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以看看耳朵吗

    这场闹剧是余怀礼将抑制剂扎进诺尔斯的脖颈里才落下帷幕的。

    诺尔斯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摸着阵痛的脖颈,目光盯着余怀礼看了许久,脑子才骤然清明了起来。

    想到刚刚自己对余怀礼做了什么, 他心底暗骂了一声畜/牲,但是要问他现在会后悔吗,诺尔斯的答案是否定的。

    诺尔斯的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要解释:“学长, 我隐瞒的第一性别是因为——”

    余怀礼把针头折弯放进密封袋里,他看了一眼脸上挂了彩的诺尔斯:“以后有时间再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和严圳以前是认识的吗?”

    严圳点了点头,开口说:“是认识的,但是我们关系不算好。”

    “这样……”余怀礼弯着眸轻轻笑了起来, 他问道, “你们会有可能在一起吗?”

    严圳和诺尔斯同时发出来一声疑惑,语气诧异:“什么?”

    但是诺尔斯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不会, 无论是性格还是三观,我和严圳都截然相反。我并不喜欢他, 更不会和他在一起, 以前、现在、未来都不会。”

    严圳:……

    说得自己亓亓整理好像喜欢他似的。

    “性别也不合适。”严圳补充说, “第一性别不合适。”

    丸辣,主角攻已经完全变成A同的形状了,这就是跟Alpha睡过的后遗症吗?

    算了, 他就该早点做舍弃这半死不活的剧情的决定的, 说不定没有他掺和的一脚,主角攻受早就暗生情愫了。

    余怀礼眨了眨眼睛,摒弃了脑海中的想法, 他耸了耸肩:“随口说的,诺尔斯如果你感觉冷静好了我们就回去了。”

    诺尔斯抿直了唇,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余怀礼,心底升起来了淡淡的遗憾,继而越演越烈。

    都怪严圳,不然余怀礼说不定会真的标记他……

    严圳没注意到诺尔斯阴暗的情绪,他的目光只时不时落在余怀礼的脸上。

    稀薄的月光跟随着余怀礼走动着,好像为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严圳看着余怀礼敛起了笑容,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淡然到几乎有些冷酷的地步。

    严圳的心顿时像是被浸泡过酸水的针密密麻麻的扎了进来,他下意识的升起来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和不安。

    就在这一瞬间,他莫名其妙有种被余怀礼舍弃了的感觉。

    只是这念头刚升起,又被他骤然掐断。

    “你生气了吗?”严圳几乎是脱口而出,又不受控制的抬手握住余怀礼的手腕,就好像这样能紧紧抓住他似的。

    余怀礼正在脑子里反复复盘自己下线的计划,闻言他慢半拍的看向严圳,神情有些茫然:“生气?”

    “嗯。”严圳点了点头,轻声说,“怪我吗?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诺尔斯的性别。”

    “不会。”余怀礼笑了一下,“我没有那么霸道,这算诺尔斯的隐私嘛。”

    诺尔斯立刻开口:“学长,关于我的事情,如果你想听我会掰碎了讲给你听。”

    余怀礼就笑:“好啊,有机会的话。”

    看余怀礼重新笑起来,紧紧抓着余怀礼的手腕,严圳胸膛里莫名快速跳动着的心脏这才放缓了些。

    余怀礼奇怪的瞥了一眼严圳握着他手腕,在不断颤抖的冰凉指尖,轻轻挑了下眉。

    搞不懂主角攻又在干什么。

    他又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剧情里他成功引诱诺尔斯的发情期、给严圳下了软骨的药物后,大批的虫子就密密麻麻的想要侵蚀学校驻扎的营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实训的学生Alpha都受了重伤,甚至他们当场就折损了一名Alpha,肠子都被虫子拉出来吃了。

    当时浑身失力的严圳和易感期打了不知道多少抑制剂的诺尔斯将那些虫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做完好事不留名的余怀礼滑溜溜,溜走了,不过很快就被主角攻揪出来,亲自将他拆散架了喂了虫子。

    虽然给诺尔斯下药的事情并不是他做的,但是陈筝容派来的那个Beta勉强算是和他一起的,这件事可以算在他的头上。

    当然他也可以在给诺尔斯再补一针。

    至于软骨试剂……

    剧情现在发展的乱七八糟的,什么时机给严圳用余怀礼也有点摸不清楚,他打算时刻带在身上,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如果严圳和诺尔斯发现是他故意的之后还要跟他上演什么八点档狗血剧场,他就准备装作被严圳感化,羞愧难当的去陪那个那个被虫子吃了的Alpha。

    到了营地,余怀礼的复盘也恰好戛然而止,跟严圳和诺尔斯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进了帐篷。

    系统虚虚的坐在余怀礼的肩膀上说:【坏梨,这个世界的直播收益转化给我的提成,我在系统商店里买了高级痛觉屏蔽器,你放一百个心,肯定不会痛哒。】

    【统子。】余怀礼歪头,轻轻蹭了一下它,拉长的声音像是在撒娇:【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了。】

    系统骄傲的挺起来了胸脯,又问:【那坏梨你一会儿能联网和我打竞技游戏吗,我昨天被骂成狗屎了,都把窝气得掉眼泪。】

    余怀礼打游戏就很厉害,不仅能带它这个废物飞而且跟五个人吵架都不落下风,特殊情况下还能挑战八个人。

    上次他想跟余怀礼一起玩,不过定的九九六的闹钟太准时了,刚开游戏呢就Dong的睡过去了。

    余怀礼点了点头:【行,这次你休眠时间调晚点。】

    【好滴坏梨。】系统说完,又故作惆怅,【自从人家跟了你,人家都007啦。】

    【好好说话。】

    【就素说,人家都没有休息过啦。】系统扭扭捏捏,【而且止风和狐狸可能还把我当成你的工作室了。】

    这句话余怀礼有点不懂:【什么工作室。】

    【明星的工作室呀,那些粉丝一个不好就要日一下工作室发大字报。我都被直播间的粉儿发过好几次了。】说到这个,系统顿时泪流满面。

    【而且止风哥说直播间有不好的地方都是怪我管理不当,狐狸哥是公司的大股东,还觉得你跟主角攻上床都是直播公司的阴谋。】

    余怀礼的指尖轻轻抚摸过系统的虚体,他叹了口气:【你受苦了统子,我会讲讲的。现在你想开局游戏吗?】

    系统抱住了他的手指,使劲儿蹭了蹭:【坏梨你真好。】

    只是余怀礼这才联上网,游戏界面都没加载出来呢,抬眼就看到了他帐篷外隐隐绰绰的人影。

    他刚皱了皱眉,下一秒就听到帐篷外的那人开口了,是严圳的声音:“坏梨你睡了吗?”

    “没有。”余怀礼把系统重新放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它后才打开了帐篷:“哥你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说话。”严圳低声说着,他的指尖还在颤抖,不知道为什么,笼罩在他心上的阴霾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就好像已经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似的。

    严圳看不见余怀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不安。

    “已经很晚了。”余怀礼歪了下头,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他想了想:“你是想进来吗?”

    严圳愣了一下,语气希冀的问:“……可以吗?”

    “算了,哥进来吧。”余怀礼的话音落下,严圳就掀着帐篷弯腰钻了进来。

    被子上还有余怀礼的味道,严圳深深嗅了一口,高高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余怀礼瞥了一眼直播间,他和严圳刚躺在床铺上,直播间就又掉线了。

    观众好像都有些习惯了时不时的掉线了,也不知道谁在弹幕上带头的,直播间里齐刷刷一片“我是帝国人,我支持骟了严圳这个公的”。

    【止风:……】

    【FOX:@帝国直播公司,声音权限也不能打开吗?】

    【系统:抱歉哦亲,涉及到用户huaili的隐私,不予开放。】

    【FOX:……】

    “哥要跟我聊什么呢?”余怀礼垂眸,目光落在了支着头看他的严圳身上。

    严圳觉得顺毛的余怀礼看起来有些可爱,他轻轻勾住了余怀礼的“嗯……可以看看你的耳朵吗?”

    顿了顿,严圳似乎又想开口说什么,余怀礼都不用猜,就知道严圳肯定又要说“谁是最聪明最会立耳的小狗呀”。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吧!

    “之前说过不准看了。”余怀礼皱了皱鼻子,又问:“只看?”

    他不信严圳这个死A同的话。

    “或许可以摸摸吗?”严圳得寸进尺。

    “或许可以……但不准舔!”余怀礼说着,伸手把自己叠在一起的耳朵分开,又biu的立了起来。

    严圳倾身,嘴唇轻轻擦过余怀礼的耳朵尖儿,又抬起手轻轻摸着,他声音低低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总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余怀礼疑惑的嗯了一声,耳朵也跟着歪了歪:“哥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严圳看着余怀礼全都歪倒在一旁的耳朵,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刚才问我和诺尔斯,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随口问的啦。”余怀礼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他撑着头随口说,“总感觉你们之间有种特殊的羁绊。”

    完全是主角攻受之间特殊的羁绊,可惜这俩不按剧情走。

    “我和诺尔斯没有这种东西。”严圳摇了摇头,伸手扶了一下余怀礼快要趴下来的耳朵,他摸着这对温热的耳朵,沉默了好久才说:“坏梨,其实我想问你……”

    半天等不来主角攻下文的余怀礼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圳哥你说话说一半小心喝凉水塞牙。”

    严圳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挣扎神色,两秒后,他又笑吟吟的重新开口:“我想问你,为什么耳朵上的毛毛这么软啊。”

    “哼哼。”说到这个,余怀礼的耳朵尖儿颤了颤,“因为我有好好吃饭、睡觉和锻炼,身体好毛发才有光泽圳哥你懂不。”

    顿了顿,余怀礼夸严圳:“哥你今天真有眼光。”

    臭屁小狗,怎么这么不经夸,身后的尾巴都摇起来了。

    严圳舔了舔唇,有点想亲。

    但是余怀礼不让。

    他又可惜的叹了口气,杂七杂八跟余怀礼聊了好多,把余怀礼都聊困了,眼睛微阂着,看起来马上就要睡着了。

    虽然还记得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但是连让他回自己帐篷里这句话都没有提起。

    严圳轻轻摸了摸他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眸:“那我就睡在这里了。”

    余怀礼的眼睫颤了颤,没醒过来,严圳就当他没有拒绝。

    系统憋屈的在严圳脸上打了软绵绵的一拳。

    主角攻真是可恶至极,明明余怀礼今天晚上该陪他的!

    它无能狂怒,脑袋气晕了,刚点开系统商店就不小心在下单了排在第一位的、最坑人的关节剧情节点的人物定位器。

    还是一次性的。

    系统更愤怒了,他刚想申请退货退款,就看到定位器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正朝他们所在的这个绿色的点涌来。

    它放大一看,全是奇形怪状的虫子。

    【坏梨醒醒!】系统喜滋滋的叫余怀礼:【咱们可以去死了!】

    第32章 结局

    刺耳又急促的警报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严圳的眼皮挣扎着的颤了颤, 眼睛还未睁开,手却先抬起想要去触碰躺在他身边的人。

    只是下一秒,他的胳膊又无力的垂下。

    发觉到身体的异样, 严圳浑身汗津津的,终于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

    严圳静静的看了两秒身旁已经穿戴整齐的余怀礼,刚刚的梦境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又缓慢的勾起了唇:“坏梨, 你还在。”

    余怀礼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弯眸点了下头。

    主角攻有些奇怪,醒过来不该率先关注一下自己被他注射了软骨试剂的身体吗,怎么还问起他在不在了。

    他现在当然在,不过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嘈杂的人声与人影在余怀礼的帐篷外面掠过。

    余怀礼手里紧紧握着枪, 看着严圳又弯了弯眸子:“圳哥, 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严圳只觉得浑身发冷,骨头好像都化掉一般,连抬手这个动作都做的异常艰难。

    他的眼珠转了转, 看到了被余怀礼草草放在一旁的试剂和长长的针管。

    严圳的语气只是单纯的疑惑:“软骨试剂?坏梨你为什么给我注射这个?”

    明明无论余怀礼想对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的。

    余怀礼默然一秒, 想到接下来要说得反派宣言, 他就觉得有点牙酸。

    “虫母大概会在两分钟后入侵营地, 外面乱成一团,是在想怎么应对这个。”余怀礼自顾自的解答着被严圳的忽视的问题,他说完, 又轻轻笑了起来, “至于哥……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严圳的神情越发疑惑,他似乎想要去抓余怀礼的手,却被余怀礼轻飘飘的躲了过去。

    “我是下城区考进来的Alpha, 或者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下城区的并不能称得上是人,应该说是一茬一茬的韭菜和免费的牲口才对。”

    余怀礼耸了耸肩,笑眯眯的说,“当然我对下城区也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只是我确实看你们,啊……特别是哥,真的不爽很久了。”

    严圳嘴唇动了动,他轻轻的说:“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你。”

    每次看到余怀礼被那些傻/逼使唤的团团转时,他只会比余怀礼更加的愤怒和心疼。

    “出身高贵真的很好啊,所以哪怕不用付出什么也能轻轻松松泯灭我们这种人的所有努力,每次看到哥的排名永远在我之上,看到哥活得永远那么傲慢,我真的、真的觉得很不爽。”

    余怀礼平静的说:“软骨试剂是我刚刚注射的,还有一分钟,那些虫子来到率先毁灭的就是这片驻扎的营地,哥自求多福吧。”

    “傲慢吗……”严圳像是只注意到了余怀礼控诉他的话,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又慢慢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已经抛下自尊跪在你脚边不是吗?你想的话,我也会一直跪着。”

    “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合……那些权利、财富,以及无上的地位我都会双手为你奉上。”

    严圳抬了抬胳膊,拽住了余怀礼的一片衣角:“你想我去死吗?你会好好活着吗?”

    余怀礼:……

    主角攻这话给他一种自己如果真的说想他去死,他下一秒就能自刎的感觉。

    服了,这时候主角攻怎么还恋爱脑上头啊。

    自己都想间接害死他了,现在不应该痛斥自己是叛徒,小人,果然和下城区的那些忘恩负义的臭虫没有任何一点分别吗?

    余怀礼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轻而易举的抚开他的手,转头出去了。

    严圳望着余怀礼的背影,仿佛他这一去就不会复返似的,心底莫名掀起来了巨大的恐慌。

    他用力握住了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神情罕见的有些茫然,像是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幅样子了。

    明明不久前,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自己还能摸摸余怀礼的耳朵不是吗?

    刚刚被自己遗忘的梦境也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一会儿梦到余怀礼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呕出来的血大片大片,染红了整个梦境。

    一会儿又梦到余怀礼就在他前面走着,他努力朝着余怀礼的背影跑过去,嘴里大声叫他名字,但是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层屏障,又仿佛隔了一整个次元,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余怀礼,也无法让他停下来回过头。

    帐篷外火光冲天,警报声、枪击声、惨叫声和虫子被撕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从未停下。

    严圳撑着颤颤的胳膊,慢慢地扶着帐篷站了起来,他一手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虚虚握了握,又握紧了自己腰间的枪。

    余怀礼的五感灵敏,闻着臭气熏天的虫子尸体,他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死了蒜了,看到黑色的、宛如碗口大的虫子爬到他身上,他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学长!”

