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5月份。
一纸调令,在岛上驻扎多年的娄路回被调回了北京。
田宓作为妻子,自然同行。
幸运的是,短暂分离后,大姐夫与周建设两人也陆续调回了北京。
虽然不在一个部队,但同在一个城市,想要见面并不算难。
而这一年。
22岁的田芯,提前在姐姐那边得到了高考的消息。
拒绝了内部推荐名额,选择通过高考进入心仪的学校。
恢复高考这一日。
田家除了已经38岁的大姐田雨没有参加高考外,就连年纪最小,中途跳了两级,今年才16岁的田向阳,也在四姐的压迫中,一头扎进了高考的大部队之中。
虽然有些仓促,但结局是喜人的。
提前两年就开始准备的姐弟四人,全部考进了理想的学校。
二姐田宓被北大历史系考古专业录取。
加上母语,已经精通5国语言,一心想要成为外交官的四妹田雪,以省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外国语学校。
而未来四妹夫万嘉与,昨天也收到了北京航空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至于性格内秀的小弟向阳,目标是成为一名大学老师,最终考进了北京师范大学。
田芯自己则延续老师的教导,迈进了北京中医学院的门槛。
一门4个大学生,还全是顶尖学府,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轰动的事件。
所以,不意外的,省报刊登了田家的事迹,通篇文章下来,极尽赞美之词。
而这些日子,已经是派出所所长的田红星,买了好几份报纸收藏了起来。
整天都是红光满面,笑容几乎焊在了脸上,撕都撕不下来。
没办法,他骄傲啊!
至于向他请教如何教育孩子?
这个还真不知道,关键还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听听,这话委实叫人羡慕嫉妒。
=
836部队。
阮梅正在帮未来儿媳收拾行李。
自从几个月前,田雨跟田宓两个姐姐陆续离开后,田芯便被阮梅接到家里来住。
她是真心喜欢芯芯这姑娘,或许不够精明利落,但心眼实诚,脾气温柔,人还上进。
尤其这几个月住在一起,两人处的跟亲母女似得,如今乍要分开,阮梅还真是舍不得。
“要不...在家里再住几天?臭小子那边叫他再等等好了,你这才拿到录取通知书呢。”说到这个,阮梅心里头更是欢喜,要不说未来儿媳上进呢。
当时芯芯拒绝内部推荐的时候,高考的消息还没下来。
但有些门路的,多少都知道上面政策的变动。
就比如她。
所以,知道小姑娘想要凭自己本事考大学的时候,不管是作为曾经的大学老师,还是未来的婆婆,阮梅都是欢喜又认可的。
她可是亲眼看着小姑娘从小学水平,学习到如今的地步。
再加上程老那边的中医知识也没耽搁,还上着班,几年如一日的辛苦,这需要超强的毅力与恒心。
后来芯芯果然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顶尖学府,如何能叫阮梅不高兴骄傲。
闻言,田芯笑着将衣服放进箱子里,才有些腼腆道:“婶子,我想陪临坤一起过年。”
她没好意思说的是,自从自己考完试,那男人就天两头打电话过来催,期间更是寄了厚厚一封信过来,内容除了各种劝说自己尽快过去外,还大量科普了他们部队附近各种好玩的地方。
不过,也不怪他这般态度,订婚年,他们其实只见过两次,每次都是临坤抽空回来见她。
期间她倒也有假期,但...大家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行。
当然,之所以这么急着去见临坤,也有其他原因...
年前,从老家回到海岛上,在二姐那边得知五年内会恢复高考的消息开始。
田芯便在内心做了决定...
她想考上大学!
以大学生的身份嫁给临坤!
这是她的自卑心。
田芯很清楚,这样的行为不好,但小时候的成长经历终究影响她颇深。
尤其未婚夫还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所以她希望...自己变的更加优秀些。
如今她如愿成为一名大学生,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刻,田芯便已经迫不及待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临坤身边。
然后与那个包容自己一切任性的男人说结婚。
毕竟...上次电话中,男人可怜兮兮的表示他即将迈入29岁大关,离未来老丈人嫌弃的30岁只有1岁之差了,拐弯抹角的试探自己结婚的意愿。
想到这里,田芯好看的眉眼又弯出一个更加漂亮的弧度,她看向未来婆婆,不好意思道:“婶子,我想去那边跟临坤结婚。”
闻言,阮梅第一个反应就是‘哪有女孩子主动的?那不是便宜了男方?’。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就笑了,合着自己是把芯芯当成闺女,临坤当成女婿了。
笑过后,她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温和问:“想好了?”
田芯虽然脸红红,却还是坚定的点头:“想好了,很早就想好了。”
阮梅没有问很早是多早,只是支持道:“那婶子帮你订票,等火车票的时间确定好了,记得给你爸爸还有姐姐们分别去个电话,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得先跟家里知会一声。”
“好,谢谢婶子。”
“谢我做什么?我该谢谢你,愿意嫁给临坤那臭小子...不过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得开口叫妈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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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的南京某部队。
已经是正团级政委的汪临坤,满面春风的挂断了电话,坐在凳子上哼起了军歌。
看的过来找他商量事情的团长周虎牙酸的厉害:“弟妹的电话?”
汪临坤点头,他本就温润俊美,如今眉目间全是春风得意,瞧着更加祸水:“不错,我家芯芯明天的火车,6天后到咱们部队,能在这边陪我过年。”
闻言,媳妇孩子前两天才回老家的周团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嘴贱道:“陪你过完年就要离开吗?”
