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警视厅的特殊调查队负责人,萩原警视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双英俊潇洒的脸难得皱起了眉头,而他对面的椅子上,一身制服的松田阵平也放下了手中拆到一半的警用通讯设备,视线随着对方转了几个来回,最终不耐烦地道:
“你在这样我可以顺手把你也拆了。”
“小阵平......”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瞬间低落,语气带着幼驯染之间特有的甜腻仿佛撒娇般控诉着道:“你竟然对我说如此残酷的话,果然,之前的山盟海誓都是假.....”
“你再说我现在就把螺丝刀塞你嘴里。”
松田阵平熟练地威胁着,手中的螺丝刀漂亮地在之间转了个圈来彰显存在感。
“好无情啊小阵平。”萩原研二有气无力地道,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眼下带着些许青黑,微微下垂的眼角带着睫毛半遮了瞳孔,微乎其微地掩饰了熬夜带来的红血丝,不得不说,自从一路高升到警视,一向懒散惯的萩原研二每天的工作量仿佛要把前二十多年摸的鱼全部补回来一般,甚至让他忍不住去思考自己要不要在搞完组织后直接辞职跑路,不过也只是想想,虽然最初他确实是为了工作稳定等原因跑去读警校,但现在的话,自然就不止这些原因了。
脑海里浮现出在警校时的回忆,萩原研二嘴角勾起个笑,却又在转头看到办公桌上堆叠如山的文件后表情僵住,暗自心想就算不辞职,他也绝对要在完事后换个清闲点的部门,否则迟早会脱发的!
松田阵平一看便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放下手中的螺丝刀,提醒道:“距离开会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想出来怎么办了吗?”
“怎么办......”萩原研二无奈重复了一遍,道:“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啊,警视厅高层一致认为不能放过这次的机会,要趁机给组织一次重击来向各国的官方组织表示日本政府的决心,但......”
“但诺尔那边始终没什么动静,你又担心以他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与警方的行动冲突的事情。”松田阵平接下来了对方的话,随后懒洋洋地道,“于是就在这里纠结了十三分钟,还给景光旦那和班长发了消息。”
随着他的话落下,办公室的门传来了敲门声,一身便装的青年应声推门而入,一双含笑的蓝紫色猫眼划过两人的神情,问道:“看来我来得时机很合适。”
“不巧,你应该来得再早些!”萩原研二幽怨地看着诸伏景光,以及其身后的伊达航,问道:“所以说有消息了吗?”
“刚刚在路上我们收到了诺亚方舟的消息,”伊达航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后才解释道,一边将身体依在门上,将口袋里的信号屏蔽器拿出,诸伏景光则掏出手机,一道声音随着屏幕的亮光传出,道:
“各位上午好,我是诺亚方舟。”
声音与弘树有些相似,又带着明显的电流感,虽然是人工智能语气却要比弘树更加的活泼,逐渐与自己的开发者有了明显的不同。
诺亚方舟,已经了解了白色联盟始末的众人自然知晓对方作为人工智能,不仅是拥有了感情,甚至还做起了双面间谍跟诺尔有着特殊的联系,然而即便是弘树来都无法从这个有着自己想法的人工智能嘴里敲出来什么诺尔的信息。
“这孩子说一定要大家都在才能说情报。”诸伏景光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手机的音量外放,继续道:“虽然明白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没办法,看来在诺亚方舟心里诺尔最重要。”
“是的,”身为人工智能的诺亚方舟对自己诞生的情感并不会扭捏,甚至乐于去展示并谈论,他道:“诺尔不仅帮助弘树一起开发了我,同时也是我重要的朋友。”
“所以你支持他去送死?”松田阵平会以更加直接的问题。
“是的。”诺亚方舟原本活泼的语气平静了下来,道:“这是诺尔的决定,也是渴望的,我会支持他。”
“比起这个,现在情报更重要吧。”伊达航将众人的话题拉回来,随后道:“诺亚方舟,现在人都在了。”
“嗯,”诺亚方舟的声音从办公室电脑的主机发声处传来,“接下来这段对话,是诺尔录下来的,由我转达给你们。”
随着他话音落下,熟悉的声音从中传来,声音早已稳定在中音区不再稚嫩的男人仿佛隔着时间与空间,笑着打招呼道:
“哟,小光,”
“诺尔......”诸伏景光轻声回应了这道声音,即便早已知道是录音,面上沉稳的表情下,心微微一颤。
“我跟诺亚方舟说这段录音应该要在你们都在场的时候播放,所以萩原大叔还有松田警官应该都在,”
萩原大叔这个称呼一出,站在一边的萩原研二嘴角忍不住一抽,
