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少年时间遇到令你惊艳一生的人,不然他会让你的余生充满遗憾1。
对泽欢来讲,遇到闫奕后从没感到遗憾,与之相对的是快把自己吞没的欲念与对方昏迷不醒后自己无穷无尽的孤独。
他常在深夜里醒来,然后来到医院病床,颤抖地伸出手去试探闫奕的呼吸,内心的野兽被锁链层层束缚,可是,它在咆哮在用力的挣扎。
泽欢转身背对闫奕,他垂下眼帘,细碎的刘海散乱分散眉眼间,神态忧郁有种寡夫般脆弱的美感。
他没看到的是,背后病床上闫奕眼珠转动,平放在被子里的手抬起像是要抓住什么。
泽欢回到家已经凌晨2点左右,他简单洗漱后就去床上躺着,眼睛上带着黑色眼罩,身体平躺在柔软的床上。
睡觉时只要有一丝嘈杂声音或一丝光亮,他就睡不着,不夸张的说,水龙头水滴滴答落下都引得他皱眉。
也可以说神经敏感。
一夜过去,直到后半夜泽欢才浅浅眯一会儿。清晨阳光照在他脸上,乌黑碎发与白皙皮肤,黑与白强烈的对比。
思绪清醒后,泽欢迅速起身,睡不好觉的烦躁纠缠着他,让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一如往常的日子,徐佳怡带着墨镜迎着太阳向启明娱乐大厦走去。今天她的经纪人齐昀说什么都必须让自己去公司上唱跳课。
墨镜下的眉头紧皱,浑身上下更是说不出的烦躁。要不是齐昀强制要求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来泽欢的地盘。
踏入舞蹈教室,脚下是木质地砖,眼前是一整面墙的镜子。明亮的光线下是价值22万的wadia7+9音响。徐佳怡向等着的老师打了个招呼。
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先选曲。好像徐佳怡不是当红的流量小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启明娱乐四个大字在阳光下徐徐生辉,这是无数二三线小明星、素人妄想跨入繁华的娱乐圈一步登天的殿堂。影视歌全方位顶级资源的获取都在这里。还有将普通小孩培养成艺人全方位教导,拥有最好的师资,最好的资源,是娱乐圈的造梦工厂。
每年都有无数怀揣梦想的少年少女踏入这里,然后失落离开。
在开完会议后,泽欢坐在皮质转椅上,触感微凉却很柔软,陷在里面就不想动了。他打开监控,拿起助理刚送进的咖啡抿了一口。看着屏幕里闫奕安详的神情,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然后看见书架上的情诗选集。想起医生说过植物人看起来无知无觉经常对他说话可能刺激脑神经。
泽欢打开监控语音通话功能,病房里安静的只有吊瓶药水滴答的声音,然后传来略带干涩的嗓音。
“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2”
停顿一下,泽欢不自在的用手摩挲着诗篇上动人的语句。
目光柔软,再次开口,却带几分绻缱动人的味道。
“笑向点亮了四面风,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清雅声音在病房里流淌,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泽欢淡色薄唇吐露出真挚的爱语。是我求而不得的太阳。只是越是不得他就越痛苦越发沟壑难填。如同瓶中恶魔。”
“你是我的四月天。”带着浅浅的叹息,一首诗结束了,病房里又退回寂静。
泽欢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泽欢隔着屏幕与闫奕对视着。他知道他的闫奕醒了。
关在瓶子里八年的恶魔也醒了。
他冲出办公室,没注意剩下的咖啡正好洒落在键盘上,连带旁边的文件也被打湿。
一道人影快速闪过,徐佳怡正要进门,险些被撞到,她怒目而视,走在她后面的老师目光炯炯地望着远去的背影。
“好像是泽董事长。”老师转头,“你刚有个电话备注是顾剡大傻逼。”
老师话里话外都在怀疑她是否在谈恋爱。
徐佳怡尴尬的笑了,“老师,我不是。”
不管徐佳怡这边是怎么面对老师与经纪人齐昀双重盘问,泽欢站在病房门前,手搭在把手上又放下来。
双手划过包裹后颈的衣领把它整理整齐,平复急促呼吸,按了按眼镜。
突然,门被打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房门,看见泽欢,高兴的说。
“泽先生,这是奇迹啊!病人恢复意识了,之后只要好好复健完全可以康复!”
