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生活在人类世界里的黑兔子,它性格温顺体贴,非常受人类的欢迎。”
母亲把绘本翻了个页,接着往下读。
“可是某天,它撞见了同伴被割开喉咙,剥掉皮毛,血淋淋的挂在铁钩上的过程。”
母亲越来越小声,她皱起眉头,已经是不想再给女孩读下去了。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周围,一个头上有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结的姐姐冲着她牵强的笑了笑。
她回了个笑容,转头撒娇似的拉着母亲的手来回摆动,“我还想听。”
母亲叹了口气,继续念道:“于是,它下定决心,要回到森林。”
翻页,“在途中,它遇见了一个穿着雪白长裙,伏在河边不停哭泣的少女。”
“那个少女染着一头漂亮的灰色披肩长发,手上戴着质地光滑的橙色玉镯,很是光鲜亮丽。”
母亲说到这儿的时候,女孩注意到,被戴着红色蝴蝶结的姐姐挽着的那个男人,脸色突然变了。
“黑兔子想了想,隔着水岸问道:‘美丽的小姐,你为何哭泣?’”
母亲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摸了下女孩的头,翻页念道:“少女停下了哭泣,把撑在脸上不停抹着泪的手放下,却没有抬起头,只是哑声问道:‘告诉我,是谁杀了我?’”
母亲面色一变,不愿意再继续给女孩读下去了。
她态度强硬的合上绘本,将其随意放入了大厅内的书柜,冲着还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孩道:“今天的故事就念到这里了,囡囡该睡觉啦。”
女孩瘪了瘪嘴,失望的点点头,向大厅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飞快的跑上了楼梯。
沈之之扶了扶自己的红色蝴蝶结,纳闷道:“这绘本怎么这么怪?不像是给小孩子看的啊。”
绘本是母亲在大厅的书柜里找到的,禁不住女孩的哀求,又想着今天的气氛太过压抑,这才小声读了起来。
沈之之的男朋友面色有些僵硬,“这客栈,还有什么是正常的?”
吴淮灵坐在红木沙发上,从午饭召集全员过后就一声不吭的她此时终于开口:“一下午了,有人把号拨出去过吗?”
沉默。
角落里站着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拨出去过一次,被挂断了。”
不知道现在是多晚,虞仙已经有些睡意,早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从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站起来,他要回房间了。
盲杖敲敲打打的清脆声连绵不绝,一直到声音消失,再也听不见了,戚野才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站回了角落里,不再搭理惊慌不已的几人。
“啪嗒。”
“啪嗒。”
走廊上不停的浸着水,虞仙拧了拧眉,不在意的关上门,将声音隔绝在了门板背后。
揉了揉脖子,虞仙放好自己的盲杖,反复确认好它的位置,这才移动到领口,仔细的解扣子。
系统有些怪异:【你要洗澡?】
虞仙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系统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诡异的沉默了。
脱掉衬衫和裤子,虞仙这才又拿起盲杖。
摸到盲杖的时候,虞仙一直憋着的那口气这才缓缓的松了下来,现在,貌似只有这个冰冷的棍子能给他静下心来的安全感。
进了浴室,他又在墙上来来回回的摸索着。
系统看不下去,也不知道这人是倒霉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抽到了开局瞎眼的角色。它也不介意在这种生活上的细枝末节里提醒对方:【开关在右下角。】
饶是如此,虞仙也摸了好一阵子才摸到花洒的开关,白的发亮的皮肉在冷空气中待久了,一接触到热乎乎的水流,鸡皮疙瘩便冒出来了。
酥麻刺骨的感觉让虞仙情不自禁哆嗦,他沉默半晌,感受着皮下如同蚂蚁鼓动的瘙痒,终是忍不住问道:“这不是皮肤饥渴症吧?”
系统:【是,只不过和普通的定义不一样。】
虞仙抿唇,黑色的睫毛在水流的击打下震颤着,“这些设定是只存在这个副本,还是……”
系统有些怜悯:【初始设定是你的默认设定,以后都不会更改了。只有第三条会根据不同副本在属性上进行随即调整。】
第三条?
