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尾巴。是蛇怪先生有,他也是我养大的蛇苗之一。”
“少瞎扯，有本事你当面脱给我看。”
洛柒说完这句，就听见对方轻呼一口气。
“长官,虽然我很心动，但这样可能还是不符合礼仪。”安杦一本正经地说。
“你还很矜持是吧,”洛柒笑了,“你不想吗？”
对面安静了片刻。
“那你想么，”诱人的低语从听筒里吹出，“你想要蛇怪先生的尾巴么？”
洛柒抿紧了嘴,不知该回什么。
脱口而出的话,被对方回问过来。若是换个alpha,他还能再怼回去。
可这次不一样。
洛柒感觉脸在发烧。
安杦知道他的梦吗？
难道他的小秘密被发现了。
“你......偷看我的梦？”洛柒挤出几个字。
“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安杦顿了顿，又迟疑道：“你梦见过他？”
洛柒直接挂断了通讯。
不能再说了。
这个怪物太狡猾,差点又要把他绕进去。
他收拾好心情,对着身后一脸茫然的士兵摆摆手：“都去忙吧。”
将军带着助理和医生走了，厨师们又互相交换个眼神。
“舰长是不是,还没交代完？”
“舰长刚才,是在跟谁连线,”一个小杂工露出八卦的表情,“听起来像是打情骂俏——”
“别乱说话，”厨师长斥道，“干自己的活儿去。”
洛柒一路埋头走，径直去了专梯,按下顶楼的键。
郁浩和方西跟在后面,一个嘴巴紧闭，一个欲言又止。
洛柒的心思却在别处。
梯门打开，风迎面吹来,舰长层的弧形走廊开了窗，隔离层收起，在地上印出一块块暖阳。
洛柒来到蛇屋内，脱下外套，捞起袖子铲玻璃屋内的木屑。
“长官，这个我来吧，”郁浩放下袋子跟上。
“你去弄机器人，把那个晶雕抬上去，”洛柒对他摆手，“我来收杂物。”
方西在门口立了会儿，本想上前帮忙，见将军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又退了出去。
他刚松下的拳头又握紧了。
有人在追求将军。
这不稀奇。追求将军的人很多，但将军从未回应过。
刚才那几句也不算回应。但他如蛔虫般的感应触角探知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将军对那个电话里的人很感兴趣。
甚至主动挑逗。
“长官，”他开口道，“你——”
“西子，你怎么还在这儿，”洛柒弯着腰回头，手上提着个吸尘铲子，“快去收东西吧，有需要帮忙的找郁浩。”
他说完，又继续埋头铲木屑，在玻璃屋里忙碌。
方西站在门口没动，郁浩从他身后跑进来，将他重重撞到门框上，手肘都撞麻了。
他惊诧地盯着郁浩，没想到这个小个子的撞击力这么大。
是故意的吗？
“对，对不起！”郁浩缩着脖子道歉，“方医生，我要抬货，能麻烦您让一下吗？”
方西阴着脸退了出去。
将军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无能又胆小的助理，他不明白。
但也没办法再去问了。
方西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再融入将军的生活。
十年的朋友，他也许勉强还能在将军的心里占上一席，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切都因为那条蛇。
洛柒在玻璃屋内的小木桩上坐着，隔着粗壮的仿生树枝看向门口，观察方西的表现。
他轻叹一声，低下头继续铲木屑。
一上午，洛柒都在星舰上忙碌。下午时，舰员的所有东西都已搬出，洛星舰正式熄燃，几辆运货机停在停机坪，机器人正将最后的货物运上去。
洛柒带着小蛇的屋子和晶石，在他驻扎府旁的停机坪落地，郁浩带着一个载货机器人，跟他一起摆好了晶雕。
