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上东区。
姜哲拖着行李,带着汪真来到自己的复式公寓。
一进正门,汪真就感觉自己被温暖且不干燥的空气包围,从冬天一步跨进了春天。
面部和双手最先感受到这种舒适。
她看了一眼玄关处的温度显示仪器,此时室内温度是23度。
“你家里一直保持这个温度?“汪真扶着边柜,脱下外套。
“对,就是费用有点多。”姜哲帮她放好行李。
汪真走进客厅,仰头望着挑高的空间。
上次离开回国,这里空荡荡的。
如今,这里焕然一新。
全套的现代风格家具,家电,一面墙的实木展架上摆着书籍和相片,另一面墙,挂着有姜哲的油画。绿植,各种摆件和装饰,让房间既现代又充满生活气息。
姜哲说道:“厨房有煮好的冰糖雪梨,还有点心,你想先洗漱还是吃饭。“
“先洗漱。”汪真说道。
“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房间。”
姜哲引着汪真来到客房。告诉她衣服和各种用品的位置,就关门离开。
汪真环视宽敞舒适的房间。窗户对着公园景色,还有一水全新的物品,感觉很温馨。
她洗去奔波劳碌的尘土,换上宽松的家居服,走回客厅,看到姜哲正在小型吧台边忙碌。
闻到食物香气,汪真已经忍不住了,坐到吧台旁边,开始品尝美食。
“你做的?”
“对。”
“独立生活真的很锻炼人,你的手艺越来越好。”
汪真吃了一些甜品,感觉胃里没那么空了,放下碗筷,与姜哲聊起正事。
“宝丽秋拍的当代油画专场,你的作品拍到115万华元。算是稳定提升。不过,最近有关于你的一些评论,值得注意。“汪真边说边拿出一款腕表,这是宝丽拍卖行常送给姜哲的纪念品——表盘背面刻着“宝丽2005年度新锐艺术家“。
“谢谢。”姜哲知道,汪真来纽约,一定没那么简单。
汪真说道:“你的朋友们,希望看到你打开国际市场,还有一些人想复制你的成功。但有一些人,总想唱衰你。说你的画,纯属炒作,在国外市场,很快就会遭遇失败。不过,保利和佳士得都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姜哲通过系统的提示知道面临的情况,也做了准备。
“我听过这种说法。他们认为国内的画家,玩不转西方艺术?我偏要做到。“
汪真说道:“我们对你有信心。但是还要防备一些盘外招。佳士得给你作品的估价是12-15万刀,尽可能邀请所有潜在买家。我来之前,与他们通过电话知道在这里也有人不希望看到你成功。所以,我们要做更多的准备。我们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可以做些事情。“
两天后。
上午十点,纽约佳士得拍卖厅。
姜哲驾车,带着汪真来参加拍卖会。
下车后,他戴上帽子,将羊绒围巾往上提了提。
汪真穿着厚外套,从另一边绕过来。
两人并肩走向入口。
大厅的玻璃幕墙,倒映着街景。
来参加拍卖的买家们正在陆续进入展厅。
人们呼朋唤友,或者与熟悉的人走到一旁低声交谈。
“我去看华国艺术品拍卖会的预展。“姜哲对汪真说道。
走进大厅后,他遇到了几个认识的人。考虑一番,决定不去拍卖厅观看过程。
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在现场等待结果,传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汪真也同意姜哲的做法,“我先去见拍卖公司的几个朋友,拍卖开始之后,我会去现场等结果。有消息,总短信通知你。”
两人分头行动。
姜哲走进预展的展厅。
今天这里的参观者不多,他可以不受打扰的欣赏。
走了几步,停在一方青花缠枝莲纹瓷笔洗前。介绍上写,这是清代仿宣德之作。
他觉得这件瓷器很美,但价格有些贵,看看就可以。
姜哲走过几个展台,注意到一个笔筒。
走近,俯身观察。
清乾隆紫檀透雕云龙笔筒。雕刻精美,泛着蜜色光泽。还是有点贵。
他来观看拍卖的艺术品,除了欣赏和消磨时间,也存着如果遇到合适的物品,就买下来的心思。
这个预展上,有不少文房四宝,是姜哲喜欢的类型。
“这是明晚期黄花梨嵌螺钿官皮箱。“姜哲在观察一件拍品时,一位业务员走过来。
姜哲认识这人。
业务经理艾琳,身着西装,踩着细高跟,衣服上的工牌折射着幽光。
“我可以为您介绍。”
姜哲说道:“你不用去拍卖现场?”