想到那个男友的设定,虞仙站不住了。
被热水烫得粉嫩的指尖好不容易触及冰凉的花洒开关,还没来得及摁下,虞仙就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是他的盲杖掉在地上了。
这下怎么办?
这声音落到虞仙耳边,不亚于如雷贯耳,要知道他现如今可是依靠着这根盲杖才行走顺利的。
波澜不惊的眉眼间终于染上了些许惊慌,虞仙跨出去几步,来到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蹲在地上细细寻找着盲杖的踪影。
地板上全是水,他也不管脏不脏,只是到处摸索着,雪白的牙齿咬住一点唇肉,将殷红的唇肉咬的鼓鼓的,红的像是要滴血般。
手上沾满了水,湿漉漉的感觉很不好受,虞仙咬着牙,摸到了一个冷的让人发抖的东西。
正当他要松下一口气时,却发现那东西动了。
动了。
下一刻,虞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紧致的腰肢就被掐住禁锢住了。
覆在背后的东西太冰了,冰的像是死人的胸膛,牢牢的抵住虞仙,不肯离开一丝一毫。
虞仙被浸的发颤,那东西像是很满意,在他的脖颈后面来回游移。
“唔——!”
和冰块差不多的温度,来来回回的刮蹭着那块被咬伤的皮肉,虞仙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又冰又冷的液体从脖子后面一路蜿蜒流下,来到腿根最后流到脚踝进了排水孔。
意识就此昏暗。
一直到被客栈大厅里的摆钟吵醒时,虞仙才惊觉一直在自己脖颈处来回刮蹭的,是人的舌头。
而一路蜿蜒流下的液体,也不外乎是口水罢了。
登时,虞仙的脸色就变了。
他不想思考自己为什么躺在床里面,只有浑身粘腻发软的感觉萦绕不去,让他恶心的喉结上下来回滚动。
一想到自己无助脆弱的样子被人一览无余,甚至遭受那般肆无忌惮的侮辱,虞仙的牙就痒了起来。
他气的浑身发抖,呜咽一声将头埋进了并起的膝盖中间,也分不出心思去想还有没有人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而那阴森又湿滑的视线,自然也从虞仙线条优美,光滑细嫩的后背上,悠然自得的转移到了那个咬痕上,阴恻恻的冷笑一声。
摆钟的响声停止的同时,系统冰冷无情的声音也响起:【第二天。】
这居然才第二天吗?
虞仙抬起头,不对,为什么系统说现在是第二天?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漆黑的夜晚里,打开的窗户呼啦呼啦的吹进燥热的风,没有虫鸣。
被手掌用力过度掐过的腰间,在虞仙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浮现出一大片青紫,他只觉得腰上刺痛难忍,便轻轻舒缓身子,慢慢缩回了被窝里,露出那双因为夜色暗沉而显得软和过了头的漂亮黑眸。
腿好热,虞仙冷着脸皱了皱眉,陷在松软的枕头里,悄悄伸了伸光滑的左小腿,想要伸出被外凉快一下。
燥热的左脚一伸出被窝里便被冷空气包围,虞仙绷紧的神经略微有一丝松懈,右小腿也探出了被外,却一脚踩在了一个冰的像冬天里的铁的物体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虞仙一惊,两腿下意识的踢踹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碰到。
他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掉下来,弯着腰趴在床上,在一片连模糊光线都没有的黑暗中,绷紧的背脊一路向后延展出玉白的线条,像是盛着乳白色的河流,淌过两颗腰窝,一路蜿蜒而下。
小心翼翼的伸出让人想要咬上一口的青葱指尖,虞仙什么也没摸到,只有冰冷的床尾,一切像是幻觉。
他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时间悄然而逝。
安静过了头,在这极端的寂静下,一个不容忽视的拖拽声,朝着这边移动而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声音越发刺耳,像是什么重物在地上软绵绵的移动,还不时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如同浸湿了的海绵砸在地上被挤压着摩擦。
声音停止了。
重物倚在门上,发出嘎吱的响动。
“嘭嘭。”门被敲响。
毛骨悚然的,虞仙后颈一阵冰凉,感受到从门那边传来的,阴鸷可怖的凝视。
与此同时,是女人沙哑阴冷的声音:“告诉我,是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