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生欣喜若狂的拿着离婚协议书,状若疯癫,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
找了一圈才在自己房间的床底下,找到屏都碎了的手机,开机后,瞬间涌入的信息轰炸,让手机卡了好半天。
脸上的喜色被阴沉取代,各种各样的谩骂信息,有那么一两个他还挺眼熟的,以前可是他的死忠粉,为他在前线战斗过,如今在诅咒他的爹妈。
他也没时间细看,找到他爸余威的手机号,对方给他打了四个电话,他心里咯噔一下,深呼吸一口气,还好他现在找到解决办法了。
给他爸打回去却没有接听,他现在也等不及了,全副武装后,鬼鬼祟祟的开车往温家去。
等他到了温家,一进去就看见了他没联系上的老爸,正卑微至极的跪在温惠仁身前。
而温惠仁把玩着铁核桃,稳稳当当的坐在红木椅上,甚至没有去扶一下的意思。
脚步顿住,起死回生的兴奋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知道余家是攀附在温家这株高枝上的,但却不知道这株高枝是如此践踏余家的,差点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攥破。
余威老泪纵横,“亲家,不、温总,您可不能放弃余氏啊,我会让梦生把所有事情都揽下,只求温总您救救余氏。”
余梦生想要上前的动作停住,看着余威的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他这是被他爸抛弃了,手上的文件夹掉落,砸出轻微的响。
客厅内的两人一齐转头,见到他的那一刻,两人都是眼睛一眯,余威从地上爬起就冲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你!我今天非打死你!”
还在被放弃中没回神的余梦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踉跄着晃了下,耳朵嗡嗡的响。
“还不快过来给温总认错,道歉!”
余威抓着余梦生来到温惠仁身前,按着他的肩膀,想让他也跪地赔礼,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余梦生就是不弯膝。
气的他直接照余梦生腿弯踹去。
余梦生被踹的往前扑,一腿落地,扑到茶几上,手却是死死撑着,不让另一条腿也落地,十分固执坚持。
他也被这一脚踹回了神,抬起头,对上温惠仁那双看他如蝼蚁的眼睛时,滔天恨意在心里激荡。
血从齿缝溢出再被吞咽,他举起文件夹,“我有解决的办法。”
还要动手的余威停了下来。
温惠仁默不作声的转动视线,看向他手中的文件夹。
“老板,不好了,二少爷闹到医院去找大少爷!被拍到视频发到网上去了!”陈毅着急的跑了进来。
三人齐齐变色,心里同时骂了一声:蠢货!
铁核桃在温惠仁手里转了一圈,“去医院把人全都接回来。”
陈毅连忙应声离开。
温惠仁接着道:“联系叶宁,安排撤热搜。”
管家点头,“是。”
*
医院内
温叙言看着温叙安,神色悲切,“我是你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看热闹的人无不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余惜辞默默擦着掉下来的金疙瘩,本来还一直挣扎的温叙安都傻了,眼前这个脆弱痛苦,弱鸡一样的男人是谁?
天凉王破把这段视频也发布了上去。
鸡鸭一窝,前后开花:理解天老师这段没配文的用意,真的是谁看谁沉默,我一个直男都心疼这位哥哥了,来,哥哥到我怀里来~我的胸肌很温暖~
在你坟头蹦野迪:楼上别装直男了,你脱下的裤子都把我绊倒了。
隔壁老王:我还在看着你,直到你放过老王家。
温叙言心里则在估摸着时间,温家的人也该到了,瞥了眼偷偷擦眼泪的余惜辞,还是带着吧,总感觉把他单独扔下不太放心。
“叮——”
电梯开合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内很明显,尤其紧跟着的声势浩大的脚步声,让一个个伸出来的小脑袋,齐刷刷转头向电梯的方向看去。
吃瓜人的直觉告诉他们,一定有事。
果不其然,浩浩荡荡一群黑衣人,表情冷漠的走了过来,当前一位还带着个墨镜,模特似的来到“瓜地。”
帅气的摘下墨镜,对着温叙言鞠躬,“大少爷,老板叫我接你们回去。”
温叙安看到他后又激动了起来。
陈毅只是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和翁让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的交换了个眼色,翁让就拖着温叙安向电梯走去。
又有两人立马跟上。
一句话没捞到说的温叙安气的直蹬腿。
温叙言叫过来余惜辞,陈毅没说什么,而是指了个人去给余惜辞推轮椅。
没再耽搁,一行人就离开了医院。
吃瓜群众们怅然若失,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回去的路上,温叙言撑着下巴望了眼驾驶位的陈毅,“余梦生在吗?”