艾琳说道:“给你做介绍,才是重要的事情。”
姜哲看到艾琳不是客气,就点头同意。这样也好,如果遇到喜欢的拍品,想要上手看看,就可以找艾琳。
艾琳指尖悬空抚过展品标签,“万历二十三年工部造办处监制,八宝嵌螺钿的断代特征“
她对华国艺术品的介绍,非常专业,让姜哲听的舒服。
不久,姜哲收到汪真的短信。
专场拍卖开始了。
姜哲看了一眼手机,就正在研究乾隆铜鎏金香炉的装饰花纹。这件高20.5厘米的香炉,非常精美,可惜,有受损后修复的痕迹。
当拍卖现场气氛越发热烈的时候。姜哲注意到两组号称乾隆御制的古墨。
古墨的外包装漆盒,基本完整,还能看到金漆的纹路。
盒子里原本应该有四锭墨,现在只有三锭。
另外一组,是颜料墨。
“姜先生,这两套墨出自清代一位收藏家,每一次的交易记录,保存完整。“
姜哲说道:“我能把墨拿出来看看嘛?”
“当然可以。”
艾琳按照程序取出墨锭。
姜哲戴好手套,依次拿起墨锭,仔细观察。
首锭墨通体完整,略有墨霜,侧面阴刻“东流耀洁“四字填金,刀锋转折处藏着乾隆年间特有的气息。
他接着看一锭松烟墨。墨身有裂纹,而且退胶严重。不过,这锭墨的松烟料极好。他从多个角度观察,能看到百年陈化后方显的冷调墨韵,是高档松烟的特征。
第三锭墨,造型最美。
墨锭形若卧虎,通体乌黑,有水洗漆皮工艺。侧面有“程君房制“的文字。
“最特别的是这方漆烟墨。“艾琳介绍“据说是特贡,取黄山古松加生漆炼烟,胶料里混了南海漆胶。当然,这可能是仿制的程君房墨。”
姜哲看到估价不贵,已经想到了如何使用三锭墨。第二组颜料墨,形制色也都很好。
“这些颜料墨,保存的非常好。“艾琳掀开天鹅绒罩布。
有雌黄,朱砂,石绿,石青,泥金。表面密布着冰裂梅花纹。
看到这些墨,姜哲想到了用来创作的可能,也想到了修复绘画的作用。
这些墨锭在他眼中正分解成数据——松烟粒径、胶质活性、矿物元素配比。
汪真给姜哲发了几个短信,他仍在展柜前伫立。
“您若有意向,我们可以安排私下交割。“艾琳看出姜哲很喜欢。
因为姜哲在这里买过一些文房用品,所以,知道这种方法可以避免与好东西失之交臂。
“很多藏家更关注书画,这些古墨的竞争者不多.“艾莉继续说道。
此时,姜哲看了一眼手机,得知自己的作品,已经开始拍卖。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汪真的短信带着感叹号:“18万!那个两个买家在较劲!“
与此同时,拍卖会场正被《秋日牧歌》点燃。
姜哲的油画,被放在展台上。
“这位华国艺术家独创的罩染技法……“拍卖师一边注意报价,一边用语言调节气氛。
一位新买家第一次举牌:“20万!“
拍卖师立刻重复报价。接着又有几个买家举牌。
另一边,姜哲已经决定,买下两组古墨。这些墨锭在别人眼中是文房雅玩,于他而言,是工具,是创作的助力。有了资金,他在工具耗材方面,从不吝啬。
艾琳立刻联系卖家。
姜哲等消息的时候。
“22万!还在上升。”汪真最新短信,带来了好消息。
姜哲看到短信,松了一口气。
不久,他隐隐听到拍卖厅方向,传来热闹的声音。
成交了?汪真看着《秋日牧歌》的报价正在大屏跳动,此刻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又有买家举牌。
还在上升,
拍卖师:“23万……”
现在已经远超估价,汪真高兴的握了握拳。之前的努力看来起到运用了。
现场,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
关心姜哲作品售价的人们,表现各异。
“恭喜。成交了。23.6万刀。“姜哲中午等到了汪真的这个短信。
