秒两秒三秒。
林以抒猛地侧头看向她,满目诧异。
诧异过后,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林寒蹙眉:“憋回去。”
林以抒:“……”
“姐,你当了这么多年反派,怎么突然觉醒了,不当反派了?”
“很吵。”
林以抒低声一笑,她就知道,她的姐姐才不是坏人,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改变。
林以抒壮着胆子,挽住了她胳膊。
林寒将手抽出来,冷脸看人。
林以抒对上她冷漠的视线,头一次没生出惧意,甚至死皮赖脸的又挽住她胳膊。
“看来你还是很想继续跳舞。”林寒幽幽道。
林以抒咳嗽两声,默默把挽人的胳膊收回来。
“姐,你这么抗拒别人靠近你,以后怎么找对象呀,唉,总不能寡一辈子吧。”
第76章 宴会
移动衣架上有三件晚礼服, 看似选择很多,可江只看了又看,沉默了又沉默, 颜色太艳了,怎么穿啊, 感觉没法穿。
工作人员见江只看了半天,也没做出决定,出声询问:“选好了吗,您更喜欢哪一套。”
江只尴尬一笑:“没有别的了吗?”
工作人员:“没有, 就只有这三件, 如果您不满意, 也可以自行准备晚礼服。”
江只回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租晚礼服的价格,瞬间哑声。
“就这件吧。”江只硬着头皮从三件里面, 选了一个稍微没那么夸张的。
稍微没那么夸张,但也很夸张,是江只不敢也不想尝试的类型,也不知道最后穿出来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江只心想,如果穿出来的效果很奇怪的话,还是花点钱租礼服算了……
为了搭配礼服,还得化个妆, 江只成日素面朝天,还真不会化妆, 唯一会的可能就是涂个口红涂个隔离, 活得很糙。
就算会化妆, 她现在也没有化妆的工具。
正在她犯难之际, 送礼服的工作人员,将化妆包拿了出来。
“你们还提供化妆服务?”江只惊诧。
帮准备礼服就算了, 居然还帮化妆,这宴会的举办方未免也体贴过度了,让人受宠若惊。
化完妆,做完造型,穿上晚礼服,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大变了样,总爱扎着马尾的长发放了下来,散落在肩头,常年戴在脸上的黑框眼镜取了下来,露出了狭长双眼。
现在的样子好看吗?江只自己没法分辨。
这么华丽的衣服,这么张扬的颜色,穿在身上,感觉很怪异,但又说不出到底哪怪异。
“很好看。”工作人员说。
“谢谢。”江只礼貌性微笑。
她并没有把工作人员的话听进去,工作人员夸好看,无非就是客气客气,不能当真。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工作人员目光真挚,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看。”
江只愕然。
“不过您如果能把腰挺直一点,就更好看了。”工作人员建议道。
闻言,江只稍稍挺直了下背脊。
镜子里的江只,竟也人模狗样,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
但……不过是披了一层华丽的皮。
江只很有自知之明,她现下的好看,归功于妆容,归功于衣服造型,和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原本的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帆布包,扎着低马尾,普普通通,是扔进人群里就立马会消失的存在。
镜子里的人,红裙艳丽,可眼底却藏着怯懦和不自信。
酒店距离宴会地点不算远,但车程也有十来分钟,穿着晚礼服走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坐公交车也不合适,最后折中,选择了打车。
刚上到出租车内,坐在前方的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
江只不确定,但总感觉司机是在看她。
江只摸摸鼻子,不大自在,自己穿成这样,确实太隆重太夸张了,这司机该不会在心里笑话人吧……
就在江只感到尴尬之际,司机开口了:“小姑娘,你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我差点都要以为是哪个明星坐上我车了。”
语气大大方方,是很真诚的夸赞,发自肺腑。
江只怔然,她长这么大,除了奶奶外,其实从来没被人正儿八经夸赞过。
就算是有人夸,她也总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在说客套话。
对上司机真诚的目光,江只没法昧着良心猜测人家是说客套话,司机现下的眼神,是真觉得她好看,是真心在夸赞。
面对路人的夸赞,江只有点手足无措,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吐出两字:“谢谢。”
很快到达目的地,江只支付车费后下车。
下车的位置人群聚集,众人的目光,齐齐扫了过来。
江只不习惯被人注目礼,感觉头皮发麻。
可当接触到他们眼底明晃晃的惊艳时,又心情微妙。
也许,自己也挺适合红色?以后穿衣不必总保守的穿着黑白灰了?
江只嘴角不自觉挂起一抹淡笑,似乎是两年多以来,为数不多的由衷感到开心的时刻。
原本面对声势浩大的宴会,江只还感到很紧张很不安,但现在面对路人赞赏的眼神,她找回了些安全感,没那么紧张了。
宴会举办的地点位于市中心的一家私人别墅内,江只把邀请函交给工作人员后,被工作人员带领进去。
入目是草坪,草坪足有足球场般宽阔,走过石子路,推开别墅高挑大门,里面传来音乐声。
宽阔明亮的大厅内,头顶是炫丽的水晶灯,正中央是三层高的香槟塔,层层叠叠的酒杯,绚丽无比。
侍者脸上挂着微笑,拖着金色托盘,托盘上放置着红酒,穿梭于宾客之中。
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言笑晏晏,皆穿着华丽礼服或西装,其中不乏熟悉面孔,都是知名博主。
江只站在门口,望而却步。
有点不敢踏入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她对此处没有好奇,没有向往,更多的是畏惧。
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里走,束手束脚的找了个角落位置待着。
江只想,她可能要辜负公司给争取的机会了,就自己这心态,这状态,别说扩展人脉了,就是主动和别人搭话都不太能行。
不过还好,江只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关注,她可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在角落,直到宴会结束,她也不会有太多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的来到这场宴会,又没有存在感的离开这场宴会。
有时候没有存在感,反而会让江只感到安心,她不习惯瞩目,就像她不习惯穿红色艳丽的衣服一样。
江只手中端了一杯香槟,装模作样的在那抿着喝,喝了半天小半杯都没有喝完,无聊的挨着时间。
还有多久结束,能不能提前离场,显然是不能的。
江只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就在她发呆之际,别墅大厅的门被推开。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门口,江只也不例外,随大流般一同看向门口。
只是随意一看,待到看清来人后,目光凝滞,久久没法挪开。
是林安然。
光彩夺目的林三小姐。
她穿着一袭白色晚礼服,礼服上是手工刺绣的花纹,古朴和现代相撞,精致奢华,如同公主般耀眼。
头顶水晶折射的灯光似都格外偏爱她,光线落在她身上,美轮美奂,高贵不凡。
江只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隐藏在黑暗里,偷偷看着站于云端的人。
一人在明亮热闹的人群中,一人在黑暗冷清的角落里。
众星捧月的林安然,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络绎不绝的有人上前搭话。
江只偷偷的悄悄的远远看她一眼,心里有欢喜,也有苦涩。
垂下头,不敢再看,怕看多了,心里又生出不甘。
可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生出其他心思了,没资格也不配。
控制着自己不往那边看,可没一会又不受控的将眼神瞟到那边。
在不看她和看她之间,反复拉扯。
最后干脆摆烂,看吧,继续看吧,反正以后也没有几次机会看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她。
就放纵自己再看一会吧,就一小会。
等到这场宴会结束,等到明天,等到往后的每一天,生命中都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看着看着,鼻头有些发酸,眼眶有些湿润。
她稍稍抬起头,将眼泪憋了回去,猛灌了一口香槟,压下苦涩。
酒精的味道,让她感到不适,眉头紧紧皱起。
远处,林安然又拿起了一杯红酒,让在角落偷偷观察的江只面露担忧。
林安然怎么一直喝酒,她又不会喝酒,喝多了待会会难受的。
眼看着林安然又将一杯红酒喝到见底,江只担忧得眉头紧皱成一团。
她想上前劝阻,可似乎没有身份。
默默叹口气,放弃了上前劝酒的不切实际想法,只希望她不要继续喝了。
转身一个不留神的功夫,林安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江只在人群中寻找,找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是喝醉了感到难受,提起离开了吗?
