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琴行的日子明明过得挺快的,今天他却觉得时间和爬一样只会慢慢走,怎么都等不到下班。
上课的时候还好,一下课他就开始不对劲,扒拉手机和俞知游聊上两句就在门口站着抽烟。
李叔倒是明白他的心思,看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敲敲桌子报个时间:“快了啊,心飞哪儿去了?”
陈向喧抬手比画:万松区。
“以前也没见你成这样,”李叔‘啧啧’两声:“你俩这还不是异地恋呢,搞得和见一面得坐一夜火车转俩客车再坐个城乡公交最后蹭个老乡三轮一样。”
俞知游来的时候他正在上课,他从琴房出来后还愣了一下,俞知游推了推桌面的两杯奶茶抬手挥了挥:“嗨,陈老师。”
“你看看,我就说他眼睛都得亮吧,上午在这儿就跟掉魂了一样。”李叔支着脑袋看着俞知游说道。
陈向喧坐到俞知游旁边比画着: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你自己看看,你到现在给我发了多少条消息,”俞知游替他插上吸管将奶茶推到他面前,“我再不来就不太好了。”
他喝了口,还是一口全是小料的熟悉感,俞知游说:“还是那家店买的,老板也还是那位,而且她竟然还记得我。”
陈向喧比画着:大概因为你常去,而且小料要得特多。
“没错,”俞知游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晃了晃,随后特正经地拉过他的手放入掌心,“这是家的钥匙。”
“哦哟,定情信物出现了,”李叔伸着脑袋看他俩,“向喧准备回个什么礼物?”
“不用不用……”李叔这样反倒把俞知游弄得不好意思,俞知游又看着陈向喧说,“不用,我这也不算是什么礼物。”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楼盘信息,这个位置在万松区和千湖区中间,去两边都近,开车最快十几分钟就能到。
“这什么?”俞知游喝了口奶茶问道。
“婚房,”李叔说,“这位置好,我也觉得不错,向喧都琢磨一上午了,你俩住在那里去哪边都近。”
喝奶茶的人听到这话咳嗽两声,随后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楼盘信息:“什么婚房啊……婚什么房啊……”
陈向喧比画着:你和我的,还是你觉得我太突然不正式?
“不是——”俞知游话还没说完。
他又点开地图给俞知游看,那个楼盘旁边就有一家麦当劳,奶茶店和餐厅更是数不清。
“挺好的,下半辈子就和陈老师一起吃吃喝喝,”俞知游又喝了口奶茶,“挺好。”
“那你俩现在走吧,”李叔摆摆手,“看房去,反正他课上完了,等会儿安丰他们也下课了,我就让他们也走,我今天本来也有事。”
陈向喧背起吉他比画着:什么事?
“黄昏恋,”李叔笑着说,“以后再告诉你。”
陈向喧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比画道:好好谈,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恭喜啊!”俞知游也挺开心,“对方也是玩音乐的吗?”
“不是,但也是老师,不过不是音乐类的。”李叔说。
上车后陈向喧还没回过味儿来,他喝了口奶茶拿手机打出并朗读道:李叔竟然恋爱了,我一点都没发现。
“那多正常,”俞知游说,“李老师挺爱把事放心里的。不过我还是有点没想明白,你怎么突然就要买房。”
陈向喧打出:有钱啊。
“你够了啊……”俞知游笑了笑,“我问正经的。”
他打出:新家能装成我们喜欢的样子,崭新的生活,新的家具,创造新的回忆,不带过去那些难过和痛苦。新家只有你和我,是一切新的开始。所以我想买房,写下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送给我的老公。
“送?”俞知游‘啧’了声,“我是谁,我是俞老板诶,不让出钱我跟你急啊。”
陈向喧打出:那这算什么钥匙回礼。
“说了不要,”俞知游声音低了些,他说,“你能爱我就很好。”
房子周边环境不错,出门就是地铁站,陈向喧比画着:挺好,我挺满意的,坐地铁也方便。
“我是不能送你还是怎么回事儿,”俞知游斜瞥了他一眼,“别提地铁了啊,我送。”
虽然这房现在看不出什么样,也就能看出是个土坯房,但俞知游在边上的叨叨已经足够表达出他的喜欢了。
“你看这里,搞个大摆件!这个房间装成琴房,到时候再买把新吉他庆祝庆祝,这里这里,这里属于你,大厨房!嗯……这里也好,到时候装个投影仪,窝在家里看电影。”
俞知游的想法和他几乎一样,只是他多想了个这里也好,那里也好,俞知游坐在这里不错,靠在这里也不错,嗯……躺在这里也不错,很好。
俩人交完定金约好了签合同的时间,出去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点,去万松区路上时阿据打来电话,陈向喧帮忙接通开了扩音,刚接通对面就叹了口长气。
“啊——老板啊——冰红茶啊——”阿据又叹口气,“我在门口蹲半小时了,你自己定的上班时间,你人呢!”
