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基地负责人死亡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组织的高层再次聚集在了之前开会的会议室里,只是这次,气氛已经凝重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嘭——”
坐在首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boss一拳重重地砸在金属制的桌子上,好像要将这片沉默震醒,然而围绕在桌子的人依旧无人发言。
整整七十三位负责人,只有六位幸存,其中四位还在抢救,能否活下来都难说,随后是朗姆在众目睽睽下被一击必杀,琴酒重伤还在床上躺上,如今坐在会议室的所有人便是组织仅剩的高层了。
似乎是同样想起了这些,首位的boss再次一拳砸在桌子上,随后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直接点名道:
“野格,你来说一下情况。”
野格原本便是作为一直外派在各国调查情报的重要代号成员,此时接手了这次事件的调查,琴酒不在的当下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是格拉帕动的手。”留着干练的平头短发的野格声音也如外表般粗狂,然而作为负责调查的人这幅外表也只能说是极具迷惑性,只听他有条不紊地说道:
“还活着六人现在只有两个还勉强清醒,虽然被格拉帕吓破了胆子,但对比后也能拼凑出当时的情况。”
“两人都有提到在门关闭后,卡纳克·麦肯齐偷袭格拉帕并为其注射了未知的药物,随后后者开始了无理智杀人的行为。”
整整七十三位负责人,只剩六个,对长期在外对本部的格拉帕不算熟悉的野格来说,这份战绩堪称恐怖,也因此,他更相信这份药物里还有兴奋剂或者其他特殊的成分才导致了这过于骇人的结果。
“格拉帕被偷袭?”
贝尔摩德缓缓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带着些许嘲弄,在座的其他人可都是亲眼见证过格拉帕实力的人,对这句话的信任度都存疑。
野格敏锐地发现了气氛的改变,暂且听了下来,却被首座的boss看了一眼,示意继续。
野格点头,在心里复盘了一遍确定自己的话并无什么漏洞,只好更加谨慎地说出了剩余的情报:
“而格拉帕使用的两柄匕首都可以确定是由卡纳克·麦肯齐携带来的,藏匿在伪装受伤的腿上层的石膏夹层里,石膏里混有特殊的隔绝仪器扫描的成分因此没有查出,那个注射器应该也是如此带进来的。”
说到这里野格心里微微叹气,他与这位曼谷负责人有些许交情,携带武器这件事确实是对方能干出来的事,但给格拉帕注射药物却让他看不懂。
“然后呢,格拉帕乖乖站在那里不动然后被注射进了一管药?”贝尔摩德丝毫不掩饰对这份报告的质疑,水绿色的瞳孔里收敛了往日的笑意,满是不加掩饰的锋利。
“而麦肯齐费尽心思这般做,目的是拉着所有负责人去死?”
这段话得到了boss的默许,此时的千面魔女显然是在替boss发言。
“关于那份药剂,现在正在实验室检测成分,结果马上就会出来”西万尼一身实验室的白大褂,一双蓝色眼睛在镜片后看不出深浅,他慢条斯理道:
“至于格拉帕被偷袭我倒是不意外,根据最新的身体检查现实,他对于疼痛的感知度现在已经非常微弱。”
说到这里,西万尼拿出一叠数据递给贝尔摩德,而后者原本便坐在最靠近bosss的位置,接过后便放在手边以供boss随时可以翻阅,当然,在座也没人怀疑这份数据会有假,西万尼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只是无人发现,至今未发一言的波本拳头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里死死攥紧,面上却只能故作思考地微微垂下头任由发丝覆盖住灰紫的眼眸。
忍住......
安室透在告诫自己。
要忍耐住,不能让诺尔费尽心思达成地一切毁掉......
“至于那份药物,只能说格拉帕的身体情况非常复杂,在早年他就经历了多项药物实验,对身体产生的影响即便是我也只能勉强把控,一般用在普通人身上的药物用在他身上所产生的效果很可能会出现极大的偏差。”
“你的意思是卡耐克或许只是想让格拉帕出点小问题,结果因为对其身体情况不了解造成了这次,意外?”贝尔摩德加重了意外的读音,即便是放在世界范围里,近七十人的伤亡也让这意外称得上灾难。
西万尼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似乎是在为死去的人表达惋惜,但也点头认可了贝尔摩德的说法。
这些解释很合理,想到格拉帕之前与卡的冲突,再加上野格对此人的了解,对于西万尼的说辞他都挑不出什么错误,一切只等西万尼给出详细的药物分析即可。
只是以意外来将这次事件定论自然不会是组织的风格,但罪魁祸首已死的前提下,目前还能做的便不剩下多少,而其中重点便是:
“那格拉帕怎么处置?”
