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太听到问话,惊讶地回头,见到对方是个年轻漂亮的omega,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诧异道:“你是?”
祝染自我介绍了下,肖太太恍然:“原来是祝小姐。”
但她眉宇之间难掩焦灼,这会儿明显没心思跟祝染应酬:“今天就不耽误祝小姐时间了,改天我们一起喝茶。”
祝染倒是对她的出现很感兴趣:“肖太太也是为了肖千羽的事情过来的?你们找到她的下落了?”
话音一落,肖太太脸上骤变,一只手紧紧攥住了祝染的胳膊,紧张道:“千羽的事?你……知道什么?”
“昨晚我也在云溪吃饭。”祝染故意含糊着解释,听起来就像昨晚她是跟肖千羽同桌吃饭似的。
星城上流圈子就这么大,祝染跟肖千羽年纪相仿,的确曾经在某个酒会上打过照面,只是全程没说过话,约等于不认识。
但肖太太不会知道女儿的交友细节,便很自然地在祝染的误导下以为她们相识。
祝染眼珠转了转,反正也不算说谎。她昨晚的确在云溪,只是全程跟肖千羽毫无接触而已。
果然,听到这句话,肖太太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那你都知道了?”
祝染没有正面回答,反手握上肖太太的手腕,示意她到旁边的休息区坐坐:“反正您也是要在这里等张队,不如先坐一坐?”
omega声线轻柔和缓,如一阵熨帖的微风,很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也让听者情不自禁地想要听从,加上她祝家小姐的身份,肖太太完全不会对她有所防备。肖太太看了看不苟言笑的小警员,叹了口气,跟着祝染一起坐到休息区。
一旁的窦小妍已被祝染的骚操作震惊了,没想到刚刚还在发飙的肖太太被祝染三言两语就劝住了,老实坐下等人,她俩还能顺便探听探听消息。窦小妍一时对好友佩服无比,心里给她狂点赞。
深呼吸几下,肖太太平复情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祝染:“昨晚千羽她……”
祝染想了想,斟酌出一个合适的说辞:“千羽年轻气盛,因为一些误会,一时行差踏错也是难免。”
肖太太像是遇到了知音,立刻握上了祝染的手:“可不是嘛。千羽她哪里会是那么心狠的人,她们小姑娘吵闹几句,拌个嘴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唉,千羽她就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前阵子被那个叫章小钰的孩子别了苗头,就小小捉弄她一下,这就是个恶作剧。”
祝染心里忍不住吐槽,过敏事件可轻可重,故意投喂过敏源跟下毒无异。
昨天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章小钰估计当场就没命了。这样严重的事情对方竟然打算用一句“恶作剧”轻轻揭过,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家人的三观从根儿上就是歪的。
肖太太还在兀自抱怨:“要我说啊,小钰那个姑娘也是,知道我们家千羽性子倔,她服个软又怎么了?一天天的非要争强好胜,跟我们千羽抢风头。本来霓裳盛典上她们团只能合唱一首歌,那个章小钰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主办方额外给了她一个solo的机会,让她可以单独演唱自己的新歌。哎,你说说,她要是单独表演了,整个团的风头不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嘛。这种事千羽怎么可能忍得了?”
肖太太连连摇头:“作孽哦。但凡章小钰识相一点,千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祝染跟窦小妍互看一眼,彼此眼底都是浓浓的鄙夷。
这肖太太也是绝了,明明是自己女儿违法,这都能怪到受害者身上!
按捺下心中的不赞成,祝染也懒得跟对方兜圈子,索性直接问:“所以真是肖千羽故意的?”
肖太太皱眉:“什么故意不故意。她们要聚餐,千羽提议去云溪而已,那个甜点可是章小钰自己点的,跟我们千羽有什么关系!”
说着肖太太似是察觉出祝染态度的变化,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哎,你昨晚不是也在场吗?”
祝染没接话,转而问道:“肖千羽人呢?她怎么自己不来警局配合调查?”
肖太太脸色变了变,额角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纠结片刻,摇摇头:“千羽昨晚离开云溪餐厅之后就失去了联络,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她可能去的几处房产我们都找过,所有熟悉的朋友和亲戚们也都问过,始终没找到人。星城所有的酒店都没有她的入住记录,她的车全都停在车库没人动过,火车和航班那边我们也查了,没有她的购票记录……”
祝染追问:“云溪附近的监控记录呢?有没有线索?”
