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后心计1
佟佳沅婉在嘉庆十三年被赐婚给当时的嫡子二阿哥绵宁为继福晋, 皇二子绵宁(道光帝)已经被秘密立储,在继娶福晋的选择上,都是尽可能的要找一位出身高贵, 堪为皇后之人, 沅婉出身镶黄旗满洲佟佳氏佟国纲一支, 同绵宁的第一任福晋同属旗人世家中的世家。
道光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封沅婉为统摄后宫的慎贵妃, 前不久在道光二年刚刚封后,而她的封后大典却被钮祜禄伊兰给毁了, 只因为皇上接到消息,钮祜禄伊兰被皇太后下令活葬祭祀她已经失踪多时的丈夫——皇上的大哥穆亲王,用来招魂,确定穆亲王到底死在何处。皇上抛下封后大典上的沅婉和众人,一意孤行去皇陵阻止。
看完了全部剧情, 沅婉才知道发现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就是一个本来与世无争后来却身不由己被卷进权力漩涡的妃子的励志上位史,而沅婉或者说是原本的皇后沅婉,只能算是挡在女主角钮祜禄伊兰面前的一颗大粒儿的绊脚石,更是助推器。
不仅皇后,皇后的全家,沅婉的母亲父亲相继因为了保住皇后之位,为了女儿与钮祜禄伊兰争斗而被皇上定了死罪,虽然他们并不无辜,都是依法判决,可是他们却是沅婉唯一的亲人, 他们的死给皇后沅婉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让他执着于报仇, 与钮祜禄伊兰相争相斗,最后更是在多番打击之下一蹶不振。发生的这么多事,反到助女主钮祜禄伊兰一臂之力,让她的地位越来越稳固,更加得到皇上的信任。
钮祜禄伊兰的身份有些特别,现在她还是失踪两年的穆亲王的福晋,也就是皇上他大嫂,更是皇上从少年时就暗恋之人。不久之后她马上就会被当今皇上封为全妃,全贵妃,皇贵妃,甚至最后被封为皇后,她生的孩子也会继位为君,真可谓是人生赢家。不过她的这些步步高升都是踩着别人的鲜血和尸体上位的。沅婉就落得个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最后还惨死的下场。
皇太后曾经评价皇后沅婉看似锋芒毕露,像是无情之人,实则心中有情,所以她有柔软的时候,容易被攻击受伤,而钮祜禄伊兰则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在权力的争斗中,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最后输家从开始时已经注定,就是放不下真情的沅婉。
而最后赢得一切的钮祜禄伊兰确实心狠手辣,铲除异己,以正义之名,不仅因为妃子犯错,处死犯错的妃子,还连带着除掉妃子腹中龙胎,给她的儿子扫清障碍,就连犯错的皇太后都被她毒杀。等到皇上看清自己所爱之人到底有多么冷血时,早就为时已晚,两人已经形同陌路。
看完这一切剧情,沅婉唏嘘不已,没错,她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沅婉,因为她有一个系统空间,是专门通过经历不同世界,收集改变世界走向能量的,她就是在其中获得了这里的剧情。现在她既然成了沅婉,就算不是为了任务,她也一定会做出改变,她会接手好好的生活下去,当然不会再重复之前那样的命运,会避免那些不好事情的发生。
既然已经坐上了皇后,那她的目标自然就是安安稳稳的荣登太后之位,成就至高无上的地位,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这是宫中每个女人的梦想。而且她要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漩涡中的家人摘出去,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钮祜禄伊兰若要跟她斗,就放马过来好了!
本来沅婉和伊兰的关系还算尚可,一个是大皇子的福晋,一个是二皇子的福晋,井水不犯河水,有时还会凑在一起说说话,沅婉作为慎贵妃的时候还会特地找伊兰前来开解她。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伊兰知道要被活祭性命不保的时候,请求沅婉相救。沅婉只给了她一包毒药,说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最后时刻的痛苦少一些,让伊兰躺在棺材之中的时候可以服食。
皇上去救钮祜禄氏,在皇后的册封大典上,当众弃皇后而去,完全毁了封后大典,落了沅婉的面子。皇上还找来回京述职的瑞亲王证实穆亲王已死,并把骨灰带回来。皇上力排众议,甚至不顾皇太后的反对,封钮祜禄伊兰为全妃。“全”字可谓是包含所有一切的美好,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位全妃的新生,对沅婉来讲却是夺夫之恨!
沅婉刚刚封后,却让皇上新封的这个备受争议的宠妃抢了宠爱和风头,成了笑柄。沅婉不可能原谅她,所以再见面,就算表面平静,实则剑拔弩张,关系早就不可调和,两个人已经注定是敌人。
皇后的储秀宫,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小蔡子陪着笑脸,身后带着二十多名宫人。“启禀皇后娘娘,这些首饰绸缎,金银器皿都是皇上让奴才在私库中挑好的送过来的,皇上对您可真好,时刻不忘想着娘娘呢。” 小太监们为了在宫中生存,练就了一身嘴甜讨好人的本事,何况他是在皇上面前受用的,就算心里滴着汗,这些奉承话也能顺手拈来。
皇后的母亲倩柔怕女儿情绪激动,也在这里安慰她,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沅婉神色如常的对小蔡子说:“有劳你,帮本宫谢过皇上。” 随后让人将东西收了,并且打点小蔡子红包。小蔡子受宠若惊,最近皇上已经下了决定要册封穆王福晋为全妃,皇后气病了,甚至接了母亲进宫相伴,皇上每日来见皇后,皇后都避而不见。本来以为这个时候到储秀宫来必定会承受皇后的怒火,没想到皇后会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还有银子拿。
倩柔更加觉得意外,走到女儿身边说:“沅婉,看来你成长了,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额娘知道你现在都快要气疯了,不过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看着皇上给你的金册金印,是皇后专有,后宫这么多女人,唯有女儿你才配拥有母仪天下母仪天下。”
沅婉对倩柔说:“额娘,女儿没事。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大发脾气也于事无补,就算是我向着皇上发脾气,他也不会收回成命,我会学会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倩柔十分欣慰的说道:“不错,看来你真的开窍了。善泳者溺,善骑者堕,这个钮祜禄伊兰躺进了棺材都能走出来,做了穆王福晋竟然也成了皇上的爱妃,真的十分不好对付,不过,在后宫之中没有一个女人会一直赢,也没有一个女人会永远输,现在最要紧的确实是稳固你的皇后之位。”
本来她怕女儿情绪激动,但是看她现在表现的这么平静,还是忍不住说:“全妃这个女人深不可测,皇上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也没人知道,她会是你最大的敌人。”
皇后看向倩柔说:“额娘,我已经是皇后了,是皇上的合法妻子,皇上还年轻,这个后宫,日后还会有新人进出,只多不会少。如何处理与皇上和妃嫔之间的关系,就让我自己来吧。”
倩柔说:“可是额娘怕你年轻,不懂这些阴私,反倒吃大亏,我若是不从旁协助,怎么能放心呢?”
沅婉却已经下了决定,说:“额娘你身为命妇,不宜过多插手皇上的家务事,日后如果有差池,皇上追究起来,可能会成为获罪之源。日后如无必要,也尽量少来宫中走动。沅婉也不会动不动装病,特地请额娘来了。”
倩柔不觉得皇后此举是对她的生份,反倒觉得她已经初具皇后威严,心中高兴,也换了称呼说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沅婉想起什么,说道:“还有,麻烦母亲告诉父亲,银子赚的太多是花不完的,女儿现在已经贵为皇后,我们佟家已经是一等一的世家,地位无比尊崇,没有必要再与人争强好胜,更进一步,反倒更像是烈火烹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请他为官行事的时候要三思后行,多为女儿和佟家的后继之人着想。”
倩柔应是,告辞出去,心中有些疑惑,却也不敢违抗似乎突然沉静下来,开了窍的皇后女儿。倩柔回去和舒明阿说今日在宫中与皇后的对话,夫妻两个一致认为女儿沅婉被她们教养的天真善良,从来没接触过老爷所做的那些贪赃枉法之事。
舒明阿才四十多岁,就已经官至宰辅,自然不是什么清廉之辈。看来是他们的女儿,并不是对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有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只是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确实是没被眼前的荣华富贵冲昏头,目光更为长远。
舒明阿在官场上是很多人又敬又畏的舒中堂,在家里却十分宠女儿,“沅婉真是杞人忧天,我女儿是皇后,我是国丈,我们家现在如日中天,谁又敢触我的霉头呢?”
第42章 皇后心计2
倩柔夫人心思细腻, 倒是能够理解皇后的心意,说:“话虽如此,这个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现在又有新宠, 日后未必跟她是一条心,所以才要早做准备, 不能让人因为娘家来攻击皇后。”
舒明阿愤怒道:“那个全妃真是可恶!还有那个颐龄,在朝上只会处处与我作对, 恨不得召告天下,只有他一个忠臣。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后来居上,勾引皇上当了妃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倩柔说:“正因为如此,全妃有那个一穷二白,忠心耿耿对皇上的颐龄做对比, 咱们女儿在宫中的处境也不会多好,肯定要跟那个全妃一争高下,所以老爷……”
舒明阿说:“我知道了,其实我们家的银子确实是够花几辈子享用不完,收集财富只不过是我的个人爱好而已,既然沅婉这么说,做阿玛的也应该支持女儿,我会着手从一些事情当中抽身,就算是给女儿积德祈福。”
皇上闹出这样新奇的热闹,注定堵不住悠悠众口,最近宫中流言四起, 有之前不愤皇后独宠的妃子们诋毁皇后封后大典上遭皇上离去的,也有嫉妒全妃新得皇上宠爱, 说全妃是非的。
皇后这天路过御花园,刚好听见众妃嫔们聚在一起谈论八卦,当下让后宫所有嫔妃齐集储秀宫偏殿。皇后坐在上首,众妃嫔像平时请安那样全部站在下面,新来的全妃也在里面,因为一来就是妃子位份,所以她也站在前排。在皇后宫里,所有妃嫔在皇后面前请安都是没有资格坐的,不然皇后又怎么叫万凰之王,独一无二。在满清十三世皇朝中,通过选秀进宫的官家女子就数以万计,而成功做到皇后之位母仪天下的只有二十八们,怪不得宫里的女人,人人要力争上游。
皇后在位置上坐定,环视众人,等她们跪拜之后,沅婉说道:“近日宫中出现很多流言蜚语,本宫听到真是很难过,虽然留言并非针对本宫,但是却对皇上,对全妃妹妹大为不敬。本宫现在宣布,钮祜禄伊兰已经成为后宫的一份子。后宫需要和睦相处,才能得以平静祥和,大家明白吗?”
众妃说道:“明白,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沅婉说道:“全妃得到皇上鸿福高照,倘若有人对全妃不敬,就是对皇上的决定不敬,这个大不敬之罪可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究竟是谁说全妃飞上枝头,说她是不祥人,自己出来招认。”
众妃早在御花园遇到皇后,被皇后娘娘听到她们在说是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态可能不妙,也没料到她会大动肝火,要人出面认罪。众妃个个惊若寒蝉,因为当时有好几个人都参与讨论,说了不少的风凉话,谁都不想站出来。
皇后喝了一盏宫女乘上来的茶,发现下面的妃子们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实则都在观察皇后的一举一动,就是没有人出来认罪,沅婉放下茶盏说道:“本宫再问你们一次,究竟是谁,如果没有人出来承认,就把你们都送到宗人府去审问!皇上一向以仁德治国之家,律己以严,待人以宽,后宫不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听了这话,众人知道皇后娘娘是要动真格的了,芸飞首先上前一步,指出说这些话的分别是成妃和林贵人。说全妃飞上枝头,说妃是不祥人的,确实是出自成妃和林贵人之口。不过当时芸妃也有参与讨论,明明和妃们同一个意思,现在却指黑为白,反过来只把她们供出来,芸妃说:“启禀皇后娘娘,重伤全妃妹妹的,是成妃和林贵人。妹妹也和皇后娘娘的想法一样,认为后宫多了全妃妹妹会更加热闹,并不赞成妃们的说法。”
成妃和林贵人转脸就被出卖,正在气愤,不知道如何反驳。
皇后说道:“成妃,林贵人,是否真有此事?”
两人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奴才知罪!”
皇后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说道:“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说错话,做错事,理应受罚。全妃,这两个人是重伤你的人,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罚她们呢?”
全妃刚刚成为皇上的妃子,正是众矢之的,力求要小心谨慎,不想多招惹是非。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抽出手帕,挑出一根丝线,轻轻一下将之拽断,柔声说到:“一根丝线当然容易断,由数百根丝线织成的手帕就柔韧有致。皇上治国需要先齐家,如果大家能够守望相助,上下齐心,后宫自然能成为皇上的温馨家园,无后顾之忧。成姐姐,林妹妹,我知道你们都是性情中人,说话耿直,并无伤害我的意思。奴才斗胆向皇后娘娘请求,这件事不予追究。”
成妃和林贵人暗暗高兴,心想,全妃都外表大度这样说了,这下能逃过一劫。
皇后露出赞赏的笑容,说道:“全妃果然宅心仁厚,蕙质兰心,难怪皇上对你青睐有加。你说的话不无道理,若在平时,本宫也很赞同大事化小。不过,皇上已经因立全妃你为妃一事,不仅造成后宫人心浮动,连朝野上下都大为震动。若是这个时候,本宫将造谣之人不加以处置,反倒像妹妹一心想息事宁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做好人,轻易放过她们的话,那后宫众人就更有恃无恐,议论纷纷。想必这些对全妃不利,甚至对皇上不利的谣言会更加甚嚣尘上。”
全妃被皇后说的面红耳赤,她确实是想息事宁人,做好人。没想到皇后问了她的意见之后,却不予采纳,而且不知这个皇后娘娘是过于耿直还是故意,偏偏要说出来,更让她颜面无存。
皇后没有去理全妃怎么想,对跪在地上的两人说:“国有国法,宫有宫归,念在你们是初犯,又有全妃求情,本宫就对你们小惩大戒,禁足百日,罚抄佛经百卷,为皇上和太后祈福。”
成妃和林贵人只能叩首谢恩,“奴才遵旨,谢皇后娘娘。”
皇后说:“你们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全妃,若是没有她,也没有今日这个惩罚。在禁足抄经期间要好好反思,感谢全妃,知道吗?”
二人说:“是,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感谢全妃娘娘。” 两人虽然口上这么说,心中却不知是如何做想,是要感谢全妃为她们求情,还是因为全妃她们才获罪,只有她们自己心里知道。
众妃从储秀宫的偏殿告退出来,一个个都安静的很,再不像之前叽叽喳喳,口舌招尤。也不敢说皇后娘娘怎样,或者说是非之源——全妃的闲话了。皇后娘娘对两位妃子的惩罚看似不痛不痒,只是关在自己的宫里抄抄经而已。实则百日不能上绿头牌,完没有机会见到皇上,是很严重的惩罚。后宫的宠爱本来就要你争我夺,妃子那么多,皇上只有一个,常常会有新面孔进宫。被遗忘别说百日,就是十日,都可能完全想不起来。
这一百日,足够让皇上遗忘她们这些本来就不太受宠的人,很可能就是她们失宠的开始,能左右一个妃子一生的命运。
皇后娘娘册封以来,初试身手,就镇住了宫中的这些女人。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藕断丝连,很快也会被前朝知晓,而皇后对妃子做出的惩罚,这是因为给另外一个妃子撑腰。罚人的不是全妃,事情却因她而起,全妃现在却里外不是人。
倩柔在府中听到了消息,也是频频点头,觉得皇后此举做得好,一举数得,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很快到了全妃册封的当日,按照惯例,册封当日宫中按照妃子品级设有小宴,晚上也算是皇上的小登科,与这位妃子的新婚之夜。太后本来就不赞成皇上把守了寡的穆亲王福晋册立为妃,没有出席。后宫还有两人禁足,所以今天的宴席也冷清,皇后也是略坐一坐就走了,走个过场而已。
本来,沅婉操持了一天册封典礼和宴席就很累了,她很想忙完就早点上床休息。但是她知道,皇上对钮祜禄伊兰是爱若珍宝,知道伊兰现在还未能对前夫忘情,没有从心底里想成为皇上的妃子,所以皇上就算是让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妃子,都不想强迫她,只是陪她呆了会儿,就让她好好休息,皇上出得承乾宫,会来皇后宫里。
沅婉她明明很想去睡觉,却要装出一副深闺怨妇,赌气思念皇上的样子,就算心里吐槽也要演下去。皇后遣退了众人,将曾经亲手制作的代表皇上的男布偶“啪!”地一声扔在地上,想了想把代表沅婉的小人也同样扔了出去。
道光皇帝性格温和,对自己的后宫向来宽和,但是他到底是个皇上,他有喜怒无常,翻旧账的特权,万一日后沅婉得罪了他,让他想起今日之事,也可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历史上早有色衰爱迟,“断袖分桃”的前车之鉴,更何况皇后还不是皇上的真爱,他的真爱正住在承乾宫呢。
皇后趴在椅子上假装生闷气,挤了一会也只因为困倦挤出一滴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这时皇上已经来了,捡起地上的两只布偶,走过来说道,“你不开心,就只把朕扔在地上就好了,怎么把自己也扔出去?”
之前沅婉借机生病,婉拒了皇上的探望,今天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皇上。沅婉配合他洋装惊喜的抬头,“皇上,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承乾宫吗?”
皇上走过来,坐到她旁边,说道:“因为朕听到有人埋怨。”
面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沅婉神色间有些尴尬,不过皇后今天必然吃醋,她这样的表现也能把事情圆过去,道光温柔的把她眼角的眼泪拭去,说:“傻瓜,还在这自己哭鼻子,今晚外面有一轮皎洁明月,月色正好,朕特地来带沅婉去赏月。”
要是曾经的沅婉一定以为在皇上心中她的地位更重要,皇上才在册封全妃之夜,抛下全妃,特地来看她。已经知悉所有的沅婉,却不会这样认为,沅婉说道:“皇上在这样的日子想去赏月,莫非是觉得有什么怅然之事?”
道光有些诧异地说:“沅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随后立刻掩示性的补救道:“朕当然::是只想与皇后赏月而已。”
沅婉看了看他,“皇上想赏月,那我就陪皇上去赏月吧。”
皇上今天似乎很有兴致,不仅要赏月,还让人准备了古琴,亲自在月下弹奏。皇上弹奏的是一曲“凤求凰”,为汉代司马相如为心爱之人所作。
沅婉见到外面果真是难得的好月色,便也暂时熄掉困意,对赏月之行认真的对待起来,她还在附近的水中放了几盏莲花灯,之后就走过来听皇上弹琴。
原本的皇后只会以为这是她自己最喜欢的曲子,皇上记住了她的喜好,特地弹给她听,是心中有她才会这么做。沅婉却听出这曲子中凤求凰配的渴望,虽然有曲无词,可是这曲中所含的情义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凤求凰这首曲子所配的词沅婉很熟悉,正是:“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阵清风吹过,吹过来一片玉簪花瓣,皇上见到那片玉簪花更是神情恍惚,还弹错了一个音。穆亲王曾经亲自送了两盆玉簪花给伊兰,直到现在那两盆玉簪花还养在全妃的花圃中,而且全妃对那两盆花十分重视,把它们视作穆亲王对她的爱,曾经冒着大雨冰雹,也为玉簪花撑伞。皇上正是想起了那日亲眼目睹的撑伞之事,这才一时恍惚弹错了音。
直到半晌过后,他发现皇后特别安静,才回过头来找她:“沅婉怎么了?还在不高兴吗,陪朕赏月都不说话。”
沅婉悠然开口道:“我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皇上这曲中之意是求而不得,缠绵又忐忑。”
皇上因曲子被道破心意,惊奇地说道:“沅婉,你……你真的听得出朕的曲中之意。”
这个时候皇后让人烫的壶酒已经送了上来,皇上说:“你还准备了酒?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酒味的吗?”
沅婉说道:“有琴有月,怎能无酒,难得皇上有赏月的雅兴,臣妾就陪你喝几杯。”
皇上高兴道:“好1有爱妃这样的知音人相陪,朕夫复何求,今天就和皇后不醉不归。”
也许是气氛太好,皇上当着皇后,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心里话,说起少年时就和全妃的相遇。全妃的长相虽然只是清秀,却十分有文采,她在京城都是有名的才女,皇上当时正是少年慕少艾的年纪。当时一起结伴同游的还有穆亲王,伊兰看到的永远是最优秀的大哥,长大之后果然也嫁给了大哥,只不过命不太好,新婚没多久,边关告急,穆亲王就出征了。
伊人已嫁,皇上只能把这一份爱慕放进心里,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穆亲王一去边疆征战,就再也没有回来。不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皇位落在了道光的头上,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自然不能让她去送死,只好违背心爱之人的意愿把她纳入宫中,却因为心中的那一份喜欢,不愿意强迫于她。至于以后两人能如何,皇上是已经付出了真感情的一方,自然要体谅着全妃的心意,看她愿不愿意忘记过去接受这个新丈夫。
皇上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平时一向娇俏爱吃醋的皇后竟然十分大度又善解人意的听他说了那么多和其他妃子的情事,还安慰他,说全妃早晚会看到他的真心,他如愿的那一天还会很快到来。皇上今日说了很多,虽然是借着酒劲儿,想找人一吐为快,真正说完之后,也如同卸下一个包袱,大感轻松。第二天一早,他也没有宿醉头痛之感,原来皇后早就给他准备了解酒汤,在他临睡之前让他服下。
皇上自从那天说了心里话之后,看到皇后果然没有磷酸吃醋,还很乐意安慰他。他就像是发现一个新的爱好一样,就每日都来找美人皇后诉说自己心事。
皇上如此作派,让宫中人看到,他虽然新封了一个全妃,原来最宠的还是皇后。甚至有人说皇上和全妃的新婚之夜,都在皇后的储秀宫度过,这让众人觉得,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还是皇后,就算是新来的全妃也不能动摇皇后的地位。就连承乾宫里的全妃都在心中嘀咕,看来皇后和皇上的感情真好,这对她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与皇后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之后长路漫漫,岁月无尽,还要在这宫中生活,她以“皇嫂”一个这么特别的身份封妃,若是得不到皇上足够的重视和宠爱,到时候必然是众矢之的,引来众人的唾弃轻贱。
殊不知皇后这些天只是友情相助,当了一回知心姐姐。
沅婉在全妃正式的册封大典之后,将身边的宫女采兰赐给全妃。理由是,之前全妃虽然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却向来清心寡欲,只知吃斋念佛,实则对皇上的后宫一点都不熟悉,身边也没有得力的宫女,所以皇后特地派一个彩兰去伺候她。
皇后娘娘赐的人,全妃不敢不收,只能先用上。
皇后也正如她自己所说,只是派个人去帮全妃罢了,她并没有给彩兰下任何监视或者毒害全妃的命令,也不用她再回储秀宫。皇后告诉过彩兰,从那以后她的主子就是全妃了。沅婉来了之后,发现彩兰这个宫女心思灵活,人又不安分,所以在收拢处置身边所有奴才的时候,决定打发她走。正好送到全妃那里,若是日后这个彩兰能给全妃添点堵,也算是最后报效她这个前主子了。
皇后自然不是后宫里女人中最大的,后宫之中还有一位太后坐镇。沅婉来了之后,时常去给太后请安,知道她真的被皇上和全妃气病了,这些天来咳嗽也一直没有见好,便时常给皇太后送上一些清痰止咳的食物和水果。皇后的细心照顾让皇太后十分满意。
太后还在生皇上的气,每次皇上前来请安,她都不见他。唯有瑞亲王这个亲儿子来看她的时候,能让她重展笑颜。皇后最近来寿康宫来得勤,自然就能碰到远征归来的瑞亲王,不过在寿康宫中,两人从不多说话,就像是从不相识的叔嫂那样,谨守礼节,客客气气。经常是其中一个见到另一个来了就会回避离开。皇太后也丝毫没有看出端倪,不知道其实两人早就相识。
御花园里,沅婉正好与瑞亲王正面遇上,打发了跟着的人之后,瑞亲王一贯是玩世不恭的态度,说道,“看不出来,原来皇后这么孝顺,为了讨皇上欢心,几乎天天到皇额娘这里来报道。”他明摆着说皇后所谓的孝顺是有目的性的,这若是原来的沅婉,听到这话必然要动气。
皇后好似听不出的他话中的讽刺,说:“瑞亲王谬赞了,与王爷你时常陪伴太后相比,本宫每日来一次寿康宫,不算什么。”
瑞亲王看不得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就想刺激她,说:“皇后倒是真沉得住气,皇后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嫁的皇上,怎么现在他有了新欢你却无动于衷?每天给太后尽孝也没用,你没看到太后都管不了皇上纳新妃子。”
皇后这才正眼看他,目光有些锐利:“皇上纳不纳妃子,这好像不是身为一个王爷该关心的事儿,瑞亲王你越矩了。”
瑞亲王挑拨不成,反倒要被她教训,绵忻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皇后要离开的时候,背面的裙子不小心刮到了藤蔓,硬拽了两下都没能拽开,如果再用力的话,肯定会划破衣裙,到时候皇后穿着破损的衣服在宫中走动,这种不得体的形象,怎么能有呢?
瑞亲王二话不说拨出随身的短剑,帮她把挂在身后的藤蔓削掉。
皇后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把短剑上面,多看了两眼。瑞亲王似有所感,敏锐又不动声色地把短剑插回剑鞘中。
皇后看到他故作镇定的样子说,“本宫记得,瑞亲王惯用的是匕首,怎么换成短剑了?看来当真是时移世异,连人的习惯都会变。”又盯了他一眼,瑞亲王只觉得这目光又熟悉又陌生,似乎这次回来,与他多日不见的皇后像是变了。不过这种转变,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战栗感。
“你……你还记得我的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向能言善辩的瑞亲王有些结巴起来。
沅婉恍然说道:“对了,说起匕首,前两天我刚看到一把,觉得十分眼熟。就是瑞亲王你随着穆亲王骨灰带回来的那一把,说是穆亲王贴身佩戴的。本宫隐约记得好似在穆亲王出征之前看到他送一把同样的匕首给你,想必……它们是一对吧。瑞亲王又怎么会用‘兄弟的假骨灰’这种大事欺骗世夫,欺骗太后呢,若不是早知道瑞亲王人品贵重,本宫还险些误会你。”
瑞亲王不由得僵在了原地,“本王当然不会拿大哥的骨灰儿戏,匕首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皇后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那就好。” 说完就扔下她摆驾回宫了。
皇后知道瑞亲王心中绝对不会平静,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惫于奔波,去做好扫尾的工作。他和皇上这次回报给太后的那个故事,说穆亲王伤重不治被西北偏僻之地的农户所葬,所以一直没人能知道他的身份。这次瑞亲王出征终于寻访到穆亲王的骨灰和贴身匕首。
这种谎言只不过是为了给穆亲王名正言顺的按上一个已死的身份,好能伊兰让个穆亲王的未亡人顺利进宫。连带的,还能安太后的心。太后最心爱的儿子失踪两年,在这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国家,倾举国之力愣是找不着人,皇太后早有不祥的预感,但是她也要确切知道穆亲王的音讯,否则总是不能安眠。
实则穆亲王到现在还是一个失踪人口。
这些天来,皇上自认为发现了皇后的新优点,她不仅是以往那个能跟他谈情说爱的沅婉,似乎还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妻子,更加包容。皇上有什么心事,或者是与全妃有什么新的进展,憋在心里忐忑难安的时候,也愿意和皇后诉说。仿佛得到她的支持,就得到了很大的动力一样。
皇上知道太后在生自己的气,不过她也是养育了他三十年的养母,两人的感情非同一般,他知道如何哄好她,难的是如何让太后对全妃放下成见,他将困扰他的事情又对沅婉倾诉,想看看皇后的态度。
沅婉听了之后,也提出建议,既然太后仍然是对全妃有心结才生皇上的气,那么皇上更不应该把全妃藏在后面,而应该让全妃主动示好,讨得皇太后的欢心,这样才能有利于她日后在宫中长远立足。否则,皇上夹在太后和妃子中间,也会很难做,很辛苦。
皇上说:“皇后简直是朕的贤内助,这也是朕近日来这思来想去的。那皇后觉得伊兰应该用什么方法来讨得太后的欢心呢?”
沅婉知道,皇上这是在试探她,试探她这些日子以来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真心,“这个就应该考验全妃妹妹的本事了,皇上怎么还来问我,不过我也可以给出一点建议。太后娘娘最近身体稍有不适,总是在咳嗽,是因为沾染了风寒所致。全妃不是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吗?应该也熟知一些花草的药性,若是能够呈上一些风雅又能够帮助太后缓解症状的东西,相信太后就会感受到全妃的用心。”
皇上觉得这个提议好,说:“太好了,朕就让依兰去准备。”
全妃根据皇后的提示,向太后呈上了七星百花茶,果然常喝可以缓解太后的症状。既然皇上和全妃先递来橄榄枝,太后也就借着台阶下来了,不过她私下里和心腹宫人说话的时候,说没想到皇后当真这么大度,为了让皇上开心,竟然主动帮助全妃,还给他们出主意来讨她这个太后的欢心。按照太后本来的想法,皇后与这位全妃之间必定是剑拔弩张,互相猜忌防备才对。
皇上和瑞亲王从小一起长大,又向来志同道合,比同母的亲生兄弟关系都要好。私下相处的时候也比较随意,虽然名为君臣,更多的是浓浓的兄弟之情,所以皇上有什么事都放心交给瑞亲王去做。包括这一次用穆亲王的假骨灰,将穆亲王的失踪画上句号,都是皇上授意瑞亲王,两兄弟商量着做的。
这天,瑞亲王在宫中和皇上喝酒,瑞亲王提起:“对了,皇后有没有向皇上提起过什么?”