汪临坤面上的笑容一僵,心说希望两个大姨子看在他这几年望眼欲穿的份上,不要在这种时候跟他抢人才好。
当然,就算抢人他也不同意,到时候美男计、苦肉计、攻心计,各种计齐齐上阵,磨也要磨得小姑娘多呆几天。
思及此,汪临坤笑的一派斯文道:“过完年芯芯就要去大学报道了,应该能陪我到开学前。”
“啊?弟妹考上大学了啊?恭喜恭喜!”周虎之前就听临坤说过他未婚妻也参加高考的事情,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今年几百万的人参加高考,录取却是零头都不到。
竞争力太大了,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没想到人家居然考上了,挺厉害啊。
想到这里,他又好奇问:“弟妹考的是哪一所学校?”
“北京中医学院,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对于小未婚妻能够考上大学,汪临坤并不算意外,毕竟那姑娘学习的拼劲一般人真赶不上。
周虎本身就是北京人,所以对于北京的,只是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
汪临坤不是个爱显摆的人,应该说,温润如玉的外表下,他的性子极其内敛,防备心也重。
但这会儿,许是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要过来了,他整个人都处在极端愉悦的情绪当中。
再加上眼前的是自己人,他难得显摆般得意道:“我家芯芯的二姐考上了北大,四妹考上了北外,小弟考上了北京师范。”
“嘶...”周虎大手捂心口,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神,不可思议道:“你...你对象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呀...不对...这得冒个烟冲才有这能耐啊!”
汪临坤:“...滚!”
“别介啊,话说我记得弟妹小你不少岁来着,那考上师范大学的小弟今年多大了啊?我闺女8岁,来得及订个娃娃亲不?”
“滚!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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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芯的火车票订的是上午10点45。
所以前一天晚上,她就得赶往市区招待所。
临别时,性格沉静的阮梅也不禁红了眼眶。
孩子们一个个都飞离了身边,再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阮梅是想亲自将人送去南京,顺便再看看儿子的。
但她过几天就得去省大学任教,作为恢复高考的第一届老师,她得提前进学校做准备。
再一个,马上就要过年了,两个儿子都在外地部队,小女儿也在文工团,忙碌着年底的演出。
她要是再走了,老头子可就只能一个人过年了。
想到这里,她抬手将小姑娘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才慈爱道:“给你的钱票要舍得用,别老是节省知道吗?路上也要注意安全,不管去哪里,都要喊上小隽...”
说着,阮梅又看向一旁站着的田隽叮嘱道:“小隽,路上多照顾着些你芯姑姑。”
年的军旅生涯,叫曾经干瘦矮小的少年人脱胎换骨般的换了模样。
如今20岁,已经是排长的田隽身高长到了一米八五,脸型也长开了,五官硬朗、眉眼锋利。
很俊!却也很是不好亲近,狼一般的野性青年。
当然,这些都是面对外人的。
在自己人跟前,他还是很温和的:“您放心,我会护着芯姑姑的。”
“路上扒手多,你自己也当心些,不要因为身上的军装,就觉得旁人都会避着你。”汪旅抬手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叮嘱之余,心里头也有些不舍。
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兵的料。
已经被上头看中,这次假期结束后,就要进入新组织起来的特种部队中训练去了。
这一别,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见。
想到这里,汪旅又道:“到新部队,也不要怂,只要你不犯事,我跟你姑父们就能护住你,再不济还有你姑父的爹,我的老领导娄司令在你后面站着...”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丈夫越来越不着调的话,阮梅也顾不上伤感了,抬手“啪啪!”拍了丈夫两下,又白了他两眼,才看向田隽。
“小隽啊,别听老头子瞎说,咱们是去当兵的,做好自己就好。”说到这里,想着这孩子到底在眼皮底下生活了年多,尤其这几个月,几乎天天来家里吃饭,阮梅也有些担心孩子老实,真被人欺负了去。
于是,她到底没忍住叮嘱了一句:“要是真遇上那不讲道理欺负人的,就给家里来电话。”
闻言,汪旅咧了咧嘴,心说妻子这话说的跟他的有什么区别?
怎么她就说得,自己就说不得了?
真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阮梅不知丈夫心中的腹诽,叮嘱完田隽后,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便又看向儿媳:“好了,该出发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招待所了...记得我说的话不?路上紧醒些...”
田芯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她没什么母亲缘,但这几月,跟未来婆婆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享受到了母亲般的慈爱关怀。
本就是个容易哭鼻子的姑娘,分别在即,再听了这些个暖心的话,哪里还能忍得住,眼泪哗哗往外流。
最后,她抬手抱了抱未来婆婆,哽咽道:“我晓得呢,倒是您,平日里记得泡脚,夏天也泡,对您的腿有好处,还有我给您准备的食谱,记得按照上面吃,等暑假了,我就回来看您...到时候给您再换一个食疗方子调理...”
“那感情好,不过说不定是我去南京找你们...”
“那...那我走了啊!”
“去吧...到了记得给家里来个电话。”
“...好!”
“要是临坤那臭小子欺负你了,跟我说的那事就再晾晾他。”
“噗嗤...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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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车子开出去,再也看不到丝毫影子时,汪旅好奇问:“什么事情晾晾咱儿子。”
因为儿媳妇跟小隽的离开,心情很是不好的阮梅“呵呵!”两声后,转身就离开了。
汪旅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被迁怒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