与此同时,艾琳的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传来。
“姜先生,恭喜您。”
……
《秋日牧歌》23.6万美刀的成交金额仍在电子屏上流淌。消息已经从不同渠道飞快的穿出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
姜哲定下两组古墨。
艾琳告诉他,拍卖公司和几个朋友,打算给他庆祝一下。
“现在?”姜哲问道。
“对,我们经常创造奇迹,所以,会立刻庆祝。”艾琳说道:“这些手续,我们会办理,您可以放心的去庆祝。”
姜哲踏进临时有事庆贺现场,已经在这里等他的人们,纷纷过来表示祝贺,还有人陆续走进这间会客厅……
“姜!这幅作品,刷新了你的作品的拍卖记录,“副总裁递上香槟杯。
“谢谢。”姜哲举杯,与朋友,合作伙伴们碰杯,把香槟一饮而尽。
业务经理放下拿来刚刚统计的资料对:“《秋日牧歌》的竞价次数多,电话竞拍者中,有37%来自新注册账户。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拍卖公司没预料到这些新买家会积极参与,猜测可能的宣传的作用。
姜哲明白,这是系统的作用。
自己消耗了奖励。还把部份资金,选择在拍卖渠道提现。所以,成功是可以预见的。
“你猜,早早投资你的买家,赚了多少倍?“一位藏家晃着酒杯挤进人群,皮鞋尖还沾着拍卖厅洒落的金箔。
姜哲的羊绒西装袖口被汪真轻轻拽住。
她告诉姜哲,宝丽拍卖行的业务经理,打电话向他祝贺……
此刻,有几参加了拍卖的买家,正在发牢骚。
“你不是说,联系了《艺术评论》的卡特吗?“秃顶男子瞪着艺评人,“那篇文章怎么没起作用?“
艺评人说道:“已经起作用了,很多买家,因为犹豫,没有参与竞拍我发现有些新买家参与了竞争,可能……“
不对,可能是变成了反向宣传。“一位画商冷笑着亮出手机:“很多原本不关注姜哲的人,也开始打听他。”
几人相互埋怨,已经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带下去
派对中央的姜哲正被数据包围。大家庆祝过后,开始分析原因,也有人建议姜哲准备一次个人展览。
汪真看到被人们围着的姜哲,明白他已经真正的在这里站住脚。“看来有人要重新认识东方艺术家。“
这时,拍卖公司的副总裁把姜哲拉到一边,耳捂一番,又指了指窗外。
姜哲按照指引,看到了仓皇离场的几个人。
佳士得拍卖公司能打听到是谁想打压姜哲的作品售价。
当然,这些人来参加拍卖会,拍卖公司不可能把他们请出门。
大家无论私底下怎么操作,见面后还是笑呵呵。
不过,可以向姜哲示好并显示实力的机会,拍卖公司也不会错过。
姜哲看着那几个人。他只与其中一人,见过一面。其他人,不认识。
这些人想打压自己?
那就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突然,其中一个人不小心脚底不稳,滑了一下,险些摔倒。索然被旁边的人扶住,但帽子掉了露出秃顶。
非常狼狈。
姜哲笑的好开心。
“接下来,该准备新作品了。“姜哲将香槟杯搁桌子上。
这次,他用画笔表现米国人的生活,在纽约的拍卖上,击败了很多米国当代画家。
艾琳来到庆祝场地,告诉姜哲,购买古墨的手续已经准备好。
姜哲痛快的付款,拿到了两组古墨。
约定正式庆祝的时间后,他和汪真向拍卖公司众人告辞。
去停车场的途中,还能陆续遇到向他表示祝贺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