道光不明所以,说道:“什么呀?你以为皇后会跟朕说什么?”
瑞亲王谨慎地说:“是大哥的事呀!皇后可能对骨灰的真伪起了疑心。”
皇上正色道:“是不是你太多疑了,朕怎么没有发现?”
瑞亲王有些忧心地说:“我没想到出征之前,皇后亲眼看到大哥将匕首送给我,而且皇后还问匕首是不是有一对儿。”
皇上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正因为如此,皇后就怀疑你带回来的骨灰是假的。”
瑞亲王说“我当然坚决不承认,不过我怕她没那么容易死心,继续将这件事追查下去。”
皇上沉吟道:“其实如果皇后真的有所怀疑,发现了真相,朕倒是可以考虑把事情对她说清楚,让她帮忙保密。皇后那么识大体,相信她会明白朕的苦衷。”
瑞亲王不可置信地说:“皇兄,你到底在说什么!皇后再识大体也是个女人,凡是女人都会吃醋嫉妒,你那么做,完全是为了纳全妃入宫,咱们还因此骗了皇额娘,皇后要是知道了真相,怎么会帮你保密呢!” 瑞亲王其实想说皇上想的太天真了,不过君臣有别,他没有说出口。
皇上不赞同他的看法。:“诶,绵忻你不了解皇后,她绝对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朕立全妃,虽然皇后一开始时有微词,不过后来她已经完全打开心结,她还会帮朕出谋划策,让全妃讨皇太后的欢心呢。”
瑞亲王只觉得皇上所说的那个识大体又大度的女人绝对不是他认识的皇后,而且在他的常识里面,作为妻子的怎么会让心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这种大度肯定也是装大度!瑞亲王刚要说什么 ,又恍然觉得,或许皇后真的那么做了,而且她这种大度也不是装的。而且是因为她对皇上并不是那么在意,因为皇上可能并不是她的心爱之人。
皇上见他走神,“……绵忻,你觉得呢?”
瑞亲王将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甩了出去,说道:“万一皇后将这件事情报告给太后知道,那么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皇上不能赌那个万一,应该做好被拆穿的心理准备才行。”
皇上说道:“之前给太后说的那两个农户,就由你去解决,务必把这件事情圆回去,不能有纰漏。”
瑞亲王说:“臣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打算联合农户给皇后或者是皇后派去的人下个圈套,让穆亲王的死讯坐实。
皇后觉得皇上既然册封了全妃,还每日来到他的储秀宫报到,让众人以为皇上对皇后最为宠爱,其中除了皇上补偿的心思之外,也可以有让她做这个挡箭牌的心思。于是沅婉一手策划了一个祈福会,邀请后宫众人还有一些命妇大臣前来参加。
宫里本来就有放天灯祈福的习惯,沅婉就让人准备了许多天灯,受邀的每个人在天灯上写上祈福的话语,一起将它们放飞,保佑大清风调雨顺,保佑大家心愿得偿。太后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很喜欢这次祈福大会,对倩柔不住的夸赞沅婉:“诰命夫人啊,沅婉大方得体,母仪天下,这次这个祈福大会也是她亲手策划,办的有声有色。你这位额娘,真是功不可没。”
倩柔谦虚的说道:“谢皇太后夸奖,奴才只是尽本分。沅婉经过皇太后雕琢才成大器,沅婉能有今天完全是皇太后你的功劳和大恩呢。”
皇太后笑道:“那也要沅婉是块宝玉才行啊。”
沅婉在一旁听着倩柔及其他诰命夫人们和太后你来我往,矜持的笑笑并不拘功,因为今天的主角可不是她,她就不去招人眼热出风头了。
钦天监测算了时辰,由皇上亲手将写着“国泰民安”的天灯放飞之后,其他人也纷纷照做,本来是一个很圆满的祈福会,接下来就是看各种表演了。但是没想到有一个天灯没有飘远,并且歪歪斜斜着火掉了下来,有人看到惊呼一声,大家已经适时的都躲开,唯有全妃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那着火落下来的天灯一动不动。
皇上本来站在皇太后和皇后这边,看到全妃傻站在那一动不动,将要受伤,不顾一切的排开众人冲了过去,将全妃扑倒,两个人借着冲势滚落在一旁,着火的天灯就掉在脚边。本来那天灯若是蜡烛放置不稳,或者是遇到风确实容易掉落下来,收拾掉也就完了。可是现在皇上险些被砸中,众人一时间乱起来,纷纷去扶皇上,还有人七手八脚去扑灭掉下来的天灯。
第43章 皇后心计3
皇上对众人的关心全都视而不见, 他只看到全妃的手在落地的时候擦伤流血了,立刻大吼着让人传太医来,根本没注意到一旁关切他除了被传最为受宠的皇后之外, 还包括太后。皇上二话不说还把这次祈福大会上拿去开光的玉佩送给了全妃, 说让她作为护身之用。
出了这样的事情, 皇上如此小题大做,祈福大会自然只能叫停, 而且沅婉实在是不想提醒皇上,之前那块玉佩早就给太后看好的, 之前沅婉去寿康宫的时候,已经透露过,皇上亲自为太后挑选并送去开光祈福,没想到皇上见色忘亲,脑子一热就顺手就给了全妃。
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其他妃嫔们也都神色各异。可能是众人都没想到,皇上身为天子,竟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以身犯险去救一个发愣而没躲开的妃子。都说千金之子不坐危堂,皇上此举,当真是让大家觉得匪夷所思,并且众人深刻的认识到,皇上他对全妃有多在意了。
之前宫中所传的,皇上对全妃并不怎么宠爱,相信经过这次之后,这种谣言可以不攻自破。皇后看到众人的反应, 和得到的效果,总算不枉费他策划了这次大会, 不用再给别人当靶子了。
隔日在艳阳高照的午后,鸟语花香的御花园,倩柔应召进宫,与皇后在园中摆上茶点,她却无心进食,更没有心情欣赏周围的景色,倩柔夫人明显十分忧心:“如今你皇后之位都岌岌可危呀。”
皇后说道:“额娘觉得沅婉做错了什么呢?”
倩柔说:“并不用你做错什么,我的女儿,皇上的心在谁那儿,谁就比皇后的位子更加有影响力。放天灯大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沅婉说:“这样正好,好让大家都知道皇上多喜欢她,既然已经进了皇宫,就没人能够独善其身。总是自命清高与世无争躲在皇上后面算什么本事,有能力大家出来斗一斗,才能一分高下。”
倩柔惊讶道:“难道如今的局面是皇后故意为之?”
沅婉说道:“本宫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后宫自然还是要和谐相处,才能令皇上安枕无忧。额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过多干涉后宫的是非,这里我自有主张,现在我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和阿玛帮我去做。”
倩柔终于说出连日来的担心,“话虽如此,你是从我肚子里生的,我又怎能不担心,你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操办,不用你操点心,现在放你独自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一人独撑大局,额娘的心里总是飘忽不定。”
倩柔一心为女儿的心情,沅婉怎么会不理解。只是就是她以为对女儿最好的一切,给曾经的沅婉安排了一条荆棘丛生,却不适合她的路。沅婉的每一步,要和谁斗和谁争,如何争斗,完全是被他们夫妻指挥着动作,却不能活学活用,结果最后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倩柔见女儿沉默,明显的是很有主意,说道:“好了,额娘听你的,说说你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吧。”
沅婉说道:“穆亲王的骨灰是假的。”
“什么?!”倩柔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她就反应过来:“穆亲王的骨灰是他的亲弟弟瑞亲王带回来的,瑞亲王不可能以这种事情作假,也没有必要,那么一定是受了皇上的授意……”
皇后说:“额娘,所以说,瑞亲王之前所说的安葬了穆亲王的农户也一定是假的。”
倩柔说:“你要你阿玛去追查那农户,然后在太后面前揭穿此事?那样皇上他们的谎言就会揭穿,那皇上和全妃的关系就会破裂。”
沅婉说道:“不,瑞亲王何等聪明,他既然敢把所谓的农户暴露出来,就一定做好了安排,说不定正布下手段等着瘾君入瓮呢,所以阿玛不要去追查什么农户,而是继续寻访穆亲王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家不再寻找穆亲王,不代表我们佟家不再找,阿玛的耳目遍及全国,我不信有解不开的谜团,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置于全妃,她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阿玛和额娘还是尽早接受这个事实,若说她要威胁皇后的地位,还为时甚早。本宫还是那句话,要对付宫里的人,我自由主张,你们尽量少插手,不然以皇上对全妃的在意,恐怕我们佟家也要面临着灭顶之灾。”
皇后要主持放天灯大会,一来是给皇上和全妃一个展现在人前的机会,二来自然是要收拢宫中权利,建立自己的势力。佟家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隐患,但是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银子多,给皇后的零花钱也每次都是数万起步,倩柔每次进宫都会给她塞银子,生怕她委屈了自己。沅婉在闺中的时候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就算是公主的生活,也未必及得上她。
清王朝在嘉庆帝的时候已经大不如前,当今的道光皇帝又崇尚节俭,宫中上行下效,数度缩减开支。虽然日子不至于过得紧紧巴巴,但是上至太后,下至妃嫔也都没什么挥霍的资本。不论是谁,想要在宫中建立势力,广布耳目,都不能缺了银子,没有银子,就算是再恩威并施,也不见得能换来宫中这些奴才的中心。
太后在宫中的势力最强,是因为她待的年头多,积威最深,还有魏公公还兼着敬事房副总管,能给她收集情报,沅婉要的可不是像太后这样,时而监察就行了,而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不为别人所用,所以她多操办几次宫中大事,能调动和收拢的人就越多。特别这时全飞还在犹犹豫豫,不愿意参与后宫争斗的时候,皇后不迅速建立视力更待何时,这些日后都是她安身立命的保障……
太后不喜欢全妃,那也是有原因的。三个儿子当中. 大儿子最稳重,二儿子虽然不是亲生,却最孝顺,从来没有违逆过她的意思,三儿子绵忻就不用说了,从小就如脱缰野马,长大了更是放荡不羁,谁都管不住,而且上面有两个皇兄撑着,谁也没指望他继承大统,所以对他多有宽容。当今皇上之前这些年,从未逆过太后的意思,这次却因为纳钮祜禄氏为妃之事,没有听太后的话。
而且钮祜禄氏曾是穆亲王的福晋,现在却变成了当今皇上的妃子,对这种朝秦暮楚勾引她两个儿子的女人,太后自然喜欢不起来。本来以为皇后必然会出手打压全妃,没想到全妃入宫也有一段日子了,她们竟然井水不犯河水,相处的还算融洽。
放天灯大会上,皇上又做出那样的事,宫里人就算嘴上不说,谁都知道皇上对全妃痴迷程度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这个全妃的入宫方式,还让太后想起顺治时的董鄂妃。难道又一个祸国妖妃要重现在大清后宫,这可实在是祸不是福啊!皇太后有些坐不住了。
皇太后就算是不喜欢钮祜禄伊兰,也没有傻到要亲自出手把她除掉,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谁动了皇上还不跟谁急,太后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这个后宫的是非之源认清自己的位置,日后都老老实实,别闹出什么事端,或者迷惑了皇上。
很快太后就找到了这样的机会,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品茗大会了,皇后是个十分勤快的人,这种庆典都是亲力亲为,这天也在寿康宫提起要办品茗大会的事。
皇太后特地对沅婉说:“你贵为皇后,下面还有那么多妃子,没必要事必躬亲,因宫里的这些杂事把自己累坏了,还是让她们来为你多分忧吧。”
沅婉习惯性谦虚道:“为皇上和皇太后做事,臣妾不怕辛苦。” 她看到太后轻轻挥着茶杯盖,似乎茶很烫,一副等待茶凉的样子。沅婉继续说道:“既然皇太后这么偏帮臣妾,少不得臣妾这次可以躲懒偷闲了,就让妹妹们帮忙。以太后之见,品茗大会要如何让妹妹们安排才好呢?”
太后果然露出笑容,说道:“哀家一向喜沃丰园的灵岩茶,我看这件事情,就叫全妃去办好了。”
皇后的消息灵通,早就知道京城周边大旱,茶园失收的消息。皇太后这样点名,把收集最上等茶叶的事情交给全妃,看来她也收到了茶叶失收的消息。
皇后笑道:“能者多劳,就依太后的安排,让全妃去找茶叶。其实这一次,臣妾也想让后宫的众位妹妹们参与进来,成妃一向精于舞蹈,不如让她编排一支采茶舞,大会上让太后欣赏。还有芸妃,恬嫔,祥嫔等人,我都会安排她们帮忙,一起把这个品茗会办的热热闹闹。相信皇上看到后宫这么齐心,也一定会很高兴。”
太后说:“皇后办事,哀家放心。后宫中的规矩要赏罚分明才好,这次做得好的哀家有赏。”
皇后已经闻弦歌而知雅意,说道:“有赏就应该有罚,若是哪位妹妹做的不好,没能令太后满意,臣妾就让她来给太后娘娘请罪,任由太后处置。”
太后果真满意地点点头。
从寿康宫出来之后,沅婉都觉得自己和太后的对话,实在是坏人们的预谋。太后这个老狐狸,明明想处罪人,偏偏要借由皇后的口说出来。她是又想达到目的,又不想沾了一身腥。不过谁让他是太后呢,确实有在后宫为所欲为的身份。
本来的沅婉利用太后生病咳嗽一事给全妃放假消息,让她以为太后是风热多咳用错方法,导致皇太后的病越来越重。她那种方法一出,皇太后确实斥责了献茶失误,导致她嗓子哑的都说不出话来到全妃,表面上看上去分化了太后与全妃的关系,实则,太后知道幕后之人是皇后,只会对皇后大为不满。而且这位太后心计极深,她的不满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却也成了日后太后对皇后多番打压的原因,因为太后觉得皇后心狠手辣,连太后都可以敢利用,自然不会拿她当自己人,还站到了对立面……
如今的沅婉当然不会傻到用损害太后的健康去给一个妃子下套,这样无异于杀鸡取卵。她不仅没给全妃下套,甚至还用此,让全妃在太后面前过了关,让皇上也记得皇后这个人情。
全妃收到帮太后准备茶叶的命令后也很高兴,终于不用无所事事的守在宫里,她向来觉得论才智,自己并不比男人差,有了些事情做,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刚好能向太后和后宫诸人证明自己。但是等全妃亲自到了沃丰茶园之后,才知道年景不好,茶叶失收,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太后所要的茶。那她只能一个个去试其他地方呈上来的茶,看看能不能找到代替品或者更好的。
皇上经常来承乾宫看全妃,关心她的生活起居。自然知道她每天在做什么事。听全妃说亲自去过茶园,却无功而返之后,说:“不如朕跟皇后说,让她给你换个任务。” 反正整个品茗大会也是由皇后操办的,不用全妃去找茶,也可以用别人。
全妃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皇上看她试了半天的茶叶,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十多种,仍然没有找到满意的,忍不住又开口:“太后也喜欢四川的蒙顶甘露,今年朕没接到四川受灾的消息,你若是不嫌朕多事的话,朕让人快马加鞭跑一趟蒙山。你若能献上此茶,太后也会很高兴。”
全妃对于皇上对她这么重视,自然很高兴,笑道:“皇上的心意,奴才心领神会。奴才何德何能,得皇上这么眷顾,不过这是皇后给奴才安排下来的任务,若是由皇上帮忙完成。那么奴才在后宫也抬不起头来,所以皇上请让奴才自己去解决。”
道光说道:“好吧,如果你应付不来的话,一定要跟朕说。”他一向喜欢全飞这种自强自立的性格,无论在什么逆境,她都有办法靠着自己的淡然和坚韧解决问题,就像是之前穆亲王失踪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只有伊兰这位福晋坚定的认为他还活着,如果不是后来皇上想了办法侍实穆亲王的死讯,伊兰这个死心眼的人一定会一直等下去。所以皇上相信这一次也一定难不倒她。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全妃什么在皇上眼里都是好的。虽然现在的全妃待他犹如朋友一般,他就算时常表明爱慕心意,全妃没有拒绝,也从没有接受过,皇上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真情会换来她的真情。
全妃虽然是跟皇上说这是皇后交下来的任务,其实她知道这是皇太后亲自点名让她去办理的,太后将收集最喜欢的茶这种重任交给全妃,跟皇后下命令并不一样。在得知茶叶失收之后,如果是皇后下这个命令就像是在故意刁难她,而太后下命令,她就应该办好,办不好了就是她没本事,日后在太后面前也难以抬得起头来。
品茗大会很快就到了,沅婉这次几乎把全后宫的人都调动了起来,让众人各司其职。让全妃只负责寻找一种茶叶,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大会之上,全妃果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灵岩茶。不过她这个人心思机敏,能言善辩,很快想到了补救的方法。
全妃她听说皇上最近因为减税一事在朝中孤掌难鸣,得不到朝廷大臣的支持,连她的父亲颐龄也来指责她,说皇上因为纳她为妃一事成了满朝的话柄,才导致皇上的政令不能通达,决策遭到质疑。
听完这些,全妃不但没有自怨自艾,反倒是想到了在品茶大会上补救的方法。
这天,皇后,太后,还有皇上在上首稳坐,后宫中的妃子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向上面的三人交上答卷。众嫔妃献过采茶舞,再挨个儿献艺之后,就该轮到全妃了。太后早就知道全妃不会完成任务,所以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呈到她面前的东西时仍然产生了怒意。太后将茶盖掷于托盘之上,根本没有喝一口。
在一旁亲手呈给她的卫公公立刻道:“皇太后,是否有什么不妥啊?”等卫公公看清茶碗里的茶水之后也皱起了眉头,向全妃质问道:“全妃娘娘,您到底呈了什么茶给太后,无论色泽香味都属下品!这杯茶会如此粗劣,你竟然胆敢给皇太后饮用,这么大的盛会上,故意惹得太后不快,你担当得起吗?” 他这话自然是代替皇太后斥责的,当然也夹带了私心。当日,太后要把全妃活葬在皇陵里,就是卫公公亲自主持的,差点被秋后算账的皇上砍了脑袋,心中不可能没有怨言。
全妃说道:“禀皇太后,此茶确实不是上等茶,而是如今农家所喝的粗茶。”
沅婉打起精神,正襟危坐地看戏。
在一旁的皇上连忙解释道:“皇额娘,其实全妃她真的有认真准备……”
皇太后抬手,阻止皇上继续为全妃说情,道:“哀家也想知道,全妃呈上此茶的用意。”
全妃说道:“回皇太后,奴才曾经到过沃丰茶园,搜罗皇太后最喜欢的灵岩茶,没想到天旱失收。奴才也试过其它的茶,但品质始终未如理想,茶商的苦况可想而知。再加上朝廷征收重税,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所以,以往我们能品尝到那么好的茶叶,老百姓才是最大的功臣。”
听她说了一堆废话大道理,并不是人人都有听下去的兴趣,一向要强好胜的芸飞就冷笑道:“就算如此,全妃妹妹也不该把这么劣质的粗茶奉献给皇太后啊。”
全妃说:“芸飞姐姐,这一杯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劣质的粗茶,但是对于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来讲已经是能他们能够喝到最好的。今天既然是品茶大会,奴才恳请皇太后细品此茶,感受一下老百姓所尝的味道。”
此时,在场大多数的妃嫔无不在想:全妃此人的确是巧舌如簧,她不能够找到品质堪比灵岩茶的茶叶,她能力所及找到的都是与之相比显得十分劣等的品种,便干脆挑出其中最劣质的,想到这样一番说辞,期望可以过关。
皇后心道:全妃已经把这杯劣质茶上升到了百姓口中的味道这种高度。就算是不甘愿,皇太后也要做出欣然而品的样子。
果然皇太后说:“好。”让卫公公把茶重新呈上来。她品了一口之后,太后说:“这一杯果然是好茶。” 按照之前的程序,太后率先品尝过之后。这种茶叶就由宫女们泡给在场的所有人喝,大家一同品尝,这才符合了品茗大会的宗旨。
全妃和皇上都露出欣喜之色,其他人都是不愤之色。沅婉高高坐在上面,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内。
皇太后继续说道:“这杯茶让哀家恍然大悟,如今我们过着富足安稳的日子,可能真的忽略了百姓的苦况。全妃宅心仁厚,懂得为百姓设想,这杯茶的好不在于它的色香味,而在于全妃赋予它的意义。我们大家应该向她学习,用心体察世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知道吗?”
下面的妃子齐声应答:“知道了,皇太后。”
论起忧国忧民的情怀,皇太后怎能不如一个妃子。皇太后当众被全妃给上了一课,心中对她的不满只会更胜。
沅婉把皇太后的隐忍暗怒看在眼里,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臣妾等自然谨记皇太后的言传身教。全妃此举的确是不同凡响,不过也不能够偷换概念,忘了太后交托寻找灵岩茶的任务。大会操办之前,各位妹妹们各负其职,也有好几个妹妹负责寻找太后指定的茶叶,都圆满完成了任务。若是人人都这样自作主张,另辟蹊径的话,那我们这个品茗大会,将无茗可品,或者喝到口中的全都是劣等茶,全妃,你可知罪?”
全妃一惊,看向皇上。
皇上立刻说:“皇后,连皇额娘都说这是一杯好茶,今天最主要的是皇额娘高兴,何必要吹毛求疵呢。”
太后这时悠悠开口道:“全妃呈上来的的确是一杯好茶,不过皇后说的也有道理,何况早前哀家就和皇后商量过,这次品茗大会,既然整个后宫都参与其中,做的好的有赏,不好的要受罚。”
全妃悠悠的看了皇上一眼,低头说道:“ 奴才的确未能完成寻找灵岩茶的任务,请太后娘娘降罪。”
“皇额娘……” 皇上还要说什么,太后打断道:“皇上,皇上每日要掌管的是军国大事,后宫之事,只不过是小事家事。却也马虎不得,因为这是皇上的家事,又与旁的不同。后宫人数众多,就是要立好了规矩,才能人人有法可依。皇上若是觉得后宫诸事,哀家做不得主的话,哀家日后大可以不再过问分毫。”
皇上连忙说:“儿臣并不是那个意思,后宫之事当然由皇额娘做主。”
太后对皇上的表现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却看向沅婉:“依皇后之见,全妃未能完成哀家交托的任务,该当何罪呀?”
沅婉心中暗骂太后是老狐狸,明明自己要给全妃下马威,又不想得罪皇上,要祸水东引,得罪人的事让她来开这个口。
皇上明显很紧张,生怕皇后说出什么重的处罚。全妃不用说了,是要领罚当事人,不论她心情如何,都得受着。下面的妃子们却个个激动不已,难得能看到皇后当众惩罚皇上的心头肉。看皇后和全妃鹬蚌相争,她们这些只能得到零星眷顾的妃子们渔翁得利,这种事情自然多少都不嫌多。
皇后笑道:“全妃虽然尽了全力,奈何老天不帮忙,降下大旱,致使茶叶失收,不过念在她同样为皇太后您呈上了一杯好茶,为今天的品茗大会增色不少,到是可以从轻处置。全妃一向爱侍弄花草,皇上还特地在宫中辟出一片花圃让她打理,相信她对种植之术这么有兴趣,只要稍下功夫,也能种出好的茶叶。不如就罚全妃亲手为皇太后亲手种出灵岩茶,皇太后您看怎么样?”
皇上听皇后说完,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甚至赞赏地向沅婉笑了笑。
虽然这个惩罚在人看来不痛不痒,轻了一些,太后已经达到在所有人面前警示训斥全妃的目的,茶叶也并不是短时间就能种出来的,那么这个过程起到的警示作用更大,想到这儿,皇太后便也满意了,觉得皇后做事果然妥帖:“那就让全妃悉心种茶,希望明年品茗大会哀家可以喝到她亲手种出的茶叶。”
全妃在下面谢恩:“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伊兰领旨。”
晚上,储秀宫,皇上陪全妃用过晚膳,好好的安抚一番之后,又出现在这儿。沅婉见到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安排人替劳累了一天的皇上洗漱,皇上一边泡脚一边说道:“今天沅婉说要惩罚伊兰,真是把朕吓了一跳。朕就说皇后最懂朕的心意,原来你是先抑后扬,要为伊兰向太后求请,朕真的是险些错怪你了。”
沅婉端庄地说道:“既然皇上知道一切都是误会,那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皇上日理万机,以国事为重,后宫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大可不必入眼,听过之后只作为消遣便好。臣妾是皇上的皇后,怎么能不为皇上心情考虑,哪怕就算得罪太后,臣妾也不愿意见到皇上为难,自然也不会让皇上的心上人吃亏。”
皇上显然很高兴,“朕的沅婉果然不会让朕失望。”在储秀宫的暖黄灯光之下,沅婉本就无暇的肌肤被照的更加柔和透亮,仿佛在发着光,使她更加美丽动人。哪怕是悦美无数的皇上,也不得不承认,论起长相,后宫诸人都不及皇后沅婉漂亮,她的这种美能让她在所有人当中鹤立鸡群,一眼就看到她的存在。又并不是俗艳的类型,会让人越看越耐看。当然,她贵为皇后,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敢盯着她多看,自然不会发现这个秘密,像皇上这样如此有心得。
皇上不由得心中一动,说道:“皇后,时候不早了,咱们早日安歇吧。”
沅婉笑得更加温柔,“皇上先去换睡衣,臣妾在香炉中添了香就来。” 皇后宫里,如果有皇上在这儿,下人们不会在寝殿里多呆,所以这只有他们两个人,凡事要亲力亲为。
转过身,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皇上对钮祜禄伊兰的真心确实是挺真的,不过也没影响他在后宫风流快活。不是来皇后这儿,就是偶尔去翻其他妃子的牌子,每日都不会委屈自己独眠。
沅婉来了之后,有试着和道光相处,毕竟是要做长久夫妻的人。不过听着皇上口中每日不经意间的流露对另外一个女子的痴迷,又不影响他时常和其他女子打情骂俏。沅婉发现作为一个丈夫人来讲,他真的很渣,现在的沅婉根本无法喜欢上他,所以就每次给他点一根自制的香。
这种香料十分特别,具有安神和引导春.梦的作用,产生的梦境幻觉会根据此人的心情而定,每日会有所不同,而且让人不知不觉,不知道这是梦境幻境,会与真实世界发生的情况混淆。睡一觉之后,印象更加模糊,就像是一个梦中梦,所以皇上从没有发现,他最近以来所谓的和皇后沅婉在一起的快活日子,其实都是自己在做梦罢了。
前几天,宫中为了举办采茶大会跳采茶舞,众位妃子聚在一起,也暴露了一些问题。芸妃这人是早就跟在皇上身边的,早在他还是智亲王的时候,她就是王府中的侧福晋,她的资历够老,人又争强好胜心直口快,很容易得罪人,处处树敌一点都不得人心,这一次排练舞蹈的时候,她趁着大家都在,借口偷到了她宫中的首饰惩罚自己的宫女彩桥。却不幸被全妃插手,查出所谓的偷盗财物的宫女根本无罪,芸妃宫里的那些首饰根本是芸妃自己变卖出去的。
私下找借口惩治宫女,这在宫中是常有的事,对一个妃子来讲不至于伤筋动骨,不过芸妃还私自变卖宫中财物,有失皇家妃子的体面。若是宫女太监犯这样的罪,重则都会处死。这惹怒了皇太后,直接下令将她贬为宫女。
沅婉知道这个彩桥被全妃救了之后,日会日后会成为她的心腹,帮全妃做了很多事。而芸妃被降为宫女,受到了之前与她不和的很多妃子的侮辱和奚落。从云端跌落泥里还不算惨,她还会被一个对她携着怨恨的小太监杀死。
皇后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于是出手干预,在适当的时候救了芸妃一命。
芸妃本来以为穷途末路,没想到会死里逃生,更没想到是她平时又嫉妒又看不惯的皇后出手救她,芸妃羞愧得无地自容:“皇后娘娘的恩德,奴婢无以为报。”
沅婉说道:“慕云,这段时间作为宫女的生活,你可还适应?”
曾经的芸妃现在的宫女慕云,自嘲地道:“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就算奴才不适应,这也是更改不了的事实,只是回想当初,奴才作为妃子的时候太过趾高气昂,对待奴才们不能体察下情,一点都不宽宏,如今自己做了奴才,更加知道做奴才的苦楚。”
沅婉说道:“那你是想重新做回妃子,还是想一辈子做一个奴才呢。”
慕云十分惊讶的抬头,她本来跪在地上给皇后谢恩,听到这话立刻快步膝行到皇后跟前,跪在沅婉脚边:“皇后娘娘有办法让奴才恢复身份,奴才必定任凭皇后娘娘差遣,万死以报!”