    银色的子弹擦着余怀礼的小腿过去,击落了黑黝黝的虫子,它的身体又迅速燃烧了起来。

    余怀礼转头看向双目赤红的诺尔斯。

    嘶……诺尔斯的状态看着就十分糟糕,怎么还有心情关心他。

    之前他给诺尔斯的抑制剂只够维持一段时间,估计诺尔斯回到营地之后又自己打了不少抑制剂和能让Omega变成Alpha的三无试剂,所以状态看起来才这么差劲。

    诺尔斯大喘着气,急的抓住余怀礼的胳膊就想把他往后拉。

    但是虫子被烧后发出来的惨叫显然吸引过来了他的同伴,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快的朝他们爬了过来。

    余怀礼握着枪,子弹精准射入它们的“心脏”,火舌燎着它们的身体,但是倒下一批又有源源不断的虫子爬过来。

    周围有Alpha发出惨叫,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了他的身体,子弹炸开时,同他一起燃烧了起来。

    火舌几乎燎到了他们的脚边,诺尔斯将余怀礼护在身后,哑声说:“妈的,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虫子。”

    余怀礼眯了眯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山坡。

    大概是因为虫母在吧。

    刚刚那个Alpha大概是发现了虫子的源头,只是他还未靠近山坡,就被虫子反扑的很严重。

    帐篷的地方确实受灾严重,几乎已经被占领了,余怀礼多看了两眼,也不确定主角攻到底逃出来了没。

    他并没有像剧情里那样给严圳注射足量的药剂,毕竟他并不是真的希望严圳去死。

    ……应该没事吧?毕竟严圳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够绝处逢生的气运之子。

    余怀礼和诺尔斯刚退回安全线附近,就听到联邦派下来的军事指导员和实训老师在吵架。

    “我就跟你说,这是杀死虫母最好的机会!以后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指导员的声音听着十分气愤和恨铁不成钢。

    虫母一般不出来,只待在老巢孕育这些恶心的虫子,而且它们这群虫子狡猾的很,比兔子还能藏,他们捣毁了多少窝点都没能彻底杀死这只虫母。

    虽然指导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虫母会出来,但这绝对是最好的机会了。

    如果余怀礼知道指导员内心所想的,大概会说,因为这是剧情小高潮,因为主角攻受现在都在这儿呢。

    实训老师比指导员的声音还大:“这是我的学生,不是你上战场的兵!我只需要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撤离就好了!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上级交代?!你想要去送死你就去!”

    “不能撤离!联邦的军队已经在往这边调了,预计三十分钟到达。现在我们撤离,占领营地的这群虫子也很快就去褪去!”指导员说,“他们未来也是联邦的兵,只要杀了虫母,整个联邦都会记住他们的名字,未来的史书也会留下他们的痕迹,这是为了整个联邦!”

    说罢,他对着天开了一枪:“我看谁敢当懦夫当逃兵,就算不敢跟着我上前线,也必须留下来。”

    实训老师气的手都在抖,指着指导员的鼻子:“你!你!你——”

    余怀礼站了出来:“老师,我愿意跟着指导员上前线。”

    诺尔斯顿时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学长,不行。”

    “余怀礼,我知道你什么都想争一口气,但是现在是争一口气的时候吗?!啊?!”实训老师一看是他,顿时劈头盖脸的骂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余怀礼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我意已决”。

    诺尔斯握紧了手中的枪:“那我也去。”

    又有几个Alpha大义凌然的站了出来:“我也愿意跟着指导员。”

    指导员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余怀礼的脸上,又一一扫过站出来的Alpha,最后定格在诺尔斯的脸上:“你不行,其他人和我一起去。”

    诺尔斯眉头皱的更深:“为什么?!”

    “你应该见过我,你帮我看着他,他的易感期还不稳定。”指导员低声跟诺尔斯和实训老师说完,又说:“你们跟着我走。”

    不仅因为诺尔斯是Omega,更因为他叫诺尔斯。

    余怀礼换好了弹匣,最后看了一眼诺尔斯。

    诺尔斯被实训老师和几个诺尔斯死死地拉住,他的眼睛赤红,泄出的信息素暴躁又愤怒。

    “劳瑞恩,赶紧把你信息素收起来!你易感期会来为什么还敢申请这个任务!”实训老师死死掐着诺尔斯的手腕。

    他觉得这一个两个都真的不让他省心。

    诺尔斯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目光只死死盯着余怀礼被黑夜的吞噬的背影。

    “我要去找他。”诺尔斯的眼神癫狂,好像精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似的,但是语气却平静极了,“你们放开我。”

    实训老师给他扎了一针抑制剂和镇定剂。

    几个Alpha又击杀了往这边爬来的虫子:“老师,我们到底撤不撤离?!”

    “撤离!你们是学生,这不是拿命开玩笑的吗?!”

    实训老师说完,这群人就抱团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环境,向相反的方向撤离着。

    直升飞机在低空盘旋着,训练有素的军人在不远处降落,轰鸣声和虫子的惨叫声几乎盖住了一切声音。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恍惚间还以为黎明到来。

    严圳浑身是血的从营地那边赶过来,他每走一步,骨头都会发出来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在哀嚎。

    他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手中拄着的树枝轻轻敲击着地面:“余怀礼呢?”

    实训老师没好气的说:“送死去了。”

    顿了顿,他又呸呸两声:“哎……希望这群孩子能平安回来。”

    “……”严圳耳朵一瞬间轰鸣了起来,他像是听不懂实训老师的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两道血痕从他的脸颊缓 慢滑下:“什么?”

    下一句,他又说:“在哪个方向呢?我要去找他。”

    实训老师皱起了眉:“……就在你来的方向。”

    “不可能,我与591部队一同击杀了虫母后就马不停蹄的向这边来了。”严圳平静的问,“他是不是躲起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终端就响了一声。

    【虫母已击毙,591部队与联邦军校为此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中一名军校生Alpha为解救指导员不幸遇难,联邦会记住“余怀礼”的名字,历史也会……】

    实训老师缓慢的、一字一句的将这条短信读出来。

    严圳眼眸赤红一片,血珠争先恐后的涌出他的眼眶,他手里的树枝落在地上。

    嘎吱一声,发声细碎的响声。

    天亮了。

    第33章 番外

    那天留下来的黑盒子, 许多人曾经看过许多遍。

    黑白的模糊影像上,余怀礼为了救指导员,被虫母毫不留情的卷进身体里。

    但是严圳看完后却觉得, 哪怕是这样,也是该留下一点痕迹的。

    总不能余怀礼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结果就这样走的干干净净。

    严圳曾经徒手撕开虫母死亡后干瘪的身体, 又在这个被烧得黑漆漆的战场地毯式搜寻过无数遍, 焦黑的树根都被他连刨带挖的翻了出来,每一寸能藏身的地方都被他找了个底朝天。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他并没有找到余怀礼的尸体,哪怕一点残肢残骸,都没有发现。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呢?

    严圳根本不敢相信,他想这能说明什么, 这能不能说明其实余怀礼根本就没有死……

    然后, 这种念头像是扎根在严圳脑海里似的,疯狂的抽条,又快速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哪怕联邦政府已经按照烈士的最高规格给余怀礼立了碑, 严圳还是着了魔似的坚定自己的想法,甚至抱着这种信念, 他还通过黑市在全联邦发布了超高额的悬赏。

    许多人说他是疯了。

    是, 他是疯了。

    从余怀礼给自己注射软骨试剂, 却用那么忧伤的眸子看着自己时他就疯了。

    这些人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告知他余怀礼死亡的消息,更是想要逼死他。

    他坚定的相信着余怀礼没死。

    何况现在边境真的有信息传来说,有Alpha的信息素是荆芥。

    时隔多日, 严圳听到这个消息后, 眸子里又留下了几道血泪。

    ……他现在已经无法接受别的结果了。

    自从收到余怀礼牺牲的那条消息后,诺尔斯本来压制住的易感期又突然爆发了。

    易感期时,诺尔斯常常分不清虚妄与现实, 他觉得余怀礼其实就在他身边。

    余怀礼静静的陪在自己的身边,有时候会接受他的亲吻,也会温柔的回吻他。

    但是有时候余怀礼又会掐着他的脖颈,冷漠的问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看着他去送死,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死掉,为什么现在自己还在苟且偷生。

    诺尔斯注射的药物从一开始的抑制剂,慢慢多了镇定剂,又多了抗精神分裂的试剂。

    他的易感期结束后,这种情况才稳定些,只是四面八方的各种讯息就都在强迫他接受余怀礼已经去世的消息。

    诺尔斯似乎是相信了,但是潜意识又拉扯着他的思想。

    直到严圳发布了高额悬赏,莫名的,他也被严圳勾起来了微妙的幻想,心底两道微弱的声音强烈的拉扯着。

    一道声音说:你已经将黑匣子的影像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许多遍不是吗?余怀礼的死亡你已经确定了不是吗?

    另一道声音却说:万一余怀礼真的没死呢?难道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吗?他还时常光临你的梦里,这难道不能说明余怀礼也在同样的思念着你吗。

    诺尔斯心底微弱的火苗蹭的一下演变成了熊熊烈火。

    万一呢?

    万一余怀礼真的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看你现在是疯得彻底了!”慕凛有些可笑的听完诺尔斯的理论,他冷声说,“你说出这些话时,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诺尔斯双手紧紧的交叠在一起,他哑声说:“我一开始也觉得这很荒谬,但是怎么解释余怀礼的尸骨无存,怎么解释边境那边真的有Alpha的信息素是荆芥?这种信息素的Alpha是独一无二的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已经死了的Alpha把你,把严圳都变了精神病。”慕凛看了一眼终端,他按了按太阳穴,“而且你能不能别发疯了,那段影像——”

    那段影像他也看过许多遍,甚至现在他的终端上现在正无声的播放着。

    终端的画面上,昏暗的天空被火光照亮,蠕动着的虫母几乎占据了屏幕的三分之二。

    跟虫母硕大的体型比起来,余怀礼看着实在是太弱小了,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为了救那个蠢货,义无反顾的推开了他,自己却葬身于虫口。

    ……真是善良到有些愚蠢的Alpha。

    “那个影像还不能够说明一切吗?”慕凛按下暂停键,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奇怪了许多。

    诺尔斯却像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神情有些痛苦,他死死地攥住沙发扶手,用力到胳膊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那天我没有自作聪明,主动注射那个试剂,如果那天我和他一起去,如果……是不是余怀礼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些。”诺尔斯声音颤抖,似乎又陷入了易感期时那段难捱又痛苦的时间里。

    慕凛又重新点开了这段黑白的影像:“你是想说,余怀礼那个Alpha是被你间接害死的。”

    诺尔斯的眸子赤红,他撑在慕凛的书桌上,低声反驳说:“他没死!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诅咒他。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严圳,他就会标记我,他就是我的Alpha了。”

    越说,诺尔斯就越好像坚定自己的这个念头,他拽了拽自己的领带,轻声说:“你冷漠、自私,而且是一个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的Omega,你根本就会不懂!”

    慕凛:……

    他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起来了,他想自己现在不应该跟诺尔斯这个疯子争辩太多的,但是嘴里却总是忍不住说出来些刻薄的话。

    “我不懂什么?不懂你身为一个Omega,哦,还是一个说自己是平权先锋的Omega,却不知廉耻,不仅给Alpha洗内裤上瘾,还三番两次用易感期强迫一个Alpha标记你吗?”

    慕凛语气有些烦躁,说完后又冷笑一声,“那我是不懂,至少我不会放着小少爷不做,为了一个Alpha要死要活。”

    他不懂什么?

    诺尔斯凭什么用这样高高在上和指责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难道只有他被余怀礼温柔以待过吗?

    在他看来,如果诺尔斯用这种下三滥还不能逼余怀礼和他结合的话,那么他和自己,在余怀礼心里根本就没有半分的不同。

    而且余怀礼也曾说,下次见面时,会给自己带一束玫瑰花。

    ……网络上说,Alpha只会给心怡的Omega送花。

    慕凛摸了摸自己眼睛,余怀礼也曾夸完他的眼睛十分漂亮。

    看着眼前的诺尔斯,慕凛忍不住出声道:“余怀礼有说过,下次见面给你带一束花吗?”

    诺尔斯愣了一下:“什么?”

    那就是没有了。

    慕凛心里升起来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但是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也僵硬了起来。

    他在想什么?他竟然在为了自己比诺尔斯多得了一个生死不明的Alpha的喜爱而觉得喜悦。

    “我要去找他了,哪怕是一场空,我也认了。”诺尔斯起身,他抻了抻自己的袖口,哑声说。

    慕凛瞥开眼睛,看向终端里自动播放的影像,他手指动了动,画面恰好定格在余怀礼的脸上。

    模糊的画面中,他看向了镜头这边,又仿佛透过镜头在看他。

    门吱嘎响了两声,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慕凛透过屏幕与余怀礼对视,他抬手,指腹轻轻蹭了一下余怀礼的脸颊。

    然后他又起身,拉开了书房的门。

    “备车去墓园。”慕凛对守在门口旁的下属说。

    下属立马开始联系司机,期间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慕凛,总觉得此刻的他有一点……悲伤?

    死去的这个Alpha,对于这个不近人情的Omega来说应该挺重要吧。

    毕竟慕凛可一次都没有给死了的亲爹亲妈扫过墓,也从来没有给别的Alpha买过一次玫瑰花。

    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下。

    慕凛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余怀礼的墓碑,他弯腰,注视着刻在墓碑上的相片,又轻轻将怀里抱着的一捧玫瑰花放到了他的墓碑前。

    “我来了。”慕凛轻声说完,垂眸注视着余怀礼的眼睛。

    只是两人生前实在没有太多交集,慕凛说完这句话,又长久的沉默了下来。

    直到冷风吹起了他的西装衣摆,他才恍然回过神,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余怀礼的相片。

    “如果诺尔斯说得是真的……”慕凛低声说,“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再为你带束花。”

    慕凛离开的时候,正巧撞上陈筝容从墓园外面走过来。

    他似乎瘦了许多,风衣空空荡荡的,家族斗争和外界质疑的声音应该让他很头疼。

    陈筝容似乎十分诧异能在这里看到慕凛,他轻轻挑了下眉,朝慕凛点了点头,又与他擦肩而过。

    照片上的余怀礼笑容依旧十分灿烂,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红到有些刺眼。

    陈筝容看了两秒,轻轻将自己怀里的花放了下来,将两束花摆到了一起。

    陈筝容坐在余怀礼的墓碑旁,头轻轻靠在上面,像是累极了:“还有人记得你就好……”

    “严圳和诺尔斯似乎都不相信你已经去世啦,他们又去了边境,说是要找一个信息素和你一样的Alpha,其实老师也希望他们能找到……”

    “老师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老师强硬的阻止你会怎么样?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陈筝容絮絮叨叨的,“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天堂地狱,又或者异次元……余怀礼是小英雄,怎么样都会在天堂的吧?算了,不管在哪儿你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

    “……”

    直到日暮西沉,陈筝容才敲了敲有些发麻的腿,站了起来:“明天老师再来陪你聊天。”

    顿了顿,他又垂眸亲了亲余怀礼的眼睛,哑声说:“他们都为你变成了疯子……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老师也要为你发疯了。”

    照片上的余怀礼依旧微笑着。

    严圳放下照片。

    眼前散发着荆芥味的Alpha朝严圳笑着,他的面容整得跟余怀礼有七八分相像,声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听着也与余怀礼有八分相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他声泪俱下的解释着自己怎么死里逃生,但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严圳支着头,心平气和的说,“你的眼睛很黑。”

    散播消息以及带Alpha来的那个Beta眨了眨眼睛,心底的小人振臂高呼:成了!光明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那悬赏金……”Beta搓了搓手说。

    “好说啊。”严圳笑了起来,他起身,掐着Alpha的脸,将他的眼珠子硬生生的扣了下来。

    Alpha的声音顿时凄厉了起来,却根本逃不过严圳的钳制。

    “看着真是难看,扣下来就顺眼多了。”严圳轻轻叹了口气,德维上前给他擦了擦手,失去虹膜控制的眼珠瞬间从黑色变成了黄色。

    “脸也划烂吧。”严圳擦了擦手说,平静的对德维说:“那个Beta把舌头割了。”

    德维点了点头。

    Alpha还在咒骂:“你就是个疯子!变/态!”