也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跟着靠谱的人,如果真是喝醉了,身边没有人的话,很危险很不安全。
江只急躁的在人群中找她的身影,找了好久好久,最后在别墅的后花园处,看到了一个人影。
走近,看清站在池塘边的人后,江只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江只找来侍者,让他帮忙送一杯解酒的温牛奶过去。
林安然望着侍者送来的温牛奶,愣了下神,端起来,没喝,而是目光锐利地看向角落的一处位置。
江只心下一慌,手疾眼快,立马躲到了树后。
背靠大树,江只抚了抚心口,还好躲得快,差点被发现了。
江只可不敢出现在她跟前,怕被她骂,也怕影响到她心情。
林安然之前让江只躲好点,江只践行着这句话,好好躲着,尽量不要出现在她眼前碍眼。
“哒哒哒”
是高跟鞋踩在户外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江只手足无措,想躲,可现在四周除了大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躲。
高跟鞋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重,每响一下似都敲在心头上。
第77章 醉酒小猫
脚步声越来越近, 声音几乎贴近到了耳边,仿佛她和她的距离只有咫尺之距了。
躲在大树后的人,屏住了呼吸, 心跳格外的快。
那一瞬,江只也无法形容究竟是害怕被发现还是期待被发现。
“哒哒”的脚步声停住了。
一人在树后, 一人在树前,陷入了长久的静谧之中。
江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僵硬着身体,后背靠在粗粝的树干上, 等了又等, 等了再等。
安静持续了很久, 久到江只一度以为刚刚听到的脚步声是错觉,也许林安然压根就没靠近过。
就在江只即将沉不住气, 准备走出去看看时,“哒哒”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江只准备走出去的动作立马停住。
林安然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她望着那棵大树,看了很久很久,像是在看树干,又像是透过树干看到了其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以林安然转身离开收尾。
脚步声渐远, 直至声音彻底消失。
江只后背顺着树干往下滑,蹲坐在地上, 心情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更多。
她眼神空空, 望着一窗之隔的宴会现场, 那里人声鼎沸, 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江只一个人蹲坐在外面, 成了热闹之外的异类。
不知道在这躲了多久,直到双脚发麻僵硬,才手撑着树干,缓缓站起来。
她强逼自己扯出一抹笑容,重新回到宴会上去。
她依旧是找个角落位置待着,等待着宴会结束。
没有再试图去找林安然的身影,确认了她没有喝醉,没有危险就行,至于其她,不是她这个外人可以管的了。
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咀嚼,糕点明明是甜的,但吃在嘴里总蔓延着苦味,久久无法消散的苦。
明明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可现在还是没有胃口,糕点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刚放下糕点,就听有人在身后喊:“你好。”
江只回头看去,站在面前的人是个20岁出头的女孩,模样娇俏,笑起来眼睛弯弯,带着酒窝。
“你好。”江只回了个礼貌微笑。
“你也喜欢吃这个糕点吗,我也很喜欢吃,刚都吃了三四块了,都给我吃撑了,不对,其实也没有很撑,主要是我现在在减肥,不能吃太多。”
女孩格外的自来熟,分明是陌生人,但听她聊天的语气和方式像是在和老熟人聊天一样。
江只出声准备回应一二,音节都还没发出口,就见一抹身影突然冲了过来。
江只被撞的一个趔趄。
本就不太习惯穿高跟鞋,突兀被撞一下,险些没站稳,差点就摔个四脚朝天。
等到她站稳看过去时,就看到林安然横在江只和女孩之间。
女孩也被撞到,当即恼火:“不是,你怎么横冲直撞的,没看到这有人吗。”
林安然扫了一眼女孩。
女孩看清来人是林安然后,声音卡住,不敢再说什么了。
林安然朝女孩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转头,也给江只送了一个白眼。
最后,踏着高跟鞋,仰着下巴,高傲走了。
莫名其妙的跑过来把两人撞开,平等的给两人翻了个白眼之后走了……
女孩一脸不快:“什么人呐,撞完人不道歉就算了,还朝我们翻白眼。”
“不好意思,她没有恶意,就是性格不讨喜……”她下意识想替林安然和人道歉,可道歉到一半,声音顿住。
她早就没有资格去替林安然和别人道歉了。
女孩疑惑地看着她:“你道什么歉?”
江只摇摇头,垂眸:“没事。”
女孩没当一回事,看向走远的林安然,啧了一声:“这林家的三小姐,架子就是大,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飞扬跋扈的,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瞧不上的样,真可笑,这种傲慢的人以后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
江只眉心皱起。
女孩还要继续说,江只直接打断她:“她有时候确实没礼貌,可是这也不是你诅咒她的理由,你说她没好下场,你又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又是一个多好的人?”