皇后说:“你先别这么激动,能不能成事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本宫想要救你,也未必是让你万死以报大恩,只是不想看到昔日的姐妹落得的被人任意欺凌,甚至被奴才打骂的下场。虽然我为皇后,你成为妃子,身份有所差别,却都是皇上的后宫。你落到如此境地,本宫也看着心凉。若是能够改变处境,你只要答应本宫,不要像以前一样盛气凌人,好生爱惜羽毛就是了。”
慕云已经泣不成声:“是!只要皇后娘娘给奴才机会,奴才必定好好把握,不负皇后娘娘的期望,之前的那些坏毛病再也不敢再犯了。”
皇后扶她起来,给她赐坐,“现在先说说你娘家的处境如何?如何就到了要宫中为妃的女儿变卖所有财物的地步了。”
芸妃说:“回皇后娘娘,奴才家中本来小有资产,但是可惜兄弟不善经营,再加上赋税越来越重,苛政猛于虎啊,就算有奴才偶尔接济,也难以维持,奴才的父母不愿意拖累儿孙,已经选择自杀了……”
沅婉细细的听完,说道:“你稍安勿躁,本宫知道怎么做了,稍后便会给你消息。”原著之中伊兰正是利用了芸飞死后,找到的她的一封家书,利用芸妃全家的家破人亡劝动朝廷中的两位重臣,庆亲王和乌苏安格,使他们相信苛捐重税产生的严重后果,帮助皇上顺利通过了减税政策。
沅婉既然预先知晓,又怎么会把这个功劳让出去,便随手给了芸她,让她有机会重新回到妃子的队伍中来,不至于因此而死。皇后以自己的名义邀请舒明阿进宫,父女两个交谈了半个时辰,然后让幕云带同家书,一同来见。
第44章 皇后心计4
第二日, 舒明阿就带着芸妃的家书,在朝堂上公诸于众,大力支持皇上所提议的减税政策。跟随舒明阿一起附议的大臣有不少, 这其中就包括之前同样反对减税的乌苏安格和庆亲王。
道光皇上简直是觉得惊喜, 没想到一个废妃的一封家书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却不知道舒明阿为了劝动庆亲王与乌苏安格私下里花了不少的力气。
道光高兴的回到后宫, 直接到达储秀宫,自然也要见一见慕云。
皇后这时也开口为了慕云向对皇上求情:“皇上, 妹妹她知道错了,不过她变卖珠宝也是因为被逼无奈, 连家里的老人都闹得自杀,可见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不论怎么说,慕云也跟了皇上一场,再让她做宫女不太合适吧。”
道光皇帝本来就觉得这次政策能够成功慕云贡献出来的家书帮个大忙,她也算是功臣, “那朕就做主恢复芸妃的位分好了,还回去住到景仁宫。芸妃,你能有今天都因为皇后宽容仁爱,你还不谢谢皇后。”
芸妃激动地叩首道:“奴才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在这之后,皇后让芸妃把那个丫头踩桥重新领回景仁宫去,并且好生给那个彩桥治伤,让她们主仆两个尽释前嫌,到底能不能做到心释前嫌,沅婉不知道,不过这样一来, 就算是全妃再眼馋人才,也不能越过芸妃, 把彩桥收入她的宫中了。
芸妃的起起落落后宫众人也是唏嘘不已,芸妃自此以后果然性格变了很多,还成了皇后的死忠,为人也变得内敛起来,不过却比之前更加难以对付了,跟她颇有夙愿的成妃,林贵人等人深受其害,为此苦不堪言。
沅婉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被太后旁敲侧击的敲打,说后宫不得干政,不论是出发点在哪,这个先例都不能开。沅婉自然表示会虚心受教,会谨记皇太后的教诲,下次不再犯。至于是否真的再犯,只能等事到临头再说了。道光皇帝处事有时实在是过于软弱,难怪能在朝政之事上给他出主意的全妃会出头。
瑞亲王最近心里在犯嘀咕,以舒明阿的势力之大,皇后不至于这么久还查不到他安排的人啊,但是为何一直都没有动静?为了利用沅婉对付皇上新宠的心,让皇太后更加相信大哥的骨灰已找到这件事儿,瑞亲王可是动了脑筋的,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在了内。
其实,绵忻与穆亲王绵怡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就算是年纪多差了几岁,关系也一样要好,他也不想大哥出事,只不过,这件事情悬而未决这么久了,不论是先帝还是当今的皇上,都下过大力去寻找,却找不到丝毫消息。在中华大地上,但凡有一点儿能找到绵怡的可能,绵忻都不会放过,只是这么久的无功而返,让他早就没有希望了。绵忻心里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和心里准备。
他这次伙同皇上用假骨灰欺骗太后,也只是想让太后安心,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不要再沉溺在爱儿失踪且尸骨不明的悲伤中了,已死去的人得到安息,还活着的人才能继续生活。
他安排好了一切,等待皇后和皇后的娘家人上钩,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先帝嘉庆皇帝也学他的几位先祖,并不明着立太子,而是秘密立储,等到他死后再公布继承人的人选,这样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康熙时先立太子,然后引得众位皇子攻击太子,使朝廷上党派林立,各自为政那样的悲剧。就算嘉庆皇帝没有明说继承人是谁,在穆亲王入朝之后,大家已经默认是大皇子穆亲王了。他在众皇子中最出众,文治武功样样不差,所以朝中重臣支持他的大有人在。
其实,穆亲王的死讯坐实不仅是让他的前福晋死了心,那些一直在审视道光,等待穆亲王回归的大臣们也同样死了心,专心侍奉眼前的皇上。
舒明阿正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在答应皇后之余也不打算揭穿瑞亲王和皇上的把戏,他现在已经贵为国丈,和当今皇上是利益共同体。穆亲王的死讯只会使朝廷上下更加团结,舒明阿沉浮官场许多年,又怎么会拖皇上的后腿把这件事曝光出来呢!所以他继续按照沅婉的指示查访穆亲王真正的埋骨之处,事实上,他也对穆亲王尚在人世不抱希望。
瑞亲王心中存着疑惑,所以决定来试探皇后。这天,皇后沅婉在御花园里赏花品茗的时候,与瑞亲王遇见了。
瑞亲王向来都是吊儿郎当的不羁态度:“皇后娘娘,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品茶呀?”
沅婉:“原来是瑞亲王,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坐下喝一杯。”
绵忻听到这话正合心意,刚好还在想找什么借口能留下来多说几句,“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后打发了跟在身边的宫女再去沏一壶热茶来,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沅婉果然如他所说在悠闲的喝茶,仿佛对其他事情一点都不好奇,没想向瑞亲王打听任何事,瑞亲王刚要将话题引到全妃身上,进而试探他有没有派人去证实穆亲王骨灰的真伪。只听皇后悠悠的开口道:“戒指丢了”
“什么?”瑞亲王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曾经送给你的那枚戒指?你……”瑞亲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这个时候还哪顾得上什么试探别人的事,满脑子都剩下当年那个定情信物——他送她的戒指。瑞亲王自嘲地说:“你早就把它丢了吧,现在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
皇后放下茶杯看着他说道:“我是说那枚戒指不小心掉在了太后宫里,都说知儿莫若母,我不知道那戒指皇太后是否熟悉,所以不敢去取回来了,这里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若是太后当真认得那枚戒指向你问起为何会出现在那,你也能够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瑞亲王只觉得今日脑子都不太灵光,甚至人都有些结巴:“你你……是说,戒指你还一直留着?我以为……以为你早就将它抛出脑后了。”
沅婉说道:“你不要误会,戒指留着也不代表什么,本宫只是看它好看,一直没舍得丢掉,而且我早已经不见了戒指,回忆之后才想到有可能是遗落在太后宫中。总之这一次,也应该是拿不回来了,你知道这事就好。”
绵忻沉默了一瞬,终于恢复了以前伶牙俐齿的本色:“掉在太后宫里,你就不敢去找回,你是不是怕皇额娘会认出那枚戒指?”
沅婉认真地看着他,“皇太后果真熟悉那枚戒指?”
绵忻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以为那枚戒指是皇额娘给我的送给儿媳妇的定情信物?”
沅婉看出他视此事为有趣之事,颇有戏弄之意,淡淡的说道:“我不会去赌那个可能。”
瑞亲王今日心情大好地说道:“我就说你这个人最爱胡思乱想了,还总爱自己吓自己。其实,皇额娘不认得那枚戒指,那是本王花了所有私房钱给特地定做……既然掉在了寿康宫,我负责帮你要回来。”
沅婉阻止,“别去,既然皇太后不认得那戒指,你就别去招她的眼,那戒指我也不要了。”
瑞亲王一脸不赞成:“那怎么能行,万一时间久了无人认领,被皇额娘扔掉,岂不可惜。大不了,我只说是我掉的,不会把你这个好皇后供出来。”
沅婉还要说什么,但是听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不想在别人面前继续这个话题。她装备了系统空间中的武艺技能,所以耳聪目明,只要她愿意,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到,自然也听出向这边走来的正是全她和她的嬷嬷。
想到瑞亲王之前好像是有备而来,她将话题转到瑞亲王关注的事情上:“本宫记得两年前的一天,那时沅婉还没有成为皇后,以为皇上去了穆亲王府,就去亲王府上找他,刚好看到穆亲王将一把匕首送给瑞亲王你,他还说是由太后所赠,是一把幸运匕首,希望能陪伴你远征。虽然离得有段距离,看起来真的好像是灵堂上供着的那一把。”
瑞亲王说道:“也许皇后是眼花看错了,灵堂上的那把匕首是大哥的贴身之物,和穆亲王的尸骨一起找到的,皇额娘正是看到那把匕首才相信我们终于找到了穆亲王。”
沅婉说:“那次之后,你们就分别出征,匕首你一直带在身边,自然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试问,你又怎么可能将匕首与骨灰一同寻得呢?除非你根本没找到穆亲王的尸首,整件事是你捏造出来的。”
瑞亲王摇头说:“皇后娘娘你编故事的本领真令本王大开眼界,自愧不如。”
皇后语气平淡地道:“你还狡辩,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被我发现,绵忻,你敢说穆亲王没有将匕首交给你?”
绵忻沉着的应对道:“既然被你发现,没错,穆亲王确实送了把匕首给我,不过……是这把。” 说着他拿出一把匕首,上面镶着几颗耀眼的绿宝石。“皇后要不要拿着这把匕首去穆亲王的灵堂比对比对?”
沅婉看了看匕首,意有所指地说道:“两把匕首确实很像,看来就算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也会说,灵堂里的匕首是真的。看来,这事情真真假假扑朔迷离,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因为所做的越掩越多,事情才会越复杂。本宫倒是没什么兴趣了追查真相了,还是留给想要知道真相的人吧。”
瑞亲王有点不明白,她刚刚还咄咄逼人的质问,却口风一转不求真相了。随后,他听到有轻微声响传来,随之望过去:“是谁鬼鬼祟祟在那儿?出来!”
面前的花树动了动,全妃走了出来,原来是她听到他们的对话,惊讶之余,脚上不小心踩到了一段枯枝引起注意。
皇后说道:“本宫显些忘了,本宫是约了妹妹来品茶,全妃,你来得刚刚好。”
见来人是全妃,也不知道她在那听了多久,瑞亲王见才如梦初醒,知道中了皇后的圈套,立刻站了起来,“皇后,你!”
全妃走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的给皇后见了礼,之后对绵忻说道:“锐气王,皇后娘娘说的是不是真的?绵怡的匕首曾经送给了你,那为何你说是随着他的尸首一起找到的,难道现在灵堂里供着的根本不是绵怡?”
瑞亲王看到皇后唇边带着的笑意,懊恼地说:“本王没有说谎,这把匕首是大哥所赠,他带在身边的是另一把匕首,现在也随大哥正供在灵堂当中,全妃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查看。”
全妃仔细看了看瑞亲王的匕首之后,说道:“皇后娘娘,奴才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陪您饮茶了。”
皇后通情达理地说:“去吧,那就下次再约。”
全妃匆匆行了一礼,“告退了。”就快步离开,果然是去穆亲王灵堂的方向。
绵忻气愤的说道:“你故意的!”
沅婉说:“瑞亲王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绵忻:“别装傻了,你故意让全妃听见,明知道……”
沅婉正色道:“我该明知道什么?明知道你和皇上合起伙来骗人,就为了把全妃纳入后宫,还是明知道,全妃听到这话一定会去找皇上问个水落石出,让他不得安宁?”
看到绵忻控诉地看着她,沅婉道:“本宫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今天只不过是跟瑞亲王闲聊罢了。你不知道,以全妃的个性,绝对不会因为听到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她会自己去验证查个明白的,所以一切跟本宫无关。”
绵忻说:“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根本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在你的算计之内!” 他悲愤的想,他就倒霉要背黑锅了,最后皇兄一定会怪他消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可是看到皇后得意的样子,绵忻的心中竟然觉得有丝莫名其妙的喜悦,真的好久没看到她这么生动的表情了。
全妃果然如原来所说,不会听到什么都信,因为她会怀疑皇后在故意给她下套,不过这事关乎穆亲王,她自然要自己去验证清楚,她先是拿出最早之前穆亲王给她写的信,还有最后一封瑞亲王带回来的据说是在他临终之前的绝笔信,终于发现有一个字起笔和落笔的不同,她又故意引得皇上写字验证,发现最后一封信上的那个字的笔迹和皇上的一模一样。全妃把皇上带到穆亲王的灵堂,在灵堂里质问皇上真相究竟如何。皇上起先还试图掩盖过去,但是到了大哥的灵堂上,他也不想说假话了,于是将为了救全妃性命所以让绵忻制造一切证据的事情和盘托出。
全妃表示对皇上感到很失望,没想到他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她,还骗了皇太后。
瑞亲王得知皇上什么都招了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皇兄,你也真是的,怎么全妃一问你就什么都招了!”
道光说:“朕总不能在大哥的灵堂上说假话,朕的初衷就是救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要得到什么,伊兰就算是现在不理解朕,她终有一天会释怀,接受这个现实的。”
全妃和皇上一起去拜访太后时,看到太后还是会触景伤情,想起绵怡的死,全妃差点忍不住说出来,不过她看到一旁的皇上很紧张,便把话咽了下去,而是向皇太后请求,想去城外的皇觉寺小住礼佛。皇觉寺是皇家寺庙,里面没有闲杂人等,妃子去小住,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不过正常情况下,皇上的妃子都是住在宫里的,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往寺庙跑。
太后在后宫这么多年可不是虚度的,什么手段都见识过了。她觉得全妃此举是在耍手段,目的是为了欲拒还迎,让皇上对她求而不得,这样日后才能把她看得更宝贵。太后一向觉得全妃是个不祥之人,成婚久就克死了绵怡,是非之源,现在又使心作性,既然她自请去佛寺小住,当然就同意了,因为男人的专情是经不起考验的。太后还让她帮忙打点半年之后去皇觉寺参拜的事宜,也就是说全妃竟然选择离宫去佛寺,那么至少要住上半年。全妃顿了顿就谢恩了,似乎没觉得离开皇宫半年之久有什么不妥。
皇上当然不乐意了,他想到一个方法,全她既然不想在宫中呆着,那他可以带她到热河避暑山庄去,避暑山庄里面也有佛寺,于是就下旨成行。全妃若是想礼佛,那里也有佛堂,一样可以。道光作为一个皇上,九五之尊,说出这样的话,全妃就算是想反驳也被身旁的嬷嬷给拦住了,崔嬷嬷认为皇上一言九鼎,全妃不应该总反驳他,那样只会招来厌恶,到时候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皇上一时忘形下了这决定,才想起来自己带着个妃子出去避暑,也没跟皇后说一声,似乎不太好。于是来到储秀宫,顺便给皇后送来几盘首饰作为讨好补偿,其中一个金项圈做工不凡,镶满了各色宝石,特别名贵。沅婉见惯了珠宝,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谢过皇上之后就让人收了起来,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对了,全妃妹妹最近看起来仍然心事重重,可能她还不适应皇宫里的生活,稍后皇上带着全妃去热河避暑,相信那里的自然风光以及皇上的陪伴和关心能让她早日释怀才好。”
皇上见皇后主动提及,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现,更加觉得心虚,说道:“沅婉,不如你也陪朕去热河避暑吧?”
沅婉笑看向道光:“皇上真的希望沅婉也同行?”
道光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了!朕有你这位贤惠淑德的皇后,真的是有福气。自然想走到哪儿都带着你。”
皇后笑了笑,如果她足够有眼力,那么应该知道这次皇上和全妃单独相处,会是他们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明知道皇上还未得到全妃的欢心,不应该去打扰他才对。可是,沅婉把全妃视为悬在脖子上的利剑,放她做大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又怎么会放过皇上这种亲口邀请的机会呢,“好啊,皇上想带臣妾去哪儿,臣妾自然要跟着,所谓夫唱妇随嘛!”
道光真心实意的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天朗气清,有美同行,相信这一次行宫之行,一定很难忘。”
皇后说道:“会的,皇上自然会如愿以偿。”她口中应着皇上,心中则在盘算,全妃自请离宫要去佛寺,一定是舒明阿那边有了动作,就像原著一样,找人对全妃透露了穆亲王出现在宫外的消息,所以全妃才会不论是皇觉寺还是热河避暑山庄,都一定要出宫,因为只有离开皇宫,她才有机会去看看穆亲王是不是真在那。
舒明阿和倩柔此举自然是为了女儿着想,想为她铲除一个眼中钉,却不知道这一次,把全妃引进了满是疫病的村落,以为她就能必死无疑。却低估了皇上的反应,皇上一涉及到全妃,根本不顾自身地跟着去了,一国之君体质却不如全妃,还在村中染上了疫病,全妃细心照顾他,为他这种不顾一切的爱情所感动,彻底接受了皇上。正是这种患难与共让他们二人情定于此次之行。
沅婉既然知道,怎么能够不去破坏呢!就算不能破坏,也要尽可量的加深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减少全妃的影响。而且日后若是真的不幸,这件事情被人查出舒明阿设计的痕迹,她这个皇后也去了,便可以证明舒明阿的无辜,他就算是再狠心,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设计进去吧。
皇上带着皇后和全妃到了避暑山庄。全妃是打算准备实行她的逃跑计划,她身边除了崔嬷嬷以外,伺候的大宫女就剩下彩兰,这次她只带着两个人出来,想要成功逃走,也要这两个人配合帮忙她才行。
全妃却不知道彩兰此人,一向心思多变,或者说是比较现实。彩兰知道了全妃这么大的秘密,想到的不是和崔嬷嬷一样如何为主子达成愿望,而是想到了自身,如果她真的帮全妃逃跑,一定会获罪,不如将这件事情告发。彩兰虽然想出卖主子,她也不傻,不会贸然行事,就算告发也只能暗中向皇后娘娘告发,让皇后领她这个人情。因为大家都知道,全妃一向有皇上眷顾,就算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也未必会治全妃的罪,而她这个高发的奴才却一定会受责罚,再也不容于全妃。
彩兰想找机会向皇后告密,皇后身边却一向前呼后拥,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好不容易遇见皇后,还是和全妃一起,彩兰只能心中暗暗着急。
全妃见到皇后走上前来行礼:“奴才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沅婉说:“免礼,全妃的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
全妃说:“谢皇后娘娘关心,一切已经安置妥当。”
沅婉随口说道:“既然来了避暑山庄,这里草木葱茏,暑气全消,相信也不会像在京城皇宫里那么燥热了,人在这儿都觉得清爽很多,就算是心中有什么一直过不去的坎,相信在这里也能想明白,全妃妹妹,你觉得呢?”
全妃听出皇后是在说她,也许是出于好意提醒,也许是出于敲打,只能谨慎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奴才也觉得来到这里气象一新。”
道光皇帝到了热河避暑山庄之后,真的是打算来玩儿的,若是让奏折再追着送到热河来,有一些需要加急处理的便会耽搁,所以他让瑞亲王在京城坐镇,代理朝政。他甚至玩起了洋人带来的玩意儿——自行车,当然这个时候叫中国人将之叫做流马,跟船而来的泊来品很稀有的,国外几十年的代步工具,却不会有人重视,只是作为外国进攻的奇巧淫技之一,当做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看到皇上过来,沅婉:“参见皇上。”
皇上正好停在她们身边,从那上面下来说:“两位爱妃都在这儿呀,正好朕还想让人找你们呢,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全妃惊讶的看着皇上,骑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身后面的太监们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皇上,您骑的这是什么。”
皇上说道:“这是洋人的玩意儿,叫流马,你骑坐其上,双脚踩踏,它就会自动向前走了。很好玩,你要不要试试?”
全妃走上前看那流马,“真是太神奇了!”
皇上说:“朕学了很久才可以掌控它。你们要不要试试?当然,由朕扶着不怕摔的。”
全妃眼里充满渴望,还是说:“奴才不敢擅专于前,还是让皇后娘娘先试吧。”
皇上说道:“沅妃,你想不想试试?别怕,朕扶着你啊!”
皇后看了看这个时候的“流马”,前面的轱辘大,后面的轱辘小,用起来肯定不如同样大小的方便舒服,不过,若是能在中国普及,那也会是一向利民的好举措。她当然不怕摔,说:“我来试试,不过应该不用皇上扶着。”
道光奇怪道:“怎么皇后在舒中堂府上的时候,曾经玩过流马吗?”
沅婉说:“那倒是没有,不过刚刚看到皇上操作,我已经大概知道了。”
皇上就算听她这样说,还是在身边护着,虚扶着,怕她摔了,摔伤自己。
沅婉穿着花盆底儿,带着旗头,虽然这身装扮骑车摇摇晃晃很不方便,但是没两下也保持住了平衡。皇上本来是护在她身边的,但是发现皇后不用他也能平衡,还越骑越稳越快,大笑道:“皇后真是太有天分了,朕学了很久才能掌握它,你只是看朕玩了一次,就能立刻融会贯通。”
皇后多骑了几圈才从车上下来,只有在避暑山庄这里才有机会这么放肆,如果在皇宫之中被人看见,定然要说做皇后的不够端庄。沅婉道:“全妃也来试试。”
全妃刚才看到皇后玩的那么好,很开心的样了,已经是羡慕不已,现在也跃跃欲试,仍然谦逊的说道:“奴才笨手笨脚,一定没有皇后娘娘玩的那么好。”
道光很开心的说道:“没关系啊,试试嘛。”于是道光开始教全妃骑车,全妃就算人也够聪明,但是第一次骑车都有一种恐惧心理,而且很难掌握好平衡,时不时就会向一旁摔去。全妃此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婉,实则争强好胜,她刚刚看过皇后娘娘骑车,就也存了一教高下的心思。她越是这么想,越紧绷,难掌握好平衡,摔倒的几率就更大。虽然全妃此时是存着利用皇上带她来此,然后想办法出行宫,去找瑞亲王的心思,仍然不影响她想和皇上的皇后争胜。
倒是一旁护着全妃的道光高兴,终于有机会可以一沾芳泽,全妃一倒过来,他就上去接住,每次都摔进他的怀里。
皇后见他们玩儿的不亦乐乎,干脆让人送来茶点,摆张椅子坐在那里含笑欣赏,全当是娱乐。
不过在道光看来,不仅他的妃子娇俏可人,他的皇后也这么温婉大度,简直就是共侍君旁的典范,他心中高兴无比。
正在这个时候,有太监过来禀报说,“舒中堂来了热河,有急事求见皇上。”
皇上去见舒明阿,知道了竟然是因为河堤崩塌之事,道光问道:“为何此时会河堤崩塌呢?”
舒明阿:“回禀皇上,奴才收到八百里外加急的奏折,指水灾的时堤坝被冲毁,尚未修好。近日连场大雨,河堤再次崩塌。已经造成不少死伤,奴才不敢怠慢,立刻从京城来到热河禀报皇上。”
道光皇帝叹气道:“百姓刚刚受过水灾之苦,如今真是雪上加霜。”
舒明阿说道:“奴才斗胆向皇上提议,若是皇上御驾能够亲临灾区,既可安抚灾民之心又能鼓舞大家的士气啊。”
道光说道:“你所言正符合朕的心意。百姓受苦,朕责无旁贷。传朕旨意,朕的御驾就亲临灾区视察,明日启程,让瑞亲王做好代政多日的准备”
舒明阿故做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若是能带着皇后娘娘一起,让灾民们也看到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有皇后娘娘加以安抚,想必更加事半功倍。”
皇上说:“有道理,朕这就回去问问皇后愿不愿意跟朕一起去。”
舒明阿说道:“皇上严重了,凡是由皇上决定的事,皇后又怎么会反对呢?不过帝后二人情深,有商有量,当真是天下夫妻的典范。”
皇上笑道:“朕有今天贤淑厚德的皇后,也全要靠舒中堂这些年来对沅婉的培养。”
沅婉听了皇上的问话,她本来就知道舒明阿要搞事情,一定会把皇上支走,但是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和皇上绑在了一起,那样到是省了她的麻烦事,“皇上既然觉得帝后亲临效果会更好,那臣妾自然是陪皇上去了,而且此去路途遥远,臣妾也不放心皇上一个人去。”
其实皇上也有问过全妃愿不愿意一起去灾区视察,全妃说皇上和皇后两个人已经足够,若是多带妃子去,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她以也想花点时间好好思考自己和皇上的未来为由,拒绝了皇上同往。此时的道光皇帝心中满是欣喜,以为全妃既然肯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要忘了从前,那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想必就能给他答案了。看来这么久的等待终究是值得的。
这一边,帝后启程前往决堤之处,全妃等他们启程之后也想尽办法出去目的地是张家口,她在行宫找到了一处狗洞,趁机逃走,还带着崔嬷嬷和彩兰。其实双方人马所走的方向基本一致的。
果然就在皇上带着皇后视察河堤的时候,直隶总督穆章阿冒死前来求见,并将皇上带到了张家口一带,让他亲眼看到疫病蔓延的惨状,疫病已经十分严重,继续下就会去到了无法控制的情况,让皇上早做定夺,最好是烧村,彻底根除疫病的源头以保万全。
这个时候,来自任何行宫的侍卫也已经到了,跟皇上说全妃娘娘失踪了!皇上还没从发生这么严重疫病的打击中缓过神儿来,又听到全妃失踪的消息,简直是迎头的闷雷,不敢置信道:“全妃怎么会失踪呢?你们这些奴才到底是做什么吃的?”
热河行宫里的守卫虽然没有皇宫那么多,但是少则也有几百人,怎么会让现在里面唯一住着的妃子失踪。
在场的几位大人都看得出皇上似乎很难保持冷静了。
皇后问道:“是只有全妃一个人失踪了?还是有其他人一起不见?”
第45章 皇后心计5
那侍卫道:“回皇后娘娘, 伺候全妃娘娘的崔嬷嬷和宫女彩兰也一起失踪。奴才们已经仔细检查过,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侍卫长简直是松一口气,皇上若不问缘由, 直接怪责下来, 他们都要受几迁连, 谁又能想到一个堂堂妃子,会自己从狗洞跑了呢。
沅婉转向道光说道:“皇上, 连全妃身边的奴才都不见了,可见这并不是绑架, 应该是她们自己走的,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全她的人身安全无恙,身边还有人照顾。您无需太过担心,几个女人一起上路,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就下令让人寻找她们, 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道光道:“对,派人!派人即刻去寻找!”皇上也不由得深思,既然没有人绑架,那全妃为什么自己要走呢?难道她真的那么厌恶做他的妃子,一找到机会,能逃便逃了?
穆章阿虽然要皇上看到疫区生灵涂炭的苦况,带他们到了疫区,却是在疫区之外,里面早已隔离戒严,而那疫区边上刚好放着几具将要处理的尸首。皇上不经意之间看到一块眼熟的玉佩,立刻大步走过去捡起玉佩, 大惊失色道:“这是伊兰的玉佩!玉佩就在这儿,她人肯定也就在附近!” 说着就要到染了疫病的死人堆里去扒, 还好身边的几个大臣眼疾手快,七手八脚的抓住皇上:“皇上,不要靠近前面,危险呐!”
皇上却像疯了一样的又是挣扎又是喊道:“伊兰!伊兰!你们别拦着朕,朕要找伊兰呐!”
舒明阿大声说道:“皇上,就算有这块玉佩在,也不代表全妃娘娘就在里面。”
皇上说:“这块玉佩是朕送给全妃保平安的,她天天都带在身上,玉佩在人在,她一定在附近,你们不要阻止朕!” 说着就挣开众人,还趁机去尸体那里胡乱翻找。
几位大臣心都要给他吓出来了,立刻前去阻止,不敢松手,撕心裂肺的叫道:“皇上!皇上不要啊!”
沅婉早在第一次皇上冲过去时,就被几个急着阻止的大臣挤到了一边。这个时候皇上再次挣开众人的束缚,伸手去翻看尸体:“伊兰!伊兰!”