    严圳没有在意,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边境的风很大,几乎在他心里撕出来了一道口子。

    他眯了眯发涩的眼眶,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痕。

    诺尔斯风尘仆仆的赶到,又与他擦肩而过。

    哪怕他看到严圳这幅模样,知道这个消息大概百分之八十是假的,他也想亲自看看。

    严圳的脚步没有停顿,他在去往寻找余怀礼的下一个地点。

    周而复始。

    【娱乐圈】

    第34章 狗仗人势,他最会了

    【用户huaili您好, 您在编号4568小世界中所扮演角色的评级为:D,辅助剧情发展评级:D-,已经超过百分之零的同类型主播, 请再接再厉。】

    【您的啵啵币余额为8.95亿,待转化的帝国币为895万,若您申请提现的金额超过1000帝国币, 帝国直播公司将会自动为您代扣个税。】

    【恭喜您解锁“百次打赏”、“千人打赏”、“礼物全图鉴”、“星际一号收割者”、“新星主播no.1”……等23个称号, 恭喜您成为第1009位一场直播收入破五百万的用户……】

    一连串的机械提示音砸醒了余怀礼,他撑着胳膊坐起身,垂着头缓了两秒,才慢慢打开了睡眠仓的开关。

    睡眠仓外的服务人员给余怀礼递上了一杯热水,又贴心的给他插上一根吸管, 说:“您身体的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 如果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您稍作休息后就可以离开了,您下次任务的时间可以自由选择。”

    余怀礼捧着一杯热水,眨了眨眼睛:“谢谢, 不过你们公司的评级算法是不是不太严谨呀。”

    他那么努力的完成任务,推动剧情发展这条给他评级是D也就算了, 怎么扮演角色的任务给他的评级也是D, 这有天理没?

    他要维权。

    “您好, 我们公司的算法是不会出错的哦。”服务人员微笑着看着余怀礼,“您对此有任何疑问的话,都可以向帝国直播公司反馈的。”

    ……会不会把他耳朵露出来, 被主角攻知道的事情翻出来啊?

    余怀礼又想了想, 松开了被他咬得瘪瘪的吸管。

    算了,D就D吧,这次不被拉到荒星挖煤就是胜利。

    【坏梨, 下次任务你打算什么时候做呀。】系统趴在余怀礼肩膀上,【直播间已经关闭了,好多观众私信你问你什么时候开播。】

    【过两天吧。】余怀礼慢吞吞的说,【我今天想吃奶油大福。】

    系统哎了一声,成功带偏了:【坏梨坏梨,奶油大福是什么?好吃吗?】

    【好吃的不得了。】余怀礼笑得狡黠,【可惜你只是个胖统子,吃不到。】

    系统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哼哼两声说:【比训练拿到第一才能得到的鸡腿还要好吃吗?】

    余怀礼有点茫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突然扯到别的地方:【什么训练?】

    系统转给了余怀礼一个链接。

    余怀礼看到视频封面时还有些疑惑,点进去后画面晃动了两秒,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道雄浑的、熟悉的声音。

    是他小学时的教练。

    画面一转,耷拉着耳朵的余怀礼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他的脖颈上挂了个银色的牌子,露出来的膝盖上破了皮。

    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第一名,又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教练。

    “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教练说,“只有训练拿到第一的小朋友才有奖励哦。第二也很好了,等你十岁的时候也会拿到第一的。”

    七岁的余怀礼用力的握了握拳,稚气未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我不用十岁,下一次训练我一定会拿第一的。”

    “好。”教练半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有志向,在这儿等会儿,老师去拿碘伏。”

    等到教练走开后,余怀礼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银牌,黑色的、小小的耳朵慢慢盖住了通红的眼睛。

    视频戛然而止。

    余怀礼关掉了视频说:“这是我上学后第一次参加集体考核,当时考核前腿还摔破了。”

    校领导还把一二三年级的学生安排在一起考核,这对刚开始训练的他来说不纯纯就是被碾压局。

    不过余怀礼也只输过这一次,下次、下下次,后来的无数次考核,站在领奖台上的只有他。

    系统说:【这段视频在各大平台上有好多播放量,坏梨你涨了好多粉丝呢。】

    【……?】余怀礼边拉开甜品店的门边有些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啊?】

    系统看着花花绿绿的甜品看得眼光缭乱,它随口说:【可能是因为她们都想做你妈妈。】

    余怀礼点了两份奶油大福,坐在甜品店里,支着头翻看了一下视频下面的评论。

    “我宝宝腿摔破了都参加了这傻鸟破考核还拿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这不值得一个奖励吗?!”

    “坏梨跟一群比他高一个头的小孩比赛,还得了第二名哎,第二名哎,凭什么坏梨没有奖励?”

    “谁家孩子谁心疼,意思是我好想给坏梨擦眼泪。”

    “坏梨宝宝你跟我走吧,你跟我走我这里有数不清的大鸡腿。”

    “这是谁啊,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同问,而且笨笨的,耳朵耷拉着实因为不会立耳吗?”

    “楼上你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我听不得这种话。而且坏梨真的很聪明好不好!他是最会立耳的小狗了。”

    “是我们第一次直播收益就破500w的超级新人主播余怀礼喔,欢迎大家多多来关注一下我老公【用户huaili的主页链接】。(害羞jpg.)”

    “坏梨就是最会立耳的小狗(复读)”

    ……

    余怀礼关掉了视频评论,他特别严肃的戳了戳恨不得趴在他奶油大福上的系统,澄清道:“我没有哭。”

    系统阿巴阿巴:【没哭没哭,坏梨我想吃一口你的奶油大福。】

    “……”余怀礼推了一份给系统,“如果你能吃到的话。”

    然后他拿起叉子,准备开动的时候,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你好,是坏梨吗?”女孩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的问道。

    余怀礼点了点头,弯着眼睛笑了一声:“你是我直播间的观众?”

    “对呀,没想到你刚下播我就遇到你啦,坏梨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嘛。”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和马克笔。

    “签名?”余怀礼歪头笑了笑,“不过我不是明星呀。”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还是接过女孩手里的照片和笔,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照片上因为训练没有拿到第一而偷偷难过的自己,余怀礼噎了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出那种视频的周边了。

    可恶啊,哪怕拿一张他帅的不得了的照片呢。

    休息了大概两天,余怀礼就兴致勃勃的又进入了下一次任务。

    这次他一定要夺回他失去的S评级!

    *

    余怀礼是被一盆冷水破醒的。

    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不动声色的看向了眼前嚣张跋扈的男生。

    “就凭你这张脸你还想要出道啊,别以为网上说你是什么小何皈,你就自得意满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副穷酸样。”男生抱着胳膊咄咄逼人,“我告诉你,野鸡到哪儿都是野鸡,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男生耀武扬威的摔下一段嘲讽的话,趾高气昂的撞开他的肩膀过去。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紧,依稀还能听到男生跟身旁人抱怨余怀礼身上的水蹭到他身上了。

    余怀礼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皱着眉查看了一下自己这次需要扮演的人设和推动的剧情。

    好嘛,又是那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穷酸角色。

    ……不过这个角色和上个世界那种表面舔狗的又不太一样。

    在剧情里,余怀礼从小就住在山沟沟里,他的父亲抽烟喝酒,赌博又家暴,他的母亲是被从外地拐卖来的。

    等到余怀礼懂事时知道“拐卖”这个概念后,他就计划着跟母亲一块跑了。

    但是他母亲跑出去了,他没跑成。

    他的爷爷奶奶扬言打断他妈的腿,死也要拉住他这个三代单传的大孙子。

    于是余怀礼就这样被逼无奈留下了,挨了他爸几年打,十六岁的时候才又偷偷跑出去了。

    他当过服务员当过修车工,没钱的时候也睡过很长时间的桥洞,因为不会说好话看不懂眼色,什么冷眼都看尽了。

    后来余怀礼发传单的时候,被星探看中了。星探问他要不要去做练习生,余怀礼一听不仅管饭、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三千块钱的工资就去了。

    但是娱乐圈其实已经十分饱和了,娱乐公司里都是出来玩的大少爷大小姐,再不济也都是爸爸妈妈捧在手里的宝贝。

    跟他们对比,余怀礼就像是鸭子误闯进了天鹅群。

    偏偏他长的又好,跟着师兄在公众面前露了几次脸,就有人给他冠上了“小何皈”的称号。

    何皈是这世界的主角受,他清高孤僻、恃才傲物,是著名的戏痴子,年纪轻轻就将含金量极高的影视奖项拿了个遍,在娱乐圈中更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是不少人心中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当然也是主角攻的。

    主角攻周戬之和何皈相识在高中,两人曾短暂的交往过几天,但是因为何皈高考后出国,冷酷又无情的跟周戬之分了手,让周戬之记恨了也惦记了他好多年。

    是意难平,也是白月光。

    周戬之就是余怀礼入职的这家娱乐公司的董事长,他无意间解救了被霸凌的余怀礼后,看到了余怀礼与何皈相似度极高的那张脸。

    酒精催化下,他当晚就决定包养下余怀礼。

    虽然是包养,但是周戬之对待余怀礼更像是冷酷无情的上司,他把余怀礼送去演戏,什么好资源都往他身上砸,好像势必要培养出第二个何皈跟他叫板似的。

    但是余怀礼真的就是个榆木脑袋,他之前就是端盘子的,哪里会演戏。哪怕周戬之砸给他那么多资源,他还是不开窍,还天天被截丑图,挂在网上骂废物资源咖。

    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周戬之看余怀礼都好资源加身了还越混越差,也沉默了,就将他当成个吉祥物放着了。

    但是余怀礼却慌了,周戬之虽然不会怎么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他天天让特助给自己喂资源,这让余怀礼觉得自己在周戬之那种大佬那儿是有些特别的。

    而他在练习生的时候实在被欺负的太狠了,这些时间,他仗着周戬之是他金主,一言不合就跟那些不顺着他意的演员、导演、练习生翻脸。

    把好多人都得罪了个彻底。

    这下周戬之对他冷淡了,余怀礼慌得不行,天天绞尽脑汁想怎么让周戬之重新喜欢他。

    直到参加了一档真人秀,余怀礼正面碰上了那个传闻中的何皈。一直活在何皈的阴影下,他早就对何皈不满很久了,觉得他其实就是装清高的,处处跟他对着干。

    第一期节目结束,周戬之屈尊降贵的出现在余怀礼面前,不仅拽着他的领子让他去跟何皈道歉,还跟他解除了包养合约。

    主角攻受因为余怀礼倒是重新缠缠绵绵上了,但是余怀礼后面就过得凄凄惨惨,本就有的抑郁症越发严重,年纪轻轻就跳了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好像也不难。

    余怀礼自信的想,他的剧情就是狗仗人势嘛,他最会了。

    谁让他就是小狗呢。

    就是……

    【我的脸好像跟何皈的完全不一样喔。】

    系统说:【别担心啦坏梨,你现在就是剧情里的人物,世界意识会调整的,你看刚刚那个人就还是觉得你和何皈长的很像。】

    余怀礼挑了下眉,恍然大悟:【这样啊。】

    余怀礼没担心了,他这边正用纸巾擦自己的脸上的冰水,弹幕那头就义愤填膺了起来。

    【不是,刚刚那傻逼是谁啊?大冬天的他用冰水泼坏梨啊?!】

    【长的好看并不是我们坏梨的错……】

    【一进来就看到我老公被这样对待我肺要气炸了。】

    【止风送出星际一号*100】

    【止风:(抱抱)(抱抱)】

    【FOX 送出星际一号*100】

    【FOX:坏梨这次我们解锁一个新动作。】

    【狐狸哥你要死啊?】

    【狐狸哥你啥意思,没背着我偷偷和坏梨面基吧??】

    【止风:……?】

    【止风:有病@FOX】

    【FOX:你们才要死啊,我说的是给坏梨解锁“单场直播收入千万”的称号。】

    【FOX:承认吧,你们也嫉妒我和坏梨有夫夫相(勾手)(挑眉)】

    【系统提示:管理员FOX账号已被举报多次,请谨慎发言。】

    【笑死我了,绝对是止风哥举报的哈哈哈,只有管理员举报才会有这条系统提示。】

    【FOX:@止风破如防,蠢如猪,贱如吊】

    【止风送出了星际一号*100】

    【止风:别说大话。】

    【小马(见过坏梨版)送出星际一号*100】

    【好好,新的姐姐一来就给坏梨这么大的排面。】

    【小马(见过坏梨版):助力坏梨千万称号。】

    余怀礼垂眸,笑意盈盈的感谢了几条霸屏的礼物,他将揉碎的面纸丢进垃圾桶,但是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紧接着,一张带着龙涎香的手帕就递到了余怀礼的面前。

    然后是含着酒气的气息:“擦一下。”

    第35章 说了不是包养合同

    两人冰凉的指尖只轻轻触碰了一秒, 又很快分开。

    余怀礼握着手帕,看向醉意朦胧的男人,放缓了声音:“谢谢。”

    他的记忆中是有主角攻受的长相的, 这个男人不是周戬之,但是偏偏他的眉眼总体和周戬之有七分像。

    ……可能是周戬之那个不太对付的哥哥周缚?

    余怀礼攥了一下含着香气的手帕,目光落在男人的眼睛上, 有些不确定的想。

    周缚算是剧情中的反派, 表面温和无害、乐善好施,实际上阴湿又狠毒。

    他是私生子,周戬之他妈才刚死,比周戬之还大三岁的周缚就被接到了周家,顶着“周家大少爷”的名头, 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周戬之只是听到周缚的名字就觉得厌恶, 周老爷子对周缚其实又不甚在意。所以在周家,有了主人的表态,年幼的周缚就受尽了各种冷眼与虐待。

    只是周缚从小就懂得隐忍不发、避其锋芒的道理, 他努力做透明人,在周家蛰伏许久, 剧情后期害死了周老爷子后又差点把周戬之拉下马。

    但是因为操之过急, 反而被心细的周戬之抓住了把柄, 于是他将计就计,一举把周缚送进了监狱。

    这期间,故作落魄的周戬之和何皈的感情也在一次次升温。

    唔……周缚和自己一样, 都是下场凄惨的工具人。

    男人松了松领带, 手腕上银色的表带在白炽灯光下闪了一下。

    余怀礼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怕是工具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周缚这个工具人明显就比自己高贵好多。

    可恶。

    周缚棕色的眸子里充斥着薄薄的雾气,他的话轻轻的, 含着几分淡淡的酒气:“你有些眼熟。”

    “……经常有人说我和何皈前辈很像。”湿漉漉的头发还贴在余怀礼的脸颊上,裤脚往下滴着水,看着狼狈极了。

    他拽着自己的衣角,面对如此光鲜亮丽的人,动作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谢谢你的手帕,我先走了。”余怀礼又说。

    剧情里周戬之包养了余怀礼之后,他才有了和周缚的几次寥寥接触。

    这一次他要坚决按照剧情框架走,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周缚撑着胳膊,醉眼朦胧的看着余怀礼匆匆离开的背影,语气疑惑的喃喃道:“何皈……”

    余怀礼出了卫生间,才想起来他现在参加的是一场光鲜亮丽的宴会。

    只不过他就是这场宴会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喽喽。

    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凉风,余怀礼打了个寒噤,他拽了拽湿漉漉的袖子,嗤了一声。

    他真受不了这个委屈。

    余怀礼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两下。唔,没想到他买的这个山寨机还挺防水的,都这样了竟然还能用。

    他点开微信,给带他来的那个经纪人发了条消息,因为他还是练习生,没有出道,所以连经纪人也是别的艺人的。

    【余 怀礼:张哥,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去。】

    很快,余怀礼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张哥:回去?你回哪儿去?你知道我把你们这几个练习生带过来是别人卖了多大的面子吗?!】

    余怀礼看完,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张哥带过来的这几个练习生都是长相清秀的男孩。这姓张的一看就是把他们当成“礼物”了,想送给那些大人物拉皮条。

    不仅余怀礼心里跟明镜似的,来的练习生心里估计都清清楚楚。

    进入娱乐圈的谁说不想红大概都是瞎几把糙人设的。大佬就那几个,那些练习生刚刚欺负他,也是生怕自己凭借着和何皈相像的这张脸榜上个好大腿。

    不过余怀礼给张哥发这条消息的本意也不是真的想走。

    【张哥:现在不舒服?废物吗你是?马上,你现在马上到一楼来找我。】

    好可恶的语气。

    哼哼,等着自己被周戬之包/养之后,他肯定要把嚣张跋扈的状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余怀礼边下楼边在网上搜了一下“何皈”,首页出来的都是精修图和公式图。

    看着确实帅,但是没自己帅。

    一楼热闹的很,浑身湿漉漉的余怀礼像是误闯进来的流浪小狗。

    他攥着手机,瞥了一眼刚刚泼了他一身冰水的几个练习生,垂眸走到了张哥面前:“张哥。”

    张哥脸上堆着笑容正跟一个杂志主编交流,听到余怀礼叫他,他回过头,就看到余怀礼现在狼狈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张哥笑容僵硬了一瞬,转头跟杂志主编说了几声不好意思,就将余怀礼推搡到了角落里。

    他皱着眉,语气很冲的质问余怀礼:“怎么浑身湿成这样?”

