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真纪,禅院真希姐妹的同族妹妹,因为从小受禅院直哉欺负,三人有着同病相怜的友谊。

    只是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要更早得离开禅院家,禅院真纪因为自身怯懦的性格没有勇气离开。

    禅院真希劝说无果后只能留她在家族里。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年的时间,禅院真纪就离开了家族,还进入了一所与咒术毫无关系的普通高校。

    禅院姐妹对此都很不可置信,她们深知这个同族妹妹的性格,不太可能反抗家里跑出来。

    她们当时都不知道的是,这个妹妹不仅反抗了,还险些把整个禅院家的男人都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差点以一种清奇的方法达成了禅院真希的愿望。

    禅院两姐妹离开后,禅院真纪倒也不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起码从最开始一直窝在禅院家发霉,到难得会出来看看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

    就是在一次出来找禅院真希后,禅院真纪遇到了羽生雪泽。

    当时她从东京校出来,学校本就建得偏僻,很长的一条路几乎没有人烟,她也习惯了。在搭乘专门的公交下车后,本来空荡荡的树林却多了十几块露营布,还有一群学生打闹嬉笑的声音。

    禅院真纪从没见过这副场景,不由驻足。

    所有的学生里,有一个人最显眼。

    因为好像所有人都在围着他转,男孩们抓了奇特的虫子要拿过去给他看看,女孩们采了漂亮的花也要过去索要夸奖。

    他站在人群的中间,好像有人扯着缕缕阳光为他描上一层朦胧的光边。气质并不张扬,像是安安静静的好学生,却总有人为他寻来热闹哄他开心。

    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是视觉的宠儿。

    见到羽生雪泽的第一眼,禅院真纪没有一见钟情的喜欢,她小小的心脏里填满了酸涩的羡慕。

    在那酸涩里甚至能隐晦品出一丝嫉妒。

    很难形容那种忽然而生的情绪,也很难去解释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情感。

    按理说,她应该更羡慕和嫉妒一族的禅院姐妹。

    因为同样从小被视为毫无用处之人,同样被家里人欺负,同样的弱小。

    但她们却能短暂脱离这个沼泽去寻找新的生活,她却依旧停留在原地,茫然无措,毫无目标。

    可是没有,禅院真纪从来没有嫉妒过禅院姐妹,只短暂升起过羡慕。更多的是为她们高兴,和对自己无能的唾弃。

    禅院真纪躲在树下的阴影里,看着接过同学送的奇怪蘑菇的男生。

    她想,他一定被很多人喜欢,得到过很多爱。

    是她从来不敢想的喜欢和爱。

    爸爸不喜欢她,妈妈不喜欢她,家里的族人更是不喜欢她。

    唯二和她交好的只有禅院姐妹,但她们走了,等她们见到更多值得喜欢的人,大概也不会喜欢她了。

    前面十几年,她的人生里只有低压压的房檐,灰蒙蒙的天,被圈住的院子和一眼望到头的结局。

    充斥着写成小说都不会有人看的无聊剧情。

    所以她羡慕拥有这么多喜欢的人,羡慕有着无限结局的人,羡慕可以在人群中从容淡定的人。

    “嗳,那边好像有人站着?”

    “这儿除了我们还有能谁啊?你可别吓我。”

    男生顺着视线看过去,还真看见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子站在树荫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不由打了个颤。

    禅院真纪的右脚不由后退一步,面上羞红,还有些尴尬。

    偷窥被发现了。

    半退出阴影,地上的影子也要明显些。发现这一点的男生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是那啥呢。”

    旁边男生也凑了过来,“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竟然还有人。”

    第一个提出来这边野炊的眼镜男生狠狠拍了一下他,“什么荒山野岭,这离市区也不远好吗?还有公交车呢。再说了,这边风景可比公园那成堆的人好看多了。”

    文艺委员听到这边动静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干嘛呢,还不去帮忙。”

    “不是不是,我们看见那边有人。”

    “嗯?”文艺委员看过去,还真有个女孩子,身影看上去很局促的样子,做出了正要走的架势,“还真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文艺委员啧啧两声,感叹到,“真是难为了,竟然还能打听到我们的行程。”

    两三个箭步冲上去,文艺委员毫不畏惧,自信招手,“嘿!同学,要不要一起来玩呀!”