皇后不能再不出声了,她也跑过去拉住皇上,大声说:“皇上!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大清江山社稷系于一身,如果龙体有损,如何对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臣妾身为皇后也难辞其咎啊,请皇上三思。”
这时除了皇后,两位大人及其他陪同视察人员,所有人跪了一地:“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被皇后拉住,终于有些冷静了下来:“朕明白了,你们先平身。”
舒明阿刚要说话,皇后一个眼神制止过去,穆章阿已经率先开口:“皇上,找全妃的事交给奴才吧。”这里是他管辖地界,让他来找也是不理所当然。
皇上点了点头,决定听他们的劝,先回营和几个大臣商量如何处理疫区的事。
皇上这突如其来的失控,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常在京中面圣的穆章阿自认是封疆大吏,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能是从没想过当今皇上竟然是如此行事的,为了个女人就可以失控,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穆章阿再去观察其他人,皇上如此对一个妃子,最应该有情绪波动的皇后却没有特别的表情,脸上竟然是一片漠然,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穆章阿对这个皇上已经有了些初步认知,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心思深沉,将观察到的这些记在心里,面上却不露分毫。
回到营地,穆章阿再次向皇上进言,非常时期要他用严厉的方法才能控制疫情的蔓延,否则传染出去,遭殃的就不是这几个村落而已,目前来看除了烧村别无他法。
皇上犹豫道:“牵涉实在太大,而且人命攸关,朕要好好考虑一下。”
穆章阿说:“请恕臣斗胆,恳请皇上当机立断,如果不阻止疫情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当然知道舍小保大的道理,终于决定:“穆章阿,朕给你三天时间准备。”
就是说三天之后可以烧村,穆章阿:“嗻!”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到告一段落了,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是真正让他抓狂的,所有人发现皇上不见了!就连皇后都不见了!不久之后皇上身边的小蔡子还有皇后身边的宫女分别回来了。小蔡子说皇上说要找全妃,而皇后自然也是跟在皇上后面去找皇上了!两人还不是一起走的!
舒明阿听到这话显现晕了过去,他倒是不如何担心皇上,到底是一个大男人,吃点苦头就回来了,他就那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都没自己出过门,若是有点什么意外,磕了碰了叫他怎么受得了:“派出所有人去找皇后和皇上!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
舒明阿研究找人,穆章阿就去布置如何烧村控制疫情的事,两件事都耽搁不得,分头行动,有什么恩怨也先暂时放下以后再说。
皇上在快走到那几个被封锁的疫病村子的地方,碰到了崔嬷嬷和彩兰,得知全妃是因为听到了穆亲王出现的消息,所以才不管不顾去了张家口村。他让小蔡子将崔嬷嬷和彩兰送回营地,自己就毅然的进了被封锁起来的疫区。那里面有好几个村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找到一个小村子的时候,皇上找到了全妃。
全妃进了村子才知道这里穆亲王跟本没有来过,曾经说在家乡看到过穆亲王的那个太监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她应该是被骗了。可惜这里已经众外面被封锁,以她一个女子之力,跟本别想走出去,多半就要死在这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困境之下皇上竟然还会亲自来找她
全妃十分感动,皇上本想立刻带全妃离开,可是全妃不肯,她说到了村子里有几天了,跟村子里的人已经有了感情,看到现在他们正陷于困境之中,很想留下来帮忙照顾生病的人。
皇上没有办法,又不会放下她不管,只能留下来和她一起。
正在两人在这个小小的村落感情升温的时候,皇上突然病倒了。他已经看到了那么多村民的死状,而且生了这种病真的很痛苦,同样使人意志消沉,他以为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肯定命不久矣。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竟然也来了!沅婉出现在村子中,皇上本来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看到皇后竟然有些惊吓的提起了精神:“沅婉,你为何会在这?舒明阿带你来的?”
全妃见皇后到了之后,自知理亏,立刻站了起来让出床边的位置。
皇后这时没有功夫理她,而是直接来到皇上床边说道:“臣妾的阿玛并不知道臣妾偷跑出来跟在皇上后面,臣妾只有一个人,可惜臣妾的脚程没有皇上快,所以来迟了,让皇上受了这么多苦。”
“你……你怎么这么傻?”皇上之前一直很坚强,被病痛折磨着的一国之君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都没有流一滴泪,可是看到自己的皇后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只身前来找他,却感动的湿了眼框。他心中只叹造化弄人,为何让他先遇到伊兰,爱上伊兰,所以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来这个满是疫病的村子来找他,而他的皇后和他多么相似!也是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前来。皇上饱含感情的叫道:“沅婉……”
皇后刚要拉起皇上的手,皇上突然很大力的缩了回去:“不,你别碰朕。”
皇后眼中闪过受伤, 安抚说道:“臣妾不碰您。”
身后的全妃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仍然是皇上唯一爱着的女人,刚刚她还帮皇上擦拭过,皇上可没有这种表现,孰亲孰疏一目了然,她柔声开口说:“皇上现在很敏感,只肯让奴才近身,皇后还是不要轻易动皇上的好。”
道光离得很近,看得出皇后的失落,虚弱的说道:“沅婉不要碰朕,朕就是碰过染了疫病的人,才落到这个下场,朕不想你跟朕一样,你千万不要碰朕。”
皇后脸上满是感动,全妃却脸色一寒。沅婉根本不听皇上的警告,已经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并且细看着上面的红疹,用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还让皇上伸出舌头给她看一看舌苔。皇上虽然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懂了医术,却也不想再让她失望,如是照做。
沅婉仔细观察过后,又转头问全妃:“皇上都用过什么药?”
全妃说道:“就是奴才和于医师一起研究的药方。”
沅婉说:“我是让你说出里面的东西和分量。”
全妃只好乖乖的将药方背了一遍。皇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时一位老年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应该就是他们说的于医师了。他看到这个空房子里又多了一个外乡人,奇怪道:“这位是?”
全妃之前介绍皇上说是她的相公,这时被人问起正宫皇后是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道光虚弱地说:“这是我娘子,她知道我来了疫病村就来找我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此时自己都要病迷糊了,却有一种极想炫耀的心理,想让人知道,抛开皇上的身份不谈,也有一个人这么惦念他,不顾一切以身范险,就为了找到他的下落。
于医师惊讶到:“啊,这位才是你娘子,那……” 他看了看全妃:“你的娘子不是这位吗?你们……”他脑中已经脑补了一出这个男人明明有了家室却和另外一个女子私奔,却被人家正室找到的事儿。“尚兄弟,你娘子能在这个时候还到我们金元村来找你,对你真是情深似海,你要好好珍惜呀,年轻人别随意的辜负人,到老了会后悔莫及呀。”
皇后说道:“于大夫,这位伊兰夫人也是我们家夫君的人,这几天有劳你照顾他们了。”
于大夫恍然大悟,原来先来的是小妾,“别说那么多了,快把药喝了吧。有一个好消息,村里有人喝了药之后已经好转了,不过我在他的药渣里找到了一只死蟾蜍,所以这副药是加了蟾蜍的,不知道效果会如何,不过尚兄弟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全妃紧张地说:“蟾蜍,岂不是有毒?”
于医师说;“不错,正因为蟾蜍有毒,可能是以毒攻毒的效用。所以效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证,如果未能见效的话,蟾蜍的毒也会使尚兄弟不治而亡,不过,现在他发病最重,体质最弱,除了这个药,老夫也束手无策了。”
全妃立刻摇了摇头,说:“我们相公不是普通人,他不能承受这么大的风险。”
道光皇帝却说道:“让我喝,正好可以给村里的人试药。”
皇后接过药碗,闻了闻里面的味道,说道,“这碗药确实含毒,不过以您现在虚弱的状况,恐怕再出去求医也已经来不及了,不如由我来试药吧。”
躺在床上的皇上虚弱地说:“不行啊,不要。”
于医师惊道:“你?你怎么试药,我看你好好的,没有得疫症啊。”
皇后垂下目光说道:“自然有办法。”她对上道光的目光,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她知道二人在这个村里隐藏身份,所以也不在于医师面前道破皇上的身份,而是悄悄的和他说。
道光很是虚弱,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睁大眼睛,甚至急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在摇头,可见十分抗拒。全妃还在疑惑皇后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为何皇上会是这个反应?
然后她就看到,皇后取出身上的匕首,割破了她自己和道光的手指,把她的伤口沾上道光的血,接着,把那碗药一饮而尽。
全妃惊得后退,道:“皇……您这是要干什么?”
沅婉的动作很快,于医师也没来得及阻止,老头懊恼地说:“哎!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果这药不管用,又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他是个医生,见的多了,自然马上就明白了沅婉的用意,对全妃两人解释道:“这位大夫人是为了尚兄弟以身试药。蟾蜍有毒,这碗药单喝确实有毒,却可能是抗疫病的方法。她的伤口上染上疫病患者的血,就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感染,两相同时进行,就能试出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了,只是这么做,也是在赌一条本来活生生的命啊!哎!”
沅婉仿佛不觉得于医师说的那条活生生的命是自己,仍然如常地说:“等两个时辰之后,若是我没有发病,就请于大夫再给我夫君熬一碗药来。”
于医师说:“放心吧,我会紧紧盯着你们的情况的。”
然后沅婉对全妃吩咐道:“你来照顾他。”就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去闭目养神了,她没看到道光看向她的复杂目光,不过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效果,只要他的人心是肉长的。
本来不只是道光,就连全妃也很绝望,可是等到皇后来了之后,似乎都有了主心骨,不知不觉按照她的安排走。两个时辰十分难熬,两人经常去盯着看记录时间的香上面,看了无数次。
两个时辰之后,闭目养神的沅婉没有人叫就自动睁开眼睛。全妃甚至想她仿佛在心中掐算时间,而且掐算的十分精准。又连忙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做到那样,何况皇后的身体经过这番折腾必定很难受。
沅婉果然没有发病,她用最直接的感染方式,以这疫病的传播速度还有概率,她不可能没染上,于医生已经能够断定那碗药是好使的了,所以迅速的又去熬起药来。皇上不久之后就喝到了药,其他的灾民们也是。
道光喝了药之后更加虚弱,他还是让全妃把皇后也扶到唯一的床上,那床本来就只够一个人住。不过这个时候,道光宁可委屈自己,也绝不想委屈皇后。等到第二天,道光的精神就好多了,甚至能够起来如常行走。皇后却还是很虚弱的卧床。
全妃跑过来说道:“皇上!”
道光:“小声点,别吵到皇后,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全妃放低了声音说:“喝了药的人都跟皇上一样恢复的很快,不过,于医师他病倒了!”
道光说:“他是拯救这次疫病的大功臣,这个时候却病倒了,朕和你去看看他。”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皇后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其实,在检查过后,她已经知道那一碗药可以抑制这次的疫病,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在皇上那儿得到更多筹码。就算是皇上不爱沅婉,起码对她心存感激。相信有一个女人为救他连性命也不顾,就算是本来没什么感情的人,他再也不可能等闲视之,何况还是一向对他十分好的皇后。
刚策划了一出让道光皇帝永远无法忘记那震撼一幕的沅婉不由得心中感叹,当后宫的女人可真不容易,如果有得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进后宫和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皇上和全妃到了于医师那儿,得到了于医师最后的遗物,是一本记录着他毕生心得的行医记录册,他不想就此埋没,将它送给了全妃。
皇上看出那本册子是宫中御用之物,问过于大海才知道,原来于医师曾经还是宫里的御医,后来辞官不做了,在此隐居了三十多年。他还说之所以放弃高官厚禄的御医不做,跑到这里来隐居,是因为心中有愧,对不起先帝,还对不起孝淑睿皇后。
道光一听立刻追问到底是怎样对不起,并且明说自己就是当今道光皇上!让他必须知无不言!
那位于医师本来已经是积劳成疾,油尽灯枯之相,一听到面前他救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是当今皇上,一时过于激动,还没来得及再说出什么,就已经撒手尘寰。
皇上虽然觉得疑惑,但是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可是等到他想走的时候才发现,连村子外面都已经被围了起来,不准出入。原来是三天之期马上就到,穆章阿要开始执行烧村了。
道光说道:“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可是沅婉的身体还虚弱着,根本不适合走动。”
全妃提议:“不如有我留下来照顾姐姐,皇上想办法出去,再来救我们?”
道光有些迟疑,刚刚看过村外面,士兵们将村子围得很严实,他在武功方面不及瑞亲王勇猛,对付一个两个官兵还可以,但是那么多人,他真的是没有把握能够突出重围,对着自己的爱妃,又不好意思明说。
皇后这时说到:“这附近都在戒严,让皇上一个人跑出去,我们也不能放心。不如劳烦全妃跑一趟,你是女人,就算路上遇到什么人,也会对你放松警惕,不替严查追回来,皇上就算出去,也不能够暴露身份,就算暴露身份,也没有人会相信皇上会只身出现在这里,所以让皇上去太冒险了,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皇上又很是犹豫:“可是全妃也只是一个弱女子,朕很担心她。”
皇后说道:“这也是形势所迫,我们三个人之中,现在看来只有全妃妹妹出去最合适。若是皇上真在这村子中有一个万一,臣妾两人就算侥幸活下来,也难逃带皇上身陷绝境的制裁。让她带着皇上的信物出面求救是最好的办法,相信我父亲和穆章阿大人就在附近,他们都能认出全妃,很快会派人来救的。”
皇上还在沉吟,全妃已经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就让奴才冒险一试吧。”
说着她就决定了带着皇上的印章离开,就像皇后说的,这一次如果皇上真的在这出事,那她这个引皇上出来的始作俑者也根本难逃一死,甚至还可能牵连家族,守在这儿也是被烧死,不如出去搏一条生路。
皇后说道:“等等,你一个人是出不去的,去煽动村民们到村口闹事,或许有机会趁乱逃走。”
全妃点了点头,“嗯!”
皇上对沅婉说:“朕把伊兰送出去,就回来看皇后。”
接下来的事情都还算顺利,皇后之所以让伊兰出去送信,是相信她的女主光环会给他们带来幸运,果然,全妃在穆章阿烧村之前顺利的见到了舒明阿,言明皇上和皇后正在村子里,而且已经找到救治疫病的方法,不需要烧村。
看到舒明阿见到她们之后老泪纵横的面容之后,皇后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之后的事就不记得晕了过去,没错,之前不敢晕倒,完全是在硬撑,知道安全了,才敢晕倒。她算计了那么多,却忽视了沅婉体弱,就算没染疫病,身体里经过疫病病毒和那碗药的冲击,也会病上一段时间。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热河行宫的床上,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绵忻那张长满了胡茬憔悴的脸。
沅婉惊讶:“瑞亲王?”
一说话,她才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几乎沙哑的说出不了声音。绵忻也听出来了,立刻亲自去桌子上取了杯茶,让宫女扶着她,喂她喝了下去。
一杯温度正好的茶入喉,沅婉才觉得好多了:“谢谢你。”这时她才发现绵怕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好似她得了什么绝症。因为有人在旁,没法探脉自查自身,但是她也感觉得到,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会因为疫病存在隐患。
沅婉:“你怎么会在这儿,皇上呢?”
绵忻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对皇上当真有了那么深的感情,为了他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还从来没有被人问到这个话题,皇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我……”
绵忻也意识到身为皇弟向皇后问这句话已经越界了,“太医说皇后你这一次用的试药方法太过霸道,虽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想要完全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至于皇兄,他正忙着安抚同样是为了惊吓的全妃娘娘,恐怕一时无法分身他顾,皇后这边,由给本王代管。”
他这样说,故意去观察皇后的表情,发现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满,照理说,听说自己九死一生救回来的夫君正在别的女人那,就算不是出于嫉妒也应该愤怒吧?可是皇后却神色如常。绵忻知道她的这种平静不是装的,不由得在心中又泛起了嘀咕。心道:这女人不会像他想的那样,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出于对皇上爱得有多深,而是……故意为之吧?想到这儿,绵忻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看吧,辛辛苦苦得来个皇后之位,要想维系,得付出多大代价?!早知道还不如嫁给他了,他又岂会让她受这种苦呢!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旁皇后的贴身宫女欲言又止。皇后看见了之后说:“有什么话就直说,本宫身边何时有你这种吞吞吐吐的奴才。”
燕儿说:“是,其实皇上之前一直在这里看着皇后,守了您两晚,今日瑞亲王到来,而且全妃那边派人来找皇上,皇上才刚离开的。” 言下之意,皇上真的在娘娘身边守了很久,并不是如瑞亲王所说只顾着全妃的,皇上最在意的还是皇后。
瑞亲王瞪了这个多事的宫女一眼。这宫女是沅婉从家中带来的,她也知道皇后曾经和瑞亲王两情相悦的事情,所以并不怎么怕他的瞪视,知道只要在皇后面前,瑞亲王就是纸老虎,不会真正发脾气,就算碍眼也坚决不会出去,同样要在这里守着自家主子。毕竟到时候有人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明明没什么,若是有小人作祟的话,自家主子也是有嘴说不清啊,所以她也一直顶着瑞亲王的不满待在房间里。
皇后不在关心皇上,说:“你不是应该在京城为皇上代理朝政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热河,皇上也快回宫了,没有必要把你招到这里来,是不是你私自跑来的?”
绵忻有一种被人说穿的窘迫,又暗喜于皇后对他如此了解,“本王接到加急奏报,知道皇上和皇后你们出事之后,我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瑞亲王本来在训练大臣,不错,就是‘训练‘这个词儿,他曾经上头有两个读书都比他好的兄长,自小的志向就不在治国理政,而是喜爱武刀弄枪,参加军队,开疆拓土才是他的追求,所以一直在军队中历练成长,他的手腕一向铁血。这次皇上让他代管朝政,他就把大臣们当做手下的士兵来训练,弄得满朝文武一个个精神紧绷,苦不堪言。但是在他治理的期间,确实朝廷风气为之一清。因为没有人敢欺上瞒下,就算是想混水摸鱼,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受得起瑞亲王这个杀神的惩治。
瑞亲王在接到奏报,看到皇后出事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睛立刻急红了,更是不顾一切,快马出京,等到到达了热河,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冲动。
皇上以为他是听说皇兄有事才急切地赶来,还感动了一番。绵忻为此觉得十分无地自容,但是当看见皇后面无血色,十分安静的躺在那儿的时候,还是觉得心中一紧,也顾不上别的,是否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在皇上离开探望全妃的时候,他也不走,仍然坚定地守在这儿了。
皇后醒来,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我就放心多了,本王这就去找太医,过来给你请脉。”
全妃与皇上经历这次共患难之后,终于认清皇上对自己的感情是多么认真难得又情深一片,她终于放下过去,决定跟皇上在一起,陪伴他一生一世。全妃自然要把自己的心情跟皇上说,就是在皇上不眠不休,陪伴了皇后两夜之后。
皇上听了之后,简直是欣喜万分!不但不治全妃私自离宫的罪,还十分感谢这一次经历的共患难,让他喜欢的人终于能够决定留在他身边。若不是皇后因此病了,皇上的喜悦简直要表现在脸上。
其实全妃本来以为是皇后设计她来此,可是看到皇后的做派之后,又觉得好像不是。因为后来皇后还帮助他们脱困,最重要的,是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跑到疫病村里来,甚至还为了试药故意感染疫病。看来皇后对皇上也是动了真感情。
不得不说,沅婉此举过后,不会有人怀疑她对皇上的真心,除了对她知之甚深的绵忻有所怀疑之外,就连一向对皇后颇有微词的全妃都不会怀疑这一点了。
皇上听到皇后已经醒来的消息,果然立刻来见,对待皇后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温柔更加柔情蜜意,问了太医很多话,事无巨细,反复确定皇后现在除了身体稍有些虚弱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问题。皇上又让太医不惜材料,开了无数补药,才把太医放走。
其实此时的国库并不充盈,当今的皇上又是个忧民忧国之人,所以一向崇尚节俭,宫中如非必要,并不会铺张浪费,说白了就是他用银子的时候都很抠门,这一次对皇后当真是十分大度。
皇后也是满脸感激的谢了恩。皇上脸上的感激之情并不比她少,说除了皇额娘,皇后是对他最好的人,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沅婉身体虽然虚弱了几天,但是用此行的收获相比,就不足挂齿了。而且,这次她奠定了基础,随之而来的还会有很多的附加。她早就预料到会有的好处,又怎么会不冒险来这一趟呢。
皇上此行的收获也不小,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的皇后,竟然这么爱自己,而且还收获了全妃这个在少年时代就爱恋的人,全妃终于全身心的交给他,就像是完成了一个梦想。此时的道光皇上认为自己是十分幸福的一个皇帝,感情之事虽有波折,但是终能如愿。就如同有娥皇女英相伴在侧。皇上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皇后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上升到和真爱伊兰同等重要。当然,若是他的两位爱妃能够融洽相处,同心同德,那么对他来讲就会更加完美了。
等到皇后的身体彻底好起来之后,皇上也不再热河耽搁,带着所有人起驾回宫。在宫中足不出户的皇太后已经知悉了所有事情,对待皇上和皇后尚且能够如沐春风,对待胆敢私自离宫的全妃的时候,脸色就铁青了下来。
皇太后见舟车劳顿之下,本就瘦了一圈的皇后有几声咳嗽,就让她先回宫休息去了,其他人却不能幸运离开。
皇太后让全妃跪在面前,严厉的说道:“你私自离开避暑山庄,对哀家和皇后连一声奏请都没有,你还想瞒哀家到几时啊?你到底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后宫规矩放在心里?”
第46章 皇后心计6
全妃跪在地上, 惭愧地说:“奴才知罪,请皇太后息怒。”
皇上不愿意自己新婚燕尔的妃子还是自己真爱惹得皇太后大怒,接过话说道:“皇额娘息怒, 是儿臣临时收到疫情的消息要去疫区, 又不知政事要处理多久, 所以下旨要全妃前来伴驾,全妃也是爱夫心切, 忘记向皇额娘报备,就出了行宫。皇额娘如果要怪罪, 就怪罪朕吧。”
皇太后明明已经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又岂会不知道皇上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给全妃挡罪!她这个太后自然不会去揭穿皇上的谎话,果真就收敛了怒气,其实这怒气, 一多半还是因皇上而起,因为全妃差点害了皇上,不过连皇上自己都不在意,她这个养母就算是再在意也得不到感激,反而可能还会招来埋怨,那她又是何必呢?
皇太后有些赌气,她不提全妃偷跑的事,只说全妃没有任何交代就私自从热河追皇上到张家口去了:“那她也不能以关心皇上为理由,皇上不论到哪儿就跟着去!还是私自行动!如果其她妃子也因而效之,那皇上如何治国理政?哀家如何统领后宫?天下人将怎么看我们大清的妃子娘娘?又如何看纵容妃子肆意妄为的皇上?”
皇上陪笑道:“皇额娘,其实这次多亏全妃及时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 救了朕和村民的性命,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太后疑惑地问道:“全妃会懂医术吗?”
全妃说道:“回皇太后, 奴才不懂医术,只是有幸在张家口得到了前御医于大海的指点。托。太后和皇上鸿福,才能找到治病的药方。”
全妃在提到‘于大海‘这个名字的时候,太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她身边的卫公公也同样如此。
皇上说:“全妃总算是将功补过,请皇额娘格外开恩,从轻发落。”
全妃说:“奴才虽有皇上圣谕,却一时大意,未奏请皇太后和皇后,也未将皇太后交代要打点参拜的事情做好,奴才知罪了,理应受罚。”
妃子想要有任何离宫的行动,必须奏请后宫的主事人知道,私自离宫,是不被允许的。这时候的女子最在意名节,任何有可能接触到丈夫以外其他男子的时间地点都视为失节。妃子私自离宫,更加是死罪一条,怪不得皇太后会生这么大的气。
太后惊悉前御医于大海的消息,心思已经不在惩治全妃上了,顺着说道:“既然你已经知罪了,就让哀家想一想怎么惩罚你,皇上舟车劳顿,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当天晚上,皇上在储秀宫陪同皇后用膳,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直到外面下起雨来,便有些心不在焉。
沅婉关心地给他布菜:“皇上刚刚大病初愈,要多吃一些补品才能好的快,身体好了才能好好的治理国家。”
皇上也给她布菜:“沅婉还说朕呢,朕身强体壮好得快,而沅婉你呢,整个人都瘦了好多,这一次真是委屈你了,你自己才要好好的补一补。”
沅婉说:“多谢皇上关心,皇上总是看着外面的雨幕,是不是在担心全妃妹妹,所以有些吃不下饭呢?”
皇上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朕的心情真是怎么都瞒不过你,朕确实有点担心皇太后罚伊兰跪一夜,没想到又下起了雨,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沅婉同样放下筷子说道:“天宫中没有多少乌云,这雨来得急,去的也会快,不会下多久的。皇上既然这么关心,不如让人去给全妃送件梭衣挡挡雨。”
皇上想了想说道:“不妥。梭衣太过显眼,若是让人看到,传到皇太后耳中又该怪全妃静思己过时不够诚心。”
皇后说道:“是臣妾疏忽了,要跪一晚上白玉砌成的地面,一定又湿又凉,膝盖定是要跪肿了,可惜臣妾这里没有护膝,不然就拿一副去给全妃妹妹了。”
皇上忽然想到:“小蔡子,你去朕的寝宫拿对儿护膝给全妃。”
皇后故做惊喜道:“原来皇上那里有啊,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上高兴道:“多亏你提醒了朕,要不然朕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对儿护膝,那还是小时候皇额娘给朕做的,好多年都没用过了。”
沅婉说道:“全妃妹妹真是幸福,有皇上如此眷顾,相信她知道皇上对她用情如此之深,日后必定对皇上死心塌地。臣妾还未恭喜皇上终于如愿以偿了呢。”
皇上解决一件心事,也有心情吃饭了,重新拿起筷子,让人用公筷给皇后布菜,“朕何止是为了打动全妃高兴,朕有你这样事事为朕着想的皇后才是最大的幸事,不必羡慕全妃,你也有朕的眷顾,沅婉一定要多吃点,让身体尽快好起来,不然朕总是时时牵挂着。”
皇后乖乖答了一声:“是。”就开始专心用膳。
果然这场雨并没有下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就停了,在雨停之后,太后在小卫子的陪同下,来到了外面,走到全妃跟前。全妃跪着行礼道:“奴才恭请皇太后圣安。”
皇太后缓和了语气说:“跪了一个晚上了,还淋湿了身子,哀家这样罚你,是否心有不甘呀?”
全妃恭敬地说道:“奴才不敢,皇太后恩典,对奴才小惩大戒,奴才心甘情愿受罚。”
皇太后:“其实你这次照顾皇上有功哀家知道,不过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哀家一定要执法公平,以免他人尤而效之。”
全妃态度十分诚恳地说:“奴才明白。”
皇太后说到:“你之前提到过的御医于大海,哀家记得他还给哀家治过腰疾,哀家也很感激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何余愿未了呢。如果可以的话,哀家愿意帮他完成。”
全妃如实说道:“于御医为救灾民操劳而逝,临终前未听说他有什么遗愿。”
皇太后的眉头紧锁,全妃继续说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获悉皇上身份之时,突然很激动,说对不起先帝嘉庆皇帝,对不起孝淑睿皇后。”
听到这儿的时候,皇太后的眼尾忍不住紧张地抽动了一下,就听到全妃紧接着说,“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说原因他就撒手尘寰了。”
皇太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下来,不介意这个时候给她些恩典:“你全身湿透,很容易感染风寒。小卫子,快扶全妃娘娘回承乾宫休息吧。”
全妃却丝毫没有本来的惩罚提早结束应该有的高兴心思,而是有些紧张,因为她的膝盖下面还藏着一对护膝呢,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站起来的,连忙拒绝道:“奴才罪有应得,心甘情愿跪到天亮。”
卫公公有些好笑地说:“难得皇太后开金口饶恕娘娘,娘娘又何必如此固执呢。”说着就去扶全妃。全妃紧张的向后挪了挪,躲开卫公公的手:“奴才甘心受罚。”
太后面露笑容,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了全妃膝盖下面露出一角的东西,立刻沉下脸来:“既然你甘心受罚,哀家就如你所愿了。”
说完就大步离去,卫公公紧跟在后面。皇太后回了寝宫,坐在榻上,说道:“对于那个于大海哀家可能是多虑了,如果他真的说出了什么,皇上回宫之后不可能这么平静,就算是他装的,他也没有这种演技。不过……”
小卫子紧张道:“不过什么?”
太后说:“你没有留意到全妃脚下的护膝吗?”
小卫子惊讶到:“原来那个全妃这么狡猾,连奴才都被她给骗了,以为她是真的诚心悔过。”
皇太后有些难以平静,说道:“全妃固然可恶,可是更可恶的就是哀家的好皇儿啊!”
卫公公更惊:“皇上?”
太后说:“你不记得了,皇上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每一次一跪先帝的时候,膝盖必然会肿几天。”
小卫子恍然记起:“奴才当然还记得,皇太后疼爱皇上,还偷偷地缝制了一对安康护膝给皇上,皇上对这一对护膝视若珍宝,谁都不给碰,有一次瑞亲王调皮弄脏了护膝,皇上还和瑞亲王大打了一架,说‘任何人都不许损坏皇额娘的温情爱心’。”
皇太后也是想起了辛苦养大皇上的往事,心中难以平静,隐忍地一字一句说道:“谁知道全妃一受罚,他就由着哀家的爱心被人践踏于脚下,这段日子皇上对哀家处处违抗,莫非……莫非养儿真的不及亲生儿?”
小卫子惊慌地看到皇太后竟然哭了起来,皇太后自己肯定的重复着:“养儿不及亲生儿!”