    余怀礼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紧盯着这边的那几个练习生,抿着唇又轻轻摇了摇头。

    张哥随着余怀礼的视线转头看过去,他跟人精似的,看到那几个神色不自然的练习生,他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啧。”张哥戳了戳余怀礼的额头,“你就任由别人欺负你,我告诉你,你这样永远也出不了头……”

    “算了,谁让你长了张好脸,我现在让跑腿送身衣服过来,你现在就去开间房洗个澡,然后把房间号给我。记得开发票,公司才能给你报销。”张哥跟机关炮似的,突突说了一长串。

    余怀礼嘴唇动了动:“谢谢张哥。”

    张哥看余怀礼这可怜样,嘴里也不好再苛责他,只是说:“今天晚上领你们见一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啊。小余啊,你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今晚了知道吗?”

    余怀礼点了点头,嘴上感激的说:“我知道的,谢谢张哥。”

    张哥也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去吧,一会儿把房间号发给我,速度要快,只有你等别人,千万不能让别人等你知道吗。”

    余怀礼毫不客气的去大厅的前台开了豪华套间,刚把房间号发给张哥,他就被推了一下。

    不过余怀礼站得稳稳的,他转头一看,又是那几个练习生。

    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你刚才跟张哥告状了是不是?”为首的练习生叫苏昊,他刚刚推余怀礼没有推动,有些气急败坏的又推了他一下,“你怎么敢的?!”

    “我没有告状。”余怀礼瞥了一眼监控,毫不心虚的说。

    苏昊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监控,三个人骂骂咧咧的推搡着余怀礼,将人推到了楼梯口的监控死角。

    “你再说没有告状?!”苏昊掐着余怀礼的肩膀,将他按到了墙上,“你没告状张哥能把我臭骂一顿?!”

    骂你是你活该。

    余怀礼垂眸看了一眼苏昊掐着他肩膀的手。

    苏昊看着余怀礼这幅表情就觉得生气,哪怕他再讨厌余怀礼,也不得不承认,余怀礼长的就是好,哪怕这样狼狈,也只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人掐的自己肩膀有点疼,余怀礼觉得有点烦,如果不是怕破坏剧情,苏昊会被自己扇到爬都爬不起来。

    苏昊看余怀礼这幅索然无味的表情,又觉得被挑衅到了,他的鼻翼剧烈的收缩着,高高抬起了手。

    在苏昊巴掌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只大手攥紧了他的手腕,语气平平淡淡的:“你们在干什么。”

    苏昊吃痛,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抬眼看向来人,嘴里率先骂道:“你谁啊你,管得着——”

    随着他的目光划过男人胸前价值不菲的胸针,苏昊的瞳孔紧缩了一下,话也戛然而止,下一秒他就看清了男人的脸。

    男人的眉眼深邃极了,鼻梁高挺,面上平淡,但是棕色的眸子里都透着不近人情的意味。

    周戬之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袖口,目光扫过苏昊的脸,他又说:“你们三个人,欺负他一个?”

    周戬之不认识苏昊,但是苏昊可是知道周戬之的。

    废话,公司里周戬之的照片就贴在董事长的那一栏上,苏昊不认识他才有鬼了。

    苏昊嘴角抽了抽,呃了一声,小声辩解说:“我们、我们跟他闹着玩呢,对不对,余怀礼。”

    余怀礼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语气不卑不亢的:“不是闹着玩,你们这就是在霸凌。”

    声控灯亮起,周戬之的目光又落在余怀礼的脸上,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拳头顿时有点硬了。

    ……何皈?

    周戬之想,他可能是真的喝多了,怎么看到高中时期的何皈站在他面前了。

    苏昊气的咬牙切齿的,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硬生生的呵呵笑了两声:“余怀礼,你说什么呢……那个、周总,我们就是闹着玩呢,我们先走了。”

    熟悉感带来的这种恍惚仅有一秒,周戬之摆了摆手让那三个人离开,他垂下眸子,过了两秒又重新审视的看向余怀礼:“你叫什么名字。”

    “余怀礼。”余怀礼捏着指腹,眨了眨眼睛说。

    “姓余?”周戬之皱了下眉,又轻声问:“家里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家庭永远是余怀礼心里最深的一根刺,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堪,几个呼吸间才缓缓说:“没,我是独生子。”

    “这样。”周戬之缓慢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的神情像是在思考:“你是艺人?”

    余怀礼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是英皇娱乐公司的练习生,还没有出道。”

    “……我知道了。”周戬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像是打量商品评估它的价值似的看着余怀礼。

    余怀礼拽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苦笑了一声:“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今晚大概会更狼狈一些。”

    周戬之没接余怀礼的这个话,身体轻轻靠在了墙上,抱着胳膊问:“我是英皇娱乐的股东。你……长的不错,想出道吗?”

    嗨呀,都做练习生了,怎么可能不想出道。

    余怀礼认真点了点头:“说不想肯定是假的,我想出道,想学演戏。”

    虽然余怀礼是练习生,剧情里他确实是学唱跳的,但是他跳舞像是老头玩自由搏击,唱歌不修音就是全损音质。

    当然脱离剧情看,余怀礼本人也不会唱跳。

    还是演戏好。

    闻言,周戬之顿时闷闷的笑了起来,他慢慢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话题有些跳脱,他哑声说:“我刚刚喝了些酒。”

    “扶我回去——”周戬之的话刚起了个头,又看着湿哒哒的余怀礼,“算了,你跟我来吧。”

    周戬之走了两步,见余怀礼站着没动,他挑了下眉:“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跟经纪人说一下。”余怀礼说,“他还在等我。”

    酒精有些影响周戬之思考了,他想了想,缓慢的说:“你不是还没有出道吗?”

    “呃……别人的经纪人。”余怀礼挠了挠脸。

    周戬之笑了起来:“是谁?”

    余怀礼在记忆角落里扒拉了一下张哥的名字:“经纪人吗?是张杨哥。”

    “喔。”周戬之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跟余怀礼说:“你跟他说,周戬之找你有事情要聊。”

    余怀礼哦了一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顿了一下抬头问周戬之:“是哪个jian?”

    周戬之这下是真被逗笑了,他看向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

    余怀礼捧着手机的样子有些呆,虽然长得很像何皈少年时期,但是这样看又好像跟周戬之记忆里那个高傲自大的男生没有半点相似。

    余怀礼被他看得耳朵慢慢红了起来,他不太好意思的摸摸头发,解释说:“我初一就没读书了。”

    所以剧情里他被全网黑的时候,小学学历也是攻击他的一大利器。

    废物资源咖里的真文盲,连“福”的偏旁有没有一撇都不知道,五个字写错了三个被挂在热搜上嘲笑了一天一夜。

    “晋和戈拼在一起。”周戬之笑着说,“之你知道是哪个吗?”

    余怀礼:……

    无语。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余怀礼发送了消息,又看向周戬之:“你叫周戬之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你的名字。”

    “嗯。”周戬之简单应了一声,只是问他:“你想学演戏?”

    “想。”余怀礼给了主角攻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垂眸说:“自从我进到公司,看到光荣墙上那些前辈,看到他们出现在电视里,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像他们这样……而且,演戏的话,我妈妈也会看到我吧。”

    周戬之听完,简单的评价道:“有志气。”

    主角攻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谁说文盲不能演戏?

    娱乐圈的文盲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多他一个咋了,壮大这支文盲艺人的队伍。

    余怀礼在心里哼哼两声,没关系,反正主角攻肯定会送自己去演戏的。

    “不过,我会帮你的。”周戬之刷了卡,打开酒店的房门,对余怀礼说:“你先去洗个澡。”

    余怀礼:……

    又是让他登堂入室,又是让他洗热水澡的。

    余怀礼仔细想了想,剧情里周戬之对自己有那么热心吗。

    好像真有。

    剧情里周戬之是大忙人,虽然几乎不在他面前露面,但是房子车子资源都跟不要钱似的送给他。

    偶尔还会打电话督促一下他要认真演戏。

    余怀礼其实有点想不明白周戬之前期对何皈的感情。

    因为家庭因素,周戬之其实特别渴望有一段正常的感情,但是他认真对待何皈,却被何皈断崖式分手,他的喜欢也被何皈当成了玩笑踩在了脚底下。

    周戬之觉得自己心有不甘,觉得自己厌恶何皈,但是余怀礼感觉周戬之还是在意的。

    不然周戬之为啥跟神/经病一样,费那么大的劲儿,势必要培养出来另一个“何皈”来恶心人。

    全都是因为在意嘛。

    余怀礼觉得这对cp肯定比上对保真。

    周戬之将西装外套挂起来,见余怀礼还站在外面,他皱起了眉:“进来,站在外面想被拍吗?”

    余怀礼进来后关上了门:“可是我又没有被拍的价值。”

    周戬之:“……”

    余怀礼这个没出道的糊豆当然没有,但是他有。

    算了,他跟连“戬”都不认识的小孩计较什么。

    周戬之摆了摆手,边拨通了一个边朝余怀礼说:“去洗澡,浴室里有一次性的换洗衣服。”

    浴室里雾气萦绕着,余怀礼还能听到外面周戬之不甚清晰的声音。

    “公司里有个叫余怀礼的练习生,给他拟一份合同……对,送他出道……啧,不是包养合同,劳动合同就行……给他配个经纪人,就临添吧……他不愿意?没关系,就说是我说的,对,以后影视这方面的资源先拿给他看……没疯,我确实喝了一些,但是现在还算清醒……说了不是包养合同,我不玩小明星……”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周戬之气笑了:“行,你清高,你不玩小明星还跟他搞包养这套,你俩柏拉图啊?”

    周戬之按了按太阳穴,又耐心的给对面那人解释了一遍:“不是包养。”

    “哦,你天生大善人,现在给小明星做慈善呢。”那头啧了一声,“我看你真是喝多了,烦得很,你等着吧。”

    “好,你尽快。”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余怀礼冲掉头上的泡沫,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展还挺顺利。

    被扶贫办精准扶到头上来的感觉真好。

    前途完全一片光明灿烂啊,这个世界他不拿S评级都说不过去了吧。

    余怀礼洗完澡出来,在沙发上假寐的周戬之也随之惊醒。

    “过来坐吧。”周戬之说着,边抬头看了一眼余怀礼,看清了余怀礼透着青涩的眉眼,他又眯了眯眼睛。

    余怀礼像是没感受到周戬之探究的目光似的,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了。

    “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周戬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今年多大了。”

    “已经十九岁了。”余怀礼说,“成年了。”

    他和何皈那个东西也是在十九岁分开的。

    或许真是天意也说不定。

    周戬之笑了一声,抿了一口酒说:“你知道何皈吗?”

    “我知道,很多人说我和何皈前辈长的很像。”余怀礼抿了抿唇,“真的很像吗?”

    闻言,周戬之支着头仔细端详了几眼余怀礼的长相,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他莫名觉得此刻有些委屈的余怀礼与何皈的长相简直是南辕北辙。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出现了一瞬,周戬之哑声说:“很像啊,你想成为何皈那种人吗。粉丝那么多、又被万人追捧的……”

    又心黑手毒的。

    周戬之似乎不需要余怀礼的回答,轻声说:“你想的话,我会帮你。”

    余怀礼的眼睫颤了颤,他歪了歪头,像是疑惑:“可是,为什么呢?”

    周戬之探身,伸手摸了摸余怀礼柔软的头发:“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可能因为我有钱。”

    好吧!

    余怀礼躲了躲周戬之的手,他还想开口说着什么,响起来的门铃却打断了他的话。

    余怀礼看周戬之没有开门的意思,自己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了个叮铃哐啷的红色非主流。

    穿着深v的男人整了个红色的大背头,又是断眉,两只耳朵上至少打了十个洞,鼻子上还有个环,脖颈上纹了一个像是什么宗教的人物。

    他提着文件袋,看到开门的人是谁时,微微挑了下眉,声音拉长后显得有些轻佻:“呦,还是小朋友呀。”

    余怀礼:……

    好油,好想一拳打死。

    但是一看这个装扮,他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周戬之的创业伙伴兼特助季麟,两人是好朋友,季麟的能力很强,但是十分特异独行,剧情里和自己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个花孔雀了。

    不过这人嘴巴很坏,说话特别不着调。

    “周戬之你也是出息了,老牛吃上这么嫩的草了。”季麟勾着余怀礼的肩膀,“来吧弟弟,过来把你的卖身契签一下。”

    周戬之看着季麟这幅模样皱了下眉:“大半夜你这又是整的哪一出,鼻子上是什么,你是老黄牛吗。”

    “服了,跟老古董一样。”季麟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笑嘻嘻的给余怀礼看了下自己舌头上的舌钉:“这里也有。”

    余怀礼想了想,实话实说:“有点闪,而且感觉打在嘴巴上会更好看。”

    “真的吗?其实我嘴巴上也有孔。”季麟摸了摸下巴,“那明天换一个带。”

    周戬之拆开季麟带来的文件,看着上面赫然的四个大字,他闭了闭眼睛,看向季麟,心平气和的问:“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了不是包养合同!

    第36章 正经合同正经特助

    “听得懂啊, 正经合同嘛。”季麟边笑眯眯的说着,边坐到沙发上,拿过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周戬之瞥了十分不着调的季麟一眼, 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的有些快了。

    他撑了撑头,将合同推给余怀礼:“你先看看吧。”

    余怀礼一目十行的扫着他的劳务合同。

    在看到“甲方会为乙方提供影视资源”、“甲方有权利要求乙方提供性服务”时,余怀礼沉默两秒, 视线落在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麟身上。

    季麟摇晃着高脚杯, 也正巧在透过杯子看余怀礼,他的目光与余怀礼的对上之后,面上缓缓勾起来了有些玩味的笑容。

    余怀礼看着杯子上倒映出来的一口白牙,顿了一秒,有点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

    他想了想, 直接将那条不堪入目的条约指给周戬之看, 语气有些为难:“老板,我……不是鸭。”

    周戬之扫了一眼合同,在看清楚合同的内容后, 他觉得他的头开始痛起来了。

    他抬眼看向季麟,语气有些烦躁:“这是正经合同?”