江只呛声维护。
女孩一噎:“有病吧,我骂的又不是你,怎么跟护鸡仔似的,神经病。”
女孩骂骂咧咧的走了。
在不远处,端着红酒杯摇晃的林安然,听到了江只那边的动静。
她的注意力都在江只身上,自然不可能错过刚刚那一幕。
女孩被气走,林安然则眼尾弯弯,嘴角勾着愉悦的笑。
嘴角的笑意一开始只是小幅度,慢慢的有点控制不住,笑容逐渐咧开,笑的明媚又灿烂。
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酒都变得格外美味起来。
喝完一杯又要了一杯,一边喝一边笑,笑容完全控制不住。
江只担忧皱眉,她怎么又开始喝了。
眼看着她一杯一杯的灌,江只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是不开心吗,借酒消愁?和她女朋友吵架了?
想到她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江只心情一瞬低落下来。
眼看着林安然喝完第三杯,还准备拿第四杯时,江只有点沉不住气了,朝她走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安然喝醉了,她突然往旁边栽了一下。
刚好靠近的江只,立马上前,扶住她手臂。
“小心。”
林安然抬眸,两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尾带着醉意。
喝醉的林安然,美的惊心动魄。
江只有一瞬看愣了神。
“你是谁?”喝醉的她,说话有点大舌头,眼神呆愣愣的,大脑迟缓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谁也不是,”江只扶着她手臂的同时,把她手上的红酒杯拿走:“你喝醉了,不能喝了。”
本以为喝醉的林安然会比较难缠,抢走她的酒她会发脾气,但现实是,她很乖,乖的出奇。
拿走她的酒杯她也不抢,就哦一声,听话的不喝了。
江只被她乖乖的样子弄得有些心软软的。
“司机是不是在外面等着?我送你出去吧。”江只说。
“嗯。”林安然乖乖的让江只扶着,乖乖的跟着江只往外走。
出了别墅,江只张望了一下外面,四周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很显然,江只要在这些豪车里面找到林安然那一辆,比较困难。
不得已,只能低头问醉了的小猫:“车在哪?要不然你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门口来。”
“嗯。”林安然嗯一声,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没有动作。
江只无奈叹气:“手机在哪,我帮你打电话吧。”
林安然:“嗯。”
江只无奈又好笑,一直嗯什么,自己说一句话,她就嗯一下。
没办法,江只只能自己找林安然的手机,可林安然穿的是晚礼服,也不像是有口袋能装手机的样子。
不能是没带手机吧,没有司机来接,她又喝的零丁大醉的,该把她往哪里送?
就在江只犯难不知道怎么处理时,本乖乖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站直身子。
毫无预兆地往前走,江只一惊,忙跟上去。
“你去哪,小心点,别摔倒了。”江只跟在后面,双手微微张开。
随时准备接住走在前面,走的歪歪扭扭极有可能跌倒的人。
走了几分钟,林安然停在一家奶茶店前。
“你想喝这个?”江只问。
“嗯。”林安然点头。
江只轻声笑了笑:“那我给你买。”
林安然:“嗯。”
又嗯……喝醉的林安然,仿佛只会发出嗯这一个音节,半句其他的话都不说。
奶茶店旁边有个休息凳,江只拉着人,按着她肩膀坐下。
“我去给你买可以,但是你得坐在这,乖乖等我回来。”
“嗯。”
江只确定她坐稳了,这才转身去往奶茶店。
刚转身,衣角被拉住。
江只低头,看向被她拉住的衣角,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之前,两年之前。
在她们还没有分开时,林安然经常会时不时拉住她的衣角,就像现在这样。
收敛思绪,放缓语调:“怎么了,又不想喝奶茶了吗?”
林安然嗯声。
“那你想干什么,手机有带着吗,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吧。”
林安然不嗯了,明确的发出拒绝:“不要。”
江只蹲下来,蹲在她跟前,微微抬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安然摇摇头,又点点头。
江只猜测着她并没有将自己认出来,如果认出来了,说什么也不会跟自己走。
这么一想,江只有点后怕,林安然喝醉之后完全就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谁拉着她走,她都会跟着走,外面还没人守着,说拉走就能拉走。
要是遇到了心怀叵测的人……
江只都不敢深想。
林安然身边平时都会跟着保镖,今天怎么没瞧见,保镖看护得未免也太疏忽了,万一林安然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认识你。”醉乎乎的人,捏了捏蹲在跟前的人的脸。
捏脸的手没轻没重,捏得江只感觉脸很疼。
但江只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温柔又宠溺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说说,我是谁?”
林安然笑得憨憨:“你过来点,我偷偷告诉你。”
江只笑了。
见江只没有过来的意思,她便主动过来,俯下身,贴在江只耳边说:“我认识你,你是我老婆。”
话落,“吧唧”一声,亲在了江只侧脸上。
第78章 蓄意勾引
脸颊被柔软的唇轻触了一下。
江只瞳孔微震, 下意识后退,捂住被亲的脸颊,诧异地看着她。
“嘿嘿。”她双颊泛着酒醉后的红晕, 傻傻憨憨笑着,好像并没意识到刚刚的亲吻动作有多不妥。
江只嘴唇张了张, 想说些什么,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脸颊被亲的位置还余留着温度,像蚂蚁爬过,痒痒的, 一路痒到了心口。
“你认错了, 我不是……”你老婆, 这三个字久久没能说出口。
心里泛起咕噜咕噜的酸水,老婆这个称呼, 已经变成了别人,那个人自己还见过。
面容温婉,气质出众,穿着一身旗袍,古风古韵,很美很美的一个人。
林安然的老婆,很好看, 很优秀,不像自己这样, 平平无奇。
林安然平时和她老婆相处的时候, 也会像刚刚那样突然亲她的脸颊吗?