“在的。”
温叙言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事已至此,温家有两种勉强保全脸面的方法,一种推到余梦生身上,一种推到自己身上。
不过那都无所谓,余梦生没有说话的资格,决定权在自己手上,而自己会揽下这件事,以达到真正的目的。
转头看向车窗,灯光如散落的宝石向后飞去,而宝石上映衬出余惜辞的半张侧脸。
眉头微皱,嘴角向下紧绷,视线盯在一处一动不动。
他在紧张。
温叙言得出结论,又想起他动手时的样子,打架倒是不见他紧张。
视线被他耳朵边上翘起的一缕头发吸引,剪的乱糟糟的头发,总是这里翘起一点,那里翘起一点。
他转过头,向椅背上靠去,抬起手比试了下后,用一根手指勾住那缕头发,顺着耳朵的轮廓,向后捋。
手指和耳朵轻轻摩擦,往下顺头发的时候,又把小饺子一样的耳朵压弯了些,收回时,勾的粉红色的耳垂颤了几下。
他放下手,拇指和食指往一起搓,回味着刚才的触感。
余惜辞动作僵硬缓慢的转过头,看向他,“叙、叙言哥,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他嗖的一下抬起手,捂住自己快要烧着的耳朵,以免露馅。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脸,他所有露在外的皮肤,包括他捂耳朵的手都是红的。
相比之下
温叙言这个动手的却十分淡定,“你头发翘起来了,你现在该说,谢谢叙言哥。”
余惜辞眨巴了两下眼睛,是这样吗?
可是面对温叙言那双沉静的眸子,他只觉得他说什么都对,“谢谢叙言哥。”
要多乖有多乖,尤其是他眼睛里还充满着疑惑,却听话的道谢。
更叫人想......
温叙言停下搓手,刚才那一瞬间他想说些或者做些更过分的,看他是不是也会这么乖。
但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变态。
“到了后,你不要冲动,事情交给我来处理。”还是说点正经事吧。
余惜辞点头,“好。”
前面的陈毅紧抿着嘴唇,一副发现了大事的样子。
之后一路无话,到了温家,温叙言打量了眼这栋灯火辉煌的别墅,内心没有一点起伏。
医生说刺激可能会让他恢复记忆,去以前熟悉的地方,多和一些熟悉的人接触。
看来自己对这个别墅,或者是说这个家感情不深。
温叙安也从车上下来,狠狠看了他一眼,但不像之前那副疯狗样子了。
相安无事的进了院子,到门口时,温叙安怂了,老爸一定会揍死他的!但其他人都进去了,他犹豫下后,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房间里的人齐刷刷的把视线投了过去。
温叙言无声的扫了一圈,尤其是多看了眼余梦生,对方愤恨中带着丝得意,他敛了下眉目,看来事情有了其它的发展。
也许有些戏不需要自己来演了,有人已经粉墨登场了。
来到温惠仁身前,“爸。”
温叙安垂头不敢见人的也走了过去,懦懦的叫了声,“爸。”
温惠仁眼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叙言,你跟我过来。”
温叙言离开时交代了翁让一句,让他照顾好余惜辞。
跟在温惠仁身后到了书房,门刚关上,温惠仁立马变脸,怒不可遏,“事情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把温家的脸面放到了哪里去!”