    季麟做作的拍了一下脑袋, 他手腕上的好多条链子碰撞在一起, 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哎呀。”

    “是在网上找得模板, 忘记删了。”季麟笑着,毫不心虚的对着周戬之倒打一耙:“都怪你。都怪你催的急。”

    周戬之:……

    他算是了解季麟的,这人实在太爱看热闹了, 这件事儿他绝对是故意的。

    周戬之就有些不明白, 一个人怎么能没皮没脸到这个地步。

    “下次再这样阳奉阴违,你就别干了。”周戬之警告似的瞥了一眼季麟,然后又按了按太阳穴, 抬眼看向余怀礼:“这条作废,你接着看。”

    顿了顿,周戬之又补充了一句:“和性方面有关的都作废。”

    季麟又哎呀一声,长吁短叹了两句:“真是,可惜可惜。”

    他这明明是在帮周戬之这个铁树开花,不领情就算喽。

    余怀礼继续翻看着这份写作“包养”读作“劳务”的合同,除去乙方必须每天主动亲吻甲方、拥抱甲方、满足甲方的性需求等等这些作废掉的要求之外,乙方要做的就是接受甲方提供的影视资源,在五亓亓整理年的合同期限内,给甲方创造出千万的价值。

    创造千万价值的这条还不是硬性条件,而且任何一方毁约都会赔偿另一方五百万。

    对于穷光蛋余怀礼来说,他绝对不会毁约,这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余怀礼看完了,又把合同递给周戬之,蹲下身,在桌子上摸了根笔,积极的说:“老板,是现在就可以签字了吗?”

    周戬之放下酒杯,他想说明天会再给余怀礼一份正常的合同,但是现在他被酒气熏染的脑袋有些昏沉。

    他的视线先是落到了一脸希冀看着他的余怀礼身上,微微怔了两秒后,周戬之就有些想不起来刚刚想说什么了。

    余怀礼歪了一下头,有点疑惑的又叫了他一声:“老板?”

    周戬之这才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他点了点头说:“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余怀礼郑重其事的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严谨的态度看得季麟笑出了声。

    他垂眸看了一眼余怀礼苍劲有力的签名,挑了下眉:“叫余怀礼啊……呦,写的字倒是挺好看。”

    余怀礼:“……”

    季麟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明明确实是在夸人,但是听着就是有点欠揍。

    季麟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怎么还瞪我呀?”

    “冤枉人,我才没有。”余怀礼对季麟的话小声嘁了一下,又把合同递给周戬之:“老板,合同我签好了。”

    周戬之拽了一下领带,他的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放在那里吧。”

    余怀礼站起身,见周戬之一副燥热不安、不太舒服的模样,秉持着打工人的准则,给他的新老板倒了杯水:“老板,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刚刚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估计是张哥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周戬之接过温热的水杯,指尖一触即分,他又抬头定定的看了两秒余怀礼,缓慢的哑声开口说:“你好像,一点不像何皈……”

    余怀礼:……?

    谁说的!主角攻眼睛瘸掉了。

    好吧虽然何皈确实是没有自己帅的,但是在这个剧情里他就是最像何皈的。

    余怀礼皱了皱鼻子,嘴上还坚持了一下自己的人设:“……我只是我自己。”

    剧情里余怀礼一直不喜欢别人说他像何皈,后期更不喜欢,他觉得何皈就像笼罩在他心头的阴影似的,而且给他一种永远甩不掉的感觉。

    每次听到别人叫他“小何皈”,他都觉得讨厌。

    周戬之眼眸沉沉的看了余怀礼两秒,他莫名其妙的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余怀礼的侧脸。

    顿了顿,温热的触感又让周戬之骤然回过神。

    他收回手,看着轻轻皱着鼻子,神情不解的余怀礼,遮掩似的咳嗽一声:“你先离开吧,明天会有人联系你的。”

    余怀礼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周戬之盯着他看不说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到手的工作要吹掉了。

    幸好没有。

    门嘎达一声被轻轻关上。

    周戬之又看向歪在沙发里目光狐疑的季麟,他皱了下眉:“你也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季麟的眼睫颤了一下,他站起来,抻了抻胳膊说:“周总啊,你今晚到底是整哪一出啊,真看上那个小明星了?”

    周戬之抿了一口水,平静的反问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得,又忘了你现在是断情绝爱,千年的铁树不开花。”季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反正砸出去的是你的人脉和资源,走了啊。”

    房间里彻底陷入安静。

    周戬之解开了衬衫顶头的一粒扣子,他放下水杯,拿起桌子上的合同看了两眼。

    在看到余怀礼的签名时,他的脑袋里又浮现出来了余怀礼的脸。

    和何皈很像,但是在某个瞬间好像两人又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想起自己说起何皈,余怀礼皱着脸有些不太高兴的表情,周戬之又摩挲了一下余怀礼的签名。

    ……余怀礼他似乎不太喜欢别人说他与何皈长得很像。

    余怀礼、何皈、合同三个词反反复复的在周戬之脑海里交织着。

    虽然周戬之现在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做了什么,但是他还是觉得酒精这东西真是有些害人,让他向来清明的思绪都恍惚了起来。

    包养合同被轻轻搁置在桌子上,余怀礼苍劲的签名上面,签着周戬之的名字。

    *

    “哎,怎么走那么快啊,去哪儿啊?”

    季麟腿长,快跑了几步就追上了没走多远的余怀礼,他身上的装饰叮叮铃铃的碰在一起,听着有点扰民。

    余怀礼跟震惊不已的张杨报备完,按灭了手机,话里话外对季麟这个算得上是半个同事和上级的态度还算温和:“回出租房。”

    “这么早就回去啊?”季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说:“先加个微信,如果明天那铁树不反悔,估计以后我们可有得聊了。”

    “啊……”余怀礼反应了一秒才明白过来季麟的意思,“好的。”

    确实,剧情里余怀礼和季麟接触算是挺多的,但是他真挺不喜欢季麟的。

    不仅是因为他知道季麟把他当成乐子看了,还因为季麟见面不是阴阳怪气就是说风凉话他。

    余怀礼让季麟扫了一下他的二维码,把验证消息里季麟的名字给改成了备注。

    “不早了。”加上联系方式,余怀礼又回答了季麟刚刚的问题,“都快十一点了。”

    【坏梨是十一点之前就回家的乖宝呀qaq。】

    【其实十一点是我给坏梨宝宝的门禁嘻嘻,宝宝说十一点以后不回家就跪搓衣板。】

    【FOX:你魇着了是不是?】

    【这是中文吗,尼玛的实在太逆蝶逆天了,顶上去,别让坏梨看到了。】

    【活不起了发出来这么下三滥的言论?】

    【苟东西疯魔了,怎么还没睡就开始做上梦了,我真受不了了朋友,你等着我开你户。】

    【个贱种多大能耐,还让坏梨跪上搓衣板了,我求求你去死。】

    【我都不敢想坏梨愿意让我跪在他脚边的话我会是多么快乐的小男孩。】

    【楼上这种话也不要说了,小心止风哥不声不响就把你的号给拉黑了。】

    【我就说我就说,这已经是我重新注册的第八次了,绝对不向黑恶势力低头。】

    【止风:……】

    【止风:你可以准备重新注册第九次了。】

    【FOX:还有刚刚那个贱/东西,以后只要是你实名认证的号,统统进不来坏梨的直播间。】

    【FOX:谁敢再说这种傻逼话试试看呢(微笑)】

    【路过,没看到刚刚那个炸号的说了什么,但是弹幕一边倒,齐刷刷都是骂他的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

    【止风:你也滚。】

    【坏梨是天坏梨是地,跟着我复读一遍《坏梨经》,以及拉偏架的好似喵。】

    【季麟看着跟开屏的花孔雀似的,潮得我有点风湿了。】

    花孔雀似的季麟,自然的把胳膊搭在了余怀礼的肩膀上:“十一点不早吗?走吧,哥请你吃夜宵去,以后你出道了可没机会了。对了,顺便给你说一下你未来的经纪人。”

    “经纪人?”余怀礼轻轻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剧情里,周戬之确实有给余怀礼安排经纪人,只是这人从头到尾没有露过一次面,哪怕在全网黑的那段时间,他的经纪人也不动如山。

    “嗯哼,特别难搞的一男的。”季麟玩着车钥匙,笑吟吟的说,“你应该知道的吧,临添。”

    余怀礼努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觉自己脑海里真没这个人的名字后,他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很出名吗?经纪人我只认识张杨哥。”

    “那是谁?”季麟随口说着,他按了一下车钥匙,停在外面的车响了两声:“走吧,先上车,上车再说。”

    余怀礼总觉得季麟这人对他有些热情过头了。

    可能是因为周戬之的原因,让他对自己有些好奇?

    不过幸好季麟这人跟剧情牵扯不深,跟他打交道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临添之前是英皇娱乐的金牌经纪,脾气挺坏的。”季麟边发动汽车边说,“火的那个男团就是他带的,对手底下的艺人很苛刻呢,说不定你这顿夜宵就是最后一顿了。”

    不会,因为临添根本不管他。

    余怀礼扣上安全带,偏头看着驾驶座的季麟,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出出来呢,季麟就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都险些飞了起来。

    “哥,季麟哥,你开慢点。”车窗没关,余怀礼被吹的头发都飞起来了,他连忙伸手压了一下自己自由的头发。

    老天爷,这是市区啊。

    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倒影,余怀礼真想给季麟狠狠送上大举报,举报他不遵守交通规则。

    “害怕呀?我开车还行吧。”季麟笑眯眯的放缓了速度,转头看了一眼头发乱糟糟的余怀礼,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知道为什么周戬之会包养你了。”

    “……我老板说了不是包养。”余怀礼皱了皱鼻子,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说:“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和何皈前辈长的有些像。”

    “何皈?周戬之他那个前男友?”季麟打着方向盘超过了一辆车,他转头细细的看了一眼余怀礼:“刚刚不觉得你和何皈长的像,你说了倒是感觉确实有点……嘶,感觉也不像。”

    “你不会觉得周戬之把你当替身看吧?他对何皈可是厌恶的不行。”季麟摇了摇头,笑着说:“是因为你挺有意思的,长的也不错……就是比我差一点。”

    余怀礼拽紧了安全带,闻言他看了一眼季麟的红色头发和非主流一般的穿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季麟哥,你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太自信了。”

    而且季麟懂什么,周戬之对何皈的厌恶肯定都是做给他们这种外人看的。

    季麟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刹了车,又顺手熄了火:“人还是要对自己自信一点啊。好了,下车吧。”

    余怀礼往车窗外一看,季麟这是把他带到大排档吃夜宵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季麟笑着啧了一声 ,“这里位置很难订的。”

    余怀礼打开安全带,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竟然显得有些亮,他看着季麟,笑意盈盈的说:“又冤枉我啊季麟哥,我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干哎。”

    顿了顿,余怀礼又笑:“谢谢你。”

    季麟愣了一下,他几乎望进了余怀礼的眼睛里,那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缩小的身影。

    他好像又有点明白为什么周戬之愿意给余怀礼砸资源了。

    第37章 直男不接受gay子的诱惑

    余怀礼埋头跟小龙虾作斗争的时候, 季麟倒是没怎么吃,只是捏着杯子喝了不少酒。

    他看余怀礼先摘完一只一次性手套,又皱着鼻子想要去摘另一边的时候, 半起身抽出两张面纸,捏着那只手套将他拽了下来。

    季麟笑眯眯的夹了几个他碟子里剥好的虾肉放进嘴巴里,又擦了擦手说, 慢悠悠的说:“这样看我干什么?算是刚刚帮你的报酬。”

    余怀礼:……

    因为季麟自觉的让他有点护食了。

    他眨了眨眼睛, 垂眸看到了季麟放在手边的杯子,他疑惑的哎了一声:“你喝酒了呀。”

    “嗯哼,你想试试吗?”季麟给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度数不高。”

    “我不会喝酒。”喝酒会导致他无意识的做错很多事,余怀礼有些忧愁的撑了撑脸说:“而且我也没考驾照。”

    季麟又笑了起来, 随口说:“没事儿, 你开开呗,分得清油门和刹车就行。被抓了顶多因为无证驾驶铁窗泪嘛,我会让周戬之捞你的, 放心。”

    “……”余怀礼觉得季麟跟那种不着边际、爱把女同学逗的哇哇哭然后再去哄的小学生似的,他朝季麟呲了呲牙:“好呀, 被抓无证驾驶前, 季麟哥先在太平间里预定床位两张吧。”

    被怼了, 但是季麟笑得更开心了。

    他莫名感觉自己是有点恶趣味的,看到余怀礼因为他的话皱下鼻子翻个白眼或者呲呲牙,整个人仿佛都鲜活起来的时候, 他就觉得有点好玩, 总是忍不住开口说一些肯定找骂的话。

    季麟学着余怀礼撑头的姿势,清了清喉咙说:“呦,怎么还冲我呲牙, 你是小狗啊?”

    余怀礼微笑着说:“小狗急了会咬人。”

    季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就跟好像被萌到了又好像憋不住笑似的。

    他笑了起来:“我错了,不要咬我呀,我不想打疫苗。”

    余怀礼:……

    感觉季麟的脸上都写着“快来咬我”四个大字。

    人怎么能贱到这个地步。

    “哼哼,咬了你我才是要去打疫苗。”余怀礼说完,自己先受不了了,“怎么会有弱智的对话,季麟哥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哈哈哈,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一会儿叫代驾,你家在哪儿呢。”季麟按了下手机,笑眯眯的问。

    余怀礼想了想,慢吞吞的说了一个有点偏的地址。

    “这小区年纪可能比你都大。”季麟看他吃得差不多了,笑眯眯的问:“吃好了吗,走吧?”

    余怀礼看桌子上的空签儿,在心底默念了两声罪恶罪恶。

    他发誓,等他的剧情步入正轨后,他绝对不会再碰重油重糖的东西了一下。

    代驾来的很快,季麟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靠在车窗旁吹风的余怀礼。

    风吹乱了余怀礼的头发,沿路的光明明灭灭,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好看到有些攻击性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余怀礼。”季麟突然温和的开口叫他。

    余怀礼疑惑的嗯了一声。

    明明他跟季麟认识的时间也就这一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季麟用不是贱兮兮的语气跟他说话,余怀礼竟然有点不习惯了。

    季麟撑着头,与后视镜中的余怀礼对视着,路过隧道,暖光落在两人的眉眼上,他温和的说:“自信点,你确实只是你自己。”

    季麟是颜控,说实话,他看到余怀礼的第一眼,只觉得这小孩年纪不大,但是怎么长的就哪哪儿都长到了他的审美点,就连余怀礼鼻梁上的小痣,他也觉得像是点缀似的。

    不过余怀礼整个人看起来又畏畏缩缩,不太自信,这样是怎么让周戬之起了包养他的念头的。

    因为好奇吧,季麟才故意向余怀礼展示了他的舌钉,才注意到了周戬之说起何皈时,余怀礼脸上遮掩不住的失落,才哥俩好似的带他过来吃饭。

    他和何皈也称得上是朋友,说实话,除去刚刚余怀礼开口的那一瞬间之外,他并没有感觉余怀礼的长相和何皈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余怀礼轻轻眨了眨眼睛,有点开心的笑了起来。

    剧情里的余怀礼虽然像根石头缝里的野草似的,一直坚韧不拔的给自己求生机,但是骨子里带来的自卑是难以遮掩的。

    哼哼,这是不是说明他拿捏的还可以。

    季麟又拧开一瓶水,回头递给了余怀礼,鼓励道:“好好干,你能火起来的。”

    “谢谢你,季麟哥。”余怀礼感动的话音才落下,季麟又嗯哼了一声:“矿泉水一瓶十三块钱啊,一会儿记得转我微信。”

    余怀礼:……

    见余怀礼又开始无语的朝他撇嘴了,季麟笑了起来,故作正经的说:“车上这儿还有花生啤酒饮料,小帅哥你要不要顺便带点?小本生意,不过看你长的帅,给你打折。”

    余怀礼喝了口十三块的金子矿泉水,弯眸问道:“能给老板打骨折吗。”

    *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周戬之整晚都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再次惊醒后,周戬之睡不着了,他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忍不住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

    撑着头坐了一会儿,他给季麟拨过去一个电话。

    响了三声后,周戬之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紧接着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季麟的咆哮。

    “周戬之你有病啊,四点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扰人清梦了知不知道!”季麟怨气冲天:“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啊?我刚在梦里拜见丈母娘呢,女朋友一下就没了,你赔我吗?!睡了,勿q。”

    听季麟说完,周戬之又将手机拿近一些:“给我查查余怀礼的资料,明天交给我。”

    “就这点事儿值得你半夜给我打电话吗?余怀礼就是一普通人,有什么可查的。”季麟一听怨气更重了,“爹家暴,娘跑了。余怀礼初一考了110分,十几岁就不上学了出来闯荡社会,十七岁进了公司,待遇不好被欺负了两年,昨天遇到了你,还有啥要问的,赶紧问。”

    周戬之:“……”

    他沉默了两秒:“考了110分为什么不上学了?”