江只低下头, 心中苦涩难言。
江只不想去想象林安然和她老婆相处的细节, 但想象的念头总是无孔不入的窜入脑海,时不时就会想到。
想到林安然在别人怀里, 想到她和别人拥抱亲吻,做尽一切一切恋人之间的亲密举动……
江只得承认,她嫉妒了,嫉妒那个人拥有了林安然,那么好的林安然不再属于自己。
江只深吸一口气,后长长呼出来,调整着,压下酸涩苦痛嫉妒,各种交杂的情绪。
调整的差不多了,才敢抬起头,朝她浅笑:“你酒量不好,以后尽量不要多喝,还有,不要对别人做这种举动,你女朋友会生气的,既然决定和她在一起,就应该好好对待这份感情。”
林安然眨巴着迷茫的双眼,稍稍歪头,像是在费力理解她的这句话。
“奶茶还要不要喝?”江只问她。
林安然依旧只是眨巴着眼睛歪着头,不说话。
江只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和一个喝醉的醉鬼能说什么呢,说了她也听不懂。
江只站起身,在她旁边坐下。
林安然非常熟练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江只身体微微一僵,却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就让她靠着,也贪恋着此刻的亲密。
江只恶劣的庆幸着林安然喝醉了,因为她喝醉了,才能有机会靠近她。
江只稍稍侧头,鼻尖蹭过她发顶,淡淡的熟悉的好闻的水蜜桃清香。
是林安然的味道。
她贪恋地轻嗅着。
如果时间能永恒停在此刻就好了,不想结束此刻,不想失去林安然。
可是她已经失去林安然了。
林安然和她女朋友,每天都会这么亲密的挨靠在一起吗?
江只眼神逐渐落寞,嗅着熟悉的清香,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这一刻的亲近,让江只产生些许错觉,错觉于回到了以前,回到了她们彼此相爱的那些时光。
可终究都已经过去了……
林安然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女朋友,自己也不该继续过多打扰。
江只咬着唇,咬到嘴唇发白,才逼着自己结束来之不易的亲密,艰难的哑着嗓子,问:“手机在哪,给我吧,我帮你打电话叫司机过来。”
林安然“嗯”一声,然后半点动作没有。
江只不指望小醉猫能主动把手机交出来,直接上手“搜身”。
大部分晚礼服一般是没有设置口袋的,但有小部分,会设置隐藏的口袋,方便装点小东西。
江只身上这件红色的晚礼服就有隐藏口袋,在腰间的位置。
故而,江只往她腰间摸去,想着她的隐藏口袋会不会也在腰间。
对于搜身,林安然并不反抗,甚至将下巴搭在她肩膀处,一副予取予求,接纳你所有动作的样子。
江只尽量不多触碰,满心都想着赶紧找到手机。
要想找到手机,手不可避免的就触碰到她的腰,刚触碰一下,林安然就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嗯”。
很短促,引人遐想。
江只手指一僵,脑子像是有根弦崩断了,耳朵发烫,退开距离看她。
是故意发出那样的声音吗?
林安然一副毫无所觉的天真模样,仿佛刚刚发出奇怪嗯声的人不是她。
估计是自己想歪了,江只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硬着头皮靠近,伸手继续找手机。
哼哼唧唧声又在耳边响起,似有若无,断断续续,是最动听的声音,她曾听过很多次,在两年前,在午夜梦回时。
终于摸到手机,江只如蒙大赦,立马退后拉开距离,将人推开。
江只整个耳朵都红了。
被推开的林安然眼巴巴看着人,两眼泪汪汪。
自己刚刚分明只是在找她的手机,可她这副样子,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引得人口干舌燥。
想质问她是不是故意发出奇怪声音,可她这醉呼呼的样子,又不太可能是故意。
难道是自己脑子废料太多吗。
林安然还想靠过来,江只沉了声音:“好坐,坐直。”
林安然委委屈屈,倒也听话的没再靠近了。
江只手背触了触发烫的脸颊,偷偷松口气。
低头查看好不容易找到的手机,林安然的手机密码是生日日期,江只熟练输入后顺利解锁手机。
点进通讯录,目光快速找寻司机的电话,司机的电话没找到,却找到了备注为老婆的一个号码。
江只滑动通讯录的手指顿住,目光凝滞在老婆这两个字上。
可还没来得及难过,就发现老婆的号码有点眼熟。
准确来说并不是眼熟,而是……这个号码不是自己之前用的那个号码吗。
江只不太确定,点开仔细比对了一下号码,发现还真是她原来使用的号码。
心突兀的跳的有点快,但很快又冷却下来。
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只是林安然忘记把这个号码删除了,备注是两年前备注下的,两年过去,她并没有特意删除它,仅此而已。
江只晃了晃脑袋,收起妄念,继续找司机的电话号码。
“叮铃铃”
伴随震动铃声响起,弹出一个来电提示,上面显示二姐两个字。
江只表情怔了怔,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林安然:“你二姐的电话,你自己能接吗?”
林安然现在的状态,很显然是没法接的。
江只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是安然二姐吧,安然她喝醉了,我是她……”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我是她的朋友,”最后折中说了一个这样的身份:“虽然她喝醉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我准备打电话给她司机,让司机过来接她,或者你帮忙打一下司机的电话?”
对面沉默好久。
“喂?您有在听吗?”江只不确定地看了看手机。
“在听,喝醉了是吧,喝醉好啊,挺好的,非常好,那你就继续照顾她,就这样吧,挂了。”
江只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短促的“嘟嘟”声,电话已经被挂断。
望着被挂断的界面,江只愣了片刻。
什么叫喝醉了好?她是林安然的二姐吗?怎么也不确认自己这个朋友的身份真假,就放心的让自己照顾喝醉的她?
什么情况,林安然身边的保镖不尽责就算了,怎么连她二姐都这个样子,就不怕她遇到危险吗。
怎么一个个的全都这么不靠谱。
不过话说回来,林安然二姐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很温婉的女声……
在哪里听过呢,江只也没见过林安然的二姐,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听到过她的声音,不可能会有熟悉的感觉。
江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眼底有困惑。
突然,眸光微闪,想到了什么。
林安然二姐的声音和林安然的女朋友的声音,很像。
不光是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江只又想起初见林安然女朋友时,觉得她的脸很眼熟。
怎么会眼熟呢,明明没有见过那个人。
除非……
江只快速点开某度,在搜索框输入“林家二小姐林以抒”几个字。
很快弹出相关视频,林以抒和林安然不一样,她是舞蹈家,网上关于她的比赛视频,跳舞视频很多。
随便点开一个,仔细辨认,刹那间明悟。
之前因为林安然的缘故,有特意去看过林以抒的跳舞视频,难怪觉得眼熟,可不就眼熟吗。
不对,现在眼熟不眼熟不是重点,重点是……
旗袍美人如果是林以抒,是林安然的二姐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林安然并没有恋爱,并没有遇到新的人。
沉寂的心跳“砰砰砰”的乱跳着。
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加重,呼吸变重。
她僵硬侧头,看向坐在身侧的林安然。
视线交汇,江只感觉心跳更快了,好似要跳出胸腔。
所以,林安然没有女朋友吗?