肖太太叹了口气,苦涩道:“云溪前门那条大路和附近道路的监控我们早就看过了,毫无线索。昨晚千羽是从餐厅的后门离开,那是条小巷,没有监控,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祝染细细观察着肖太太的神色,不似作伪,不由也是一愣。
成年人消失一个晚上本不是什么大事,肖千羽大可以在朋友家里住几天避避风头,或是让朋友帮忙订个酒店,只要朋友不说漏嘴,家人找不到她也很正常。
可是肖千羽是个普通富家女,又不是什么具备反侦察能力的逃犯,即使云溪后门的小巷没有监控,她离开那里之后也一定会出现在附近的摄像头监控之中,怎么可能完全找不到踪影?
而且从肖太太的态度来看,肖家明显仗势欺人惯了,觉得这事儿自己能摆平,根本没把肖千羽的错误看得很重,也就意味着肖千羽是可以得到家人庇护的,那她就没必要向家人隐瞒自己的行踪。哪怕她不愿意面对警方的质询,也会选择在肖家人的庇护范围内躲几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家人都找不到她。
祝染紧拧着眉。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脑子里不断回闪着各自片段:倒在地上的章小钰、仓惶逃离现场的肖千羽、呼啸而来的警车、目光焦灼着执意要见张队的肖太太……
这时张队匆匆忙忙走了过来,语气不耐地问接待处的小警员:“谁找我?我这儿都忙死了,添什么乱呢这是!”
小警员无奈地朝休息区努努嘴:“那位女士坚持要跟您面谈。”
肖太太一见张队,立刻起身走了过去:“张队!”
张队跟肖太太明显不熟:“您是?”
“张队您不记得我了?三年前永麟有一起珠宝盗窃案多亏了您帮忙,这次一有事我就立刻想到您了!”肖太太也不见外,拉着张队往里走:“您办公室在哪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张队还在状况外,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人带进去:“您先等会儿……”
这时,祝染脑中灵光骤现,有些突兀地开口问道:“肖太太,肖千羽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这句话很短,音量也不大,omega清悦的声线其实非常悦耳,此刻却似一柄重锤,直击人心。
肖太太当即顿住脚步,身形不受控地晃动了下,不可置信地回头死死盯着祝染:“你知道什么?”
祝染被她利箭似的眼神瞪着,丝毫不怵,一双清澈眼瞳坦然跟她对视。
祝染这句话的信息量太过惊人,窦小妍愕然张大嘴巴,实在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张队眯了眯眼,犀利眼风在祝染和肖太太身上扫了一圈,果断地大手一挥:“都跟我过来!”
两分钟后,刑侦队张队办公室。
张队大喇喇地往自己的靠背椅上一坐,拿起桌上的浓茶猛灌一大口,抬起下巴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随便坐!”
警局自然是配备不起真皮沙发的,这人造革沙发舒适度一般,胜在够大,三人落座后还有富余。
张队打量着对面坐着的神态各异的三个女性omega,挑了挑眉。
最左边的肖太太正襟危坐,且对于祝染二人明显有很强的防备心。她虽然一直强装镇定,但她脸上的微表情早就暴露了内心的慌乱,或许还有一些恐惧。
中间坐着的祝染的神色则轻松得多,看得出她教养极好,即使姿态闲散地坐着的时候也依然维持着良好的仪态,平直的肩膀和端正的颈项让她显得格外泰然自若。
这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从之前录口供的时候就能看出,但一个年轻omega面对未知案件时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还是让人意外。
右手边的窦小妍明显一脸懵逼,眼里全是好奇的小问号,只差没把“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写在脸上了。
张队清清嗓子,先看向肖太太:“您就是肖太太吧,来的正好,肖千羽人呢?我们正想找她过来配合调查。”
肖太太咬着下唇,像是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张队是个急性子,见状皱眉道:“你不是说有紧急的事情想要跟我说吗?怎么这会儿不开口了?”
肖太太戒备地看了祝染一眼,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
祝染朝她浅浅一笑:“肖太太,我既然已经猜出个大概,您也就不用在意我的存在了。”
肖太太嘴唇抖了抖:“你怎么……”
祝染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你有‘人命关天’的事儿却不想直接报警,而是找张队寻求帮助,只能是某个不能声张的案件,且十分紧急;你生活上一向讲究,今天鞋子的颜色却和外套不搭,可见心中焦急,出事的必定是你最重视的人;你说话语速偏快,神态慌张,眼含恐惧,证明你很担心这件事的可能出现的结果……再结合肖千羽的失联,不难猜啊!”
肖太太看了看自己深紫色的鞋子和墨绿色外套,重重叹了口气,这就是默认了。
张队严肃地看着肖太太:“所以肖千羽真的被人绑架了?”
肖太太眼神闪烁,惊疑不定地看了祝染一会儿,转向张队:“是的。今天早晨八点半,我先生接到绑匪电话,说千羽现在人在他们手里。让我们老实点,不许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