卫公公这才知道太后为什么如此伤心,明知道用护膝接受罚跪,就是对皇太后的处罚不敬,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他们也干得出来,真是挺可恶的,可是带头这么做的竟然是一向十分孝顺的皇上。
皇太后从一个妃子做到太后,这么多年来,情绪很有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可见是真的被伤了心。皇上这个样子,从小就懂事乖巧,又知道孝顺,很讨皇太后的欢心。而且,太后养着别人的孩子,生怕外人说出什么闲话,更是处处都以皇上为先,连自己的亲生孩儿瑞亲王都退了一射之地,这次真是被皇上的做法伤了心。
皇上自觉后宫十分和谐,却没想到在朝堂上出了问题。身为军机大臣的颐龄向皇上自请谢罪,原因是他之前截获了热河方面传来的全妃私自离宫的奏折。皇上说全妃离宫这事已有定论,是他派人传口谕,全妃才会离开行宫,让颐龄不必再自责。
颐龄不顾皇上的出面圆场 ,坚持要谢罪。而且在他谢罪之前,还要参同样是内阁老臣的舒明阿在河堤工程之中贪赃枉法,上下其手。一向不和睦的两个人在朝中吵了起来,皇上一气之下,将两人都压入天牢,决定稍后查清楚再审。
瑞亲王说出了皇上的烦恼,如果轻判颐龄重判舒明阿,那么势必会引起两派人士趁机开战,而且后宫的两位娘娘也会卷入争斗的漩涡。
颐龄和舒明阿这两个政敌被关在相邻的牢房中,沅婉和全妃差不多同时得到消息,分别去看望自己的阿玛,舒明阿和颐龄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互相揭短挖苦。皇后的目光对上全妃的,如果说之前双方之间还有粉饰太平的必要,那么到现在,前朝的两人都完全站在对立面了,后宫这两位也就差撕破脸了。
倩柔本来打算一起来,但是沅婉没有带她。沅婉走进牢房之中,看到舒明阿的精神尚好,可能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次关进牢中会有事,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
沅婉一直都想找这位作为军机大臣的父亲谈一谈,可惜之前都没有机会。在这四处漏风的天牢里也不适合说话,何况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隔壁都听得见。沅婉也只是送来饭菜和被褥,又安慰了舒明阿一番就离开了。
燕儿跟在皇后身后,着急地说:“皇后娘娘,全妃已经直奔养心殿去了,您什么时候去求见皇上?”
沅婉说道:“求见皇上?谁说本宫要求见皇上?”
燕儿说:“娘娘您不去见皇上,可是全妃已经去了呀。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如果让她抢先一步的话,老爷岂不是很危险。”
皇后一边往储秀宫走一边说:“皇上就算对全妃再宠爱,朝堂之事他也拎得清,不会将之混合一谈的,你以为皇上会单凭全妃几句哭求就放了颐龄,治我阿玛的罪吗……” 那他和昏君有什么区别。皇上一向想以仁德治天下,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儿,那大清的基业毁得一点都不冤,反正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养心殿里,道光正在和瑞亲王商量对策,太监就前来报告,说全妃娘娘求见。皇上不像在后宫之时,一听到要见全妃就欣喜若狂,而是有些苦恼地说道,“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瑞亲王说道:“皇上恕臣地直言,这个时候不宜与全妃见面,不如就让臣弟做这个白脸吧。”
皇上点了点头,瑞亲王走到门口,说:“全妃娘娘,奉皇上口谕,全妃娘娘如果是为了颐中堂的事情求见皇上,那就请回吧,在这件事情有判决之前,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全妃急切地说:“但是我真的有话要跟皇上说!”
瑞亲王说:“全妃娘娘,请你别忘了,后宫不得干政,请全妃娘娘自重。”
绵忻帮忙打发了全妃,皇上松了一口气,说:“刚走了一个,不知道沅婉会什么时候来,说实话,朕真的很怕会夹在她们两个中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瑞亲王笑道:“皇上既然尽享齐人之福,就偶尔也要承受这齐人之福带来的代价,放心吧,如果皇后娘娘来求见,臣弟也当仁不让,照样打发她回去。”
道光说:“绵忻,委屈你了,沅婉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识大体,脾气越来截止好了,但是有时她脾气上来,说不定会骂你两句,如果她真的骂你,就当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不预计较,稍后一定补偿你。”
绵忻不由得苦笑,自己被骂的还少吗?不过都是他心甘情愿,何时用的着皇上代为补偿了。不过让他们都料错了的是,当日皇后并没有来。皇上心中惦记着这件事情,为前朝的事情烦心,也不可能自投罗网去储秀宫或者承乾宫。他走在后宫之中,忽然被一阵饭菜的香味吸引,于是去了祥嫔那里。
祥嫔的家乡在四川,所以做了一手香辣可口的四川菜,皇上真的好久没有吃过了,自然觉得惊喜,而且祥嫔温柔可人,从来不争不抢,皇上说在这里让他得到了难得的安宁,以后也一定会常来看她的。当天,就歇在长春宫里。
第二天,后宫的妃子们凑在一起,又有了新谈资,之前皇后和全妃各踞一方,把其她人挤得几乎都没有了立足之地,现在在妃子之中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争气,众人还纷纷向祥嫔请教她做菜的方法呢,希望借此机会,把皇上也引到自己宫里。
皇上果然如之前所说,在调查没清楚之前,经常去看望祥嫔,有的时候也去其他的妃子那儿。他忙得不亦乐乎,却急坏了其他人。这天,皇上正在品尝祥嫔的饭菜的时候,收到了全妃派人送给他的一件东西,原来是他送给全妃的玉佩。皇上一看到这块玉佩就想到了当初坎坷的感情经历,为了救伊兰连性命都不顾,也要去找她的心情。
祥嫔看到皇上对着一块玉佩若有所思,柔声说道:“这块玉佩对皇上来讲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皇上对她抱歉的笑了笑,说:“祥嫔,朕忽然想起来还有事,稍后再来看你。”
祥嫔自知留不住皇上,只能起身恭送,然后坐下来对着一桌子的菜毫无胃口,她知道全妃出手把皇上抢走,恐怕日后皇上又好久想不起她来了。
全妃特地邀请皇上在御花园夜赏伊兰花,跟皇上回忆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的点点滴滴。皇上拿着一朵伊兰花欣赏地说道:“阵阵幽香,淡淡光芒,不喧宾夺主,却又独领风骚,傲然风中。令人一见难忘,百看不厌。” 他说到后来已经是在盯着全妃,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说花了。
全妃笑道:“谢皇上,不过花再美,若是没有惜花之人,也难逃被摧毁的厄运。”
皇上牵起全妃的手说:“朕也期望伊兰花在皇城落地生根,为这黄金街,白玉城添上一分清新雅致。”
全妃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只不过就怕花儿敌不过不测风雨。”
皇上看出她今日总有自怜自艾之叹:“爱妃是在宫中住的不开心吗?你又何出此言呢?”
全妃终于铺垫够了,说道:“奴才的阿玛颐中堂,一身刚正不阿,忠君爱国,却换来身陷囹圄,阿玛他不会冤枉人的,还请皇上查明此事,还我阿玛的清白。”
皇上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之前来养心殿求见的时候,朕不是让绵忻告诉过你,后宫不得干政吗?”
全妃说:“可是我阿玛是奴才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含冤受屈……”
道光说,“现在没有人让他含冤受屈,是他自请受罚,并且检举舒明阿,他们这件案子朕还在查,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你阿玛不会冤枉好人,那爱妃为什么不相信朕也不会冤枉好人呢?”
全妃还想说:“皇……”
道光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朕今天没有赏花的兴趣,剩下的佳肴你自己享用吧,朕先回去处理政务了。”
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小跑着才能跟上大步走在前面的皇上,察觉到皇上可能是有点生气了:“皇上,接下来您要去哪儿啊?是否再回长春宫,奴才好派人提前通知。”
皇上烦心地说:“不去了,后宫中人个个都说深爱朕,可是哪一个又不为自己的利益考量。涉及到自身的时候就全都藏不住了,就连朕那么相信的全妃也……”
陈公公说道:“皇上这话可就错了,若是让皇后娘娘听到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皇上喃喃地说道:“沅婉,不错,沅婉爱朕胜过她自己,她是朕的好皇后,不过这次朝中的烦心事儿正是因她父亲舒明阿引起的。”
这时候,耳边突然听到若有似无的一阵清远琴声,“这琴声……”
陈公公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说道:“好像是从储秀宫传来的,皇后娘娘偶尔会练琴。”
皇上说:“是了,这首凤求凰多么缠绵悱恻,又饱含失落之意,这是沅婉最喜欢的曲子。”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随着琴声抬脚走到了储秀宫这里,甚至在宫外听完了整首曲子。一曲终了,皇上示意陈公公去叫门。
这个时候天还不算太晚,不知道为何储秀宫大门已经关了。报上之后,道光从门缝里看得到里面开始掌灯,灯火全都亮了起来。以为是小太监前来开门了,却没想到皇后的声音在宫门内响起:“皇上,恕臣妾今日不能开门。”
道光不解:“为何?难道沅婉不想见朕了吗?” 皇上并没有觉得生气,而是觉得新奇,他长这么大都是天之骄子,还从来没有吃过闭门羹。
沅婉在里面似乎顿了一下说道:“沅婉自然想见皇上,不过,却不应该在此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皇上在养心殿对全妃的旨意臣妾也听说过,臣妾阿玛和颐中堂的案子有判决前,皇上说不会见全妃,那么公平起见,皇上也不应该见臣妾才对。以免皇上对朝中的判决,因私人感情而有所偏颇,若是当真产生如此效果,陷皇上于不义,那臣妾万死难辞其咎,所以还请皇上请回吧,等判决之后臣妾再见皇上,亲自向皇上请罪。”
道光感慨地说道:“沅婉何罪之有,不论朝中事物如何,舒明阿到底有没有罪,你早就已经成为了朕的皇后,朕答应你,无论调查结果如何,舒明阿是否有罪,对沅婉以及我们的夫妻情分绝对不会影响分毫。”
皇后在里面盈盈地说道:“那臣妾在此就多谢皇上,夜深露重,还请皇上早日回宫休息。”
皇上在一门之隔之外,这种只听声音不能见面的相处让他又新奇,又觉得有趣,竟然不舍得马上离开,说道“沅婉你的身子单薄,还跑到外面来弹琴,还在风口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先回去,等你进了屋中,朕自然就走了。”
皇后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好吧,那臣妾就先回去了,皇上早点休息。”
皇上慢慢地往养心殿走,陈公公伺候他这么多年,能感觉到他的脚步轻快,似乎情绪也被安抚住,不像是从御花园出来时那么烦躁了。陈公公这个做太监的真的是弄不明白,为何如花似玉的妃子在眼前时皇上不能高兴,反倒在皇后这儿吃了闭门羹,只说几句话,就能让皇上的心情转好。心道:能当皇上的人当真是高深莫测,不是常人能猜测得了的。
与皇后的几句对话之后,道光确实心情舒畅了很多,其实他之前还在猜皇后什么时候会来求见他,或者是以什么方法说舒明阿的事,可是他竟然完全料错了。原来皇后根本没有想过,为了自己阿玛向他求情,而是想等判决之后再与他相见。这样一对比之下,皇上真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低估了皇后。
皇上高兴是觉得他的皇后果真与众不同,而且待他的心意也不同,这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呢,相互理解尊重,而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由此联想到,能够教出这样性情的皇后,可见舒明阿定然也不会是坏人,应该是个忠臣,只不过可能平时为人做事有些不妥,让人抓到了小辫子,这才有了这次被参之事。不知不觉中,皇上心上的天平已经有了些偏向。
不过,皇上在高兴之余,又有些不太开心,他一向爱若珍宝的伊兰对他却没有皇后对他的深情。为了她的父亲也放下身段,向他开口求情,却没想过这么做是不是要他这个做皇帝的为难。
储秀宫中的沅婉点着灯,却没那么早睡。她之所以不见皇上,是因为知道见了也没用。皇上想做一个公正的决裁者,而不是用亲戚关系走后门把谁从轻发落。在王法,在皇上面前,人人都没有特权。
沅婉知道在外面倩柔已经开始行动,一定会把他们所有能够动用的人脉都调动起来,这位倩柔夫人可不是普通的后宅夫人,她一向深谋远虑,帮了自家老爷不少的忙,舒明阿若是没有这位贤内助,也不容易走到今天,坐上内阁首辅,军机大臣这么重要的位置。
皇后知道,单单是有那些人脉在朝堂上为舒明阿求情说话,还不足以让他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来,最重要的关键是负责调查事件真相的瑞亲王。
都说宫中没有秘密,第二天,皇后为了避嫌,不见皇上。在宫门内亲自与皇上说话的消息已经宫中皆知。全妃知道了是这件事之后,忽然觉得脸颊热辣辣的,仿佛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她并不会像皇上那样觉得皇后多么贤良淑德,而是认为这个女人当真是心机太深,怪不得能够独领风骚,打败后宫所有女人成为万凰之王的皇后。全妃觉得她之前真的是小看了皇后,日后如有交手,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
钮祜禄伊兰此人,以前一向是淡泊宁静与世无争的形象示人,就算做了皇上的妃子,她曾也想保持住这一份特色,让皇上更加难忘。过其实在她心中早就开始衡量后宫众人的为人手段还有能量。她的不争就是争,她以前淡泊不争,是无需相争,只要安心等待穆亲王归来就行,现在身份不同,若是继续与世无争下去,只会像宫中已经过气的嫔妃那样,被皇上冷落抛诸脑后。
特别是这次父亲出事,全妃才更加感觉到在后宫掌握权柄的重要性。
这日午后,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瑞亲王见到皇后一个人在此呆坐着,面前还放着一把古琴,却没有伸手去弹,明显连平时喜爱的琴也成了摆设。
“皇后娘娘。”
“瑞亲王。”皇后打过招呼之后,看起来丝毫没有与他多说话的意思,仍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没错,就是发呆,这种表情瑞亲王还从来没有见到出现在皇后的脸上过。
绵忻忍不住道:“皇后娘娘为何独坐在这里,伺候的人呢?你大病初愈,而且穿的这么单薄,下人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那些奴才当真该死。”
沅婉说道:“是我不要人陪,想在这里静一静。”
绵忻说道:“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要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冷静。是不是后悔在皇上面前把话说得太满,后悔没给你阿玛求情?”
沅婉抬眼看过去:“绵忻,若是别人说这种风凉话也就算了,为何连你也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绵忻有些讪然地说:“怎么皇后娘娘被我说中心事,不装镇定了?”
沅婉沉默片刻,“绵忻,我阿玛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你非要处处相逼,不肯放过他。”
绵忻:“后宫……”
沅婉激动地说:“后宫不得干政对不对!本宫知道!你干脆到皇上那里去参本宫一本,索性连我也打入天牢吧!”这种无理取闹的行径,不知道在皇上面前有没有用,沅婉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去试探道光,但是面对绵忻就什么犹豫了,因为绵忻绝对不会对这样的自己不置之不理。这个人能够在得知她出事的第一时间赶去热河行宫,今日又特意绕到御花园这个偏僻皇后难过会常来的亭子,已经不言自明,他一定也是不放心她。
舒明阿贪赃枉法是事实,如果没有瑞亲王的帮助,也许这次就会倒台,沅婉不能赌这个可能,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故意在此遇见绵忻了。
见到沅婉这么激动,看起来铁血冷心的男人,果然认真地说道:“本王不是针对你阿玛,本王是公事公办。”
沅婉起身,强词夺理地说:“我知道我阿玛为官不够清廉,他是做错了事,可是他只是比较贪财而已,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你就不能格外开恩吗?”
绵忻认真跟她讲道理,说:“偷工减料贪赃枉法表面上并非大事,其实牵连甚广。你想想,桥梁,堤坝,房舍,倘若施工不足,一旦酿成意外,就会造成人命伤亡,家园损毁,是不是要比杀人放火还严重?”
沅婉难道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但是她知道有什么用,舒明阿那些坏事已经做了。要对付绵忻,只能这么死缠烂打,不能讲道理!如果只是讲大道理,依法严办的话,舒明阿根本没有活路。
沅婉几乎是哀求着说道:“就算我阿玛做错了,难道你就不能……不能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放他一马?”
见到她这样恳求的态度,绵忻坚决地说道:“够了!你身为皇后竟然劝我徇私枉法,如果你想服众得民心的话,就不要插手此事,免得让人以为你公私不分。”
沅婉说:“倘若我阿玛因此获罪,佟家从此倒了,我还要什么得民心,恐怕我这个皇后之位也会不保,很快就会被皇上打入冷宫。身为后宫妃子,娘家的势力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身为罪臣之女,就算当时皇上开恩,过后也会找机会清算,我也只是死路一条!现在公私不分公报私仇的是你,你不帮本宫就算了,你走吧!”
绵忻抓狂道:“我走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第47章 皇后心计7
沅婉平静地说:“大不了等皇上定罪下来, 我请求皇上,以皇后之位换我阿玛一条性命,既然是佟家人自己造的孽, 自然由佟家人自己承担, 不劳瑞亲王费心了。”
“你!”绵忻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当真放得下皇后之位?你做这么多事, 放弃……不都是为了坐上皇后的位子?”
沅婉向他苦笑了一下,“所以费尽苦心得来的, 都要还回去,可惜要让我额娘失望了, 当年要不是她苦苦相逼,我也不会……”
绵忻突然紧张地问:“你额娘怎么样?是不是她强迫你进宫嫁给二皇兄的?”
沅婉说““算了,已经事到如今,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沅婉当时确实已经和瑞亲王情投意合,可是却不知道家里在安排女儿的命运。沅婉坚持要选择瑞亲王时, 倩柔以自己的性命要向要挟,要沅婉嫁智亲王做继福晋做大清未来的皇后。早在那一刻起,两人的姻缘早就已经被断送。
沅婉喃喃道:“你不知道当这个皇后有多辛苦,又要防范这个,防范那个,不能走错一步,多少人等着将我拉下此功能,走错路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现在就连为我阿玛担心出头都有罪。其他人不明白我不要紧,没想到就连你也落井下石,来跟我说那些毫无用处的大道理,就当我有眼无珠看错你了, 还给你。” 她将刚刚就紧攥成拳的右手伸出打开来,里面是一枚戒指。她把它放到琴桌上, 身形萧索的离去。
绵忻没想到她躲着人冷静时手中竟然握着这颗宝石戒指,将之小心地拾起来,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这是他从皇太后那里帮她要回来的。绵忻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沅婉可能说得可怜了一点,但是他想象得到,如果没有朝中雄厚的娘家支持,皇后的位置确实要出大问题,到时候产生的巨变,未必是她承受得起的。
几天之后在朝堂上,众位大臣都在,舒明阿和颐龄也穿着囚衣跪在大殿之上听候判决。瑞亲王和穆章阿一起将查到的结果呈交给皇上。穆章阿说道:“启禀皇上,根据奴才和瑞亲王多日调查所得,工部确实有人结党营私,贪赃枉法。”
穆章阿是舒明阿的连襟妹夫,两家有着亲戚关系。穆章阿也是由舒明阿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穆章阿此人为官做事的手段高明,且野心也极大,看不上舒明阿唯利是图的作风。很快他就不受舒明阿的控制,而是一心为名,经营自己的官声,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上次他向皇上直誎‘被舒明阿等众臣隐瞒的张家口疫情’之事后,他已经被调到京城入了内阁,成为皇上的新晋宠臣,也是十分信任之人,不然也不会让他做瑞亲王的副手调查这么重大的事件。
舒明阿心里也直打鼓,虽然倩柔在他的指示之下,或是要挟或是用以前的人情换取朝中大臣一至向皇上说好话求情,但是决定最后结果的证据始终是在瑞亲王手中,瑞亲王一向刚正不阿,他们家跟他也没有丝毫交情,自然是说不上话,他只能指望瑞亲王没有查到他犯罪的证据。直到此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舒明阿终于知道怕了。
瑞亲王朗声说到:“此人知法犯法是害群之马,应该严惩,这个人正是……” 在瑞亲王慢慢的举起手臂指过来的时候,舒明阿的目光与瑞亲王的对上,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儿,刚要喊冤,说些狡辩之词。瑞亲王手臂继续上抬,指的并不是跪在地上的舒明阿,而是站在群臣之中的一个人:“工部侍郞魏佳保善!”
等大家的目光都投到魏佳保善身上的时候,瑞亲王说:“他伪造书函嫁祸恩师舒明阿,舒明阿大人就是太相信魏家保善,所以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里。”
为一个人违背原则不容易,就算是不容易,绵忻也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因为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沅婉年纪轻轻就说受到她阿玛的牵连在后宫过得不开心,他明明查到了大量舒明阿犯罪的证据,却亲自找到了魏佳保善,以亲王之尊,对上一个四品小官,威逼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有瑞亲王出马,魏佳保善本来也是贪赃的同谋,自然没什么悬念的屈服了。
让人将承认所有罪状的魏佳保善压下去之后,皇上再次向瑞亲王确认,“绵忻,事情当真如此?”
绵忻:“是,皇上。魏佳保善已经承认一切罪名,恳请皇上判舒明阿无罪释放。
庆亲王等人也说,“请皇上判舒明阿无罪释放。”
道光皇帝说道:“既然这样,朕就判舒明阿无罪,但是舒明阿没有好好监管下属,亦难辞其咎,就罚你俸禄减半,以此为戒。”
舒明阿感激涕零,“谢皇上圣恩。”
众臣齐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瑞亲王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皇上温声对舒明阿说:“舒明阿,你平身吧。”
这时同样一直跪在地上的颐龄突然说:“皇上,臣不服!”
瑞亲王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颐龄。
皇上在上面问道:“你有何不服?”
颐龄慷慨陈词:“臣所呈交的奏折早已列明舒明阿种种罪行,皇上却视而不见。怎么能因为瑞亲王的一面之词就判舒明阿无罪,不公不正!”
瑞亲王厉声说道:“大胆奴才,竟敢对皇上无礼,还不住嘴!”
颐龄跪直了身体说道:“乌苏安格,庆亲王,穆章阿,还有各位大臣,舒明阿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都替他隐恶扬善,说尽好话!如果我富可敌国,也能收买这么多人。”
乌苏安格也是内阁之一,喝问道:“颐龄,皇上已经定了罪,大殿之上岂容你胡闹,魏佳保善已经承认所有的罪状,你不要再无敌放矢!”
颐龄竟然哈哈大笑道:“若是老臣也富可敌国,照样能收买为魏佳保善顶罪,这么浅显的道理,皇上你是不明白,还是根本不想明白?”
瑞亲王冷声道:“颐龄,你不要倚老卖老,对皇上不敬。”
道光皇帝对颐龄的态度也很无奈,但是想到他往日确实很忠君爱国,又是全妃的父亲,暂且忍了,说道:“颐龄,朕已经下了判决,所有人不可置疑。此案就此作罢,你也起来吧。”
颐龄却激动地说道:“皇上偏袒舒明阿,公私不分,老臣绝对不服!” 若是他来指责皇上别的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指责皇上公私不分。自从两人获罪之后,皇后从来没有向皇上提过让他宽恕舒明阿半句有关的话,甚至为了避嫌还避而不见,而全妃正好反其道而行,一有机会就像皇上进言,自己的阿玛是如何清廉忠诚,好像皇上不放了颐龄就是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皇上不是不放,只不过是打算事情查明了再做决定,而且他确实有所偏袒,不过偏袒的对象绝对不是已经被查证无辜的舒明阿,而是私自劫获朝廷奏折的颐龄!
颐龄仍然坚持道:“老陈就是不服!请皇上重判重审。”
皇上被当众这样顶撞还从来没有过,当下难掩怒气:“你真是冥顽不灵,来人,拖出殿外打二十大板。”
作为皇上很少当朝打大臣,除非大臣太过不敬,今天颐龄丝毫不顾皇上的面子,当面顶撞,确实触动了皇上的逆鳞,还有这些天来的烦恼,如果不是他上奏章弹劾舒明阿,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惹得皇上烦恼,后宫不宁,结果绕到最后,他的举报根本不实。今日不打他,也难压皇上的怒气。
颐龄挨打过后,全妃向皇上请求,出宫回家探望父亲,看到她的老父掩面趴在床上,不愿意面见女儿,觉得羞愧难当。大夫说颐龄大人虽然逃过一劫,却因为年纪老迈要很久才能够恢复。全妃认为都是因为自己没用,所以才连累父亲颐龄挨打。她觉得本来应该受惩罚的皇后之父舒明阿却稳稳逃过一劫。全妃在她阿妈的床前发誓,说绝对不会让他白白挨打,一定要报复回来。
道光皇帝当天在朝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颐龄架在那儿质问,不得不打他以息众怒。颐龄或许是忠臣,但是他也太过自以为是,竟然敢以一己之力,说其他官员都受了贿,简直是引起众怒。但是打完了之后,道光皇帝再到承乾宫面对全妃的时候也有些心虚,特别是这一天全妃从家里回来,更是哭肿了眼睛。
道光心疼地说:“爱妃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朕不是已经派了御医去府上,说颐龄很快就会痊愈了吗?”
全妃说:“奴才的父亲都年过六十了,他一生为国为君,从来没有私心,就算是对待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怕我给皇上抹黑,总是横眉怒目严厉约束,他自己又岂会犯错,皇上怎么忍心打他?”
对待这位捧在心尖儿上的爱妃难得对他发脾气,道光手忙脚乱地哄了好久,才令他不再那么愁眉不展。
全妃也是见好就收,看到皇上的态度完全软化下来之后,便开始向皇上倾诉她初为皇妃的不安心情,还有父亲仕途的坎坷。
皇上当晚留宿在承乾宫之后中,与全妃倾心交谈,心情大好,觉得全妃更加信赖他,现在已经是全心全意的依赖他。本来皇上也觉得自己对全妃的感情与别人都不同,为了表示伊兰的与众不同,安抚她和颐龄,皇上决定封全妃为贵妃,并且晓谕六宫。
皇太后听说皇上把全妃封为贵妃之后,简直是气得要死,心中憋着一口气,觉得这不是亲生儿子,到底不是一条心,明知道她这个皇太后不喜欢全妃,偏偏要对着干,这么快就把她升为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储秀宫里一干奴才也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皇后发火。其实沅婉又怎么会因为全妃变成了贵妃而大动肝火呢,她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也许日后皇上还会把全妃封为皇贵妃,甚至他们觉得自己这个皇后碍眼的时候,还会废了她,让全妃做皇后。这些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皇后只能尽量拖延全妃一路高升的时间,要说动气是丁点都没有的,只是有些担忧而已。因为沅婉对皇上从来没有过什么期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皇上升了贵妃,天天陪全妃在承乾宫夜宿。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旨意而已,真正的册封典礼还要请钦天监测算她日子,还有一套繁琐的礼节要遵循,少则也要一年多的时间,全妃才能成为真正的全贵妃。
众人以为全妃风头正盛,皇后一定会出手干预,想办法把皇上叫到储秀宫去。但是皇后一次都没有。她把皇上叫来了还得点香,她的香是从在空间格子里拿的,要想重新配置这边还缺两样材料没有找齐,现在属于消耗品,当然得省着点用。
沅婉思忖着:后宫的女人这么多,大家机会均等,全都可以一争上下,各凭本事邀宠,全都指着皇后跟一个宠妃相争,那其他人是不是太无能了一点?其实说起来,皇上的后宫美女当真不少,像是芸飞,就身材修长,体态姣好,除了性格有一点点跋扈,不过她在皇上面前肯定是收敛着的。还有祥嫔,更是温柔婉约,气质出众,连皇后都很喜欢她的小模样。剩下的成妃,林贵人,恬嫔还有其他几个贵人小主,也都各有特色。怎么就让其貌不扬的全妃独宠后宫了呢?果然皇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欣赏的美点跟常人不同。
皇后觉得,虽然皇上不是她的菜,但是她身为皇后,也有义务好好的教导后宫众人,让后宫能够百花齐放,让皇上可以多点选择,多多的开枝散叶,至少等到想选下一任皇帝的时候,不会伸手一扒啦,连个像样的皇子都找不出来。大清国就算要亡国了,好歹还再能撑上几代。
于是,妃子们再来请安的时候,皇后也鼓励她们这些只会拈酸的妃子去多多争取,而不是跟个深宫怨妇一样,整天只知道抱怨皇上不来自己这儿。没事要在御花园跟皇上偶遇一下,制造一点小情调,唱首歌,弹断曲子,跳个舞等等,实在没有才艺,还可以像祥嫔一样做个菜嘛!
皇后给妃子们上过课,传授了不少技巧,看到她们一个个茅塞顿开,跃跃欲试的样子,皇后不由得笑了。后宫嘛,本来就不是一枝独秀的场所,不然剩下的这些人都叫人家作配角,又有谁会甘心呢?这样大家斗志昂扬的多好!