“以及伊达警官,虽然相处不多,但我觉得你们应该瞒不住他,我可是偷偷调查过的,你们在警校时他是班长,能压过小光的人恐怕只会更恐怖,所以我觉得最后你们应该都在一起吧,不愧是当年最耀眼的五人组啊哈哈哈。”
录音里的声音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随后又像是察觉到太过奇怪,又突兀地停止,然后继续道:
“嗯,再加上安室透,准确来说是叫降谷零,他肯定不在,毕竟还要在组织里卧底,好吧我不否认自己对他有一些小小地意见,谁让他这段时间表现这么奇怪,总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显然说到这里,诺尔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苦恼,随后声音有些心虚地道:
“总之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不要给他造成心理阴影吧,你们公安那边应该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吧,我觉得他天天卧底早晚心理得出毛病。”
听到这里萩原研二突然感觉有点手痒,有明显心理问题的人到底是谁,松田阵平也持有同样的想法,并且隐约意识到诺尔的态度有些奇怪,诸伏景光则了然,尽管经过这些年的锻炼诺尔已经可以做到了对谈话的游刃有余,但大都是依托于敏锐的观察力根据对方反应来做出回应,这段纯录音则只能独自模拟自己等人的反应来试图对话,因此......是在紧张啊。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确定一下你们是不是今天有针对组织的行动。”似乎是终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开场话,诺尔直接道:
“要是有的话,我建议取消一下比较好。”
“当然我也知道就算说服了你们,也无法取信警视厅公安的高层,所以接下来发你们的东西,我想应该足够让你们说服他们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办公室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文件传输的图标突然亮起,此时距离会议的开始还有五分钟。
———
“有些不对劲。”
正在前往前厅的路上琴酒突然停下来了脚步,开口道,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警备起来。
“什么意思?”组织的boss闻言也停下了脚步,他固然在怀疑琴酒的忠心,但也对琴酒对情况危险的判断力异常信任,生性谨慎的他从来不会放过一丝异样。
而同样随着众人一起停下脚步的安室透微微皱眉,心里的猜测愈发确切,此时又根本无法做什么,只能握紧了拳头。
“有血腥味。”琴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双绿眸里闪过一丝趣味,他同样想到了什么。
“据我所知,这里恐怕在整个日本都算是最安全的地方。”朗姆开口了,虽然他并不怀疑琴酒的经验,但作为组织里的老人他对这里的安全程度更加信任,而最近手中的权利被不断地分食让他心情一直不爽,此时多少有几分想要怼琴酒的意思。
“先过去。”boss同样对自己的居所有着高度的信任,但刚刚只是走在队尾的仆人此时却靠拢了过来,将人紧紧护住。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停在了前厅的门前,而站在两边的黑衣仆人恭敬地弯腰,门紧紧地闭着,看上去并无问题。
“看来是你己人忧天了,”朗姆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主动走向前去,前厅门口的两位黑衣侍从在boss的默认下,打开了前厅的大门。
“吱呀——”
向内推开的门才仅仅露出一个缝隙,便有一道银光伴着破空声瞬间袭来,眨眼间,嵌在了朗姆的额头中央,那是一把匕首。
随后浓烈的血腥味恍若实质化的浪涛般从门的缝隙中扑到众人的面前,在场的每个人都熟悉这个味道,却在此时惨白了脸色,这味道可以出现在组织任何地方,但唯独不能是这这,在现在。
“防备!”立刻意识到不对的boss难得变了神色对周围人喊道,黑衣的仆人瞬间护在他的前方,将人掩护地密不透风,其他高层也都警备到了极限,此时,没有人去理会已经死亡没有了价值的朗姆,他的尸体随着打开的门一起重重地到在地上,前厅里面的场景也暴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一眼望过去本该冰冷又整齐的前厅里布满了血色,宛如红线一般,溅在墙壁上的血液往下滴落成一条直线,又在地板上与交叠着的尸体伤口里流出的血汇聚,形成一道细流,渗透在地板上,倒在地上的桌椅有着大大小小的残缺与凹陷,碎屑泡在血液形成的水洼里,染上铁锈的味道。
而这幅宛如地狱般的绘图中央,一个勉强支愣起身体的人,胳膊还保持着投掷匕首的动作,最后宛如失去所有力气般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