    “七科成绩总分啊,满分七百六,人顺便给我找了原卷,我看了。”季麟打了个哈欠说,“还挺聪明的,选择题全选了A,选别的还考不了那么多。”

    周戬之又按了按太阳穴:“算了,回来你把查到的资料一块发给我。对了,回头给他报个班学学表演。”

    想到余怀礼举着手机呆呆的问自己是哪个“jian”,周戬之叹了口气:“也顺便报班补一补文化课。”

    “知道了,真烦你们这些搞包养的资本家。”季麟说完,又骂周戬之:“你真是歹毒啊你,现在好了我也睡不着了。”

    “……你可以去骚扰别人。”周戬之不想跟季麟这人争论到底是不是包养了,他贴心的说完,又补充道,“睡了,明天余怀礼的资料整理好了发给我。”

    季麟看着挂断的手机,气的点开了和余怀礼的聊天框。

    他睡觉的时候,余怀礼给自己转了十三块,还备注了一句:你这个水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啊。

    季麟笑了一声,啪啪给余怀礼打字。

    【帅的被人砍:周戬之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把我吵醒他自己又去睡了。】

    【帅的被人砍:天杀的周戬之,天杀的资本家。】

    哪想到余怀礼秒回,给他发一张在蹬共享单车的照片。

    季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放大看了看图片上余怀礼腿上的青筋和握着车把骨节分明的手指。

    因为是俯拍,余怀礼又穿的是短裤,那处的形状也特别明显。

    看着就……特别性/感,还有点sq。

    【坏梨是个好梨子:努力的人不会抱怨,已经开始奋斗了。】

    【坏梨是个好梨子:多想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小狗整领带jpg.)】

    【帅的被人砍:干啥呢你,基佬的□□对我们这种钢铁直男是不管用的。】

    【坏梨是个好梨子:……?】

    【帅的被人砍:这次我就不告诉周戬之了,但是你可不能再勾引外男了。】

    【坏梨是个好梨子:……?】

    余怀礼觉得季麟简直是神经病,他怎么看不懂这人发的消息是身份意思。

    他索性不回了,收起手机继续蹬共享单车。

    他住的出租屋到公司实在有些远,只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骑一个小时的共享单车去赶地铁,然后七点下了地铁还得做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公司。

    ……天杀的,感觉通勤跟唐僧取经似的,等周戬之能让他狗仗人势一下的时候,他一定要在公司附近租个大房子。

    余怀礼骑到地铁站,他的手机又响了几声。

    帅的被人砍的那位还在和他的聊天框里发癫,给他发来了好几条那种会被标记卖保健品的公众号。

    “被包养的人应该注意的五条准则”、“朋友的对象出轨该如何处理”、“我是直男,gay朋友总是给我发那种照片怎么办”……

    余怀礼翻了个白眼,没回,点开了和张哥的聊天框。

    昨天他跟张杨说自己和周戬之联系上了,张杨就疯狂给他扣了好多问号,又问了他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最后羡慕的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伺候周戬之。

    说周戬之可这可不止是他们公司的大老板,他涉及的产业多了去了,英皇娱乐只是他名下还不算赚钱的公司。

    现在张杨估计一夜没睡好,让他上班之后去自己的办公室,想和他好好聊聊。

    还有就是……

    余怀礼挑了下眉,同意了周戬之的好友申请,主动发了条“老板早上好”的消息。

    周戬之的头像是只趴在窝里晒太阳的田园犬,图片上小狗的毛色很亮,一看就知道被养得特别好。

    他回的迅速。

    【周戬之:嗯。】

    【周戬之:十点半来七楼会议室。】

    【坏梨是个好梨子:好呀(小狗转圈jpg.)】

    余怀礼收了手机,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张杨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见余怀礼进来,他站起身给余怀礼倒了杯水,语气还有些恍惚:“周总真的看中你了啊,才一个晚上,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余怀礼歪了下头:“周总说会培养我演戏。”

    “好。”张杨问,“那你的经纪人……有人选了吗?”

    余怀礼实话实说:“周总身边的特助告诉我说是临添。张哥,临添是谁呀?”

    “临添?!”张杨原本还想,他对余怀礼还算不错,如果他想争一争余怀礼的经纪人的位置,余怀礼估计也会给他这个面子,但是周戬之给余怀礼的经纪人是临添啊。

    他脸上堆满了笑,他搓了搓手说:“那周总确实重视你。临添能力很强,你在他手下好好干,以后别忘了张哥就行。”

    余怀礼也笑:“张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对了张哥,昨晚那个酒店钱能报销吗。”

    怪贵的,而且他都没有入住呢。

    张杨的笑容更加真心实意了,他拍了拍余怀礼的肩膀:“当然行,你把发票给我吧,我去给你报。”

    他就知道,他没看错人。

    就凭这张脸,余怀礼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余怀礼从张杨办公室出来后心情就不错,他觉得他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小牌大耍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在练习室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真有人过来,主动让他刷经验。

    余怀礼半蹲下身,收拾好了背包,刚想起来,包就被提到了角落里,包里面手机被颠了出来,滑出了三米远。

    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视线一一扫过了苏昊和他的小跟班。

    “喂,昨晚你别以为周总护着你你就没事了。”苏昊昨天被落了面子,显然气的整晚都没睡好,他咬牙切齿捏着推搡了余怀礼一把,大声叫嚷道。

    余怀礼静静的看了他们两秒,才缓缓开口说:“把我的东西捡回来。”

    哪知道苏昊就被余怀礼这平淡的语气给激怒了,三个人把余怀礼围成了一圈,你一下我一下推着他,嘴里骂骂咧咧的,用的力气还不小。

    “余怀礼,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嗯?!我告诉你,周总护得了你一时,现在护不住你!”苏昊像是失了理智似的,怒气冲冲的说,“给我打,他不是觉得自己长了张好脸吗,我让你勾引不了人!”

    余怀礼:……

    神经病,都成年了怎么燃点比白磷还低。

    他这算自卫,不算挑事啊。

    余怀礼轻而易举的攥住了苏昊挥过来的拳头,抬脚就踹到了他的小腿上,又抬手给了两个助纣为虐的小跟班一人一拳。

    他收了些力,但是一拳就给人打的呲牙咧嘴。

    苏昊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他怒视着余怀礼,嘴唇气的都在颤抖,但是抬头与余怀礼对视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像是冷了下来。

    余怀礼表情很淡,弯腰捏着苏昊的下巴,迫使苏昊抬头看他,语气也不重:“不会走着给我去拿回来的话,就爬着去好了。”

    然后他弯腰,附在苏昊耳边,笑着说:“既然知道周戬之都护着我了,怎么还上赶着找事啊,是觉得我像是什么大度的人吗?”

    苏昊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断的向后挪,牙齿打着寒颤:“你、你给我等着!”

    余怀礼笑了一声,掐着苏昊的后脖颈将人给拽了回来,他低低的说:“跑什么啊,以前你们让我和你们一起玩的时候,我可没有跑过。别让我等着了,就现在,我们一起玩不好吗?”

    “放心,把你们玩死了都有周戬之给我兜着。”

    余怀礼觉得自己有点装呗呗,但是他又感觉自己是学到作天作地的精髓了。

    还是想要跳舞的练习生过来,才解救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昊。

    苏昊扒着练习生的裤子,惊恐的说:“叫张哥、张哥来……余怀礼就是个…”

    余怀礼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因为他没打这些人脸。

    张杨来的时候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他看看哭成傻逼的苏昊,又看看垂着眸子不说话的余怀礼,有点头疼。

    他觉得苏昊确实该打,这也算天道好轮回了,但是现在闹这么大,余怀礼又是周总的新欢,倒是让他有点难办了。

    说曹操曹操到。

    张杨心里刚想到周戬之呢,周戬之就和几个公司的领导走过来了。

    他皱眉看着这一地狼籍和事件中心的几个人:“怎么了。”

    张杨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呃……”

    “没问你。”周戬之打断他,看向站在中间,仿佛十分孤立无援的余怀礼,“余怀礼,你说。”

    余怀礼抬头,眼神有些无助,声音含着几分哭腔:“老板,是我做错事了……”

    余怀礼还想再掉两滴眼泪,但是腿都被自己掐烂了,他都没哭出来。

    没办法,打这人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爽。

    苏昊:……

    天杀的,刚刚余怀礼打他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周戬之沉默了两秒,他朝余怀礼招了招手:“过来。”

    余怀礼听话的过去了,他眼睫轻颤着,抿了抿唇,垂眸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哭什么,不是什么麻烦。”周戬之啧了一声,他掏出手帕,似乎想要给余怀礼擦脸,但是余怀礼接了过来,自己胡乱的擦了擦。

    不能让主角攻擦,擦了就发现他根本没掉眼泪。

    张哥跟人精似的,两人只是简单互动了两句,他就知道周戬之这是明晃晃的想要偏袒了。

    他眨了眨眼睛说:“这三个小孩经常对小余动手,有的时候,小余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可能这次是真的…”

    闻言,周戬之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冷下脸扫了那几个人一眼,又看向张杨:“英皇娱乐不是收留所,不收留品行不端的练习生。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顿了顿,他又看向还在委屈的余怀礼:“都把人打成那样了,该高兴点了,别委屈了。跟我去会议室?”

    余怀礼低低的喔了一声。

    哼哼,那也是他们该打。

    第38章 坏梨不准沾花惹草

    周戬之和季麟挂掉电话后也没有睡着, 他处理了会儿前些天遗留下来的公务,直到感觉脖颈有些酸痛他才看了一眼时间。

    只是他才打开手机,桌面上就弹出来了季麟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公众号的链接,过了好久他又传过来一个过大的文件。

    【季麟:无缝的蛋到底会不会被苍蝇叮?注意以下几点,避免成为变成绿头苍蝇……】

    【季麟:(文件)】

    不知道季麟又在发什么癫, 周戬之无语的回复了他一个句号后, 才下载又打开了文件。

    ……是余怀礼的详细资料。

    从余怀礼出生到现在,十九年间发生的大事情,都被一览无遗的记在文件里。

    周戬之觉得有些头疼。

    昨晚在酒精的催化和莫名的冲动下,他竟然做出来了那么不理智的决定。

    仅仅是因为余怀礼和何皈长的有些像,他就跟人签了什么狗屁包养合同。

    明明当时他看着余怀礼和何皈相像的那张脸, 想起何皈那个纯种傻逼, 心底就忍不住升起来了些许的反感与呕意,高中时期不断闪现的记忆也扰的他烦躁。

    其实高中的感情其实都懵懵懂懂的,他和何皈在一起, 可能是出于喜欢,也可能是因为新鲜感和刺激。

    但是周戬之和他那个花心滥情的父亲不一样, 他对感情认真, 对何皈也是。

    如果何皈不是用那么不体面的方式跟他说分手, 说什么要追求自己的自由和梦想,让他联想到他惹人生厌的父亲,联想到曾经被父亲情人纠缠的记忆, 他现在不会这么厌恶他。

    周戬之知道, 昨晚自己的念头大概是想让余怀礼顶着“小何皈”的名头出名、大放异彩,狠狠膈应一下何皈那个自傲的傻逼。

    何皈觉得脸是他的本钱,周戬之就想让他看看, 与他相像但是比他好看的人大有人在。

    但是现在酒完全醒了之后,周戬之又不明白喝醉酒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损人不利已的傻逼想法。

    他管何皈这种人去死。

    但是说后悔也谈不上,周戬之从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那时候他也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

    太阳穴又开始跳了,周戬之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皱着眉翻看了一下余怀礼的资料。

    和季麟说的一样,余怀礼的身世确实挺惨的,来到公司后也没少挨欺负。

    昨晚周戬之遇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刚被人泼了一身水。

    不过这个世界上惨的人可太多了,周戬之又是商人,他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平静的看完余怀礼资料。

    算了,就当精准扶贫了。

    毕竟他也不需要余怀礼做什么,只要老老实实、听话的跟着自己给他规划的路线走就可以。

    看余怀礼的经历和面相,他应该也不像会作妖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到公司没多久,就看到余怀礼出事了。

    会议室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余怀礼转了转手腕,抬眸悄悄看了一眼滑动鼠标的周戬之。

    现在是什么情况哇,为什么周戬之让他来办公室就把他晾在一旁了?

    老板,老板你说句话啊老板。

    余怀礼脑子里自顾自的开始上演小剧场了。

    可能是终于听到余怀礼无声的问候,周戬之合上笔记本,按了按太阳穴说:“坐下,站着干嘛。”

    余怀礼这才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但是他的背依旧挺的直直的,开口就认错:“老板,我刚刚……刚刚有点冲动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周戬之看着余怀礼委屈坏了但是还不得不道歉的样子,笑了声才说:“没有。”

    这算什么麻烦。

    “不过刚刚张…张杨把那个练习生的病例发给我了。”周戬之垂眸,视线落在余怀礼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把人打成轻微脑震荡了。”

    “哎?我这么厉害啊。”余怀礼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泄气的垮下了肩膀:“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赔给他们的。”

    如果余怀礼真有钱就不会住在租金八百的车库里了。

    周戬之想起资料里被余怀礼打进医院的那几个人平时是怎么欺负他的,再看看皱着鼻子情绪不算高涨的余怀礼,开口说:“不用,他们会解决的,这些都是小事,我找你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未来五年的规划。”

    他们那份包养合同签的时间是五年。

    余怀礼的睫毛轻颤着,等待周戬之的下文。

    “你是新人,不会演戏。季麟会给你报个班,你跟那些专业的老师学一学,当然,在实践中也能学习,所以过两年你去一个快要杀青的剧组里演个配角,先露露脸。”

    周戬之说,“给你的经纪人是临添,关于剧本抉择这方面他比我懂些,联系方式季麟会推给你。”

    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周戬之又说:“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不是不方便,我名下有套房产,离公司近,你要不先住在那?”

    余怀礼眨了眨眼睛,目光惊讶又感动的看着周戬之,就差上前握着周戬之的手了表达自己的感动情绪了:“老板……”

    好耶,他不用骑单车转地铁再转公交了!

    周戬之看着余怀礼此刻柔软的表情,目光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起来,他捻了捻手指,轻轻摸了摸余怀礼的头发,好笑道:“终于高兴了?”

    余怀礼重重的点了下头,还不忘给周戬之发张好人卡:“高兴了,老板你人真好。”

    周戬之又笑了一声,手指下滑,指腹摩挲了一下余怀礼的脸:“好好干,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大胆的做,有我支持,你有很多的试错成本。”

    顿了顿,周戬之与余怀礼对视了一眼,想起余怀礼顶着这张无害的脸,一打三把人打成了脑震荡,又补充说:“但是也不能太离谱。”

    余怀礼听完,只觉得周戬之这是把狐假虎威的权利交给他了,他顿时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放心吧老板。”

    周戬之又笑了一声。

    他觉得给余怀礼投资也不错,毕竟他看人很准,余怀礼肯定不会让他亏本的。

    而且余怀礼的性格也不错,放在身边的话,感觉会很有意思。

    就是有点太像何皈了。

    周戬之这个念头刚升起,指腹就划过余怀礼的眉眼,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又有些迟疑和恍惚。

    ……可是现在这样看的话,余怀礼的长相又与何皈相差十万八千里,是错觉吗?