皇后忽然想到,皇上已经快三十岁了,却还没有个一子半女,作为皇后,搞不好过段时间就会有人给她施压,所以她对皇上生龙子的事,也该上上心了。等到众妃子们受了皇后的鼓励,小有所成,终于有人把皇上吸引过去之后,每当知道皇上要去哪个宫中就寝,皇后会派夫给相熟的妃子送一碗药去,明说是对早日怀有龙胎有利的药。她当然不会什么人都送,就算她送了,别人也未必敢喝。
皇后大张旗鼓的送药,有的妃子听到是对身体好的,有利于子嗣,就毫不犹豫的喝了,也有人留了个心眼儿,怕皇后使坏,悄悄的倒掉。
沅婉又不是老巫婆,专门盯着迫害受宠的妃子,只是让人将药送去就回来,又是不让人盯着她们喝下,所以到底是喝还是不喝,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等到两个月之后,景仁宫和长春宫都传来妃嫔有喜的消息之后,大家才知道,那碗药到底是有什么神奇的效果,原来真是皇后特地让太医开给妃子们调理身体,容易受孕的。这一下,之前偷偷倒掉药汤的悔不当初。
别说只是巧合,巧合怎么会芸妃和祥嫔几乎同时怀有身孕,皇上去她们那的次数也不多,有心人一推断,正是皇后送药的时间。而其他人同样也是受宠,没有喝药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其他妃子在纷纷打听,才知道那药并不是出自太医院之手,太医只是帮忙把关熬药,药方是出自皇后自己娘的秘方,这种传承上百年的大家族哪家,哪家都会有几张珍藏的药方。
受了皇后赏赐,疑神疑鬼没有喝的人追悔莫及,那些没受赏赐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脸去向皇后求药。人家谢太医还说,这药是根据天时地利人和,以及五行推算出来最佳饮用的时辰,如果今年错过了最佳时辰,就只能等到明年。
太后听到后宫里传的神乎其神,还特地把沅婉叫去问了此事,知道太医所言非虚。后宫之中终于要有孩子降生,太后最近都喜气洋洋的,狠狠地夸了夸沅婉,说她这个皇后做得好,贤惠大度又旺夫。太后还暗示皇后也别只顾着别人,要想想自己,要早点儿怀上皇上的嫡子。
沅婉口中应是,其实心中不以为然,相信照这么下去,她永远都不会怀皇上的嫡子。沅婉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孩子遗传了皇上这种性格,日后长大,只知道儿女情长,听女人的话,在国政上又优柔寡断,不及其他亲王,那么这样的嫡子还是不要出生的好,就算坐上皇位都容易被人拉下马。大清国已经是日落西山,何必让自己的后代去趟这趟浑水?
沅婉找了机会回了一趟佟府,轻车简从,亲自去看舒明阿。看到他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的身体并无什么大碍,精神好像还更好了,简直是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表现。
沅婉:“阿玛,你还好吧?”
舒明阿:“阿玛当然没事了,那个颐龄想扳倒我,没那么容易!这次我大难不死,就等着我向他报复吧!”
沅婉说:“阿玛这次多惊险,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在牢里听判,额娘在外面各方奔走,要不是最后有个魏佳保善出来顶罪,你以为皇上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吗?”
舒明阿说:“我到底也是皇上的岳父,他不看风僧面看佛面,只要有我的好女儿留在后宫,你那么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皇上又岂会舍得治阿妈的罪呀。”
沅婉急道:“阿玛,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难道颐龄就没有女儿在后宫吗?他的女儿更受到皇上的在意,为官这么多年,难道阿玛还没弄清楚立身之本在何处,还指望着靠着裙带关系能富贵一世不成?”
倩柔见沅婉言辞有些过激,赶忙出来说道:“女儿啊,我们都知道你紧张老爷,怕他有事。你阿玛早就盼着你回来,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菜,我们快点入席吧。”
沅婉却一挥手,让闲杂人等全部都出去,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本宫这次回来不仅是看望阿妈,还希望有些事情跟你们说清楚。如果说不清,这顿团圆饭我宁愿不吃。”
沅婉见到二人果然都认真起来,说“阿玛,我不管你之前都做过什么事,但是从今以后你必须答应我,所有贪赃枉法之事必须都扫清尾巴,绝对不能再犯了,特别是鸦片一事,我知道你从中取利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可是朝庭早在世宗年间就禁卖鸦片,现在大清国也被鸦片弄的满目疮痍,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重提禁烟之事,所以你必须完全从其中摘出来,要不然到时候,就算是再有两个瑞亲王都保不住你。”
舒明阿奇道:“啊,女儿怎么知道这些事?我做的很隐秘啊!”
沅婉气道:“能有多隐秘,小的时候阿玛的书房我也随意出入,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但是现在不说不行了,你没看到女儿在宫中的处境,皇上现在弄了个全贵妃,除了她的话谁的都不听。她的阿玛自诩是忠臣,很得皇上的信任。这一次你们角力颐龄是挨了二十大板,不过也没有伤筋动骨,等到他重回朝廷之后,定然还会咬着阿妈不放。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会被翻出来,如果阿玛不能改变为官做事的风格的话,我劝你现在就告老还乡算了,也免得再给女儿拖后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后的家族真的获罪,你和额娘都……我这个皇后就有没有让人留着的必要了。”
舒明阿不是没有听进去,只是观念不同,而且对待宝贝女儿的时候,他脾气一向温柔得过头:“所以女儿你要争气啊,你要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早日生下小阿哥,让皇上立为太子,你才能在后宫呼风唤雨。”
沅婉说:“能不能呼风唤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阿玛继续一意孤行,为了钱财,别的什么都不管的话,过不了多久皇后的位置就会换人做了!我们家难道真的那么缺钱吗?你干嘛连工程款项都要贪!”
舒明阿也有忏悔:“其实阿玛赚银子的本领高强,咱们家的钱连颐龄都知道是富可敌国了,保证几辈子都花不完。沅婉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好多事情不是说抽身就能马上抽身的。”
沅婉说:“就算不能抽身,也要断尾求生,宁可自伤其身,也要将所有事情处理干净。我并不是危言耸听,我只是隐约的感觉得到,皇上要处理我们家的日子不远了。”
舒明阿惊讶道:“什么?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还是皇上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宠你?”
沅婉觉得对待这家人,不下重药是不行了,这两个人都十分有主意,不一定会听她的话,说不定还会做出别的什么,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了为女儿去安排一切,而现实却是他们安排的一切只会让全家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她说:“其实我曾经做了一个梦……” 她把原著中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导致倩柔之死,舒明阿陷害颐龄身死后,反被穆章阿算计再次入狱,还被全妃和富察鄂泰找出破绽,牵着鼻子走,让皇上查出所有罪行,拉出午门斩首的那些大事儿串联在一起,给他们一个清晰的脉络,让他们知道继续这条路上走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舒明阿和倩柔两个人本来以为这只不过是沅婉的一个梦境,是她平日里太过紧张所致。可是听到沅婉的叙述,却是越听越惊讶,因为沅婉所说的事情有很多根本就是真实发生,沅婉也不可能知道的事。比如之前倩柔瞒着的,祥嫔的第一个孩子是被倩柔设计滑胎。还有舒明阿参与漕运,赚着米粮的差价以及插手鸦片生意等等。
舒明娥和倩柔听完了全部如遭雷击,觉得这简直就是祖先显灵,苍天示警,才让沅婉做这样一个梦,也顾不得去宴席上吃东西了,凑在一起,一定要沅婉把梦中的事情回忆清楚,好让家人能够避过这那几个死结。
沅婉把他们能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所以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阿玛和额娘都要改变自己,阿玛更不能处处和皇上对着干了,你应该成为他手边不可或缺的,支持皇上的大臣才对!否则凭你做的这些事,他怎么可能容下你。或者说只要道德上有所失德,传到皇上耳里,他就必然会追究到底。”
皇上并不是那种有容人之量,知人善任的君主,他是那种过于理想化,认为身边的大臣都应该清廉公正忠君爱国,在道德上似乎有洁癖,如果做不到他的这个要求,一旦被发现有失德的行径,一定会被追究责任,之前的功劳也会全部被推翻。其实这种人才是难伺候的很。
舒明阿老奸巨猾,天不怕地不怕,听了女儿的叙述,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女儿放心,阿玛知道怎么做,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了,阿玛绝对不会重复之前的老路,我们不但不能死,还要把佟发扬光大。”
父母一致觉得沅婉说出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是一下子能够全捋顺,让沅婉这几天都抽空回来,他们要从长计议才行。
沅婉也觉得说成自己做梦省了很多事儿,既能够把所有导致家族败落的事情穿进去,又能够给舒明阿提醒,要防范穆章阿和颐龄,还有后面将会出现的那个富察鄂泰。那个鄂泰是颐龄的门生,不久就会参与到海运代替漕运的试舤当中来。
有倩柔和舒明阿在外面忙碌,至少把佟府的事情管控好,沅婉就不用左支右绌,既要担心家里又要防范宫中的妃子们造反。即便是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阻挡家里人自寻死路啊。现在有了同盟,至少不用怕一夜之间,全家都被送上断头台。
沅婉说:“阿玛额娘,我还是那句话,宫中争权夺利的事情,我心中自有计较,不用你们帮我去除掉这个那个,你们只要做好自己,让我无后顾之忧,我就有信心能够当好这个皇后,否则沅婉就真的太累了。”
倩柔说:“我们已经明白了你的压力,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不论是全贵妃还是穆章阿那个狼子野心的人都别想把我们佟家拉垮,女儿你放心,日后额娘和阿玛一定让你安安稳稳的,稳坐中宫皇后。”
说完了这些正事,舒明阿急着去部署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倩柔也终于有机会说一些其他的事给她听:“乐欣虽然是穆章阿那个忘恩负义之人的孩子,但她到底也是我妹妹的孩子,乐欣从小跟着我,几乎是由我带大的,跟你如同亲姐妹一样,本来这次我还想让你带她进宫给太后看看,也许日后能指个好人家,这样看的话,还是不要带了吧,她爹用心不良,就算日后牵了什么好姻缘,说不定也要用来对付我们家,只是可惜了乐欣那个孩子,我是真的疼她。”
沅婉说道:“表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她好,不过后宫乃是是非之地,太后指的婚未必就是什么良缘。还是额娘多费心,自己在外面给她物色物色,只要乐欣自己喜欢,就算是男方的身家单薄了一些,我们多些陪嫁,也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就怕……姨丈自有计较,他的野心那么大,怎么甘心让乐欣嫁一个普通人。他到底是表妹的父亲,如果姨丈在表妹的婚事上有坚持,额娘恐怕也不能扭得过他。”
倩柔说:“我会看着办的,也会参考乐欣的意见。”
沅婉说:“表妹总比我嫁到皇宫之中,虽然贵为皇后,却不能随心所欲的好。”
倩柔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发髻:“你怪不怪额娘硬是要你进宫,如果你没有进宫的话,现在你和瑞亲王应该已经成亲了。额娘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好,这次要不是有他最后出手帮忙,你阿玛也不会那么容易无罪。”
沅婉有些诧异,没想到倩柔会主动跟她说起瑞亲王,她以为这是母女之间禁忌话题,倩柔更是永远都不会跟她主动提及。想来也是,倩柔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次的关键完全是靠瑞亲王忽然倒戈,全力营救,才使舒明阿无罪释放。曾经原著中的倩柔在临死之前,让滑胎的皇后不许声张孩子没了的事,还让她求助于瑞亲王借种再度有孕。想来倩柔早就将瑞亲王对沅婉的爱意看透,她知道瑞亲王能够为了沅婉打破一次原则,那么就会有第二次,在沅婉面前,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欲取欲求,所以就把他利用了个彻底。
想到瑞亲王,沅婉便有些心烦意乱,她知道他自己跟他永远都不可能的,就算是她和皇上永远是这种有名无实的夫妻。
沅婉轻轻带过:“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额娘是为了我好。”
等到舒明阿病好了去上朝,发现大家果然开始讨论漕运的河道泥沙淤积,已经产生了那么多无法疏通的弊端,有人向皇上进言,实行海运。舒明阿更是已经完全证实了沅婉的梦境,沅婉所说的梦境之事虽然有些只是以皇后的角度看到的片段,但是他单凭拼凑那些片段已经能推断出事情的所有过程。这些足够让舒明阿趋利避害,逢凶化吉,提前知道了应该怎么做。所以,这次他毫不犹豫的支持皇上试行海运,而且还提议由工部召集能工巧匠,重新设计运粮食的大船。他当然不会再像梦境中那样,对试行海运之事阳奉阴违,而是会全力配合皇上做好工作。
全妃虽然位分升得快,不过她在后宫没什么根基,心腹手下除了一个老嬷嬷之外,剩下连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亲信都没有。她宫中的宫女太监倒是不少,但是她还没发现有可以让她培养的人。
这一天,全妃正在因为这件事情和崔嬷嬷商量。崔嬷嬷提议道:“主子,彩兰不行吗?我看她手脚勤快,干活又利落,为人也挺聪明的,主子有什么交代都能又快又好的完成。”
第48章 皇后心计8
全妃说:“看来彩兰很讨嬷嬷的喜欢, 为她说了这么多好话,我都要吃醋了。” 全妃从小失去母亲,由崔嬷嬷一手带大, 他视崔嬷嬷就如同亲娘一样。
崔嬷嬷说:“奴才是就事论事, 也想为主子分忧, 您有什么好吃醋的,嬷嬷还是对娘娘最好。”
全妃说道:“其实我本来确实有陪养彩兰的心思, 不过看她似乎心思不纯,未必一心向着我, 所以我打算再考虑考虑其他人。”
崔嬷嬷说:“主子从何看出彩兰的心思不纯呢?”
全妃说:“她到底是皇后派来的人,我不知道她的底细,上次出宫我告诉她也带着她,就是想试探试探她到底如何。嬷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走到疫病村子村口的时候, 彩兰忽然把脚给崴了”
崔嬷嬷说:“是呀,那时娘娘你非要奴才留下来照顾彩兰,让你一个人进了村子,我是又后悔又着急。”
全妃说:“嬷嬷真的觉得会有那么巧的事?就算是巧合,那也是一个避重就轻的巧合。你说是崴了一下脚严重,还是跟我进村子可能得疫病丢了性命更严重?”
崔嬷嬷惊讶道:“娘娘,你的意思是彩兰是故意崴的脚?”
全妃说说:“我不能确定她是否故意,不过,她因此失去了一次与我共患难,让我信任她的机会。”
崔嬷嬷说:“奴才明白了,看来是奴才老糊涂了, 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只是看着她的年纪与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有些相仿,所以想多照顾她一些。那娘娘有没有什么其他人选呢?”
全妃说道:“本来我相中了彩桥, 她的人品不错,忠诚机灵,而且又没有其她依靠,上次如果芸妃没有复宠的话,我会把彩桥调到我的宫里来,可惜,她现在只能留在她原主子的身边了。”
崔嬷嬷说:“那奴婢再帮娘娘好好留意一下咱们宫中的人,看看有没有可以培养的,就把她调上来在娘娘身边伺候。”
却不知道她们的对话,已经被前来送东西的彩兰在门外全部听了去。彩兰知道全妃对她似乎是心存疑虑,并不太看重,也并不打算重用,还要调下面的宫女上来,那她岂不是就要被排挤下去打杂?彩兰觉得十分的冤枉,她确实是从皇后宫里调过来的,不过她在皇后宫里也不受重用,她也不是皇后的人,皇后没有给过她任何指示,让她来监视全妃的一举一动等等,她甚至上次想向皇后报告全妃偷跑的事情,都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左思右想之下,她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在全妃那里得不到信任,那她为何不另投明主?她在这后宫待的时间不短了,看得很清楚,皇上心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就是皇后和全妃,而且皇后还比全妃更加有权有势。她原来确实很不起眼,皇后才看不上她,不过现在她可是在全妃宫里的,情况已经不同了,皇后或许很需要她。
这天,皇后宫中的太监前来报告说,全妃的宫女踩兰求见。皇后以为是全妃有什么事情让彩兰前来通传,所以就不太在意地让她进来。
自然有大宫女代替皇后问她是干什么来的。谁知道彩兰进来之后,就吞吞吐吐的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是想暗示,让皇后摒退左右,然后她再将事情说与皇后娘娘知道。
皇后笑道:“彩兰,你也是从这储秀宫中走出去的,应该知道本宫宫中所有的奴才,都是本宫的亲信,没有什么他们不能听的。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若是没有,就快回去伺候你的主子。”
彩兰后背有些冒冷汗,觉得自己这么突兀的前来见皇后,似乎有些莽撞了,不过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硬着头皮说,她愿意在全妃身边做皇后的内应,承乾宫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向皇后前来禀报。
皇后沉吟道:“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全妃来让你这么说的?”
彩兰立刻表明,自己绝对不是来使反间计,“全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奴才自己的心意,奴才自从离开储秀宫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娘娘的音容,希望能为皇后娘娘效忠。”
皇后说道:“能为本宫尽忠之人不知凡几,本宫觉得你可能是想多了,全妃宫中的事情,本宫若想知晓自可以派人去问全妃,何须用得着安插一个人来做本宫的内应呢?你这样可以随意出卖主子的奴才,本宫不敢用,来人,把彩兰送回承乾宫去。”
“是!”立刻有两个太监上前,把已经瘫软的彩兰带了出去。
宫中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很是不屑彩兰的做法。皇后娘娘若是看得上她,又怎么会把她打发出去?既然已经是承乾宫的人,不好好安守本分,竟然又来皇后面前兴风作浪。大家都觉得皇后没有对彩兰进行严惩,而只是让人把她送回承乾宫,简直是便宜她了。
彩兰苍白着脸,被储秀宫的公公带回了承乾宫。全妃当时还吓了一跳:“到底发生何事啊?彩兰她怎么了?”
跟着一起来的储秀宫副总管康公公对全妃解释了一番皇后将彩兰送回来的原由,并且传皇后口谕,让全妃好好管教,对下属不要太过严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康公公说得义正言辞,也在心中暗笑,这位宠冠后宫的全妃,真以为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上位,竟然连身边的奴才都约束不好。
全妃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得向康公公回复,说到:“有劳康公公帮本宫禀明皇后,本宫一定会约束好手下的奴才,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彩兰贸然去扰了皇后的清静,本宫会严加管教,稍后会亲自挑选两盆栽种的花卉,向皇后赔罪。”
康公公说道:“那奴才先回去复命了。”
承乾宫里,彩兰跪在沉着脸的全妃面前,苦苦哀求道:“全妃娘娘,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并不是有意想出卖主子,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听到主子和崔嬷嬷说不信任奴才,才一时昏了头,做了错事,不过奴才及时醒悟了,而且也没有跟皇后娘娘说任何承乾宫的事,您看在主仆一场,就饶了奴才吧。”
全妃一直听她在那跪求,仍然无动于衷,也不说一句话,任由彩兰在那里说得口干嗓哑。如果不是皇上驾到突然打断,恐怕全妃真的是打算就让彩兰一直这样担惊受怕地哭着求谅。可见,全妃对彩兰并不是不生气。
皇上从外面走进来说:“什么事呀?朕在外面就听到了求饶声。”
彩兰因为皇上的出现,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全妃说:“只是小事,这个奴才做错了一件事,奴才打算对她小惩大戒。” 她对彩兰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彩兰向皇上和伊兰磕了个头就退了出去,知道今天全妃虽然没有开口罚她,却让已经让她急得嘴里起了火泡,额头也磕肿了。看不出来平日里看起来平静淡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全妃,原来才是狠角色,未曾指责她一句,又不叫停,就能让她遭这么大的罪,而她彩兰有眼无珠,已经狠狠得罪了她,而且还因为此事让全妃成了皇后娘娘和储秀宫的笑柄,日后她岂不是更没有好日子过!
彩兰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不甘心平庸,更不想在这里受人搓磨,所以才自己找了这么多麻烦。但是她绝对不会在这里就认输,刚刚看到皇上一进来,全妃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就算是能折磨她的主子,一到了皇上面前,也都变得乖乖听话。彩兰找了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就算没有多么漂亮,但是与全妃相比,她自认也要比全妃好看。全妃只不过是被锦衣华服堆砌出来的贵气。在这宫里想要不被人欺负,还是要靠自己向上爬。
于是,彩兰在承乾宫里一边受着众人的鄙视,一边寻找翻身的机会,她这人胆子大,又有野心,自然把目光投在皇上身上,暗中想象若是皇上垂青于她,让她也成了妃子,那么她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扶摇直上,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
全妃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她为了保持自己一贯的形象,并没有对彩兰严加打骂,只不过是把她边缘化,不再让她在跟前伺候,让她去出门送个东西什么的。这样她就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更别想用这些东西去,有贰心再出卖全妃。
朝堂上爆出漕运因为运河泥沙淤积,行船越来越不方便的事,为皇城输送粮食造成很大麻烦。此时的大清国,稻米粮食的主要产地还是在南方,全由一条运河供应北京的粮食。运河若是不通,北方将断粮,会造成很大麻烦。有人提议用海运代替漕运,只不过海上的风浪大,船吃重不稳以及各种现实问题,海运的风险要大很多,一旦海运失败,将会损失的就是整船整船的粮食。
皇上为了两派人,一派坚持漕运,一派坚持海运而在烦恼,明明很紧急,需要马上作出决定的事情,他说他需要一些时间再做决定。舒明阿已经压下心中事事印证的骇然,也支持皇上好好思考再做决定。
舒明阿决定回去之后再反反复复的将沅婉讲出的梦境好好回忆斟酌,务必不能走上以前的老路,害得家破人亡,害得自己的女儿在后宫都没了立锥之地。佟家跟着大清的皇上入关,一直都是一等一的世家,不能中途败在他手里。
皇上之前只听到两派各执己见相争,听到舒明阿竟然支持自己迟一些再做决定,难得的对他笑一笑。心想,不仅沅婉善解人意,看来舒明阿也很有做一个贤臣的潜质。
皇上之前被双方吵得头疼,不想让任何人跟着,要一个人走走。出来被指派给别人送东西的彩兰正好路过,看到小蔡子,小蔡子和彩兰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平时也说得上话,她问过小蔡子才知道,原来皇上是有些心烦,于是她想到了一个玩意儿!彩兰在入宫之前曾经在杂技班学过不少东西,立刻让人找了一个她会玩的飞天陀螺,在皇上必经之路上玩了起来。皇上走到这儿,果然看得很入迷,看到高兴处还拍手叫好,“能博皇上一笑,奴才就心满意足了。”
彩兰还教皇上怎么玩这个东西,皇上玩了一会儿之后,果然心情被吸引,脑子中不再想着朝廷大事,心情好了很多。之前他就算对彩兰的印象不深,这一次也印象足够深刻了。
此后,彩兰经常替全妃来送汤汤水水给皇上,或者有时候全妃做了拿手的小菜,会让人前来邀请皇上,彩兰也会争着做这个跑腿儿。全妃看不到她,想不起她这个人,但是彩兰自己在皇上面前已经混得很熟了。
皇上也以为全妃对彩兰十分信任,要不然怎么每次都派她送东西,而且还会让这个奴才特地的多加关心自己几句。
虽然大清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后宫不能干政,但是当今的道光皇帝并不是一个严于约束自己的人,他回到后宫之后想放松心情,若是有什么烦恼总会不经意间的带上几句前朝之事,所以全妃自然也知道皇上是因为想推行海运又不得其法的事情在烦恼着。而且她的父亲一力坚持皇上推行海运,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全妃也替父亲着急。想到能够帮父亲一把,于是她出宫见了从小认识的一位朋友,也是颐龄的得意门生富察鄂泰,富察鄂泰曾经在朝为官,后来说想去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辞官去广州待了三年,不久刚刚回京,全妃说服他重新做官,帮助皇上推行海运。
富察鄂泰在广州的三年确实长了不少见识,也学了一些洋人先进的方法,皇上令他去多方搜集证据去考证,看看海运之事到底可不可行。富察鄂泰的到来确实帮上了不少忙,皇上心情大好,正在这时,皇太后派人来传在一起庆祝的皇上和全妃,让他们到寿康宫相见。
原来皇太后针对的还是全妃,她问富察鄂泰胎是谁举荐的?皇上和全妃见太后明明已经知晓是谁,只能如实回答是全妃举荐。
皇太后勃然大怒,说后宫不得干政这条规矩,到底有没有人放在眼里?全妃一犯再犯,皇上也百般纵容。若是皇上对全妃继续纵容下去,再不加以严惩,那么太后这个掌管后宫之人就要亲自处置了!
皇上为了平息太后的怒气,只能全妃从贵妃之位降成全嫔。还没开始着手准备的贵妃晋升礼也先不用准备了。
不过皇上心里知道,他就算将全妃降成全嫔,只不过是为了平息皇太后的怒气,他对伊兰还是感情如初,没有真的冷落她。
这天,彩兰捧着一个托盘来到养心殿:“奴才参见皇上,全嫔娘娘让奴才送来两个用伊兰花做的香囊给皇上。”
皇上笑道:“依兰真是关心朕。”
彩兰说道:“全嫔娘娘还做了苏杭的糕点,想请皇上到承乾宫一聚。”
皇上说道:“朕正打算过去。” 他问一旁侍立的小太监:“小蔡子,你说朕是带玉如意还是带金钗给全嫔好呢?”
小蔡子回答说:“依奴才看,只要是皇上的心意全嫔娘娘都会喜欢的。”
皇上笑道,“你说的没错,哎,彩兰,你觉得呢?你觉得全嫔会喜欢哪一个?”
彩兰目光转了转,说到:“倘若皇上想送礼物给全嫔娘娘的话,请您三思。”
皇上问到:“为何呀?”
彩兰不卑不亢地说:“这次是皇太后出面惩罚全嫔娘娘,皇上如果赏赐全嫔娘娘贵重礼物被皇太后知道了,她会以为皇上阳奉阴违,明降暗赏,万一惹得皇太后不快,全嫔娘娘就更难做人了。”
皇上听了这话,果然不像刚才那样兴致勃勃地挑选礼物,而是将东西放下来说:“这一点朕果然没有想到。”
彩兰福了福身,说:“是奴才多嘴,其实这次全嫔娘娘也有不当之处,皇太后一向都不喜欢全嫔娘娘,如今又认为娘娘不把祖宗的遗训放在眼里。皇上处在皇太后和全嫔娘娘中间,真的很为难,奴才也替皇上辛苦。”
道光一手扶着太阳穴,说到这儿,他也感到头疼。太后和伊兰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何时才能改善。
彩兰见皇上不说话,也是稍稍有些怕了,立刻跪下说道:“奴才知错了,奴才该死。”
道光对待后宫女人一向温和,而且他并没有生彩兰的气,说道:“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先起来吧。”
彩兰柔声说:“谢皇上。”
皇上说:“小蔡子,礼物暂且先收起来。不,派人送到芸妃和祥嫔那儿吧,她们都怀着孩子,很是辛苦,给她们一人一个。”
“是。”
彩兰看到皇上一手扶着头,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勃勃,变得沉静下来,说道:“皇上是头痛吗?让奴才帮您按摩一下。”
皇上看了看她,嗯了一声。彩兰兴奋的走到皇上身边,双手的两指搭在皇上的太阳穴上为他轻轻地按摩起来,他的手指微凉,这凉意刚好可以使穴道舒服一些。彩兰还一边按一边轻轻地说:“皇上,这个力道舒不舒服?要不要奴才再重一点。”
道光闭目:“嗯,再重一点也好。”
彩兰利用各种接近皇上的机会,能够近距离接触皇上就近距离接触,能够有肌肤相亲就尽量肌肤相亲。不过皇上也并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人,他的后宫妻贤妾美,妃子众多,倒是对彩兰没什么意思,只把她当成一个有一点熟悉的普通宫女。这使彩兰暗暗着急,如果她不成功,又被全妃知道她这些日子做的这么多事的话,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放过她。
所以彩兰决定下一剂猛药,务必能够成事。她让皇上身边的小蔡子帮忙,小蔡子和她向来都是朋友,经不住彩兰的哀求终于答应下来。所以彩兰再一次的以为全妃送汤为名来见皇上,还在汤里加了一些可以使人燥热的药材,然后她就等在皇上身边服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个人激情之时,不小心之中汤碗竟然打破了,皇上忽然清醒过来,让她立刻退下。
天漏偏逢连夜雨,彩兰衣衫不整的样子从皇上房里出来,刚好被储秀宫的小季子看了个正着,回去禀报给皇后。
于是沅婉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承前宫。
全嫔在宫门口迎接,“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全嫔见到皇后前来十分惊讶,皇后一般不爱到这儿来,这好像还是是第一次。
皇后说道:“听说承乾宫多得皇上眷顾,风水好,就连宫里的奴才都比别的地方胆子大。”
全妃听懂她的意思,似乎是宫中的哪个奴才出了问题,立刻说到:“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妹妹不懂您的意思。”
皇后说:“本宫要让手下的奴才辨认出一个人,全嫔把你宫里的宫女全都召集过来吧。”
全嫔让崔嬷嬷找所有人过来,所有宫女在承乾宫的主殿里一字排开。皇后对身边的季公公点点头,季公公走过去看了一遍,点出彩兰:“就是她。”
彩兰立刻跪下来:“奴才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请皇后娘娘开恩,全嫔娘娘要为我做主啊。”
全嫔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不知道彩兰又犯何事?”
皇后说:“所犯何事?难道全嫔竟然全不知情?她竟然胆敢勾引皇上!宫女勾引皇上罪该致死,全嫔,本宫还要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教导奴才的,这个奴才在本宫宫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你这儿不到半年,就学了这一身的歪风邪气!”
承乾宫其他所有宫女都在,此时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方之中。
全嫔抿了抿唇说道:“皇后娘娘可有证据?”
季公公走上前:“全嫔娘娘,奴才昨日亲眼看到这个彩兰衣衫不整的从皇上的寝宫出来,奴才问了皇上身边的陈公公以及小蔡子等人,她是奉了全嫔之命为皇上送汤的,奴才想全嫔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要人证的话简直一抓一大把,养心殿的奴才们眼神儿又不是不好,只要随便带来问一句,就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全嫔看着彩兰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她昨日根本就没有让彩兰去送汤,看来这个奴才是胆大包天自作主张,不过她又不能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不仅是彩兰私自勾引皇上,那么她这个主子被利用得这么彻底,被隐瞒得这么严实,会显得她很无能,在皇后面前,她丢不起这个人!
