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芸看着小周公公将那茶端走,心里也有些挣扎。

    因为之前自己炮制这茶,皇上并不喜欢。

    这次,却能被端上去,不知道皇上是否喜欢。茶艺一直是她的精通,若是皇上不喜欢,倒是降低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可就不好了。

    但是,陛下这段时间又对她极好,兴许是因为感情进了一步,才给她这个机会。

    未料周公公过了来,脸色有些难看。

    一来,他就抱怨道,“姑娘,怎么不按照之前的法子来。”

    “之前的法子?”李清芸微微皱眉,之前的法子皇上已经明显表现出不喜欢了,若是按照之前的法子来,岂不是更惹得皇上厌恶吗?

    “还是姑娘那次就是一次妙手偶得?”周公公问道。

    “妙手偶得?”李清芸更是纳闷极了,小周公公说的这话,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

    周公公见她还是不解其意,立刻更气了,不由得着急道,“姑娘忘性怎么这般大,就是去候府那日,你给陛下沏的雨前龙井啊?”

    “在勇毅候府那晚?”李清芸当即变了脸色。

    去候府那晚,她根本没有去面见陛下,而是小侯爷将自己叫去谈话,她怎么会在那个时候给陛下泡茶呢。

    见周公公脸色奇怪的看着自己。

    “是那日啊。”她装出一副已经知晓的模样,但是内心开始空悬。

    自己并没有给陛下泡茶,但周公公却说那日她给了陛下泡茶,那就说明,那天晚上,有人冒充了自己。

    而任何一个女子也不可能那般轻而易举的冒充自己,甚至瞒过了周公公和曹公公。

    所以,冒充自己的那人就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了,而世上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人,就是那个卑贱之人了。

    她听陈氏之前传过消息,这个自己一直视为自己污点的姐姐,和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所以得了凌哥哥的喜爱,甚至让凌哥哥娶了她。

    不可否认,她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嫉妒,因为她被母亲教导着,姐姐就是生来成全自己的,也是生来就应该被压在脚底下的,就如自己母亲所做的那般。

    不过,小时候,因为母亲的手段,李清苑就被早早的送到了庙里,并没有妨碍自己什么。

    哪里晓得在成年后,依着自己的缘故,让凌哥哥娶她,成为尊贵的候府夫人。

    那夜,她嫉妒的心窝子都在疼,可是因为陛下,她勉强忍耐下来,幸好成婚后,凌哥哥就冷落了她,第三日就出去征战,一看就是未见她放在眼里,她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而后在候府和凌哥哥交谈的那晚,她自然看出,凌哥哥对自己还是那般喜欢,这就代表着李清苑根本就是虚有图表,所以她更不将她放在眼里,提都没有提一嘴。

    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她没有放在眼里的女子,竟然趁自己不备,和陛下有了接触,当真是胆大包天。

    她是什么想法?因为凌路隐喜欢自己,所以她故意冒充自己想要取代自己的地位吗?

    这样心思卑贱的人怎么能够取代自己。当真是痴心妄想。可恨的是,她误打误撞,泡的茶让陛下喜欢上了。

    一想到自己精心研制的茶,竟然还比不上那个乡野村妇随意炮制的茶,她的心一阵阵疼。

    甚至,陛下就因为她泡的茶,对她有了一丝印象,而且因为这些印象,这段日子,对自己也多为宠爱。

    一想到她最近的沾沾自喜,她的心里气的发疼,原来陛下并不是又喜欢了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女人。

    但是她是万万不能失去陛下的宠爱的,为了不让陛下收回宠爱,也不让陛下看出不同,李清芸仍是忍着气愤,继续旁敲侧击的问着这小周公公。

    “而且姑娘,你当日穿的大红色的大氅,真的是好看。”

    李清芸脸色一变,所以那日陛下送的蜀锦,也是被那个女人的颜色给迷住了吗?“多谢周公公。”

    过了几日,御书房内。

    “陛下,过几日是母亲生辰,清芸想要出去为母亲祝寿。”李清芸一边磨着墨,一边道。

    沈轩闻言,瞥了一言李清芸,沉默了片刻。

    李清芸顿时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陛下是否发现了什么。

    当日,她以自己那晚只是妙手偶得,打消了曹公公和周公公的疑虑,可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相信。

    “你有如此孝心,朕自然会应允。随后,让曹峰给你一些赏赐,你带回去吧。”

    “多谢陛下,”李清芸想到,陛下还是疼爱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这般有荣光。

    很快,她乘着轿子五品的礼部郎中府。

    陈氏也早早的就在门外迎接了。

    “哎呦,清芸啊,你可算是回来了。”陈氏看见李清芸清冷着脸,立刻欢喜的迎了上去。

    “母亲,”李清芸耐着性子和她寒暄一下。

    来到房间,待一旁的嬷嬷都离去后,

    ”母亲,我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陈氏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这样说。

    “就是李清苑。”李清芸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厢,勇毅候府里。

    一个个丫鬟将一批批绫罗绸缎,还有一看起来就用珍贵的木头定制的家具搬了过来。

    “夫人,”梨儿开心的道,“侯爷又让人送来了好些珍贵的东西。”