是误会吗?
江只缓了缓激动的情绪,接着她醉酒,壮着胆子,问:“你现在是单身吗,有女朋友了吗?”
林安然很肯定地点头:“有。”
江只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手指微微发颤:“你的女朋友,是我?”
林安然醉蒙蒙的双眼,忽然变得清明起来,好像从始至终就没醉过,她说:“不是你是谁,我们又没分手过。”
第79章 尘封的手机
深夜, 江只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耳边不断回响起林安然说的那句:不是你是谁, 我们又没分手过。
林安然当时说这句话时,到底是清醒的状态, 还是喝醉的状态。
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说胡话。
猜测来猜测去,她根本睡不着,一会翻身, 一会坐起来, 一会踢被子, 一会下床,一会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绕圈。
心情是激动的, 又是纠结的,更是担忧的。
怕想多了,又怕想少了。
最后还是被“想多了”这个念头占据上风,自己不告而别两年,林安然没道理继续等着,没道理继续喜欢自己。
不可能的,哪有人在被背叛的情况下, 还能无怨无悔等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现实不是小说,小说里或许会有此志不渝的爱情, 一抓一大把全是无怨无悔, 一等就是五六七八年的痴情种, 但现实中, 哪会有这么傻的人。
更何况林安然那么好,那么纯粹, 那么鲜活明媚,她身边有那么那么多的人,随便选一个都比她江只强一百倍。
江只按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闭目冷静。
不要发散性的想太多,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心存幻想。
深呼吸,深呼吸,不断深呼吸。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嗡嗡”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只拿出手机,莹白的光线刺得眼睛疼,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发来消息的人是谁。
是江只做视频账号时认识的一个网络好友,名叫李莹颖。
江只和她都是美食博主,一来二去的认识了,加了好友。
不过李莹颖的账号人气更高,江只的粉丝量还徘徊在三四十万左右,迟迟没有进展,而李莹颖的账号粉丝早早就突破了百万。
李莹颖:[你也参加了沐城举办的那个视频创作交流宴会?]
江只打字回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更新的视频不是有说吗。]
[哦哦,忘了。]
[宴会都结束了,你是不是还没回去,我都已经回了,早知道和你见一面了,你住哪呢?]
[还没回,xx酒店,就宴会举办方给准备的酒店。]
[???]
江只望着她发来的问号,面露疑惑。
没疑惑太久,李莹颖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举办方区别对待还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有一张邀请函,根本没给安排住所,更别说五星级的酒店了!]
江只茫然,举办方没有安排住所吗?
江只:[你们都没有住的地方吗?那举办方有给你们准备晚礼服吗?会帮你们化妆做发型吗?]
李莹颖:[???]
李莹颖:[你是在说冷笑话吗,哪有宴会会给所有受邀嘉宾准备晚礼服的,还给化妆做造型,要不要这么离谱啊,咱也不是多大的腕儿啊,哪有这个待遇。]
江只更茫然了,既然举办方没有安排酒店,也没有准备晚礼服,那自己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有晚礼服,又为什么单独给自己化妆做造型。
眼中满是困惑。
半分钟后,江只“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跑进洗手间,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牙膏。
这个牌子这个口味的牙膏,林安然喜欢,但它很冷门,不常见,江只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可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光如此,还有白天的那一份早餐,完全就是依照林安然的喜好准备的,三片吐司,半熟的鸡蛋,冷的牛奶……
所以,参加宴会的机会是林安然给的,酒店也是她准备的,晚礼服,甚至连牙膏早餐,都是她所安排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报复还是……挽留。
江只宁愿她是报复,江只不敢想,林安然等了两年,这两年她得有多难过。
宁愿林安然已经淡忘了这份感情,也不想接受她为这段感情折磨了两年,在被放弃两年的情况下,竟还弯下腰来挽留自己。
江只不想她那么卑微,自己也不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
思绪很乱,本来就睡不着,现在更是毫无睡意。
干脆穿上衣服,出了门。
漫无目的的不知道该去哪,在街上闲逛。
夜晚冷风萧瑟,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因为夜已经深了,马路车流并不多,很安静。
江只所居住的酒店距离ZAR,只隔着一条街。
过了红绿灯,江只站在ZAR大楼下,抬头看着大厦上的标牌。
嘴唇张合,喃喃念出上面的字母:“ZAR。”
眸光一顿,后知后觉,恍然明白过来。
ZAR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Z代表着只,AR代表着安然。
组合起来就是自己和她的名字。
江只眸光闪动,眼底倒映着大厦上ZAR三个字母。
垂在一侧的手指蜷缩,呼吸变得很重,重到她有点承担不起这份爱。
林安然依旧没变,她依旧是那个纯粹又勇敢的林安然,可自己呢?
江只从来不敢深想这个问题,她好像并没有成长太多,怯懦的心性依旧停留在两年前。
大厦上方亮着灯,都这么晚了,公司里还有人没下班吗。
江只望着大厦里余留的那一盏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亮灯的那一间房,窗户拉开,有人站到了窗户前。
江只没有戴眼镜出门,看不了这么远,视线模模糊糊。
可哪怕模糊不已,江只也还是认出了站在窗边的人。
一人站在上方俯视,一人站在下方仰视。
隔着距离,遥遥对视。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慢,慢到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以及心跳。
呼吸又一次变得不均匀,心跳又一次变得不规则。
最终,以江只低下头,错开视线,作为收尾。
江只低头在原地呆站了很久,维持着僵硬的动作,盯着脚底粗糙的水泥路,一分钟两分钟……最后转身离去。
林安然望着离去的背影,睫毛颤动,眼底有波澜,很浅又很重。
“不追上去吗?”林以抒在旁边,出声道。
“不追,”林安然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楼下走远的人,说:“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是她选择的时候了,给她点时间吧,她也需要一点时间。”
林以抒:“如果她还是想要继续躲着呢,就她这拧巴样,一直拧巴着,你打算怎么办?”