全嫔说:“彩兰,是否真有此事,你最好如实交代清楚。”
彩兰狡辩地摇头说:“奴才没有啊,奴才绝对是冤枉的。” 这个时候如果她承认,立刻就是死路一条。
皇后说:“本宫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招认,本宫也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听你狡辩,来人,把她押入天牢,交由慎刑司审问。”
全嫔眼中的快意一闪而过,皇后一向公正,她不会为了一个彩兰而跑到这里嫁祸,而且以彩兰的表现,看来这事都是真的,正好全嫔她不想沾手,就让皇后娘娘带走,也算是眼前清静。可是她抬头,忽然看到崔嬷嬷在外面极力的在向她摆手,似乎不想让皇后带走彩兰,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们表现的那么明显,皇后又岂会看不见,沅婉神色自若的坐在承乾宫的主位上说:“全嫔,你的嬷嬷似乎是有话要说,不如你出去听听她要说什么?或者叫她进来当着本宫的面,有什么话说清楚。”
全嫔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崔嬷嬷她不懂规矩,奴才这就把她叫进来,奴才这儿没有什么是不能让皇后娘娘听的。”
皇后忽然换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老人家可能见了本宫紧张,再有什么说不清,耽误了全嫔的大事,本宫给你一点时间,你们去偏殿说吧。”
全嫔求之不得:“是。”全嫔带着疑惑去见崔嬷嬷,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崔嬷嬷会如此行事,她一向都是很懂规矩的,为什么非要在皇后在这的时候把她单独叫出来说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等到片刻之后,全妃和崔嬷嬷再回来,皇后见到崔嬷嬷额头明显已经破裂,应该是以头触地不断的磕头所致。全嫔的口风也变了,不想让皇后将彩兰交到慎刑司去。
沅婉说:“不交给慎刑司,交给皇太后也是一样,勾引皇上这条罪名,皇太后一定会判她死罪。”
这时崔嬷嬷突然跪到地上向皇后磕头,激动道:“皇后娘娘,我求您放过彩兰吧,奴才求您了,放过彩兰吧。”
皇后看了看崔嬷嬷说:“原来你的额头就是这么伤的,看来你对这个宫女倒是真好,把她看成亲生女儿一样。” 她这话音一落,全嫔还有崔嬷嬷都是一僵,崔嬷嬷更是不敢吭声了。
全嫔说道:“皇后娘娘,彩兰没有勾引皇上。”
沅婉:“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彩兰是受了你的指使才这么做?全嫔,你宫中的宫女发生这种丑事,你情何以堪?难道你还想主仆共事一夫?”
全嫔捏紧了手中的手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尽量保持面色不变地说道:“皇上说过,想纳彩兰为妃,所以她不算是勾引皇上。”
皇后惊讶地说道,“皇上要立她为妃?” 看了看了委顿在地的彩兰,可能是真的怕的要死,她鼻涕眼泪都呼了满脸,就算她是干干净净的,顶多算得上是清秀。“假传圣旨,可是死罪。既然全嫔这样说,那我们就去向皇上求证一番吧。”
皇上还从没见过这个阵势,皇后带着全嫔来找他,等到听她们叙述之后,皇上的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沅婉说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您是否真的说过要纳这个采蓝为妃子,还是全嫔在假传圣旨。”
皇上还能怎么样?他一向那么爱伊兰,难道说她真的假传圣旨?但是皇上知道沅婉待他也是一片真心,不愿意在皇后面前说谎,当真叫他很是为难。皇上沉默不语,殿中也无人发出什么声音,针落可闻。
皇后突然说到:“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看来皇上真的对彩兰有意,那么是臣妾莽撞了。”
皇上:“沅婉……”
皇后说:“臣妾并不是小气之人,宫女之中若是有佼佼者,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眼,臣妾也很愿意她成为臣妾的新妹妹,既然皇上喜欢彩兰,那么就给她一个名分吧。”
皇上见还是沅婉不愿意让他为难,退了一步,心中觉得十分温暖:“这种小事全凭皇后做主吧。”
皇后笑道:“那是当然,安置皇上的妃子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现在宫中已经没有完全空置的宫殿了。彩兰是全嫔宫里的人,承乾宫只有主殿住了人,其他偏殿都还空着,冷冷清清的,我看不如就让彩兰继续留在承乾宫,就住在承前宫的偏殿好了,她与全嫔昔日是主仆,如今成了姐妹,想必感情会更加亲近,更愿意住在一起。”沅婉故意问:“全嫔,这个妹妹是你一心求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全嫔从皇后一开口就知道事有不好,她的手掌都快被自己的指甲戳烂了,但是确实如皇后所说是她一心相求,皇上才答应纳彩兰,全嫔:“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彩兰和崔嬷嬷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谢皇后娘娘。”
事情解决了,一行人要告退出来时,皇上对皇后说道:“对了,沅婉,今天朕想听你弹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耳福。”
皇后向他笑了笑,全嫔更加失落,知道今天皇上帮自己圆谎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典,就算皇上当着她的面跟皇后打情骂俏,她身为一个妃子也不应该表现出任何不满。
全妃此人,其实是有极大的控制欲,她之前做穆亲王福晋的时候,就眼中一心只有穆亲王,之后做了皇上的妃子,也是一心一意的爱皇上,她也希望皇上对她也是如此。可惜,皇上早已有正宫皇后,对她虽然爱护有加,十分纵容,却不可能像是穆亲王一样当她是唯一。
特别是经历过后宫这么久,这么多事之后,全嫔也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皇上众多妃子中普通的一个,她的优势越来越小,敌人却越树越多。现在宫中还有两个妃子已经相继怀有身孕。就算现在皇上对她好,也难保日后色衰而爱驰。
全嫔控制欲强,眼中又不容沙子,平时皇上去别的宫中,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现在本来清静的宫里,现在要有另外一个女人作为第二个女主人住进去,还是之前在自己面前小意奉承的奴才。全妃只觉得像是吃了一个苍蝇那样膈应,可是她又不能见死不救,因为她一向视为亲娘的崔嬷嬷,今日竟然性情大变,突然以性命相求,求她救她的亲生女儿彩兰。全嫔又怎忍心让嬷嬷伤心,会不答应呢?
皇后最后干脆利落地把彩兰塞进了承乾宫,这一击对全嫔的伤害最大,她甚至觉得皇后之前所作所为全部都是故意的,她根本未必是想处死彩兰,而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彩兰塞进承乾宫,故意来恶心她。
晚上,皇后和皇上把酒言欢的时候,皇后戏称,要为皇上广选后宫,把所有宫殿的正殿偏殿都住满。皇上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觉得皇后当真是他的开心果。皇上好好的陪了皇后一阵子之后,又在后宫其他妃子那留恋很久,才重新来到承乾宫见全嫔。
事过境迁之后,全嫔十分忐忑,认真的向皇上道歉。道光一开始确实觉得被最信任的人伤了心,他之前是曾经为了求伊兰,而纳伊兰为妃,但是不代表他会为救一个其他不相干的女人,做同样的事情。皇上这一次纳彩兰,完全是帮助全妃圆谎,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损失,自己还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静贵人——就是曾经的彩兰。
一开始,在全嫔的对比之下,静贵人当然没有丝毫立足之地,皇上只当她是个摆设,不过彩兰这人就算是在一个宫女的时候都有办法几次三番的去勾引皇上,甚至最后一次还差点成事,她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贵人,又怎么会次次落空呢,所以在精心布置了几次之后,皇上就自动自发的来到了偏殿。
而且这位静贵人胆子大,为了留住皇上费尽心机,想了不少的办法,让皇上欲罢不能,连着好几天都在她那里。
明明同在一个宫里,全嫔却被排除在外,有的时候甚至被尝了鲜的皇上给忘了。全嫔这才深刻的体会到近在咫尺与远在天边是何种距离。为此,她几乎气得咬碎了银牙。而她平时最亲近的崔嬷嬷看到皇上对静贵人很好,也跟着由衷的高兴,每天都是容光焕发,一点都不能体会到主子的失落。
全嫔为此也感到十分失望,她能体会崔嬷嬷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女儿的心情,但是她找到了女儿却直接把自己这个主子扔到一边,就有些太不应该了。
第49章 皇后心计9
那一天皇后来兴师问罪的时候, 崔嬷嬷特地把全嫔叫出去,就是为了向她求情,让她救彩兰一命, 原来崔嬷嬷突然发现彩兰竟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而证据就是彩兰宫外养母写给她的书信以及随信带来的一块石牌。崔嬷嬷也没想到, 前一晚上彩兰刚刚和她相认, 第二天一早就差点儿出了变故。
全嫔虽然觉得彩兰和崔嬷嬷相认的时间有点太过凑巧,彩兰刚刚闯祸就和崔嬷嬷相认。但是连崔嬷嬷都承认这个女儿, 全嫔虽有疑惑,也没有办法阻拦她们。
后宫之中接连有三四个妃子, 先后被查出有孕,大家都说与皇后让妃子们服的汤药有关,巧合的就是这几位怀孕的妃子确实都乖乖地将皇后娘娘赏赐的汤药喝了。皇上终于要做阿玛了,总是一片喜气洋洋,沉浸在一种快要当爹的喜悦当中。
钮钴禄伊兰在皇上面前时表现得跟皇上一样开心, 等到一背过人就变得焦急无比,她悄悄的找御医看过了,御医说她的身体虚寒,血气瘀滞,所以不容易受孕。她只能让太医不要把她的身体状况传扬出去,先喝太医开给她的药,调理气血,改善体质。这件事情她不打算让人知道,更不会跟皇上说,若是让人知道她不能怀孕,更会对皇上常来她这儿, 她时常霸占皇上的事有很多微词了。
至于现在后宫盛传的,皇后娘娘所掌握着能够让女子易孕的药方, 全妃觉得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皇后若是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药,那为何不见她自己使用,领先所有人先怀孕呢?人人都知道在后宫之中除了自身的身份地位以及皇上的宠爱之外,在所有因素当中,最重要的还是母凭子贵,全嫔就不信皇后当真那么高风亮节,不要自己怀孕的机会,反而去送给别人。
全嫔现在就算知道自己体虚,更不会向皇后去求药,她甚至觉得宫中这么多传言,说不定就是皇后给她下的套,就引着她去自动求药,到时候那药喝下去,谁知道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她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全嫔现在为了调养身体,每日喝药。那药又苦又涩,但是为了达成所愿,她也不得不好好调养身体,却不知道有人在她每晶那碗药中已经动了手脚,终于在多日之后,全嫔受不了药力晕倒。太医才查出问题,说她服用了相冲的药物。
皇上一向对伊兰都十分紧张,听到她晕倒自然立刻来看,这才知道太医所说全九泉之下身体的问题。
皇上问道:“后宫相继有妃子怀孕,是不是给了你很大的压力?”
全嫔温柔地说:“皇上你别误会,奴才并不是要跟其他姐妹们争,只是想着为喜欢的人生儿育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才调养身体。”
太医说怀疑有人故意在全嫔所服药的药当中加入了相冲的药物,皇上怒道:“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爱妃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等到太医亲自调查过后,终于在过滤药渣的白布上面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原来有人特地将滤药的白布浸泡在白芍的水中,然后再把布晾干,这样每当过滤药的时候,就加入了与整副药相冲的白芍。
皇上得知知道说:“岂有此理,下药的人很狡猾,到底是谁要加害伊兰呢?”
全凭这时就算苍白着脸,也要起身,来到皇上身边说:“奴才也很想早日找到幕后真凶,只是就怕幕后之人势力太过强大,让皇上为难。”
道光说:“伊兰何出此言,难道你知道想加害你的是谁?”
全嫔犹豫了一下,在皇上鼓励的目光中说道:“皇后娘娘上次没能惩治静贵人,都是因为奴才多嘴,想必皇后娘娘对奴才心中有气。”
皇上说道:“你是说给你下药,害你不能怀孕的是皇后?绝无可能!朕的后宫能够开枝散叶,皇后功不可没,而且她知道朕就要坐阿玛了也比谁都高兴,给怀孕的妃子们很多赏赐。她又怎么会害你呢?你不要多想了。”
全嫔本来说那句话是想试探一下皇上的反应,见到皇上的态度这么坚决,不相信是皇后做的,立刻说道,“皇上你多心了,奴才没有指责皇后的意思,不过奴才进宫这么久,与人为善,除了之前曾经和皇后娘娘在祭祀的事情上有过不愉快之外,真的不曾与其他姐妹们交恶,所以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谁是凶手。”
经过全嫔的提醒,道光也想起来了,在伊兰成为他的妃子之前,曾经差点被皇太后活祭了的事,伊兰已经跟他说,当时那件事就是舒明阿跟皇太后提议的,那么皇后不可能不知情,而且当时皇上还为了赶去救伊兰,而把皇后弃于封后大典上,皇后就算对伊兰有所不满也说得过去。
之前,在朝政上颐龄与舒明阿也曾经交恶,后宫之中虽然没有明显的龃龉,但是相信皇后和全嫔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这么一想,伊兰身体出事,确实有可能有可能是皇后做的。
其实皇上之前很了解自己的皇后,确实是有些爱吃醋,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静贵人今天也在这,承乾宫的主位全嫔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小贵人不可能当做不知道,自然也来探望全嫔,顺便也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恕奴才多嘴,全嫔娘娘宠惯后宫,皇上对娘娘这么好,皇后娘娘如果吃醋也是情有可原的。”
全嫔见煽风点火的差不多了,说道:“除了皇后,奴才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要加害伊兰。”
道光犹豫地说道:“可是没有证据,朕也不能只凭你的怀疑就降皇后的罪啊。”皇上到底是耳根子软,这个时候有两个妃子在他耳边都说皇后有可能,那么他就真的有些怀疑皇后了。
这时,出去调查的小蔡子回来了,皇上问他:“御药房的记录查到没有,是谁领用了大量的白芍。”
小蔡子禀报说:“回皇上,事有凑巧,昨晚御药房刚刚失火,所有各宫登记购买药物的记录全部都一把火烧掉了。”
全嫔立刻说:“很明显,是有人怕被查到,所以先下手为强烧毁了所有记录。”
静贵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这么毁灭证据,只手遮天。”
全嫔说道:“皇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要缉查真凶就要立刻出手,否则一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您可一定要为奴才做主。” 说着就抹起了眼泪,皇上最见不得的就是全嫔伤心,立刻放下身段哄了起来,说道:“爱妃放心,朕这就去查,如果真是皇后做的,朕也会还你一个公道。”
储秀宫,沅婉接手一切之后,已经把储秀宫安排得妥妥当当,每班每点都有奴才和侍卫们巡查,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混进宫里来。可是昨晚,她让人暂时都撤了下去,恢复到最开始的那种状态。
宫女燕儿一边为沅婉轻轻捶着肩膀一边说到,“皇后娘娘,奴才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您故意放那个人进来。”
皇后说:“你不明白的是很快就有答案了,一会儿皇上就会亲自来给你解惑。”
果然过不了多久,就听到外面通传说:皇上驾到!皇上这次不是身边带着几个人就过来的,后面还跟了一队御林军侍卫。
沅婉走出主殿相迎:“参见皇上,不知道皇上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做什么?”
她见此情形,已经让宫里所有的奴才都待在院子里,现在双方人马一对峙,好像似乎要开战一样。
皇上说道:“沅婉,朕查到全嫔被人下了药,使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朕决定带着人在宫中各处搜一搜,看看有什么线索。”
沅婉说:“皇上带着这么多人来闯宫,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来的,您说打消全嫔的疑虑,这么说是她怀疑我再加害她?难道皇上也是这么以为的?”
道光立刻说道:“沅婉不要多心,并不是只搜这里,其他宫殿朕也已经派人去,储秀宫这里之所以朕亲自前来,就是怕他们吓到皇后,才来亲自监督。”在来的路上,皇上已经想好说辞,除了皇太后的寿康宫,各处都搜一搜,这样不单单搜皇后的宫殿,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对沅婉也能说得过去。
沅婉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臣妾误会您了,沅婉身为皇后虽然没有经过大风大浪,也不至于被区区几个奴才吓到,您不应该来储秀宫,应该去保护几位怀有身孕的妹妹,让她们不要受到惊吓才对。”
皇上的脸色一变,当时光想着怎么又能达到全嫔的要求搜查储秀宫,又不让沅婉因此生气,就把其他宫的人都给忽略了,现在那些侍卫们应该到了各宫,若是真有哪位妃子那么不经吓,损伤了龙胎,或者为此大动肝火,就得不偿失了。道光有一瞬间的后悔不应该任由全嫔的猜测,就跟着她胡闹。
皇后好似没看到皇上的脸色一样,如常地说到:“皇上看到了,您带着人一来,我就叫宫里所有人都出来迎接,现在我储秀宫的人都在这儿,里面空旷的很,皇上尽管派人去搜吧。”
皇上有些无趣,向小蔡子使了个颜色,让他们进去搜查,他站在外面陪着皇后说话。
沅婉说:“皇上,臣妾就算不能对待皇上的所有妃子都有如亲妹,皇上今日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来搜宫,真是叫臣妾颜面无存。”
皇上说:“沅婉,朕说了朕真的不是怀疑你的意思,这么做也是为了证你的清白。”
好一会儿,搜查的人已经出来了,跟他说没有任何发现,皇上更加后悔不该听信全嫔的话。
皇后见搜完无果,说:“臣妾可以向皇上发誓,绝对没有给全嫔下药,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就让我永远都没有皇上的子嗣,子孙不昌。”
皇上说道:“沅婉,朕知道你是无辜的,何必说这么重的话呢……朕……”
就算这个人是皇上,是她的夫君,得不到信任,沅婉也不愿意与他周旋了,说道:“皇上既然已经搜完了,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臣妾就不留你了,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好吧,沅婉好好休息,朕晚点再来看你。”
皇上走了之后,储秀宫里的所有奴才得了皇后的吩咐,各归其位,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也恢复了以往的严密布置。沅婉这才从袖口之中取出一袋东西,扔在桌子上。
燕儿大为惊讶:“这是什么?”皇后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是由她来打点的,这个东西一看布袋的料子就知道不是出自他们储秀宫,一看就是外来之物。
沅婉说道:“皇上要找的就是这个,迫害全嫔的证据,不过本宫让他失望了,自然不会让他搜出来。”
燕儿几个大宫女轮番看过之后说:“皇后娘娘,奴才们能真该死,这根本不是储秀宫该有的东西,却差点让娘娘陷于险境。”
沅婉说:“这又怎能怪你们呢,这是本宫故意放人进来的,你们都知道储秀宫昨晚进了人对吧?那贼不但没偷东西,反而让我们宫里多了样东西,本宫见到之后就把它收起来了。”
“那贼人究竟是谁?”
沅婉说:“就算是本宫撤了防范,不知道储秀里面具体站岗布置的人也没那个胆子和本事进来。”
燕儿说:“难道是她?皇上亲封静贵人!她曾经是咱们宫里的奴才,也熟知宫里的布置。”
沅婉点了点头:“就是她。”
宫女碧环说:“这承乾宫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到底是全嫔用苦肉计栽赃陷害娘娘,还是静贵人吃里扒外,害了全嫔还敢栽赃给娘娘。”
沅婉说:“以静贵人上位的手法来看,全嫔一定是被她给愚弄了。静贵人真是让本宫看到了一个宫斗的可造之材。”
燕儿说:“娘娘的意思是,不揭发静贵人胆敢在储秀宫藏药的罪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沅婉看了看她说:“本宫若是想追究她,就不会放她进来,既然放她进来,就没打算追究。全嫔不是很想让静贵人做皇上的妃子吗,真是什么香的臭的都敢往身边放,就让她们在承乾宫里斗个你死我活吧。或许还能演几出好戏,给本宫解解闷。”
宫女们说:“娘娘真是英明,在这宫里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娘娘的法眼。”
皇上从皇后宫里出来,无功而返还得接受其他各方送回来的奏报,还有其他各宫妃子们向皇上哭诉或者是倾诉委屈,闹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不仅没找到有人加害全嫔的证据,反倒状况频出,弄得宫里妃子一个个都有不满,沸沸扬扬的闹了很久。
他事情搞得这么大,皇太后也知道了,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皇后出面去给皇上善后。不过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倩柔夫人却是十分生气,她还特地到皇太后面前告了全嫔一状,要请皇太后为沅婉做主。
皇太后能够理解她一心为女的心情,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便也息事宁人处理,对倩柔和沅婉安抚了一番,皇太后其实也不信皇后会对全嫔下药,她让身边的小卫子去查,卫公公在宫里的耳目众多,有很多事情别人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都能够被他给翻出来,所以静贵人所做的一切很快就呈到了皇太后的桌前。
皇太后看过之后都觉得十分惊讶:“是静贵人做的?在她还是一个小小宫女的时候,就敢给全嫔下药,成功的当上了贵人之后,还敢祸水东引嫁祸皇后,挑拨皇后和全嫔的关系?”
小卫子说:“要不要奴才这就把静贵人捉拿治罪。”
皇太后说道:“不必急于一时。”
卫公公:“但是,皇太后……”
皇太后说:“哀家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个静贵人如何周旋在皇后与全嫔之间,兴风作浪,让皇上疲于奔命。” 皇太后不但不打算治静贵人的罪,还打算在她将要露馅儿的时候出手 帮她一把,把她收归己用,让她成为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太后在渐渐的感觉到皇上为了个妃子对自己离心之后,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对皇上发自真心的照顾,甚至起了几分警惕,所以这个后宫上届的霸主要重新安排,给自己留条后路。
全嫔为了尽快调养好身体,方便自己受孕,又开始找偏方来喝,终于喝到再次晕倒。皇上和太医前来,太医诊断说她真是虚不受补,而且宫内应该长了葭,日后会很难怀孕,如果怀了孕也容易滑胎难产。太医还说,如果全嫔继续用偏方,说不定还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现在发现的还算及时。
全嫔伤心欲绝,向皇上诉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不应该被老天剥夺做额娘的机会,全嫔哭道:“伊兰没用,不可以为皇上开枝散叶,真是愧为人妻,愧对皇上,愧对大清的列祖列宗,伊兰实在没有颜面再留在宫中。”
道光说道:“伊兰,你别这么说,别难过了,就算是你不能为朕开枝散叶,你也是朕这一生最重要最钟爱的女人。”
“皇上……”
道光说:“君无戏言,朕会证明给你看,证明给天下人看。”
皇上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这么伤心难过,而且为了生出自己的孩子,她差点是以命去搏,实在不能无动于衷。所以不久之后,他决定宣布一件事情。特地将沅婉也叫到寿康宫,跟太后和皇后说,要将全嫔升为皇贵妃。
皇太后惊讶到:“什么?!皇上要将全嫔连升三级升为皇贵妃,可是后宫之中从未有这种先例呀!皇上为何在伊兰的事情上,你要处处和哀家作对?”
沅婉则是沉默地坐在一旁,皇上似乎想让沅婉帮他向皇太后说点什么,“沅婉……你的意思呢?”
沅婉心道:皇上这色令智昏的举动,沅婉不说反对的话都已经够意思了,他还指望着自己帮他劝服皇太后吗?
皇太后也看向皇后,沅婉平静地说:“但凭皇上做主。”
皇太后没找到同盟,不悦道:“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皇上有时处事不妥,你不跟着劝着他一些,只知道迎合皇上,这样如何统领后宫啊?”
沅婉说道:“臣妾知罪。”
皇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知道皇后今天未必跟她站一个战线了。
皇上说道:“皇额娘,这不关沅婉的事,一切都是儿臣的决定,伊兰她因为着急有孕,用药不当,都伤了身子,你们也是女人,体谅她为了给朕继后连性命都不顾了,朕不能辜负她对朕的情谊。”
皇太后也看出大势已去,说道:“既然皇上的心意这么坚决,哀家也无话可说。” 看来还是皇后看的明白,知道说什么都无用,所以干脆也不去反驳皇上。瞧瞧皇上说出的理由多么可笑,后宫之中,皇后为了他能深入疫区以身犯险,其他妃子为了他辛苦怀胎,只为了生下皇儿,哪个女人对皇上不是情深意重?那个伊兰只不过为了固宠,想要早点有身孕却把自己的身子给吃坏了,就成了对他情深意重!非升她的位份不可!可见那个女人简直把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中。
皇太后早就已经见识到,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忤逆她这个皇额娘到什么程度,那么接下来,她也不再为他操心,倒是要看看,伊兰这个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皇上还能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情来。
皇上和皇后从寿康宫里出来,走在宫墙间的小路,皇上温声说道:“皇后,你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呢?这次朕要立皇贵妃也惹得你不开心了?”
沅婉停一边走一边说道:“皇上要立皇贵妃,未必需要我这个皇后也点头,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皇上说:“还说没有生气,嘴都嘟起来了。”
沅婉说道:“虽然皇后健在,皇上就急着立皇贵妃这个副后有些心急了,不过既然全嫔能够伺候好皇上,深得皇上的心意。一个皇贵妃之位又何足挂齿呢,只要皇上喜欢,就算是想要改立皇后,沅婉都绝无二话。”
道光正色说:“沅婉千万别这么说,朕绝对没有对你不满的意思,这个皇后你当得很好,帮朕把这后宫照管得很好,立伊兰为皇贵妃,只是想彰显朕对她的宠爱,安抚她的心情,而你会是朕唯一的皇后!” 说到后来语气更加加重。
沅婉淡淡地说:“臣妾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皇上何必这么激动。”
皇上说:“不,君无戏言,朕是认真的,你是朕唯一的皇后,除了沅婉,朕绝对不会再立第二位皇后。”
沅婉说:“皇上这话就是答应臣妾即便是臣妾无才失德,或者是早逝,皇上也绝对不会再立皇后?”
道光说:“不错,这是朕亲口答应你的。”
沅婉冷笑道:“那又怎么样?臣妾自认还不会失德到被废后的地步,皇上的承诺已经是臣妾的身后之事了。皇上现在眼里只有一个伊兰,恐怕早就没有沅婉,既然这样,皇上也不必再来见沅婉。”
这一次,沅婉真的动了气,不只是为了他立皇贵妃,让沅婉觉得只要伊兰哭一哭闹一闹,皇上就会答应她的所有条件,而沅婉所有努力说不定还会被那个女人瓦解。还要走向灭亡。还有她气的就是,皇上是哪来的自信,认定了他会比她命长不成?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不会再立第二位皇后,这个皇后之位是她靠自己的真本事保住的,难道要靠他?
之后,皇上每次来储秀宫,皇后都避而不见,就连初一十五这种皇上和皇后应该夫妻团聚的日子,沅婉也称病推脱。皇上以为皇后还在怪他,一直没有消气,所以经常派人送些礼物过来。皇后礼物照收,人就继续不见。她给皇上特制的香已经断货,派出去收集材料的人还没有回来,她又懒得去应付皇上的纠缠,就让别人以为她是因为皇上立皇贵妃,还在吃醋生气好了。正好看一看,皇上能纵容皇后的脾气到几时。
钮祜禄伊兰刚升为皇贵妃,确实风头正盛。不过她自己心里知道,位分是升上去了,已经是除了皇后之外不能再高,但是她的处境还是一样。仍然是在皇后之下,太后依然不喜欢她,皇后更是像以前一样对她敬而远之,后宫的公务她也插手不进去,就算是皇后不管,还有个太后牢牢把持住后宫的权力呢。
做了皇贵妃唯一的好处,只不过是与其他妃子相比身份高低发生了变化。比如成妃芸妃,之前在她降为嫔的时候,很是奚落了她一番,并且处处抢先,警告她长幼有序,现在她升上了皇贵妃,确实可以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不过她总不至于每天都去向她们耀武扬威吧。伊兰此人还有些清高,她自认为皇上待她与众不同,根本不屑于去与宫中的那些庸脂俗粉们争奇斗艳。宫中还崇尚节俭,就算是皇贵妃的份例也没有比她做全妃的时候高多少。所以这样看来。除了称呼变了,其他的方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善。
瑞亲王经常进宫,宫里阿哥所那边仍然给他留着住的地方。他在宫外也有王府,所以他经常在外游荡,知道民间的生活是什么样。这天,他特地请皇上喝酒,不过稍后下人呈上来的却不是什么佳肴,而是几碗米饭。
皇上大为诧异:“以饭送酒,朕还是第一次见。”
瑞亲王说:“皇上,请你仔细看看,这几碗并不是普通的米饭,这几碗米饭品质低劣,平时在宫中根本就不可能看见。”
皇上本来喝酒的兴致正好,现在却眉头深锁,不明白绵忻要故弄什么玄虚,“朕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绵忻说:“这几种米都是在京城不同地方买的,京城已经开始出现粮慌,连仓中的碎米和劣质米百姓也抢着囤积。只怕有一天连这样的米也买不到。”
绵忻起身,单膝跪在道光面前说:“臣弟斗胆,请皇上放行海运,以解京中燃眉之急。”
道光皇帝亲手扶起他:“你先起来。朕今天只想开开心心跟你喝杯酒。”他没想谈正事,特别是这件让皇上想了许久也下不了决定的事, 改革不是说实行就实行,是需要魄力的。
瑞亲王说到:“臣弟知道皇上早就想励精图治,兴利除弊,为何不借此机会?”
皇上有些不耐烦地说:“朕已经说过,需要时间考虑各种利弊。”
瑞亲王谏言道:“皇上,目前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请皇上早下决定!”