这栋小屋有二层楼。洛柒平日都活动在一楼，二二楼还有好多空屋子，但没有他在主星的活动室那么大，只能装下个玻璃屋。
他将蛇晶雕布置在朝阳朝海的二楼，这个房间连着露台，摆着一圈软布沙发，一张玻璃圆桌，上面放置着自动茶具。
蛇晶雕就摆在露台的落地窗旁，光线可以直透过去，看上去晶莹昂贵。
忙完后，郁浩离开了，洛柒躺在矮沙发上休息，顺手点开通讯器。
安杦的消息他还没仔细看。细细一数，竟有二十五条信息，全是问问题的。
洛柒刚要点开最后一条，洛骅云竟也发了条消息过来。
[洛骅云：下个月你的生日，打算怎么办。]
洛柒有些惊讶。
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尤其是上舰后，他一次也没办过。
这点和洛骅云倒是很像。从洛柒记事时起，父亲就没有办过宴，与其他贵族家庭完全不同。
而洛柒自己，上一次生日会还是母亲在的时候。
他点击屏幕回复。
[洛柒：不打算办。]
洛骅云很快就回了过来。
[洛骅云：这次还是办一个，多请点人。]
[洛柒：你要请谁？]
[洛骅云：这个看你。]
[洛柒：我不想办。]
几分钟后，洛骅云才发过来。
[洛骅云：像你母亲在世的时候那样，请那些人来看看，国王也会来。]
[洛柒：那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他捏着终端，又打下一行字。
[既然如此，你组织，你出席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洛柒将终端
扔到一边。
两分钟后，私人电话的铃声响起，洛柒点击接通。
“洛柒，你又在耍什么脾气？”是洛骅云。
“我没有耍脾气，”洛柒平静道，“我就是不想办生日宴。”
“你已经28了——”
“所以呢，你打算请那些人来干什么？”洛柒打断了他的话。
他知道洛骅云要说什么。
“你是个o，”洛骅云语重心长，“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25岁你就该去匹配仪式，那时候还能说是人在舰上，没有时间。但现在你回来了，国王前几天还问起，说你什么时候婚配。”
洛柒嗤地一笑：“哦，怪不得爸爸突然关心起我的生日了。”
他又用了“爸爸”这个词，清润的嗓子使得这句讽刺更像是轻飘的埋怨。
“我——”
“我的态度你知道，”洛柒打断他，“我不会办的。你要办，就自己出席吧，把我的虚拟影像放现场就行。”
“洛柒！”洛骅云气得直喷气。
“我得挂了，我还没吃午饭。”
洛柒挂断通讯，忽感心情舒畅。他之前也爱怼洛骅云，但那时不一样。
可能因为洛骅云允许他养蛇。现在，洛柒觉得他顺眼不少。
他又翻看了一会儿安杦的消息，对方发来的问题他一条也没回。
但安杦没有催促，早上洛柒直接挂了电话，他也没有再发来问。
洛柒点开对话框，挑了一条回复。
[洛柒：早上吃的蛋糕，中午还没吃，准备看看食谱。]
隔了几分钟，他又慢腾腾地打下几个字。
[洛柒：谢谢你写的食谱。]
过了几十秒，他又犹豫着打出。
[洛柒：小黑把我的一日二餐都告诉你了吗？]
他收起终端，又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小憩。
半小时过去了，没有回复。
这家伙，发信息的时候一来就是几十条，消失的时候直接人不见了。
洛柒起身下楼，脱下躺皱巴的外套挂在门廊，去厨房准备食物。
他打开冰箱翻出一盒速食餐，一转身，就看见加热器旁堆着漆黑的一团。
小黑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抻出脑袋盯着他手里的饭盒。
那小眼睛尖锐且有神，莫名透出一股“犀利”的感觉。
“你起来了?”