    禅院真纪被文艺委员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肩膀都不由瑟缩了一下,“不,不太好吧。”

    文艺委员一把捞过禅院真纪,手臂抱着她的肩膀,“哎呀,人多热闹。你有事情吗?没事情就一起来玩呗。这有什么。”

    毕竟都找到这来了,这偏僻的地方,小姑娘万一出事了可不好。

    “而且我们有车,到时候玩完一起回市区,不然一个人还是蛮危险的。”

    文艺委员把禅院真纪当做隔壁学校的同学了,因为之前就有喜欢羽生雪泽的男女生跑到他们学校堵人告白。

    虽然文艺委员也很喜欢他们班长,但还是很疑惑不同的校区是怎么遇到的,还进展到一个人要告白的程度。

    她曾经在一个隔壁校的女生来告白后问到这个问题,羽生雪泽也很无措,说他只是曾经在下雨的时候给对方递了一把伞。

    文艺委员当时砸吧了一下嘴:真是罪恶的男人啊。

    有点社交恐惧的禅院真纪舌头都快打结了,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直接被文艺委员拉进了人堆了。

    晕晕乎乎间手里多了串蘑菇。

    清醒时就围在烤架旁和其他人一起烤东西的禅院真纪:……哎?

    “要辣椒粉吗?”

    耳畔传来清润的问询声,禅院真纪呆呆转头,才发现身边坐着自己刚刚一直在看的那个男生。

    他眨了眨眼睛,透露出一丝疑惑。

    禅院真纪结巴道:“要,要的,谢,谢谢你。”

    男生弯了弯眉眼,把旁边的辣椒粉递给她。

    禅院真纪低着头,又小声道:“谢谢。”

    她闷头烤东西,余光看到有几个男生女生将烤好的东西分一点到那个男生的盘子里,笑嘻嘻得让他点评。

    那个男生很认真的品尝,不管看上去多难看难吃的食物,都能笑着说出优点,把一堆人哄得咧着嘴笑不停。

    ‘真的好厉害啊……’

    禅院真纪从一群人的话语中得知,这个受欢迎的男生叫羽生雪泽。

    收回余光,继续蒙头做一个无情的烧烤机器人。

    忽然,羽生雪泽靠近了一点,却也保持着让人觉着亲近又舒服的安全距离,清亮的黑眸看着禅院真纪盘子里的烤串,以一种让禅院真纪僵硬的赞叹语气说道:“烤得好漂亮,完全没有糊哎。”

    周围的人也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有女生啪的一下坐在她旁边,“亲爱的烧烤仙人,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总是烤糊呀。”

    “我也是第一次烤,不是很清楚。”禅院真纪的声音很小,但周围都能听到。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有的人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对生命的怀疑。

    可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烧烤圣体。

    大家都是第一次出来烧烤,手艺好的没几个,所以烤得这样好的就显得格外稀有。

    羽生雪泽抢先一步拿起自己的盘子,小声道:“拜托拜托,可以分我一点点吗?我想换换嘴里的味道。”

    同学:我们听见了。

    同学们纷纷上前乞讨,不过大家都有分寸,没有一下就把人家的劳动成果拿走,每个人分了一点点,还留下了自己的杰作烤串。

    禅院真纪被包裹在层出不穷的彩虹屁里。

    “哎呀,是叫真纪呀。”

    名字都被问出来了。

    “这个名字真可爱呀。”

    “真纪的和服好漂亮啊,好喜欢,我一直想买这种……”

    “真纪的烤肉串好香……呲溜。”

    禅院真纪把袖子都挽到了胳膊上,一边艰难回应众人的夸夸,一边手里将烤串刷了残影:太,太多喜欢可能也不是特别好的事。

    被挤在圈子的羽生雪泽嚼着嘴里美味的烤肉,好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还是一起玩热闹。

    游玩结束后,大家带着禅院真纪一起坐车回去。

    文艺委员在回去前塞给禅院真纪一张纸条。

    是一个聊天群的号码。

    所幸,虽然禅院家封建的不行,但基本的通讯设备还是会给族人配备的。

    群名很简单,‘夸夸群’。

    简单的翻了一下,大概就是群员分享自己今天被羽生雪泽夸奖的话,还是夸羽生雪泽的话。甚至群里面有人专门总结了羽生雪泽夸人的话,定时更新。

    禅院真纪:?

    虽然不懂,但禅院真纪很想知道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受人喜欢,仅仅是因为夸人很好听吗?那也太草率了吧。

    在接受了定时的新娘课程后,禅院真纪就会躲在房间里翻看群员总结的羽生雪泽事迹。

    但越看,就越觉得茫然。

    会有这么好的人吗?

    会有这么好的男性吗?

    禅院真纪稀少的对男性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父亲和堂兄还有身边其他族人身上。

    固执己见,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们的权威,看待她的眼光总像是看一个是否还有利用价值的器物。毫无顾忌的打骂,高高在上的评判她的一切。

    在禅院家,女性的作用是服侍男性。

    这是母亲教给她的‘真理’。

    这是她从小所处的环境。

    小小的她缩在母亲的膝旁,仰头看着母亲古井一般死寂的眼睛,感到一阵想要反驳又无从说起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