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的官兵围住可疑商人队伍,腰间佩刀抽了出来。
百姓躲的躲,跑的跑,姜伯渔可靠的站在温言身前,即便双手依旧抱臂未有动作。
商人的首领沉得住气,质问官兵,
“敢问官爷,我们犯了何事?”
“让这小孩把脸转过来。”
官兵的小队率是个中年糙汉子,他手里拿着通缉令,要对照这看起来年龄符合的小孩。
之前躲在竹篓里的小男孩,被发现后躲在了商人们的背后。
“小河,过来,让这位官爷瞧瞧。”
那个小男孩从背后走出来,怯生生的抬起了头,队率比照了好一会儿,才失望出声,让手下们收起家伙,重新回到座位上。
掌柜和小二探出头,见没事了才去收拾桌上的剩食。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这群官兵又来了,还带着一位穿官服的大人。
客栈的投宿者们全部被叫到大堂里集合,被扰到的人再不满也只能照做,小民不与官斗。
温言坐在炉子边烤手,其余几人皆站在她身后。
木质的楼梯发出了声响,白日里那队商人以祁云昭为首,有序下楼来。
一番沐浴休整过的他们,洗去了疲惫和风霜,露出如利剑出鞘的精神气,一共七人加之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洗漱过后,露出了真实性别,竟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冰雪可爱,牵着他们之中的一位女郎,姜伯渔对着傅明廷耳语,说他们全是练家子。
祁云昭一行人来到了温言对面坐下,同样的,除他一人外其余人皆站在他身后,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盯看着温言,她手中的橘子。
“寒酥,请那个小妹妹吃橘子。”
寒酥拿出两个橘子递给小女孩,小女孩转头看首领,见他点头,她小声说谢谢再接过去。
在他们之后,又有陆续的人下楼来,掌柜的清点人数后,对坐着喝茶的官大人,示意店内客人到齐了。
共有三十来名投宿者,掌柜告知除了温言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许久,其余的皆是近两天才到店。
一名师爷模样的人,对他们问了几个问题后,很快被排除了嫌疑,让他们上楼去。
温言他们没有回房,而是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俯瞰下方情况。
只见那位官大人把大堂变成了审问堂,官兵们各个腰间佩刀,眼神紧盯着每一个人。
一番提问过后,又有人被排除在外,让他们上楼离开,小民们庆幸与自己无关,走进客房后紧关门不出来。
近三日从司州来的人,除却祁云昭一行人,还有五名走镖人,六名杂技人,他们之中都有女人。
师爷手中有一张女人侧面画像,对照了一会儿,实在难以辨认,那名官大人,刘知县,锦鸡的父母官。
刘知县留着一撮尖细胡子,个子不高,但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在三个队伍之间来回巡视,三名女子皆英朗,与画像都有一两分相似。
“你们可知司州杨平案,若是窝藏罪犯,罪当连诛!”
刘知县的声音,回荡在大堂间。
没有一个人出声,沉默否认。
师爷在刘知县的耳边说了几句,他点头,很快,一个冻到全身僵硬的男子被拖了进来,“哐啷”一声被扔倒在地上。
衣衫褴褛的男子不住的在颤抖,寒意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全部凝结住,头发都结冰块了。
“认识他吗,杨平的养子,杨新雨。”
师爷的眼睛好似找到了目标,话说间,来到了杂耍团的女子面前,
“杨知雨,你不是想救你的养兄吗,就在你面前。”
女子垂眼回避,
“不知大人你在说什么,小人惶恐。”
“来人,砍了杨新雨一条腿。”
刘知县下令,官兵听令,抽出腰间刀,就要去执行,冻僵的杨新雨根本无法反抗,他绝望的闭上了眼。
就在刀砍僵腿之际,被师爷怀疑的女子出声,她往前走去,不顾养兄流泪让她走,扶起他盯着刘知县,
“司州刺史司曹知勉判冤假错案,杀清官杨平一家六十五口人,其弟为其敛财无数,杨平接发他们,却造污蔑他贪污.......”
温言的眼睛亮起来了,瞌睡送来枕头,她正愁功劳全被谢知繁抢去,回去没个交代。
“住口,来人呐,缉拿住要犯!”
“狗官,你勾结司州官员,滥用职权!”