    余怀礼被周戬之摸的有点痒,他微微歪了歪头,没躲,只是弯起了眸子。

    他懂,他拿的是半替身剧本,周戬之这是看到他就联想到何皈了。

    周戬之的晃神不过一刹那,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敲门怎么没人应,我擅自进来了——”季麟刚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气氛,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已经超过了社交距离的余怀礼和周戬之身上。

    仿佛下一秒这两人就能在这儿亲起来似的。

    季麟缓缓退出去,关上门,声音传了进来:“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

    周戬之本来不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什么的,但是季麟这一打岔,好像他们真的有了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周戬之清了清喉咙,放下了自己的手,坐直了身体才朝门外的季麟说:“滚进来。”

    季麟探了探头,被周戬之瞪了一眼这才老实进来了。

    季麟今天穿着板正的西装,但是红色的头发太过张扬,而且虽说他鼻子上的环取下来了,但是嘴巴上又戴了两个。

    看着不伦不类的。

    “我刚进公司就听到你的光荣事迹了。”季麟坐到了余怀礼的旁边,笑眯眯的说:“厉害厉害,一打三还把人打成脑震荡了,董事长出面保你。”

    余怀礼也笑吟吟的掐了一把季麟的腰:“说话不许阴阳怪气。”

    “哪有,这不是正经夸你的吗。”季麟被余怀礼掐的呲牙咧嘴,“小祖宗,夸你还要挨打啊。”

    周戬之看着两人熟悉的互动,眯了眯眼睛说:“正经点,你今天不是吵着要休假,有什么事要来公司?”

    “没啊,我就顺道儿把临添送到公司里,再想着跟你说点事。”季麟这才想起来了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他搭了一下余怀礼的肩膀,“临添在楼下咖啡馆等你呢,快去吧。”

    余怀礼有点懵:“临添?我的经纪人吗?他长什么样子啊?”

    “人群里最贱最装逼的那个就是,比周戬之还装。”季麟想了想说,“反正你进去一眼就能看到他。”

    余怀礼又看向周戬之,见周戬之朝他点点头,他摸了摸耳朵,起身说:“那我先走了老板。”

    季麟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仰脸看他:“怎么不跟我说。”好歹他勉勉强强也算是余怀礼的勾引对象吧。

    余怀礼:“……我走了。”

    季麟这才满意的松开他的衣服:“好的,有什么事情call我,比如你被临添骂了这样,我可以帮你骂回去。”

    余怀礼无语的看了季麟一眼。

    临添干什么会骂他。

    等到余怀礼离开了,周戬之才靠在座椅上,淡着一张脸说:“你想对我说什么事。”

    季麟支着头,笑眯眯的指了指他的公文包:“我觉得你们那个合同得再加一条。”

    “什么?”周戬之挑了下眉。

    “余怀礼不准随便沾花惹草。”季麟想起余怀礼给自己发的那张意味不明的照片,轻啧了一声说:“余怀礼的功力实在太可怕了,连直男如我都差点没能抵抗的住,小心你最后成了绿帽王八。”

    周戬之:……

    他就知道季麟这人嘴上就没有一句他听得顺耳的。

    “我跟余怀礼不是那种关系。”周戬之按了按太阳穴说:“他找十个男朋友都跟我没关系。”

    顿了顿,周戬之又跟季麟说:“不过你可以提醒一下他,作为艺人最好不要谈恋爱。”

    季麟嘁了一声。

    装。

    *

    咖啡厅。

    余怀礼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就叮铃铃响了起来。

    店里人不多,余怀礼转头扫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正在翻看文件的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听到了风铃的响声,也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在看到余怀礼的时候,他轻轻扬了下眉,声音不大不小:“余怀礼?”

    余怀礼唔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又在临添对面坐下,礼貌的问好:“你好。”

    临添淡淡的嗯了一声,那种挑剔的、打量的目光让余怀礼觉得有点不太喜欢。

    但是临添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合上了手边的资料,问道:“你认识何皈吗?”

    “不认识。”余怀礼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睛,剧情里好像对临添的描述很少,好像没有说过他们认识。

    临添又嗯了一声,掀过了这个话题,又直接说起了别的:“十二点我会载你去剧组面试。我已经看完你的资料了,但是希望你能争点气。”

    第39章 正式确诊为男同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的掠过,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

    余怀礼坐在副驾驶,他回了季麟不着调的几条信息,又觑了一眼四平八稳的临添。

    他扣了扣手指, 感觉有点烦。

    剧情里的临添虽说是他的经纪人,但是几乎没有出过场,更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自送他去片场拍戏。

    季麟跟他说临添这人刻薄又会装, 但是至少到现在临添还没有表现出来这一面, 顶多对自己冷淡了些。

    余怀礼不知道临添这个人是什么背景、什么性格,更不知道临添会不会给他的任务带来什么变数。

    就更烦了。

    他舔了舔唇,斟酌了两秒,还未开口,打着方向盘转弯的临添就先偏头看了他一眼。

    “喝水吗。”临添注意到他舔唇的动作, 开口说, “前面的抽屉里有水。”

    “谢谢哥,我不渴。”余怀礼摆了摆手,又趁机开口先问了他知道的问题:“哥, 你叫什么名字呀。”

    “临添。”临添转头,他还想说什么, 但是在看到余怀礼的时候, 嘴边的话都顿了一下。

    余怀礼整个人都往自己这边倾了过来, 他穿的短袖肥肥大大的,从自己这个视角看过去,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他深凹的锁骨和……

    临添轻咳了一声, 移开了眼睛,又缓缓补充道:“今年周岁是28岁。不乱搞男女关系和男男关系,至今未婚未育,独生子, 但是家里人催的紧,不过我不着急。”

    余怀礼:……啊?

    怎么感觉一下子就误入了非诚勿扰,谁问你这些了?

    “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临添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又叮嘱余怀礼道:“坐好,前面有抓拍。”

    余怀礼听话的坐直了身体,视线又落到临添身上。

    临添的下颌线紧绷着,他开车的态度比季麟不知道端正多少。

    腰挺的笔直,临添的大手牢牢握住方向盘,因为衬衫挽到了臂弯,露出来了流畅的小臂线条,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那种。

    余怀礼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的看了莫名其妙开始凹造型的临添一眼,又像是聊天似的问:“有的有的。哥做这行多久啦?……有和我一样的艺人吗?哥和我老板,就是周总,也很熟悉嘛。”

    问完,余怀礼又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好像我的问题有点多。”

    “六年左右。现在我不带艺人了,你是唯一一个。嗯……以前何皈是我手下的艺人,但是我们理念不合。另外,我和周戬之很熟,不过关系算不上好。”临添有问必答,还补充了一句:“这次是因为季麟死皮赖脸抓着我不放,但是你,你确实……”

    季麟说余怀礼长的好看,人也很有意思,肯定是根好苗子。

    不过临添这些天在休假,本来家里人明里暗里的催婚就让他觉得烦躁,好不容易出来躲两天,就对上季麟这种混不吝的人。

    听完季麟不着边际的话,他更是觉得无语,多好的苗子他都不想栽培。

    但是季麟就敢直接冲到他住的酒店里,拽着他就往公司来,让他先看看那个叫余怀礼的小孩,还说看完之后,就算他撂挑子不干,周戬之也不会说他什么的。

    临添气的差点跟季麟打起来,但是他怎么能横过不不要脸的,还是被季麟给生拉硬拽的给弄到了公司里。

    还硬生生的把余怀礼的资料塞给了他。

    临添耐着性子看完资料就没了兴趣,他本来想走个形式,见到余怀礼后就直接离开的。

    但是余怀礼进来的那一秒,他的情绪好像也和那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响声的风铃一样,乱了起来。

    怎么说呢,以前家里亲戚说的那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话好像此刻才被他听进去。

    合适的人可能就是一下子遇到的。

    总而言之,他觉得他爸妈说的也没错,人哪能不结婚啊。

    听完临添的回答,余怀礼轻轻喔了一声。

    剧情里怪不得没有出现临添,原来他和主角攻受关系都不太好。

    他琢磨着,那他和临添的互动应该影响不了剧情框架吧?

    “你和周戬之是……”正遇上红灯,临添踩了刹车,敲了敲方向盘,语气未尽的问道。

    余怀礼诚实回答:“周总单纯是我老板,不是那种关系。”

    临添也喔了一声,他手指轻点着方向盘,像是在思索:“那你,谈恋爱了吗?”

    提到这种话题余怀礼就有点害羞,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朵,还以为临添是作为经纪人在了解他的情况,嘴上保证道:“没有,没谈过。出道后我也不会谈恋爱的。”

    临添瞥了一眼余怀礼通红的耳垂,轻轻笑了一声:“哎……别这样想啊,堵不如疏。小朋友,恋爱可以谈的,只要不犯大错误。不然到我这个年纪,一次恋爱还没谈过,就要被催婚了。”

    “是这样的吗哥……”余怀礼想,先不说临添都快三十了,反正像自己这个年纪的,不管是演员还是爱豆应该都不能谈恋爱吧,好像会被骂死。

    不过他不怕被骂。

    余怀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哥年纪又不大,也要被催婚吗?”

    临添盯着余怀礼,静静的看了两秒,又轻飘飘的开口说:“爸妈急着抱孙子,但是我现在可能满足不了他们这个愿望了。”

    “啊……”余怀礼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小呢,没参与过这种家长里短的话题。

    “因为我想结婚的对象是个男人。”临添说完,见余怀礼一脸“这也是能说的吗”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快要到片场了,你今天要演的那个角色,是何皈在戏里的替身。”

    “单元剧,他们快杀青了。你这个角色戏份也很少。但是这部片子是商业献礼片,演完下个月就能播。”临添说,“今天我就会给你买“小何皈”的通稿,具体的营销手段等我再和公司商量一下。”

    顿了顿,临添又问没有发表意见的余怀礼:“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当然行!

    属于他踩着何皈上位的第一个大营销终于要来了。

    余怀礼扣着手指,面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安:“不过这样算不算拉踩何皈前辈啊?”

    “何皈?”临添轻嗤了一声,他本来想说何皈流量很大,而且这种人踩一下怎么了,但是看余怀礼一副良心不安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余怀礼的手说:“不算的,不过既然入这行,就没有不被黑的艺人,特别是牵扯到何皈这种咖位的明星,余怀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怀礼点了点头:“哥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怕这些。”

    如果他没有被全网黑他才是要缓缓去世。

    “这样就好。”临添又轻轻拍了拍余怀礼的手,停了车说:“跟着我来吧,导演我认识的,你是新人他们不会多为难你。”

    “好。”余怀礼想了想,也反手也拍了拍临添的手,弯眸笑着说:“谢谢哥。”

    临添的视线落到自己温热的手背上,他喉结动了动,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不过也只是一秒,临添就收起来了奇怪的表情,看着余怀礼也弯了弯嘴角:“好乖。”

    余怀礼:……?

    他刚刚除了解安全带还干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余怀礼不动声色的扫了临添一眼,因为临添这样坐着解安全带的动作其实没什么遮挡,所以在余怀礼毫无遮掩的看到临添两腿间突起的形状时,愣了两秒。

    结合临添刚刚的反应来看,余怀礼不得不怀疑,这难不成是因为他刚碰了碰临添的手……?

    这对吗?这不对吧!

    临添神经病啊,就这样怎么能起来的?!

    而且他不是说有想要结婚的对象了吗?

    临添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他皱了皱眉,下车的时候动作还遮掩了一下。

    嘶,虽然他确实不热爱做手工活,也很久没有出来过了,但是也不至于吧?

    怎么一下就……

    余怀礼走到他身旁,气息也近了些,然后临添的小臂就被抓了一下,他抬眸看过去,余怀礼有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临添哥,我有点紧张。”余怀礼低声说。

    临添愣了一瞬,轻轻握住了余怀礼的手,哑声安慰道:“放轻松点,有我在。”

    有点后悔,临添想,自己今天为什么没有穿宽松点的裤子。

    余怀礼看看自己的手,再垂眸看看临添越发明显的地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佩服自己用这一个动作就知道临添的心思了。

    怪不得临添刚刚车上对自己那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说什么未婚未育,家里催婚。

    哼哼。

    不过余怀礼也没有戳破临添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着片场都在忙碌的人,他又看向临添。

    临添握了握自己空落落的手,他拽了下自己的衬衫,轻轻拍了拍余怀礼的肩膀。

    导演是地中海,身材又瘦又小,转头看到临添,他连忙上前,两只手握住了临添的手,脸上堆起笑:“您来了啊,啊……这就是您跟我说的可以演何皈替身的小朋友,果然是仪表堂堂。”

    临添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跟余怀礼说:“这是王午。”

    余怀礼握了握导演的手:“王导好,我叫余怀礼,我还是新人演员。”

    “你好你好。”王午笑眯眯的:“没事没事,演员谁不是从新人做起的。”

    顿了顿,王午又说:“我现在把剧本给你,你记一下,就几句词,不难演……你自己先看会,一会儿化妆师给你化妆。我先把这场戏拍完。”

    “好的。”余怀礼接过副导演给他的薄薄的剧本,道了声谢。

    恰好临添的手机响了起来。

    临添边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边跟余怀礼说:“你先看会剧本,我去接个电话。”

    余怀礼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就翻看起来了剧本。

    但是看着剧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余怀礼觉得头有些晕晕的。

    天杀的,这是几句台词吗?

    都是些生僻字和成语,他这个文盲怎么看得懂!

    王午本来以为周戬之和临添塞进来的新人大概会傲的不行,但是看着余怀礼垂着眸子,乖乖看剧本的样子,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走到僻静处,临添点燃了一根烟,接通了他妈打的电话。

    “季家的小女儿回国了你知道伐,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我跟季家的太太说好了,下周让你和她家的女儿见面吃个饭。”

    临添啧了声:“相亲不去。”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和你一样大的都结婚了……”

    见他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和假哭,临添弹了弹烟灰说:“妈,我忙着呢。”

    “你现在也不上班,有什么可忙的?我不管,下周你必须去。”

    “忙着追人。”临添轻轻笑了一声说,“我现在也想结婚,看到他第一眼就想。”

    第40章 蓄意勾引

    临添说完,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然后发出来了爆鸣声。

    “真的假的啊儿子?是谁家的姑娘啊?父母是谁?我都认识吗?你打算什么时候领她见家长啊?哦哦对,你现在还在追求她, 哎呀,需不需要妈妈帮忙啊?”

    临添妈妈笑的合不拢嘴,见临添迟迟不出声, 她又有些狐疑了, 嘴里试探的问:“儿子,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你骗妈妈的吧?”