林安然眸光一厉:“她要是再躲,那我也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会放弃她,林以抒以为她会这么说。
结果,她来了一句:“她要是还敢躲,我就把她抓起来,关起来,锁起来。”
林以抒扯了扯嘴角。
林以抒可不觉得她是为爱黑化了,因为林安然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本小说呢,这些话估计就是小说里学的,老学这些神神经经的东西。
霸道偏执爱……
瞧这小说名字,林以抒每次看到那本小说都想笑。
“你把那本小说扔了吧,求你了。”林以抒扶额无语。
“你偷看我的东西,很没礼貌,我不喜欢。”林安然冷眼看她。
林以抒:“行了,你不喜欢,给我现在立刻马上下班,这都几点了,你还真想变成工作狂魔啊,身体不要了吗,你又想因为休息时间不够去医院吗?”
林以抒很累,感觉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大半夜的还得来抓人下班……
林安然:“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你先回去吧。”
林以抒:“工作永远都做不完,怎么可能处理的完,赶紧给我回去休息!”
真是个犟种,劝都劝不回去,每天就泡在公司里,都快成第二个林寒了,全成了工作机器。
“你和大姐的赌约已经结束了,你赢了,没必要这么拼了。”
“现在和赌约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
林安然关上窗户,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文件开始审批,顺带回道:“我要自己赚钱,自己赚的钱才有真正的支配权,我要养老婆,老婆没那么好养,压力很大。”
林以抒:“……”
“要不然你也养养二姐我?”
“没兴趣,建议你自食其力。”
“啧啧啧,看把你厉害的,有老婆了不起啊。”
“嗯,了不起。”
“……”
*
江只重新回到了小山村,她想要过回之前与世隔绝的日子,但乱掉的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怀里抱着招财,抚摸它毛茸茸的后背。
“我该怎么办?”
像是在问猫,又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她真的一直在等我,我……”
我还可以回头吗,我还配回头吗。
林安然不嫌弃背弃而逃的自己,可是她自己嫌弃自己啊,很嫌弃。
林安然不该和这样一个人牵扯,她应该和一个很明媚很阳光的人相配才对。
“怎么办?”江只抱着猫,不停的询问。
招财嫌她烦,挠了她一爪子,溜走了。
江只叹气:“坏猫,一点都不体贴。”
目光落在书桌上,木质的书桌,很有年代感,木漆已经掉了一大半,斑斑点点。
木桌的抽屉里,放着一个手机,尘封了两年的手机,自从和林安然分开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的手机。
江只犹豫着,打开了抽屉,将手机拿了出来。
她望着手机发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白天到黑夜。
终于,她咬着唇,鼓起勇气,按下了开机键。
第80章 成熟版小猫
按下开机键, 伴随着开机的提示音,屏幕亮起LOGO灯。
许是两年没有使用过的缘故,手机卡顿了足足半分钟才进入桌面。
连通网络后, “叮咚”一声,又一声, 再一声再再一声。
来信提示音响个不停。
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不断的弹出来,最后演变成999+的标识。
而来信人全都是同一个人。
江只两年前给她备注下的名字,林小猫。
颤抖着手指,点进消息框。
最后一条消息居然就在今天, 今天的早上, 她发来了“早安”二字。
往上翻, 几乎每天都有数十条消息发来,会发来早安和晚安, 会分享一天遇到的琐碎小事,而其中最常出现的话是……
[江一你在哪,什么时候回。]
眼眶瞬间红了。
一滴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视线。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怎么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等自己两年。
两年啊,整整两年……
值得吗,一点都不值得。
她将手机贴在心口处, 感受着手机里文字的温度,手在颤抖, 身体也在颤抖。
趴在房梁上的招财歪头看她, 跳下来, 在她脚边蹭, 发出“喵喵”声,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哭泣到颤抖不止的人。
江只擦去眼泪, 调整呼吸,颤抖着双手,继续看手机上的消息。
累积两年的消息,她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完,可她没有半分不耐,一条一条,逐字逐句地看。
看得极为认真,害怕漏掉哪怕一个标题符号。
会想象林安然发这条消息来时是什么心情,是什么表情,越想象越觉得哀伤,越看越觉得心疼。
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江只想要回复她,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说对不起太随意太没诚意,说我爱你太轻浮太突兀。
密密麻麻的小作文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反复复,一小时过去,一条像样的回复消息也没能成功编辑好。
停在聊天框太久,外加手指有点颤抖,难免失误。
一个不小心,按到了林安然的头像框,一个“拍一拍”弹了过去。
江只瞪大眼睛,手忙脚乱,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乱间,本能的脱手直接将手机丢回了桌上,连连退后数步,远离手机。
退后还不够,她甚至逃离了房间。
跑到院子里呆站着,不敢回头,仿佛屋里有洪水猛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回头就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她开始没事找事做,拿着扫把扫院子,扫完院子又跑去菜地里扒杂草,扒完杂草又给菜浇水。
忙忙乎乎,不知道在忙什么,但就是很忙。
终于,所有能干的家务活全干了一遍,她擦了擦额头汗渍,精疲力尽。
直至此刻,她才稍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屋内。
她咬着唇,艰难的,一步一挪地往里走。
一开始是逃避不敢面对,等走到门口,又变得急切无比,飞快跑到桌前,拿起上面的手机查看。
按了两下,手机屏幕是黑的。
没电关机了。
江只找来充电器,插上,迫不及待的开机。
开机的短暂几秒里,江只想了很多,林安然看到了自己发过去的拍一拍了吗,回复了吗,又或者生气了吗。
不该在不小心按了拍一拍后,就害怕的把手机丢开,明明在这之前,自己组织了很多文字回复她,最多的时候,她都写了两千字的小作文……
可那些小作文,江只总也不满意,写了之后又被删除,删删写写,犹豫来犹豫去,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居然只发了一个拍一拍。
林安然会不会生气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敷衍,会不会失望……
啊……
脑子都快炸了。
终于,手机成功开机,江只鼓起勇气,点了进去。
一小时前,江只给她发去一个拍一拍。
林安然没回复。
江只怕手机太卡没反应过来,还不确信的刷新了好几下。
可无论刷新多少下,界面上都没有变化,林安然就是没回复。
江只叹气,果然,她生气了,气的都不想回复自己了,江只懊恼又后悔。
重新组织小作文还来得及吗?