这个问题由波本问出,瞬间将原本略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显然,这是一个人所有人都想问但没问出的问题。
“目前已经将其锁在了审讯室,正处在昏迷状态,我认为现在应......”
“boss,格拉帕的身体现在非常重要,而且我认为那些药物具体呈现的效果也需要多次实际运用才能......”西万尼的声音难得急切的打断了野格的话,其中的狂热完全不加以掩盖,让在座的他人都略感生理性不适。
“实际运用的效果还不明显吗?!”
怒斥声从首座传来,沉默了许久的boss显然还并没有从暴怒中缓过来,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睛冰冷地对上西万尼,让后者节节败退不再出声。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boss,那格拉帕.....”
波本在众人的震惊的目光下再次开口,却听见首座的人冷哼一声,语气稍微缓和地道:“收起你的心思,波本。”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把格拉帕扔给你当玩具。”
这句话成功又一次迎来众人震惊,还夹杂着佩服的视线,波本只好硬着头皮接下,道了句:“我明白。”
贝尔摩德嘴角装作严肃而抿直的嘴角僵硬了片刻随后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自己曾经的猜测,心思一时间复杂了起来,比起那些负责人,这件事似乎更让她感到有趣。
“西万尼,格拉帕将会交给你来处理,你先留下,其他人迅速按之前交代的,把局势控制住,散会!”
西万尼闻言不出所料地点头,随后坐在原地看着其他人离开,最后离家的安室透没有掩饰地看了眼西万尼,对方回以一个微笑,看上去心情颇为愉悦,像是在炫耀自己才是猎物的最终获得者。
有哪里不对.....
金发男人试图在那一刹那透过镜片探测到西万尼的心思。
或者说不对的地方太多了。
他想到。
西万尼给出的解释非常合理,每一个疑点都有足够拿出实际证据来证明的解释,就好像是......真得是卡纳克·麦肯齐准备了一场愚蠢的报复,却造成了更加愚蠢的结果般,如果不是安室透知道,诺尔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把那一屋子的负责人团灭,他就信了。
他已经从hiro口中知晓了诺尔做得大多数事,这些事也足以让他推测出诺尔的行事风格,所以这所谓的药物,比起是被别人注射,恐怕八成......是他自己注射的。
想到这里安室透狠狠咬紧了牙齿,试图将自己浑身的力气发泄在其中好不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然后用力地推开情绪,将所有事情在脑中拼凑着。
他哪里来的药物,西万尼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合适的解释。
两个问题,最终只会指向一个答案,这是两个人的合作。
因此,接下来的药物报告只会呈现出最符合西万尼解释的分析,因为药物是他制作的,因此,西万尼能说出“诺尔自主想做”以外的合适答案,因为他知道所有的细节。
为什么?
安室透感觉浑身僵硬,即便被秋日的暖阳覆盖住也无法缓解半分,直到手机微微地震动声让他意识到,他已经走出了院子,走在了阳光下,走到了信号未屏蔽的区域。
/诺尔将组织所有基地的情报都传送了过来,并且在他所有去过的基地都设置了特殊的机关。/
白色联盟的私聊里,松田阵平简洁利落地描述了当下的情况,也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
因为格拉帕只能是被控制着没有理智地做出来这些事,而不能是主动地以至于被怀疑是与官方组织有联系才做出的,否则之前所有被格拉帕接触的情报都需要转移修改,即便只是一部分,这其中地偏差也可能会导致警方出现伤亡。
所以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安室透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问了一个问题:
/诺尔是用什么名义传递地这份情报?/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
/伊卡洛斯,而且是诺亚方舟保存的。/
看着意料之内的消息,安室透没有再回话,而对面不确定安室透现状的松田阵平也没有追问,尽管他对这个问题有些迷茫。
现在有很多很多事等待着自己去做,安室透这样想到,但自己必须要冷静一下,让自己消化掉这个刚刚意识到的残忍现实。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诺尔将自己做的所有功劳都堆叠在伊卡洛斯这个身份上又让诺亚方舟以帮忙的名义逐渐继承下来,又在什么时候开始夏川空这一身份的存在痕迹逐渐开始消除只剩下无法抓住的记忆,名为诺尔的本体死死抱住了罪恶与鲜血组成的格拉帕,又亲手将对方最后的挣扎扭曲成了仅是被操控造成的意外?
就好像在最后为了让他们想要证明曾有个人拼尽一切地拯救过时,却拿不出丝毫的证明的恶劣玩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