    怎么说……说你儿子要追的根本不是姑娘,是个比他还帅的男人,职业还是你最不喜欢的明星那一套。

    那他妈别现在就给他棒打鸳鸯了。

    临添把自己的生活和父母的生活分的很清楚, 而且又不是追到余怀礼准备去国外结婚了, 现在没影儿的事就更不值得说了。

    他夹着烟,想了想说:“没骗你。不过妈,其他的你就别掺合了,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再等等看吧。”

    临添妈妈笑弯了眼睛:“知道啦知道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爸当时, 也是追了我好久我才同意的呢。”

    “好好。电话挂了啊妈,我在工作呢。”临添笑了一声,在他妈妈开口说自己怎么又在做那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时, 手疾眼快的把电话挂断了。

    不过挂断电话后, 临添又在原地站了会儿,静静的抽完一根烟,等到那东西也冷静了, 他才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回去了。

    余怀礼还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专注的看剧本,时不时的在手机上划拉两下,查他要说的文言文台词是什么意思。

    直到化妆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从知识的海洋里晕头转向的抽离了出来。

    “你好,是饰演叶城的老师对吧?现在可以化妆了。”化妆师微笑道。

    “叶城”其实是何皈饰演的角色,他饰演的角色是没有具体的名字的,只是在一场戏里他装作是叶城执行任务,不过这角色就几句台词,很快就下线了。

    余怀礼合上剧本,抬眸看了化妆师一眼,微微弯了弯眸子:“好的,谢谢。”

    化妆师愣了愣,因为余怀礼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晃神。

    何皈的那张脸是公认的可以上保险的脸,有些游戏的建模甚至按照他的脸复刻的。

    但是眼前这个和何皈长相有些相似的男生,骨相好看的同时,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凌冽的攻击性。

    化妆师呆愣的盯着余怀礼的脸看了两秒,直到一道声音插进来才骤然回过神。

    “怎么了?”临添勾了一下余怀礼的肩膀,把人往身后带了下,才皱着眉看向了化妆师。

    “没事儿没事儿。”化妆师被临添看得臊了一下,他连连摆了摆手,又跟余怀礼说:“跟我来吧。”

    余怀礼嗯了一声,他歪头看向凑他凑得有些近的临添,皱了皱鼻子说:“哥你抽烟了啊?”

    临添刚刚就抽了一根,而且在外面散了会味儿了,他没想到余怀礼能闻出来,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嗯,味道很大?”

    “也没有很大。”就是余怀礼五感比较灵敏,临添凑过来的时候他就闻出来了,“但是能闻到的。”

    “你不抽烟?”临添问道。

    “不抽。”余怀礼回答完,又认真的说,“我也不喜欢闻烟味,抽烟抽很多的人闻起来都是臭的。”

    至少他闻到的是这样。

    顿了顿,余怀礼又碰了碰临添的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指,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个东西:“哥,这个给你。”

    临添低头一看,一颗绿色包装的薄荷糖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我去化妆了。”余怀礼又晃了晃剧本说。

    临添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出汗,他握紧了手中的糖,嗯了一声:“那你先去,没味道了我再去找你。”

    望着余怀礼离开的背影,临添心想幸好自己抽烟没有瘾,平时一盒烟能抽半个月。

    他嘴里含着薄荷糖想,要把戒烟提上日程了。

    婚后的多少矛盾都是因为不检点的男人抽烟喝酒引起来的,他才不像那些傻逼,作到离婚那步才知道悔改。

    想到余怀礼刚刚的话,临添又迟疑的低头闻了闻自己。

    ……应该不臭吧?

    余怀礼不知道面无表情站在阴影处,看着跟煞神似的临添心理活动那么多,他跟着化妆师进了化妆间,然后一个没留神,鼻子撞到了化妆师的头。

    ……怎么这人走着走着就毫无预兆的停下来了。

    化妆师愣了一下,连忙转头,紧张的去看余怀礼的鼻子,声音有点急:“实在抱歉,对不起啊,你的鼻子没事儿吧?”

    余怀礼的眼睛有些雾蒙蒙的,他捏着通红的鼻子左右晃了晃,笑着说:“没事儿,放心,鼻子是原装的。”

    余怀礼的话音落下,化妆师没忍住笑了一声,又摸着鼻子道了好几句歉。

    “哎哎,进来不知道先把门关一下吗,房间里的凉风都跑出去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不太耐烦的对化妆师说,“刚刚你怎么不在这儿,你知不知道你们耽误了我们多长时间?”

    余怀礼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说话的人身上,环视这化妆间一周后,又落到了坐在化妆镜前的人,然后愣了两秒。

    主角受?怎么会是主角受?

    现在不应该是他和主角受见面的时间吧。

    余怀礼搜刮了一下脑海中的大纲,发现剧情只着重描写了他在综艺怎么得罪何皈的,前期两人见面只一笔带过了余怀礼是如何单方面看不惯何皈。

    回忆完,余怀礼轻轻松了一口气,又动了动脑子。

    矛盾是越累积越深的,他这边是,何皈那边也是。

    所以现在遇到了的话,是不是就是说,自己可以小小得罪何皈几下,但是不要得罪到周戬之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余怀礼思索的这几秒里,何皈也正透过镜子在看他。

    两人莫名其妙隔着镜子对视的时候,化妆师暗地里对坐在沙发上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啊赵大经纪,我这边没接到何皈老师今天要来拍戏的通知。”

    这部戏已经快拍完了,就差最后的一部分戏和收尾工作了,何皈也已经在剧组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前天就杀青了。

    他刚刚进来看到何皈的时候,很奇怪何皈今天怎么来了,而且连那个讨人厌的经纪人也过来了。

    化妆师是专门给主演化妆的,和何皈共事过一段时间。

    何皈虽然腕儿很大,但是人却挺随和的,不过他的经纪人脾气就不太好,像一点就炸的炸药桶似的,化妆师不知道偷偷骂过这傻逼经纪人多少次。

    坐在沙发上的人皱着眉还想说什么,何皈就抬了抬手阻断了他的话。

    “也是导演临时通知我过来补录一场戏。”何皈温和的对他笑了笑,“我离的近就先过来了,因为我晚上有通告,所以有些着急。”

    “那我……”先给谁化啊?

    化妆师看看何皈,再看看余怀礼,未尽的语气中有些踌躇。

    刚刚导演特地跟他说过,余怀礼是大资本家周戬之塞进来的人,让他千万别给得罪了。

    但是何皈……更不能得罪何皈了啊,他还要不要吃饭了。

    “先给何皈前辈化。”余怀礼看得出化妆师的为难,卷了卷剧本笑吟吟的说,“我不急。”

    闻言,化妆师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朝余怀礼露出来了一个感激的笑。

    但是坐在沙发上的经纪人又不悦的开口了,语气很冲:“你是谁,既然都说何皈是前辈了,化妆的先后顺序这件事是需要你谦让的吗?不该是板上钉钉的吗。”

    余怀礼:……

    ok啊,他说不说话都是错的了。

    余怀礼的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看着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的圆形炸药桶身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骂人的声音钪锵有力:“神经病啊,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炸药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撸了撸袖子:“嘿,你这小孩欠揍是不是。”

    何皈皱了下眉,语气呵斥道:“赵林,说什么呢,跟人道歉。”

    赵林不情不愿的瞪了余怀礼一眼,也不肯道歉,抱着胳膊哼哧哼哧坐下了。

    余怀礼冷哼了一声。

    何皈又从镜子里多看了余怀礼两眼,这两眼被余怀礼捕捉到了。

    剧情里余怀礼一直单方面的跟何皈不对付,和周戬之勾搭上后更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且刚刚的事情让余怀礼不高兴了,他轻慢的朝何皈笑了一声:“你好呀,何皈前辈。”

    嘴里把“前辈”咬的有些重,像是在阴阳怪气刚刚赵林拿何皈的资历压他的事情。

    何皈仔细看了余怀礼两眼,眉眼间有细碎的笑意,心里也没把小孩的挑衅当真:“你好。你看着年纪不大,不用叫前辈,叫我一声哥也可以。”

    余怀礼坐到单人沙发上,懒懒散散的嗯了一声:“我确实是没有你的年纪大。”

    周戬之、季麟和何皈都差不多大,二十六七左右的样子,好像何皈确实要比他们再大一点。

    何皈无奈的弯弯唇。

    明明这小孩跟化妆师说话的时候还挺乖的,刚刚被赵林凶了两句浑身的刺就竖起来了。

    憎恶还挺分明。

    余怀礼对自己这态度,何皈觉得自己是被赵林给连累了,他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像是闲聊似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余怀礼问完,语气又凶巴巴的,“余怀礼。”

    “刚入行吗?”何皈听余怀礼明明十分不爽还乖乖的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忍不住笑着说,“以前没见过你呢。”

    “嗯。”说到这个,余怀礼抓了抓头发,有些头大:“是第一个角色,演的是戏里叶城的替身。”

    何皈知道这个角色,导演找不到合适的人的时候,他还提出过用不用他把这个角色也一起演了的建议,但是导演没有同意,说是觉得能找到更合适的。

    现在看是找到了。

    何皈睁开眼睛,透过镜子看正在捧着薄薄剧本研读的余怀礼,又弯了弯眸子。

    啊……确实挺合适的。

    不过看余怀礼看剧本看得实在费劲,何皈挑了下眉,开口问:“遇到什么问题了?”

    剧里的几句台词都是文言文和生僻字,别说剧情里文盲的他拿捏不住,就是只学过帝国书面语的余怀礼也有点似懂非懂的。

    但是余怀礼不想在何皈这些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文盲,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角色是烈/士原型,我的情绪调不起来。”

    “这样啊,那我给你看看。”他们聊天的间隙,化妆师已经给何皈化好了妆。

    何皈起身,走到余怀礼的身后,手扶着沙发弯腰去看余怀礼的剧本。

    余怀礼本想说不用,因为他的人设就是这样,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再有深度的角色他演出来都像眉毛下面挂两个蛋的木头人。

    但是何皈已经自顾自的给他引经据典起来了:“演员能够共情角色理解角色十分重要。这个角色的原型是……”

    说实话,余怀礼听得有点困。

    就跟中学生刚接触到物理,还没背会公式,然后老师开始教怎么造原子弹了。

    何皈见余怀礼垂着眸子听得专注,弯眸笑了一声问:“我说的都是理论,等你演起来大概就明白了。”

    余怀礼偏过头,抬眸看向在他上方的何皈:“好的,何皈前辈。”

    “叫哥。”何皈屈起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

    懂礼貌、虚心好学又嫉恶如仇、憎恶分明的二代已经不多见了。

    何皈虽然不知道余怀礼这副做派是谁家的少爷,但是他对余怀礼的印象还算不错。

    “好的哥。”余怀礼说。

    经纪人那边接起来了导演的电话,大概就是叫何皈化完妆去补录两个镜头。

    何皈直起了身子,盯着余怀礼柔软发旋儿看了两秒,又捻了捻手指说:“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我。”

    余怀礼喔了一声,放下剧本去化妆了。

    门吱嘎响了一声,何皈和临添擦肩而过。

    何皈笑容不变,朝临添点了点头,被临添直接无视了。

    “才开始化吗?”临添关上门,拉了个凳子坐到余怀礼的旁边说:“应该没有烟味儿了。”

    余怀礼闭着眼睛,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出来:“现在有点甜。”

    “什么?”临添挑了下眉。

    “嘴巴。”余怀礼说,“你的。”

    临添:……

    余怀礼明明在说一个事实,但是此刻临添心里就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似的。

    他忍了又忍,好悬把到嘴边的那句“你可以尝尝”给憋了回去。

    “刚刚吃了你给的糖。”临添哑声说。

    “我知道。”土黄色的粉底液涂完,余怀礼就睁开眼睛凑近了临添,因为临添坐的板凳有些矮,他的手顺势撑在了临添的腿上,弯眸朝他笑了笑。

    余怀礼温热的气息几乎落在了他的脸上,临添能清楚的感觉到余怀礼身上清淡的味道慢慢的将他包围,就有些像那颗薄荷糖。

    而且余怀礼的手心很凉,但是偏偏被他触碰着的地方,好像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临添骤然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想要交叠起来双腿,但是被余怀礼的手压着,他的大腿都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操,活了二十八年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临添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自己,又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我受不了了我要杀了临添这个贱人,他怎么敢的。】

    【临添怎么又立起来了?我也是,我忍了他好久了我忍不了了。】

    【临添的那个东西不想要就剁了吧,什么牲口啊我/操,怎么能随时随地升旗。】

    【好恨,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静悄悄,怎么有个死背景板出来作妖。】

    【临添别再性/骚/扰坏梨了,好吗?好的。】

    【临添你好大的福气……感觉坏梨宝宝在勾引临添,这是能说的吗?】

    【楼上你发癔症了吧,我的小老公就是正常和临添互动,明明是临添这个傻逼起来了,你竟然敢给坏梨造黄姚?你什么成分?】

    【给坏梨宝宝造皇谣的包暴/毙的。】

    【我正常妈粉,是坏梨开心就行那种粉丝,不像你们这种傻逼梦男粉哈,恶心死了哈你一个大蝻人意淫我宝。】

    【而且我哪里造皇谣了?】

    【支持楼上,坏梨直播间的这些男的还天天骂来骂去的,其实你们根本没比临添好哪儿去你们知豆不。】

    【是,临添好歹就立立,估计换他们,坏梨摸他们一下他们就射了。】

    【我靠楼上你也不要给临添这个贱人开脱好吗?】

    【“正常粉丝”又来挤占我们正常梦粉的生存空间了哈。】

    【@止风@FOX@小马(见过坏梨版)管理员吃干饭的?又吵起来了。】

    【小马(见过坏梨版):吵架的账号都屏蔽一小时哈,大家和平共处哈。】

    【止风哥和狐狸哥这两人呢,这两天他们光砸礼物了没见他们发言啊。】

    【不知道。】

    【别是通过坏梨的直播间相爱上了(坏笑)(坏笑)】

    【FOX:傻逼啊。】

    【FOX:禁言了,逆天的话少说。】

    【我知道,止风哥投诉了狐狸哥的账号,给他禁言了三天,现在才放出来,狐狸哥也投诉了止风哥的,但是没成功哈哈哈,气的狐狸哥找到总部去了,总部说不予处置哈哈哈。】

    【此刻,话少且有素质的优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FOX:?有病啊,说谁没素质。】

    【止风:^ ^】

    其实弹幕有一点没说错。

    余怀礼在发现临添对自己有感觉后,确实存在那么一点点勾引他的意思。

    因为之前他看剧情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都说他肯定不会被全网黑的,又说不会演戏咋了,不会演戏的多了去了,谁不喜欢笨蛋帅哥谁没品。

    余怀礼就有点担心,后来临添问他谈没谈恋爱也算给他思路了。

    如果他被主角攻踹掉了,还没被黑到剧情里那种程度的话,和临添这种在娱乐圈里有权有势,还不是剧情重要人物的人搅和一下,那么抱大腿、傍金主、谈恋爱的料也能让他在娱乐圈死一死。

    化妆师看余怀礼和临添之间略微旖旎的氛围,手里的化妆刷顿住了:……

    这还化不化了呀。

    *

    余怀礼出演的完全就是木头一根,把导演看得直叹气,不过他也没多折磨余怀礼,拍了三条就让余怀礼过了。

    反正剪吧剪吧也能用,毕竟余怀礼的脸在这儿撑着呢。

    余怀礼走出片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临添握住余怀礼的手腕,垂眸轻声问他:“你回家还是去公司?我送你。”

    余怀礼:“等我一下。”

    他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周戬之几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周戬之答应给他住的那个房子的地址和密码都发到他手机里了。

    临添挑了下眉:“嗯?”

    “回家。”余怀礼说了一串地址。

    临添听着有些耳熟,他边给余怀礼拉开车门边说:“周戬之的房产?他把这个房子给了你吗?”

    “没有啊,周总只是先让我住一段时间,他只是我老板,又不是我爸。”余怀礼扣上了安全带说。

    临添皱了皱眉,对周戬之的厌烦更深了一层。

    连套房产都不过户给余怀礼,抠死他得了。

    临添又想,等他和余怀礼的关系更近一些,他肯定不会再让余怀礼住别的男人的房子。

    现在就送房子好像有些突兀了,得找个理由……

    周戬之的房子确实距离公司很近。

    “明天我再来接你。”临添说。

    余怀礼嗯了一声,跟他说了再见,就用周戬之给自己的密码开了门。

    但是余怀礼没想到,他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只穿了西装外裤的醉鬼捏着空调遥控器在看财经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