江只慌慌张张开始打字,想解释为什么只发了一个拍一拍,想道歉,想表达思念,想说我爱你。
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她说,一千字写不完,一万字也不够……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慌张的缘故,她紧张的竟半个字打不出来,好像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她暗暗着急,逼着自己冷静,就在这时,手机传来轻微震动。
[林小猫拍了拍你。]
江只神情微滞,呆呆望着手机上的提示。
一分钟后,她突兀地笑了,又突兀地哭了。
她又哭了,最近一直在哭,乍悲又乍喜。
江只编辑了长长的小作文,可惜的是最后也没敢发出去,保存在了手机的便签里。
在那之后的几天,林安然和江只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聊天,很平常的内容,在入夜时会说晚安,在晨起时会说早安。
每天如此,平常又平静。
江只很喜欢这样的状态,不会太近,又不会太远,刚刚好。
就是不知道林安然是怎么想的,也许她也喜欢这样的状态,因为喜欢,所以才会默契的默认这种状态的呈现。
江只早起第一件事便是和她说早安,看到她回复后,一天的心情都会格外愉悦。
睡前会等她的晚安,在互道晚安之后,常年失眠的她,会睡得格外的香甜。
这样,很好。
江只每天都很开心。
沐城,办公室内,林安然很不开心。
都一周了,一周了!
“江一你是不是想死!”林安然对着手机,咬牙切齿。
嘴上在骂人,手上发过去的消息却温柔可人。
快装不下去了,体贴温柔的样,她快要装不下去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乡下把人抓回来。
忍了又忍才没做出冲动的行为。
手中捏着一根红色素手绳,反复把玩着,眸色深深:“心还挺大,看来在乡下是真过得很悠闲很惬意,这么重要的手绳丢了一周了,居然还没发现,”
“我让你过得舒服,”林安然咬牙,捏紧手中的素手绳:“那你就吃点苦头吧!”
江只的确吃苦头了,她悠悠闲闲生活,某一刻,发现常年系在手腕,从来不会取下来的手绳不见了。
它不见了!!
江只感觉天都要塌了,把家里找了个遍,把院子里,菜地里,小河边,后山全翻了一遍,只要是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就是找不见。
凭空消失了,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丢的,毫无印象。
不是在家丢的,难不成是一周前去沐城的时候丢失的?
想到这种可能,江只绝望了,要是丢在沐城,那大概率不可能找得回来。
如果丢失的是贵重物品,还有可能被归还,但这种素手绳,掉地上了也没人会理睬,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垃圾处理了。
越想越心慌,恨不得给自己扇两个耳光。
事实是她的确也自扇了两下,但扇十下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收拾行李,打算回一趟沐城,先是安置了招财,麻烦了邻居李奶奶得空照看一下,这才放心出发。
她先是去火车站询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有没有人捡到手绳,结果自然是没有。
下了火车,第一时间去往之前居住过的酒店。
很大概率是遗落在了酒店,毕竟她在那住了两天。
江只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酒店前台,询问前台接待人员。
“你好,我一周前在这住过两天,在八楼的808房间,你们收拾房间的时候有看到一个红色手绳吗,颜色有点发白了,很旧的一个款式……”
前台礼貌微笑:“您别着急,我帮您查查。”
江只点头,耐下性子等着。
能找的地方已经找遍,这里也没有的话,那几乎就不可能再找到了。
江只垂着头,陷入自责和懊恼中,怎么会弄丢呢……
“有的,这边有记录。”前台说。
闻言,江只眼睛亮起来,下一秒又听前台说:“不过东西已经被原本预定房间的人拿走了,她没有和您说吗?”
江只怔然,原本预定房间的人,是林安然拿走了吗?
这一周时间里,两人一直都有保持联系,虽然只是简单的互道早安晚安……可如果她有拿到手绳,为什么一直没说?
江只朝前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前台颔首微笑:“不客气,应该的。”
江只离开酒店,拿出手机,点进和林安然的聊天框,打字:你有拿我的手绳吗……
删掉,这么问不太好,抓耳挠腮的措辞半天。
[我手绳不见了,刚刚有去问酒店前台,说是你拿走了,是你拿了吗?]
一咬牙,按下发送键。
消息刚发过去,上方显示“正在输入”。
林安然:[抬头,看马路对面。]
江只茫然抬头,看向马路对面。
隔着车流,公交站台边,站着一抹熟悉身影。
身穿黑色西服,内搭白衬衫,过肩的直发,少了一分青涩稚气,多了一分成熟知性。
林安然朝她挥挥手,歪头,浅笑。
第81章 重新回答
阳光正好, 林安然站在马路对面,隔着穿梭车流,于公交站牌旁, 盈盈而立。
她朝她挥手,微风吹动长发, 是初夏最美的一道风景。
不知是阳光偏爱她,还是江只自己偏爱她,光悉数全落在了她身上。
周遭一片模糊灰暗,唯独她, 闪亮发光。
江只能感知到心跳又在作乱, 无法自控。
路口绿灯亮起, 随着人群,江只走过斑马线, 朝加速心跳的源头靠近。
每近一步,心跳就快一分,在胸腔里“砰砰”不止。
不过是过一条马路而已,额头竟冒出了汗水,她擦了擦汗水的同时,顺带扒拉了一下身上的白T恤。
她想着尽量整洁点,不至于太寒碜。
她出来的急, 着急忙慌的想要找回手绳,也没想着收拾形象, 匆匆把招财交给李奶奶照顾后, 穿着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就来了。
廉价的T恤洗了几次后衣领发皱, 帆布鞋上沾着一个黑脚印, 是在火车上被人不小心踩出来的。
她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形象出现在林安然面前,可她还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停在距离她五米的位置, 顿了顿,深吸口气,才敢重新抬起脚步,靠近她。
不敢靠太近,距离着一米便停了下来。
林安然望着间隔出来的距离,嘴角的浅笑淡了一分,眼底有即将喷涌的火气,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耐心耐心,再耐心点……林安然默念。
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手握拳伸到她跟前,后摊开。
一条红色素手绳,出现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掌间。
江只目光落在手绳上,睫毛颤了颤。
此刻林安然递来手绳的样子,让江只不由想起两年前,在她们还没确定关系时,在她逃避爱意时,她也弄丢过一次手绳。
手绳掉进了公园的池塘里,林安然找人抽干了池塘的水,不顾泥水沾污,不顾冬日严寒,徒手在池塘里翻找。
污泥沾上了她精致的发,精致的脸,可她毫无所觉,举着在淤泥里找到的手绳,兴奋跑到江只跟前,开心地说:“找到了!”