“我买婚房——不是,我买房去了,耽误了会儿,”俞知游说,“快了,我很快就到,坚持。”
“多冷啊外边儿!”那边响起按动打火机的声音,“我先取个暖,速来啊。”
现在的一切和五年前很像但又不一样。
陈向喧最近变得想很多,他总是在庆幸,之后则是遗憾。
庆幸爱人依旧,遗憾五年浪费。
可时间已经过去,他只想让那些回忆慢慢远离他们,再用最美好最幸福的新生活去填满。
“下车,”俞知游解开安全带问他,“这一路想什么呢?”
陈向喧看着他笑了笑:没什么,乱想。
阿据看见他们就站了起来:“终于来了,快开门让你们可怜的驻唱进去避避寒风。”
“以表歉意,等会儿给你做杯喝的。”俞知游边开门边说。
他还是第一次见调酒师俞知游,看着没郝迁那么熟练,整个过程像是死记硬背做出来的,面上看着没什么,估计心里已经十分不淡定了。
演出休息的时候,俞知游刚好出了吧台去给客人送酒,陈向喧站在吧台旁边等他回来,这人一回来也站他边上了。
“我想郝迁了。”
陈向喧比画:这种话你可以在心里想,不用在我面前说出来。
“我这还是第一次离开他……调酒师难干啊……”俞知游苦笑一下,“他还总鼓励我,说我干得好,这次实践出来了,真干得不怎么样。”
客人也都喝得挺好的,没人说难喝,估计也就是俞知游自己不太满意。
他比画道:不行就再招个调酒师,洪城那边不就有一个吗?
“再说吧……今天买房后我突然觉得要好好挣钱,我还是先自己来,就算以后招到人了,那他也得休息请假啊,那我还得自己上,”俞知游走进吧台双手撑着台面深吸口气,“小鱼加油!”
陈向喧抬手揉了两把这人的头发,比画出:小鱼最棒。
阿据今天也挺忙的,快下班的时候阿据在那里坐着看手机,陈向喧拿着个扫把从后面走来走去,阿据脸上是笑着的,发出去的消息却是‘别烦’。
对面人的备注是‘等一个解释’。
很明显,对面人是俞至枋。
“你是不是在偷看我,”阿据突然回头看着拿着把扫把站后边儿和站岗一样的陈向喧,“你这也太光明正大了。”
他拿出手机打出:我就是光明正大看的,因为你笑得有点猥琐,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很奇怪,”阿据望天花板叹气,“久违的春天来了。”
俞知游从吧台里望过来,问了句:“和好了?”
“不能这么快,”阿据捧着手机说,“得等他愿意把那些事情告诉我之后,不然和好了也只是个身份,过不下去的。”
陈向喧点点头,俞知游也跟着点头。
“秀恩爱别这样,一个点点就行。”阿据‘啧’一声,瞥他们一眼。
恋爱的时候连风都是带着节奏的,他在门口吹着冷风等俞知游开车过来,吹着吹着还跟着那风摇起了头。
俞知游把车停门口后还看了半天,陈向喧边摇边比画:在看什么?
“我看看你想摇到什么才停,”俞知游将头探出来又立马收回去,“冻死了,快点上车,我们回家。”
俩人回家选择洗澡早睡,陈向喧明天琴行事多,现在他也算打两份工了,阿据那边也有事要忙。
俞知游是先洗的那个,陈向喧坐在沙发上回复学生晚上发的消息,看他们发过来的练琴视频,回复到差不多的时候俞知游也出来了。
他正拿条毛巾慢慢擦着头发,按这速度,不感冒也得冻一下。
陈向喧放下手机走过去,接过毛巾就开始一通摇晃,速度比他晚上在店门口迎风摇头要快得多。
俞知游一声没吭,最后毛巾离开头的时候他愣了愣,冒出一句:“我好像晕车了。”
他帮晕车鱼吹完头发才去洗澡,洗的时候就开始犯困,出去刚想叫俞知游睡觉,结果这人正站在阳台上接电话,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他没过去,只站在阳台门口看着俞知游抽烟的背影。
阳台没开灯,只有客厅灯开着,烟燃烧出的白雾绕着俞知游转圈,最后在陈向喧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消散。
他听见俞知游问:“那她现在回去了没?”
不知道对面人说了什么,俞知游又抽了两口烟才说话:“你过几天回来吧,我去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