温叙言并没有被他震慑住,从容道:“爸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温叙安。”
父子俩毫不退让的对视着,最后还是温惠仁败下阵来,软了神色,“叙言,这件事是叙安对不起你,但是他是温家人,是我儿子,这个罪名他不能背!温家不能背!”
“那爸有什么打算,俩人的视频铁证如山,现在和我说这些,我也回天无力啊。”
温惠仁转悠着铁核桃,盯着他这个虽然失忆了,但更锋芒毕露的儿子,“如果有办法。”
温叙言倒是有些好奇,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听他松口,温惠仁欣慰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隔着桌子坐下了,然后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
温叙言看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瞳孔猛缩,脑袋又痛了起来,搭在椅把上的手,不动声色的移到了桌下,死死拧着自己的腿,脸上毫无端倪。
“你和余梦生在结婚一个月后,认清了一厢情愿的爱情是得不到幸福的,所以放弃了这段婚姻,和余梦生签了离婚协议。
为了保全温家的名声,打算过一阵再公布,这件事情两家人都知道,这期间余梦生和温叙安产生了感情,你也是知道并且祝福的。”
温惠仁盘了下铁核桃,“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没有谎言,没有背叛,没有乱.伦。”
汗珠自温叙言的鬓边落下,疼痛让温惠仁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但他听清楚了,手攥的更紧。
好!好主意!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敌人,也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过这倒省了他一出,主动想办法拯救弟弟的好哥哥戏码。
“所以一切的事情就是我当初对余梦生强取豪夺,失忆后又耍心机拍视频,让一对相爱的苦鸳鸯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父亲想让众人知道的真相!”
明明正中心思,却还佯装着愤怒。
温惠仁看着红着眼质问他的温叙言,心里愧疚,“你失忆了,这很好解释,相比之下,只能......”
“只能牺牲我,为了温家!”
温叙言打断他的话,疼痛让他有些暴躁,不过理智让他把这份暴躁发挥到十成十,他要让父亲对他愧疚。
“那么为了温家,父亲是不是也该看清了,温家应该交给谁,只能交给谁。”
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痛感开始一点点散去,他慢慢的喘出提着的那口气,以强势的姿态面对着强势了一辈子,此刻难得心有愧疚的父亲。
“我可以同意,但我需要补偿,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公司也不该有两个接班人,现在的事实就是,父亲所期望的兄弟齐心不会出现,永远不会。”
温惠仁有一下没一下的盘着铁核桃,若有所思,“我从没想过要他做接班人。”
“那是因为您知道他不行,能撑起温氏的只有我。”
温叙言这句话说的底气十足。
“公司的股份,他们母子的加在一起正好和我持平,这是你的公平,也是对我们的掣肘和制衡,但现在我要温叙安的股份,我要把他踢出温氏。
他这颗老鼠屎留着只会坏了温氏的名声,他靠着他妈还有您可以做一辈子纨绔,您没必要给他留着这个股份当后路,您有更多更稳妥,不会牵连温氏的选择。”
温叙言的话的确让人心动,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一心为家族,为事业的老人家。
他胸有成竹的把攥皱的裤子抚平,“我还要温叙安立马出国,如果他识趣永远不回来最好,但这显然不可能,就是为了父亲的天伦之乐,我也不会如此残忍,但三年之内他不许回国。”
低沉温润的声线满是蛊惑,“而且这对他也是最好的选择,出了这种事,他被推到风口浪尖,以他的能力只会多做多错,多说多错,多出现多错。”
想趁他失忆进公司,做梦!
为了能在离开公司的这半年期间安心,温叙安你的路,哥哥早都给你准备好了,呵——
温惠仁审视的盯着脸色苍白的温叙言,转动铁核桃的手停了下来,语气幽幽,“这才是你的目的。”
温叙言淡淡笑了下,不解的道:“爸,你在说什么,是你要我这么做的,也是你们拿出这个离婚协议书,我只是为了温氏,不得不妥协,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