洛柒抱着饭盒过去，两只小眼就锁定着他的手，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他仔细一瞧，那小尾巴竟缠在加热器的门把上。
“你干嘛呢，”洛柒抬住它的脖子，“不想让我吃饭了？”
他轻微用力，小蛇绑得很紧，竟拉不出来。
它脑袋晃来晃去，绕过洛柒的手指，左右拱动，用脑袋尖画叉。
动作挺好笑的。
“还真不想让我吃？”
洛柒挑眉
，又看了眼手中的盒子。
这种速食都是预制好了的，加上保鲜剂可以长期保存冰箱，看日期已经出厂二个月了。
的确不太健康。
“好吧，你觉得我要吃什么，”洛柒放下盒子，“你来说。”
小蛇见他放了碗，又从加热器上溜下来，匍匐到冰箱旁。
洛柒配合地帮它打开冰箱，让他绕上手掌。
“帮我选一个。”
小黑抽出尾巴在架子上点了点。
“鸡肉吗？”
小黑画了个圈圈，又在上面点点。
洛柒将它放回桌上，打开小黑钦点的盒子。
里面是今天刚送来的新鲜肉和青菜。
驻地有专门送菜的小车，每隔两天来一次，门口的守卫会帮忙收下。
“这个，好像是用来蒸的，”洛柒研究着上面的标签，“试试吧。”
他打开蒸炉箱，调整着烹饪时间，小黑又在这时凑了上来。
只见它缠上蒸炉的温度旋钮，咔哒咔哒，让指针对上正确的时间。
“你真厉害呀，”他点点小黑的鼻尖，“还知道选时间。”
小黑得意地昂起脑袋，小舌头舔在他指尖上。
不一会儿，鸡肉蒸好了，洛柒摆好餐，在桌上进食。小黑就缠在他后颈上，小围巾一样搭着。
今天还在假期，吃完饭后，洛柒抱着小蛇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剧，不知不觉眯了过去。
醒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小黑不在手上，也没再储物室和卧房里。洛柒喊着它的名字找了半天，终于在二楼的蛇晶雕上找到了它。
那一座两米多高的巨蟒雕塑上，小黑就趴在蟒蛇盘起的身子里，见他过来，又昂起头望着他。
“小黑，你怎么睡这儿，不冷吗？”
小黑举起尾巴画叉。
“这个很冰的，”洛柒蹲身捂住它的身子，“你才蜕完皮，要注意身子。”
小黑扭动着脖子往旁边蠕动，尾巴紧贴在粗壮的圆柱蟒身上。
洛柒见它赖着不想走，便去衣帽间里又翻出一块自发热绒绒毯给它铺上。
“睡这上面吧，”他将毯子放进蟒蛇卷起的旋里，“来，乖。”
他把小蛇推了进去。
这座晶雕是紫色的，关上灯后，皎白的月光透过去，有种迷离的清澈感。
小黑就陷在中间的白绒垫子上，身体映出暗雅的色泽，头顶的红宝石也闪着光。
一条漂亮高贵的小蛇。
洛柒捋着它肉乎的身子赞叹：“小黑，你颜值变高了呀。”
小黑受到鼓励，尾巴悠悠画圈。
“好了，你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小黑惬意地盘起身子。
看来它真的很喜欢这座晶石雕。
洛柒走到楼梯口处回望那一小堆。
小黑甚至喜欢蛇雕多于他的床，今天都没
有缠着要一起睡。
明明昨晚还依依不舍的。
想到这，洛柒又拿出终端查看。
安杦也还没回消息。
果然，蛇都没有好东西。
洛柒将手机收回包里，下楼随意吃了点中午剩下的蔬菜，又批了几份文件，洗漱完上床。
他靠在枕头上，点开终端，屏幕上显示着23:08，新消息四十多个，但没有安杦的。
洛柒又点开安杦的对话框。
他的那句提问孤零零地挂在最后。
显得很傻。
若不是发出不能撤回，他都想把那句话删了。
真是疯了，他怎么会在乎这个？
爱回不回。
他把终端丢到一边，正好滚进了原本窝着小蛇的那堆抱枕里。
洛柒拉过柔软的薄被遮到脸处，阖上眼睡觉。
南星此时正在2月，这边的冬天很短，温度已经和主星的春日差不多。
温暖柔和，窗外吹进树叶和海的味道，催人入眠。
但洛柒睡不着。
那句话始终萦绕在耳边，是来自坏蛇的勾引。
[你想要蛇怪先生的尾巴么？]
“坏蛋......”洛柒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整个脑袋都蒙进被子，好像这样就能忘掉似的。
那么大条尾巴，他才不要。
黑漆漆的，又吓人。
虽然摸起来不错。
洛柒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怪异的想法，尝试入睡。
就在这时，终端又响了起来。
是工作线路的通讯。他摸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安杦]两字。
他手指悬停在接通键上，十几秒后才按下。
对面又是空旷的风声。
“晚上好，长官，”安杦的声音磁性但轻柔，“还没睡吗？”
轻浮的问候，完全无视了他之前的提问。
洛柒深吸两口气，尝试平息火气。
然而失败了。
“安先生，”他怒道，“我发誓，一定把你捉捕归案。”
“你，”安杦怔了一下，“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过了两秒，他又慌张道：“抱歉，我没有看见你新发的消息......”
他音量弱了下去，听见洛柒轻笑两声。
“我要通缉你，让你永远出不了门，只能躲在阴暗的洞穴，”洛柒说，“除非你拿尾巴来保释。”
“蛇怪先生，把你的尾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