这些都是神经科的权威专家被泽欢聚集一起来攻克闫奕病情。
泽欢冷淡点头。
推门进去,闫奕坐躺在床头背后垫着柔软的枕头,一个护士在给他拔吊瓶的针头。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闫奕把视线放在进来的人身上,板正的黑西装,微长的刘海遮住俊秀的眉眼,在金丝眼镜的遮挡下看不见眼底的情绪。挺拔的身姿就像成长起来的白杨。
泽欢站定与闫奕对视,几秒后泽欢移开目光,走向床边,没看旁边的椅子,直接坐到床上,他看着护士把针头拔掉,拿了棉花让闫奕按着,就推着小车离开。
这是闫奕第一次感到自己虚弱,从小到大,他基本没生过病,每天用不完的精力,可是现在他抬手都费力,他费力的把左手放在右手背上,余光一瞥又一瞥坐在旁边人身上,看他露出白皙的脖颈,修长手指。
然后这好看的手就落在自己手上,把自己左手拿开,带着微凉的触感,他一手拖着自己无力的右手,一手按着洁白的棉花,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白。
泽欢成熟了好多,有好好吃饭吗?看起来很瘦。
就在闫奕痴汉般盯着泽欢时,视线向上,突兀地看见了他手背上灰暗的疤痕,他神情瞬间紧绷。
闫奕紧皱着眉头,左手伸向他的脸,拨了拨对方有点长的刘海,这时候泽欢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
泽欢沉默着任由对方把眼镜取下,没有镜片的遮挡,那双漆黑的双眼完全暴露在闫奕眼底,泽欢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不去看这惹自己烦心的人。
看着低垂着眉眼给自己按手的泽欢,闫奕捏着眼镜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总感觉自己欺负人了。
“这么多年,泽欢长得越来越好看了。”闫奕低笑着,这是实话,少年时的泽欢眉眼精致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待人接物总有着阴沉的美感,而现在的泽欢更锋利,眉眼间带着凌厉,紧抿的薄唇带着高岭之花的意味。
“你倒是更像病美人了。”泽欢冷笑着语气嘲讽。
他拿开棉花扔进垃圾桶,凝望着闫奕苍白的脸,与之前笑的灿烂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是缺少养分的花。
闫奕还没回嘴,自己脖上就圈上来一双臂膀,接着是泽欢的脸,侧颈上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时失语。
两人都没说话,八年的隔阂在此刻不是那么重要了。闫奕能感受到泽欢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引起一阵阵酥麻。他缓缓收紧双臂把泽欢抱进怀里,感受对方的存在。
“我这不醒了吗,别怕。”
泽欢闭着眼睛神情享受的贴在闫奕大动脉处感受对方的心跳脉搏,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底全是侵略与势在必得。
“你抽筋了。”泽欢从他脖子抬起头来,克制地笑了。
闫奕的手臂不自觉地痉挛,贴在泽欢后腰的小臂不断抖动。躺了八年的身体经不住折腾,现在已经罢工了。
看着泽欢的笑脸,闫奕也笑了起来。
“美人一笑,都感觉不到疼了。”
“别傻笑,放开我。”泽欢扭身强硬的把不断颤抖的双臂移开,微凉的手掌贴在闫奕臂上按捏来舒缓对方的疼痛。
明明帅气的剑眉星目笑起来满是萨摩耶般棉花糖的甜意,平常没有表情又是生人勿近样子。
泽欢低头沉思,一个人是怎么有这么大差距的。
享受呐,闫奕懒洋洋地瘫在床头,温暖的阳光撒在脸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是不一样的。”泽欢低声着呢喃。
睡着的样子和植物人无知无觉躺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泽欢起身,把闫奕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然后把床头放平。
“该准备了。”去准备一个甜蜜的陷阱。泽欢推了下眼镜,眼里满是愉悦的笑意,嘴角上扬,整个人像被注入了生机。
却莫名有股疯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