刘知县面色阴狠,官兵们围住了“漏网之鱼”,正当他要下令灭口时,听闻一声,
“慢着,刘知县,本官竟不知你有如此热心肠,帮司州处理要犯,其罪该如何啊。”
“禀大人,其罪当削去官职,并服役三年。”
温言身后的沈云生,熟知典律。
刘知县惊疑,上前来抬头问,
“你是何人。”
“大胆,见到钦差大臣大驸马还不下跪!”
叶乘一声音洪亮,以及亮出了钦差令牌,瞬间,刘知县和师爷面色如土,“扑通”跪在了地上,
“不知大驸马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见过大驸马。”
官兵们见县令跪了,他们也全部跪下。
楼下的所有人都盯着温言,没想到她是这么个贵人,寒冷的夜空里,滑过了一道闪亮烟火。
一柱香不到,一列训练有素的护卫出现,各个穿甲佩剑,领头参将对着温言下跪行礼,
“见过大驸马,末将来迟。”
“把他们全部带走,压监候审。”
“是,大驸马,带走!”
温言从楼梯上下来,参将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她先走,杨知雨等人愣愣的看着温言,突然出现的伸冤转机,他们眼中皆冒出了泪花,苍天有眼。
祁云昭等人看到温言就要离开,面上都出现了犹豫色,那个小女孩更是着急的拉扯祁云昭的袖子,
“小叔,小叔。”
祁云昭见其余人都坚定点头,便也不再犹豫,出声叫住温言,
“大驸马请留步,在下要状告司州刺史曹知勉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烧杀祁家庄共有一百零七名人口。”
温言回眸去看,略顿了顿,对着参将说道,
“一并带走。”
刘知县和师爷瘫倒在了地上,起不来,撞到枪口子上,他们完了。
那五名走镖人相互看了一眼,当即决定结束任务,给主子报信,南巡钦差中来了位大人物。
傅明廷彻夜没睡,忙着立案汇报给朝廷,温言一大早看见谢知繁那张脸,早膳的食欲都快败光了,
“谢大人,这么早来何事啊。”
“大驸马,下官哪里做得不好,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下官说一声。”
温言心想当她傻啊,要是说了不得与他分功劳,快马加鞭送回去的案卷上,现在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沈云生和叶乘一想去通知谢知繁,可惜被姜伯渔点住了穴道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温言独吞这份大功劳。
温言皮笑肉不笑,
“本官看谢大人劳累,想着今日与你说也一样,谢大人吃早膳了吗,来一起坐吃包子。”
特娘的,这温三干活偷懒,功劳抢得倒是快!
谢知繁交权给她,说既然大驸马要查案,那就通通归她管,他打下手配合。
温言做初一,他就做十五,让她自己查去,大功劳,哼,噎不死她。
温言看着他冷脸离开,骂姓谢的不是好东西,来前说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不分主次,现在又说他位卑官低,一切听她吩咐,一副事情全由她负责的模样。
没过多久,温言送去的案卷出现在了早朝朝会上,瞬间炸开了锅,刺史,朝廷正三品大员,这一动,动静可不会小。
女帝目光扫过底下官员,稍停在谢云沉着的脸上。
谢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温言绕过了谢知繁,还真小瞧了她。
温言在南巡的情况,沈确也收到了消息,他养伤的身体坐靠在硬床上,看着信中字里行间的俏皮话,面上笑容牵扯到了伤口。
等看到下一张写莫小满死了时,他不由得心一抽为她担心,好在傅明庭帮她弄了个江湖高手在身边做护卫,他信傅明庭,才稍稍放下心来。
温言提到莫小满是陈聿修杀的,沈确的眉紧皱了起来,陈聿修是谁的人,他表面年年“上贡”,暗地里却是在做一些灭口的事。
沈确对朝中正五品以上官员,全部都了如指掌。
有亲兵进来,禀报门外宋颜朗将(从五品)求见,
“不见,命定远将军进来。”
“是,殿下。”
宋颜求见沈确是为公事,想问他为什么不让她参与游击战。
她站在帐外,看着定远将军顾远山进帐去,心下的不甘冒出,虽说她宋颜来这西北地目的不纯,可这种对女将的偏见,她着实没想到会出现在沈确身上。
一开始宋颜以为是沈确故意疏远她,才让她闲赋,后来才发现他对女将一视同仁,坐冷板凳或是赶去其他军营,他散发着浓浓的不喜女将。
宋颜出自将门世家,父亲兄弟们都握有实权,她也想成为一代名将,至少有一战可以留在史册上,这是她的梦想。
因为沈确,她选择了来西北地,原以为辽人时常来犯,机会会很多,没想到是坐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