江只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一幕,那时的心动和感动,可江只有时候,也会因为怯弱,刻意不再回忆那一幕。
而此刻,那一幕,和现在,无限接近,无限重叠。
林安然帮她找回来了两次手绳。
林安然勇敢无畏的第二次挽留。
眼眶湿润,有眼泪蓄积其中,江只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当着林安然的面哭出来。
“谢谢。”江只伸手拿她掌心的手绳。
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手绳,原本摊开的掌心突然握拳,收回。
江只的手落了空。
疑惑看她,林安然狡黠挑眉:“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我可不能随便把东西交给别人。”
江只有点懵。
林安然将手绳重新踹回兜里,全程看都不看江只,转身就走。
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江只愕然。
愕然两秒后,抬步追上去。
江只:“不是,你……手绳你不还我吗。”
林安然头都不回:“这上面有写你的名字吗,既然没有,为什么说是你的。”
江只:“……”
“你这是要去哪。”
“我能去哪,当然是工作上班,”林安然脚步停住,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紧急刹停,差点撞上来的人:“我很忙,你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吗,天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江只结舌:“我没那个意思。”
林安然:“没那个意思,真没有吗,你不就是觉得我是个只能靠家里供养,离了家人供养就毫无生存能力的废物吗。”
江只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来。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是出身高贵的公主,值得世间最好,不应该陪着自己在底层挣扎,不该为柴米油盐烦恼,不该受苦,不该被生活蹉跎……
但这些,江只无从说起。
林安然冷哼一声,抬步往前走。
江只望着逐渐走远的人,没有再跟上去。
走了几步,林安然脚步忽地停住,没回头,只传来一句冷淡的:“跟上来,不跟上来的话,那手绳就别想拿回去了。”
江只抿抿唇,犹豫几番,最后小跑跟了上去。
林安然走在前面,江只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电梯里,也依旧如此,一人站在前面,一人站在后面。
江只偷偷抬头,看前方人的背影。
狭小空间里,有淡淡的水蜜桃清香在弥散,林安然变了很多,可这款香水一直没变。
第一次来公司签约,闻到的水蜜桃香,是陆总监用了同款香水,还是林安然在门外站着?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关注着?
江只思绪飘远。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林安然往外走,江只走神中,在电梯即将关上时,才反应过来要下电梯。
情急之下,没过脑子般徒手就去拦电梯门。
“碰”一声。
电梯门夹了一下她的手臂。
但还好,她的危险举动没造成危险,电梯门感应到障碍物后重新打开了。
江只吸口气,甩了甩被夹疼的手臂。
一抬头,对上了不知什么时候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的人。
江只笑了下:“没事,就轻轻夹了下。”
林安然眉心蹙起:“你是猪吗,开门键不会按,用手去挡,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安全常识你不知道。”
江只耸耸肩。
林安然瘪嘴,推开办公室的门,随后“嘭”一声关上门。
门都跟着颤了颤。
江只摸摸鼻子,犹豫两秒,走上前,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探个头进去。
林安然坐在办公桌前,看都没看她。
江只轻手轻脚进来。
林安然翻看着桌上文件,无视已经进来的某人。
江只四下环顾,打量办公室的装潢,冷白调的现代风装修,好看是好看,就是硬邦邦的,显得很冷。
林安然喜欢将房间装修得粉粉嫩嫩,可办公室里现在的装修,不太像是林安然会喜欢的风格。
其实不光是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林安然的穿衣风格,也变了。
上次参加宴会,林安然穿的是白色晚礼服,很正式很商务的款式,现在,她穿着黑色西服,严肃冷硬。
林安然变了很多,带着陌生的熟悉感。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林安然翻看合同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时不时敲击一下键盘鼠标的“哒哒”声。
她很忙,眉心蹙着,不像是假装忙碌,不是小孩装大人,而是真的有很多繁杂的事情需要处理。
江只尴尬地站在门口,弱弱出声:“那个,我……”
林安然:“闭嘴,很吵。”
江只嘴唇嗫嚅了两下,轻咳两声,自行往里走,放轻了脚步,在沙发处坐下。
沙发正对着办公桌,江只一抬眸就能看到忙碌的她。
许是觉得热,她脱掉了西服外套,随手搭在了椅靠背上,挽起衬衫衣袖,露出手腕处的银色女士手表。
一举一动,皆透着沉稳优雅。
太过不一样的林安然,让江只久久挪不开眼。
林安然低头之际,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江一,看傻了吧……
林安然表面一脸沉静,井然有序的处理着工作,然而内心藏起来的尾巴早就翘老高了。
江只想多看看不一样的林安然,可又怕过于灼热的视线引起她的反感,逼着自己收回视线不继续看了。
不能继续看林安然,让江只感到无所事事。
视线落在茶几上,上面摆着几本财经金融类的杂志,这类书籍江只自然不会感兴趣。
吸引到她的地方在于一堆专业书里,放了一本粉色封面的小说。
应该是小说,江只猜测,拿起查看。
霸道偏执爱。
这书名……
手中忽然一空,原来是林安然不声不响来到了旁边,一把将小说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乱碰我东西!真没礼貌!”林安然将小说藏身后,瞪着人。
江只尴尬收回手:“我就是无聊,想着看看书什么的。”
林安然面色不善地看着人。
江只站起来:“要不然,你把手绳还我,这样我也不用在这碍你眼。”
林安然冷笑,下巴一抬:“我不给你,你去报警吧。”
江只一愣,好笑又无奈。
林安然可不管她,把小说拿走的同时转身又回办公桌工作去了。
不过这次工作多少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就用余光瞄坐在沙发处的人。
“我能看手机吗?”江只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出声询问。
“不能。”林安然冷眼看来。
江只又说:“不能看手机,那我看什么?”
“看我啊,你之前不一直在偷看吗,”林安然眼睛眯起:“不过,你是在用什么身份偷看我?”
江只表情一滞,搭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捏紧了牛仔裤的布料。
江只没答话,垂着头,盯着脚上的帆布鞋,以及帆布鞋上的黑脚印。
林安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很难回答吗。”
“你是我的,”江只抬起头,鼓起勇气,女朋友三个字都到嘴边了,可绕了一个圈,又变成了:“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很重要。”
江只对上她双眸,她的眼睛依旧是清澈纯粹又明亮的,明亮纯粹到江只有些自惭形秽。
林安然:“这个回答我不喜欢,重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