皇上语气生硬:“朕说了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绵忻:“皇上……”
“够了,朕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然后他就快步离开了,留下的绵忻十分懊恼。皇上最近确实是在考虑改走海运的事,不过他派去的富察鄂泰还没有传回什么有利消息,所以他听到这个事情现在就要让他做决定,他真的很烦。
瑞亲王不仅是每日住在皇宫这个象牙塔里的王子,他还能体会到民间疾苦,怎么能不着急?看着皇上优柔寡断的处事,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如果他刚刚脾气再暴躁了一点,就会跟皇上吵起来。皇上怎么有时间给自己的妃子连升三级,大张旗鼓地搜查后宫,却连要不要走海运的事情也考虑这么久!不论成与不成,先试航一下不就行了吗?但是瑞亲王到底还有理智在,知道虽然皇上是他敬重的兄长,毕竟也是皇上,有些事情不能那么直直的说出口。
绵忻还是个急性子,又急又气之下,对着花园里的柱子狠狠地打了几拳。
皇后路过刚好看到这一幕,走过来说道:“绵忻!你在干什么?”
她问跟在绵忻身边的太监:“小路子,你就在这看着王爷自伤其身,还不快去找太医来包扎。”
“是!皇后娘娘。” 小路子擦擦头上的冷汗就要去请太医,瑞亲王一发起脾气,他这个当奴才的哪敢靠近阻止。
绵忻说道:“回来!叫什么太医,本王健壮的很,连个伤口都没有,叫太医来岂不是徒惹笑话!”
皇后说:“这么说你不打算继续了,本宫还以为不把这根柱子打断,瑞亲王不会停手,所以才让小路子预先请来太医,以备不时之需。” 瑞亲王也知道自己刚刚发泄怒气的行为很是幼稚,不情不愿地说:“不会继续了,皇后今天似乎很爱多管闲事。”
瑞亲王上一次帮了沅婉一个大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不去提及。有的时候大恩真的不能言谢。就算没有言谢,瑞亲王的这份恩情,沅婉也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必定好好回报他。
她看到桌上摆的东西:“咦,这几碗糙米难得瑞亲王找来,在宫中可不常见。”
绵忻说道:“皇后娘娘养尊处优,当然不知道民间疾苦,就是这样的米,京城百姓都要吃不上了。”
“哦?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沅婉也听说过漕运走不通的事,这才知道他这摆着几碗米的用意。
沅婉想了想说,“瑞亲王如果是担心这个,本宫或许能暂时帮上忙。”
绵忻惊讶:“当真?”
沅婉知道皇上还没有下令施行海运,但是不久之后他肯定要有个主意,就算京城有粮慌,也不会持续太久,若是只是一时之困的话,舒明阿应该有办法。她说:“你去找我阿玛,就说是本宫说的,要阿玛开仓放粮,以平价将储存的米粮抛售出去,相信可以暂且解京城的燃眉之急。”
绵忻不信地道:“你知道京城有多少百姓,你们家的粮食够卖吗?” 现在确实有很多奸商手中明明有米,却借机卖高价,如果这个价钱百姓买不起宁可囤积起来,认为日后米价只会越来越贵。
皇后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绵忻已经自动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行了,本王知道了。”怪不得那一次颐龄在朝堂上说什么‘富可敌国’,看来舒明阿被参真是不冤。
“本王这就去找你阿玛!”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舒明阿本来也在筹谋着从哪儿打开局面,绵忻就在皇后的指示之下找上门来,两人一拍即合。舒明阿在京城中就有几家米店,而且他仓中的存量确实巨大,足够整个京城的人用几个月的,一听说瑞亲王是受那皇后的指点前来,当下全力配合。
瑞亲王也没料到平日看起来老奸巨猾的舒明阿会这么好说话,而且不发灾难财,当真以当前最低的价格将大米出售,绵忻对他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舒明阿也由此跟瑞亲王攀上了交情,对于他日后转变行事作风有了一个大大的突破口。
第50章 皇后心计10
这段时间沅婉发现, 皇上此人似乎是越不理他,他却越挫越勇的倾向,总是变着法儿的送小东西来引起她的注意。如果皇上在治国方面能用上这样的心思……沅婉不由得摇了摇头, 后宫不得干政嘛, 她就算是操那么多的心也无用, 不如就在这宫里当一个养尊处优,混吃等死的皇后好了。
不过这个皇后做的真的很无聊, 此时宫中女人们娱乐方式也没有几样,特别是行走坐卧都要遵循礼仪风范的主子娘娘们, 看戏就成了一个十分大众的娱乐方式。
太后也很喜欢看戏,每次内务府有了新戏都在寿康宫首演,这一次又有新戏要开演,皇太后邀请了所有人一起去看,就连皇上听说皇太后这边在看戏, 都特地后抽出时间过来了。瑞亲王也受到太后邀请。
这次是由全外班的四喜班前来献演,这出戏的名字叫‘百花记’。看过戏的都知道,台上的动作热热闹闹,有的时候反倒让人错过了台词儿,所以皇太后看戏的习惯就是身边要配个解说员,有个熟知这部戏的小太监跟着一边看,一边给皇太后解说。
这部戏演的是:有一个安西王要谋反,朝廷派了一个机智聪明的钦差潜入王府做内应,追查安息王某反一事,没想到有一天这个钦差喝醉酒误闯百花宫公主的寝宫,公主本来要挥剑怒斩登徒子, 结果看见钦差英俊不羁一见倾心,心生爱慕。
这样的剧情在戏文之中用得十分老套, 不过大家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更有人触景生情。
当年瑞亲王与沅婉的相遇,与这出戏所演的也是异曲同工。当时舒明阿办五十大寿,在家里大宴宾客,瑞亲王也是上宾之一,但是没想到,他喝多了酒往出走的时候,误走到沅婉的闺房,以为那是自己王府,沅婉看到这个陌生男子闯入吓得大叫,以为他是采花贼,而瑞亲王还以为沅婉要对他图谋不轨。总之两人互相怀疑,互不相让,还打了起来,当然沅婉是打不过绵忻的,他那个时候就在让着她。这就是他们的相遇,之后便是悄悄交往的幸福日子,有的时候瑞亲王会约沅婉出去放风郊游,带她爬山涉水。
有一次,沅婉差点被蛇咬到,瑞亲王当时的做法非常镇定,他没有告诉沅婉后面有什么,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说他数到三就让沅婉的头向右偏。沅婉偏头的同时,他的匕首已经飞出,重重地插在左边那条蛇的七寸之上。这时,看到有蛇的沅婉才后怕地跳起来,扑到绵忻怀里,从此才有了两人的恋情。只是后来,人算不如天算,沅婉先一步被当时的嘉庆皇帝相中选给二皇子智亲王为福晋。知道无力回天的绵忻甚至想和沅婉约定私奔,但是沅婉更加理智,或者说她的家人已经给她做了决定,最终选择了与瑞亲王分手。
看到这部戏,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二人的相识。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之前那青春美好的岁月了。
皇上和瑞亲王分别坐在皇太后的两侧,小太监就站在皇太后身边解说着剧情,等到了一段儿的时候,小太监说:“这个时候钦差将会用剑自刎,咦,他怎么会跳上桌子呢?”
绵忻本来还沉浸在过往的思绪当中,听了这话立刻警觉。果然看到跳上桌子的执剑之人向皇上和太后的方向发出两枚暗器。绵忻立刻抽出匕首格挡,将暗器打掉。所有人惊慌失措,妃子们尖叫声传来,纷纷逃跑,还有人大喊着:“护驾,护驾!”
这个时候刺客已经跳了下来,前来护驾的侍卫们全都不是对手,被他一刀一个砍倒在旁边,使场面更加混乱。绵忻护在主位上太后和皇上身前,与刺客交手数招。绵忻的武艺不错,而且经过战场两年的历练,也已经杀伐果决,不过太过匆忙,他只有随身带着的短剑,与敌人相搏便占了弱势,就算这样,刺客也看得出来在他面前讨不到好去。
刺客见到绵忻一力护着在主位的人,使他无法近身,便向其他方向杀去。沅婉不巧地正在他逃跑的路上,被刺客劫持起来当人质。
看到皇后身边有个刺客拿着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所有人都吓白了脸,刺客挟持着沅婉:“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绵忻喝道:“你想怎么样,尽管说!”
皇贵妃惊呼一声:“啊,他挟持了皇后娘娘!”皇上也同样担惊受怕,没有察觉到伊兰惊呼道破皇后的身份有什么不妥,但是太后和沅婉同时看了皇贵妃一眼。
刺客也听到了,知道自己抓住的人竟然是皇后,狮子大开口:“立刻放了天理教山西堂的堂主李林!”
判党乱贼的名单都记在绵忻脑子里,他说:“你是说两个月前在莲花山劫朝廷官银,等候判决的那个李林?”
刺客理直气壮地说:“银子是老百姓的,我们不过是还富于民。”
绵忻说:“你放了皇后,本王保证不向你追究。”
刺客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出去。” 说着架在皇后脖子上的刀更加逼近了一下。
皇上立刻说到:“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皇后。”
皇后脸上却没有什么惧怕之色,没去看惊慌失措的皇上,而是直视着离他们最近的瑞亲王:“绵忻”。
绵忻对上皇后镇定的眼睛,对着刺客阴森森地说道:“如果你敢动皇后一根头发,本王保证不止你跟堂主人头落地,还有天理教五省分堂和你的家人,从此都会被赶尽杀绝,销声匿迹,一个不留!”
刺客也被绵忻的气势吓住了,绵忻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紧接着说:“我数三下让你考虑,一、二、三!”
在他数到三的时候,沅婉迅速向右偏头,绵忻手中的匕首掷出,割断了刺客执剑的手腕,然后立刻上前把受伤的刺客打翻在地,发生这些事是在转身之间,其他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瑞亲王就已经把刺客制服。
沅婉没有逃跑,就在绵忻身边,见到刺客倒地,还狠狠地上前踢了他一脚。
绵忻见到她这么精神,简直是哭笑不得:“你……皇后没事吧?”
沅婉:“本宫没事……”
这时皇上已经冲了过来:“沅婉,沅婉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刚刚刺客的剑就架在你的脖子上,朕真是替你担心,恨不得以身代之……”
太后也过来看:“皇后你没事吧?” 接着皇后身边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妃嫔们纷纷上前表示关心,绵忻已经被挤到了最外围,看她的样子应该没事,还有力气去踹人。绵忻心中想:她真是性格一点都都没有变,一点亏都吃不得,吃了什么亏自己一定要报复回来。只不过平时顶着皇后端庄大气的壳子,把这些真性情都埋没了。
绵忻任劳任怨地善后,让人把刺客关押起来。出了这样的事,这场戏是看不成了,绵忻直接去牢里亲审犯人,没用多久,已经问出清楚了刺客的来历。刺客叫王静,是四喜班的台柱,他进戏行已经有十六年的时间,在五年前才加入了天理教,是山东分堂的副堂主。他之前一直潜伏在戏班掩鉓身份,借这次机会行事。
绵忻将审问出来的结果呈交给皇上,请皇上发落。
皇上就像他平时所说,一心想行仁政,对这个胆敢入宫行刺的天地教徒也亲自来了牢里,问讯刺客为何这么义无反顾?竟然豁出一切跑到宫中行刺。皇上在问讯的过程中看到刺客的手臂上纹着一个金元宝。已经知道他是来自金元村,就是上次疫病的那个村子。皇上本来就对这刺客没有存杀心,见到他是金元村的人更是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皇上最后说了对刺客的判决,不仅不会杀了他,还打算放了他。
瑞亲王一脸的不敢置信:“放了他?”
就连那个刺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说:“对,朕会放了你,而且朕要你帮朕做两件事,第一,回金元村帮助亲人重建家园,第二,朕要你告诉天理教五省分堂的首领们,朕会改革,给朕时间。同时你们不要再做伤及社稷和老百姓的事了。”
绵忻从牢里出来之后仍然不能相信皇上将刺客说放就放了,左思右想之下,恍然大悟,“皇兄,你这招兵不厌诈,真的很高明!你是想让他引出更多的天理教教众,然后让人跟踪他,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杀个措手不及,彻底清剿这些叛党余孽。”
皇上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了,朕答应过放他一条生路,怎么会出尔反尔呢?绵忻啊,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治理好国家的,你要多学学仁慈守信,这件事朕就交由你去办。”
绵忻一头雾水,还是接了这个任务。
刺客跑到宫里行刺,差点用暗器刺中了皇上和太后,还要挟了当今皇后,行刺的目的差点成功。这在大清国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可见清朝的国力日渐衰落,对子民的掌控,以及连宫廷的守卫方面都有很大欠缺。惊魂未定的太后特地带着皇后酬谢神上香,等她听说了皇上对刺客的处置方式之后,太后听过了之后便一言不发,就扶着小卫子的手,回了她的寿康宫了。
沅婉不由得摇头,皇上做事当真有欠考量,虽然他要讲行仁政,就这么把刺客给放了,不过也未有一言片语安慰受惊的老母和妻子的心情,怪不得皇太后是这样的反应,可能是对皇上已经彻底失望,不抱什么信心了吧。做皇上确实可以随心所欲,只不过真正聪明的皇帝是不会放任这一份随心的,自古以来的千古大帝又有谁不是受着层层束缚,做什么事都要经过多方考量呢,只能说皇上如此行事,伤了皇太后的心,连后宫都不可以太平,恐怕就是祸乱之始。
沅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操心,连皇上都不担心,她又何必怕这怕那。只是旁观者清,太后已经和皇上越来越离心,而一意孤行的皇上还未必意识得到呢。
这一次,皇后被人拿剑当众威胁,恐怕她受了惊吓,皇上很是在意,接连几天都前来探望。沅婉与皇上的冷战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于是她就顺水推舟地终于见了皇上的面。
道光说:“沅婉,你真的很勇敢,朕从来没想到,你在受到刺客威胁的时候,还会那么镇定,配合瑞亲王自救,甚至还有力气去踹了那个刺客,说起来,这次你和绵忻倒是挺默契的。”
沅婉面带笑容地听着这话,观察着皇上的表情,想看看他是不是话中有话,见他应该不是意有所指,不动声色地温声说道:“臣妾跟瑞亲王认识这么多年,也算熟悉了,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刺客面前,互相之间打个眼色还是看得明白的,当时,瑞亲王的眼神向右方示意,他又十分分突然地数数,臣妾就猜想,瑞亲王是想出其不意,制服这个刺客,所以当然要及时自救躲开,别给瑞亲王添麻烦。”
道光赞道:“朕的皇后当真是冰雪聪明,刺客在前也能临危不乱,朕真是以你为荣。”
沅婉说:“皇上这话就言重了,臣妾愧不敢当。”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沅婉呐,你不生朕的气了吧?”
沅婉故意说:“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一项?”
皇上失笑道:“之前还一直嘴硬说没有生朕的气,现在暴露了吧,看来你不止因为一件事生朕的气,朕知道那次真的不应该怀疑你要加害伊兰的,朕正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还跑到储秀宫搜查,伤了你的心,朕保证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沅婉说道:“皇上明白就好,臣妾想为皇上分忧,已经尽量做到不与妃子们争风吃醋了,如果妃子们对臣妾不敬或者是行事有所偏差,臣妾自当以皇后的身份教育她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暗中下药毒害。皇上怀疑臣妾,不仅是伤了臣妾的心,而且您怀疑的还有先帝为皇上亲选臣妾的眼光。”
道光叹道:“是啊……朕简直是太不应该了,那朕立伊兰为皇贵妃之事,你是不是……”
沅婉睨他一眼,“皇上真的以为沅婉因为你立皇贵妃之事与你怄气?”
皇上有些忐忑地说道:“难道不是吗?”
皇后说:“沅婉没有,伊兰一直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女子,自然待她有所不同,而且她出生于钮祜禄氏,父亲也是军机大臣,深得皇上的倚重,论地位出身,皇上将她立为皇贵妃也无可厚非,臣妾又岂会反对。”
皇上终于面露真心的笑意:“你能够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沅婉说:“其实,臣妾不但不会反对,还觉得到现在皇上的后宫嫔妃们的位份确实低了些,只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册封了众位妹妹,等到怀有龙胎的几位妹妹们生产完毕,也是时候论功行赏,大封后宫了。”
皇上沉吟道:“沅婉说的有道理,近来宫中确实是喜讯频传,十月怀胎的妃子们都十分辛苦,等到皇儿出生,朕就再视阿哥或者是公主给妃嫔们封赏。”
皇后说:“皇上英明。”沅婉觉得自己对待皇上,不是非得像对待丈夫那样亲密无间,更可以把他视作上司,这样相处起来倒是更加轻松,能掌握好双方之间的距离。皇上也确实是宫中所有人的上司。
之前,宫中众人也知道皇后很是冷淡了皇上一段时间,就算是皇上走到了储秀宫门口,皇后也能不见他,这让宫中产生了不少酸话。本来有人以为皇后和皇上的关系会彻底闹僵,可惜,等这次的刺客事件过后,两人也因皇上对皇后的悉心关心而解冻,让那些以为皇后要彻底失宠的人大失所望。
道光在处理朝政的时候,有的时候会多加犹豫,摇摆不定,所以有一些侍奉了好几朝皇上的老臣们,对皇上的作风总是大摇其头。有的时候皇上颁布的政令,若是没有这些老臣的支持也不容易通达。说白了,国家机器运行得久了,若是不能及时的加以润滑治理,总会存在腐败老化的症状。再加上道光皇上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励精图治,有个人魅力的君主,所以他经常在几派老臣们的夹缝之中觉得身心疲惫,一个头两个大。
这天,道光皇上也在为了一件事和老臣扯皮,已经被臣子们步步紧逼。绵忻突然带人走了进来,向皇上回禀道:“皇上,臣弟是来交差的,您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您要的东西,臣也已经带来了。”
道光有点儿诧异:“瑞亲王说的是什么事呀?”
瑞亲王一挥手,让人打开他所带来的六个盒子。
不仅皇上好奇盒子里有什么,在场的重臣们也好奇,瑞亲王带什么回来复命了?等到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一个个恨不得没有看见,原来盒子里面是六颗血淋淋的人头!所有人无不骇然色变。
瑞亲王把这些大臣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向皇上拱了拱手说道:“皇上,臣弟不辱使命,这就是天理教五省分堂堂主的人头,一个不落,还有刺客王静的人头,臣弟已经把他们都给皇上带回来了!皇上当日放虎归山,就是让臣弟直捣黄龙,将天理教五省分堂一网打尽,今日回来交差。”他对在场的众臣说:“各位大臣,本王来的是不是时候,听说你们刚刚对皇上的政令有所不满,连成一线,给皇上施压,逼皇上就范,是否真有此事啊?”
众臣连忙说:“奴才不敢!奴才誓死孝忠皇上。”
绵忻转向道光说道:“皇上英明,对有罪者绝不手软,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哪怕是阎王的首级,臣弟都给皇上砍下来!”
之前桀骜不驯的大臣们各有心思,知道瑞亲王此举是给皇上立威,也是在警告他们呢,而且瑞亲王此人常常出人意表,不按牌理出牌,可以说是个杀神,没人愿意得罪他,现在皇上身边有瑞亲王这个杀伐果决的臣弟辅佐,如虎添翼,就算是三朝的老臣再想要倚老卖老也要掂量掂量。
瑞亲王说:“臣弟说的没错吧,皇上?”
道光板着脸说:“没错……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等到所有大臣都下去,大殿之中之上,只剩下一个皇上,一个王爷。道光终于忍不住怒道:“绵忻,谁叫你去杀人的?朕答应了王静放他归乡,结果你一声不吭带人杀了他?”
绵忻本来以为给皇上解了围能得到表扬,却没想到皇上要朝他发火,解释说:“天理教乃国家之大害,必须斩草除根免除后患,而且这样也能借着铲除逆贼,敲打乌老这一帮子顽臣,臣弟没有做错啊。”
道光皇帝一脸的不被理解:“你根本就不明白,朕要实行仁治,岂能滥杀无辜。”皇上伸手指向大殿之中堆对放人头的地方。
绵忻觉得不可思议:“无辜?臣弟杀的都不是无辜之人,他们是乱党,死有余辜!”
皇上说:“你杀的是一个改邪归正想回家的人,你于心何忍?”
绵忻觉得自己被误会,也忍不住学说出心里的话:“皇上有时就是太过妇人之仁,记不记得小时候春季狩猎,皇上就说要放过有孕的猎物,结果一无所获!治理国家不能单靠行仁治,也得依法律,严刑峻法,他们这些叛党乱贼,个个依律当斩,若是不杀一儆百,岂不是个个要杀进宫来!”
皇上说:“总之是你不对,你陷朕于不义,以后谁还会相信朕!相信朝廷!朕不想再看见你,立刻给我下去。”
瑞亲王气汹汹的离开,这是有史以来兄弟间爆发的最大的争吵,两人一向感情好,之前就算是有打有闹,在比过一场摔跤,互相揍过一顿,或者是喝过一顿酒之后,总能尽释前嫌。不过这次皇上骂他,绵忻真的生气了,他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而是认为皇上总坚持他的那一套,自己不能苟同。他绵忻明明清剿天理教有功,皇上不但不夸奖他,反而要问罪,简直岂有此理!
就算是瑞亲王和皇上之间还在生气,寿康宫要两人去喝茶,两人也不得不同时出现。
小卫子公公在旁让人冲泡茶叶,他一边解说:“这是皇太后很喜欢的雀舌茶,是产自贵州湄潭的云雾翠芽。这种茶之所以珍贵,就是产量特别稀少,一共也没有几颗。皇太后特地请皇上和王爷一起品尝。”
皇上尝过之后,很给面子地说:“嗯,皇额娘不愧是爱茶之人,果然好茶,朕觉得有点甘甜。”
绵忻还在生着气,此时不由得也带出了一些,他尝过之后说:“我却觉得有点苦,哪里甘甜了。”
皇太后在后宫这么多年,已经修成了人精,看一眼,就知道此人是什么心态,怎么还能看不出自己亲手养大的这两个儿子呢?皇太后起身向皇上和瑞亲王这边走了过来,等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她突然颤颤巍巍的要跪下去。
皇上大惊,立刻伸手来扶。不让她真的做完这个动作:“皇额娘,你为何如此啊?为何要向朕下跪?”
皇太后自责地说道:“皇上,今日哀家要请你请罪,请你治哀家的罪。”
皇上不解:“皇后娘娘何罪之有啊?”
绵忻在一旁站起,也觉得一头雾水,“就是皇额娘,你做了什么要向皇上请罪?”
皇太后一直保持着要跪下去的动作,泣声说:“哀家教子无方,以致你们兄弟心生分歧嫌隙,你说哀家是不是有罪呢!”
皇上和瑞亲王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些尴尬。皇上说:“皇额娘,坐下再说。”说着亲自扶她坐回位置。太后还是哭道:“哀家有罪呀!”
皇上说道:“皇额娘,你有何罪之有?快别这么说了。”
绵忻也知道皇太后这是因何而起的,还是为他这个儿子受罪,说:“皇额娘,哪是你的错呢?是儿臣不该咄咄逼人,让皇上为难,是儿臣的错。”
皇上配和:“朕也有责任,不关皇额娘的事。”之前互不相让的兄弟俩,到了皇太后面前也都得乖乖的认错了。
皇太后却还是坚持说:“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上,虽然你不是哀家的亲生儿,但是哀家对你视如己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无暇分心照顾绵忻,以至于绵忻他无人管教,有如脱缰野马,目无尊长,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啊。”
绵忻觉得被自己亲娘说成这样,颜面无光,叫道:“皇额娘!”
皇上拉着太后的手坐到她的身边,说到:“皇额娘,你对朕好,朕知道,你不要再自责了。”
皇太后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儿,很激动地仍然坚持己见,哭泣着要跪下去,说:“是哀家的错,皇上还是治哀家的罪吧。”
皇上说道:“皇额娘,朕不会治你的罪的,不论你做了什么,朕都不会治你的罪。”
皇太后惊讶地抬起泪眼说:“就算哀家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会治我的罪?”
皇上肯定地说道:“当然了,朕跟皇额娘保证,无论你做了什么,朕绝对不会治皇额娘的罪。再说,皇额娘你慈恩厚德,对皇儿对天下臣民都爱护有加,皇额娘又怎么会犯错呢?”
太后有感而发:“哀家又不是圣人,焉能担保不做错事呢?世事难料啊……” 不过皇上今天的这个保证,太后是始料未及的。君无戏言,皇上说出的话就是圣旨,看来这个儿子还是很在意她这个皇额娘。
在太后的有意劝和之下,绵忻和皇上也重归于好,其实,就算太后不来调和,没有自责哭泣,绵忻和皇上冲突完也不会记皇上仇的,过不了几天就会和好,这只是时间问题。皇上宽容为怀,对别人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兄弟也未必和他一般见识。
所以这件事情之后,兄弟二人还是同心同德,皇上还让瑞亲王加入军机处,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皇上很需要绵忻来给自己帮忙。绵忻之前要么在外征战,要么就去办一些皇上亲口交代下来的任务,还从未领过参与军机这么重要的差事,担任军机大臣这么长期和重要的职务,不过既然皇上说要他帮忙,又身为皇上唯一的兄弟,他也责无旁贷,当仁不让。
穆章阿调回京城之后,在皇上身边帮皇上处理了不少事,很是得皇上的信任,他自己的仕途走的也很稳。不过,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他认为以他的能力可以走得更远。而他又深知有的时候想要更进一步并不是靠埋头苦干就行的,还要刚柔相济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他的家里正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待嫁闺女,若是用好女儿的亲事,或许想要达成他的目标就更近了。
家中只有父女两个主人,乐欣很高兴地迎接穆章阿下朝:“阿玛,你终于回来了。”
穆章阿说:“怎么?你等了很久了吗?我还以为你又去你姨母那儿了,自从回了京城之后,你几乎长到了他们家。”
乐欣快乐地说:“她不是很久啊,你知道女儿很久没有见到姨母了嘛!乐欣从小没有娘疼,只有姨母疼我,胜似亲娘一样,好不容易回京城,我当然要多陪陪她。若不是怕阿玛回来之后没有人陪您用膳,我就住在那儿了。”
穆章阿宠爱地摇了摇头,说到:“对了,你一向不是和你表姐关系最好吗?这次既然回来了,怎么没有进宫去探望皇后呢?”
乐欣说:“乐欣也很想去呀,可是表姐一直都很忙,就连姨母地递了几次牌子,都没有获准进宫,乐欣也没有机会同表姐相见叙旧了。表妹自从做了皇后之后啊,要忙的事情自然很多,自然没有功夫陪女儿玩儿了。”
穆章阿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他问乐欣为什么没有进宫,也是想让乐欣能够在宫中近水楼台,如果能得到皇上的青眼,那么这样的姻缘就是最好的了。不过,他大概也听说过后宫的一些事儿,皇上还有一位宠妃皇贵妃,就是上次在疫区不顾危险去救的那个,看来皇后有些疲于应付,连让自己的家人进宫都能免则免,皇后可能暂时顾不上乐欣了。而且,听说皇上对皇贵妃十分纵容,乐欣这种单纯心性的女孩进宫,如果能够得到皇后的拂照还好,如果到时候为了抢皇上姐妹反目,乐欣很可能被人吃的渣子都不剩了。
穆章阿在心里盘算着给自家镀金攀龙附凤的途径,忽然想到了瑞亲王,瑞亲王也是皇子龙孙!他尚未成婚,而且他还是太后唯一的亲子。穆章阿觉得自己或许不用费心思的把乐欣塞给皇上,如果利用得好,单单一个瑞亲王就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使他成为皇亲国戚了。于是,穆章阿开始留意瑞亲王,他当然不会跑到瑞亲王面前去毛遂自荐自己的女儿,而是打算跟皇太后接触一下。
皇太后正在为绵忻的性格脾气头疼,见过了穆章阿,听完了他的暗示提议之后,也很心动。特地招乐欣进宫见了见,觉得她很讨喜,觉得这个时候给绵忻娶一个福晋,正好有个人可以管管他,成家立业之后想必他的性格就可以收敛很多。
绵忻听了太后的话:“成婚?儿臣还没有这个打算。”
皇太后说:“绵忻,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有个人管管你,照顾你,这样哀家也能安心。”
绵忻说:“儿臣不用人管也照样过得很好啊,皇额娘还是让儿臣再玩几年,别这么早给儿臣套上枷锁,行不行啊?”
皇太后:“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能再等几年,人家女孩也不能再等几年呢!”
绵忻:“什么人不能等几年,莫非皇额娘今天叫儿臣来,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皇太后乐道:“有个小姑娘哀家今天见过了,是穆章阿的女儿,还是皇后的表妹,哀家觉得她很不错,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绵忻皱着眉头问道:“皇后的表妹?”
皇太后说:“是呀,乐欣还没有走,皇后已经把她接过去,说要留她住几天。”
皇后知道太后把乐欣招进宫中相看,正好借此机会,把乐欣留在自己宫中小住几天,叙一叙姐妹情谊。之前倩柔递牌子她之所以没有应允,是因为宫中有这么多怀孕的妃子,倩柔是有前科的,还是避嫌的好,在她们瓜熟落地之前皇后都不打算让倩柔入宫。
绵忻说:“儿臣没有兴趣见什么表妹,最近皇上指派了我不少任务,儿臣还要去京郊大营,这些天都会忙于营中事物,至于成婚的事,儿臣还是坚持为时尚早,皇额娘实在不必这时就为我打算。” 绵忻交代完,趁着皇太后没留意,一转眼就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