    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他当然要表现出一定的在意了。这样,不足为奇。

    于是,她笑着道,“是啊。”

    府中的下人,一时也都知道,这位被侯爷新娶的夫人,似乎已经重新有了低位。

    毕竟她生病,侯爷亲自去瞧她,她的房间装饰不太好,侯爷立刻就吩咐管家买最为珍贵的,让他们搬到了她的屋子里去。

    除了不进她的房间,看着倒是极为宠爱了。

    而这厢,凌路隐刚从军营里回来,就接到一封信,“是清芸姑娘的。”

    “她?”凌路隐一怔。她一像是和自己极为避嫌的,怎么这次会来送信。

    “听说是清芸姑娘送给夫人的。”一旁的侍卫道。

    “我来瞧瞧。”凌路隐看着信上面写的内容。

    他的脸色顿时刷的黑沉下来。

    这厢,李清苑正在和丫鬟商量着天气渐渐不那么冷了,一些冬天的衣服倒是可以趁此次大换样的时候换上一些。

    “姑娘,这个招红色的大氅您穿起来可真是漂亮,现在收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于可惜了,不然,咱们就先留下,等着去大氅的时候,你就好好的穿给侯爷看。”

    “不用了,”李清苑看着这火红的大氅内心就是一颤。

    这大氅就代表着自己差点就撞上了第二任任务对象,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赶紧将它收起来,免得自己有了什么所谓的心理阴影。

    “你赶紧将它收起来吧。”

    梨儿听着,却觉得姑娘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害羞了。

    走进来的凌路隐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这害羞却不是对着自己的害羞,而是对着那人的害羞。

    “侯爷,您怎么来了?”李清苑看着他的到来,又是一怔,怎么今日又来了这又是来占用自己的消费时间吗。

    “这大红色的大氅倒是漂亮。”凌路隐狭长的眼睛瞥向那件衣服,甚至走到梨儿的身边,摸了摸。

    “是,”李清苑一看见他进来,就说着这大红色的大氅,心里就起了不好的预感。

    平常人过来,看见你在忙什么,可能顺嘴就是一句奉承话。但是凌路隐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像是单刀直入的。

    而且他的脸色还带着黑沉之色,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好。

    “梨儿,你先下去吧,”凌路隐瞅着一旁的梨儿道,“我找你们家姑娘有事儿。”

    “是,”梨儿含笑的下去了,她以为是侯爷想要和姑娘说一些贴心话。既然如此,那她就赶紧下去才是。

    “侯爷,”李清苑按捺住自己矛盾的心思,来到桌前,为他沏茶,“侯爷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凌路隐来到桌前,坐了下来,“我只是想问问我的夫人,我不准你出去的那日,你去见了什么人?”

    话音说道最后,他的眼神变得狠厉。

    李清苑闻言,手中拿的杯子立刻就掉了下去。

    杯子摔在地上,发出了破碎的响声,茶叶也捡在了她的裙摆上。

    凌路隐细致的瞧着她。

    身姿妖娆,容貌艳丽,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勾人至极,即使是低眉也是如此。

    “倒是有些本钱,”

    “我,”她嗫嚅着,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你说,还是准备让我替你说出来,”

    “我当时去见了侯爷的贵客。”李清苑不知道自己到底暴露了什么,于是含糊道。

    “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吩咐徐侍卫,说是让你不准出去见外人的。”

    “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李清苑连忙挤出眼泪,“当时,那个陌生的侍卫我并不认识,我以为是侯爷你在让我过去,所以我就过去了。”

    “你不会连我的屋子在哪里都不知道吗?”凌路隐冷笑。

    “是。”李清苑低着头。

    凌路隐一怔。

    什么?

    或许是终于发泄了怨气,“自从我嫁进来后,又何尝能找到机会到处走走,之前找侯爷的房间也是找了许久,而且那个夜里天气这般黑,那个小厮带路,我以为是我未曾有走过得小路。”

    凌路隐这才想到,自己刚和她成亲的第二日,他就出去了,而且按照管家所说,她一直被拘在家里。

    “那既然你发现弄错了,你为何还要继续心思叵测的想要假装你的妹妹。”

    “侯爷认为我居心叵测?”

    “难道不是吗?”凌路隐看着她。

    “不是,”

    凌路隐见她陡然这般激动,也是吓了一跳。

    “当时,侯爷认为我不要出去,我知道侯爷是觉得我丢人。若是被人知道,候府的夫人,就这样任由一个陌生的侍卫让人叫走了,岂不是更让侯爷蒙羞。”

    “索性,那个人也只是让我沏茶,所以我想着假装就假装过去。”

    凌路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竟然是怕自己蒙羞,所以,是自己误会了她?

    “你。”

    “侯爷现在知道原因了,可以回去了吧。”或许是气急了,她不断的咳嗽着,身子越发的颤抖。

    凌路隐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不断的又要撅过去。

    而后,果然见她晕了。

    凌路隐立刻接住她,这才发现了她的身躯是如此的娇弱,甚至是风一吹就会倒。

    “去找大夫!”

    他的神色之间难得有些着急之色。

    “侯爷,”曹太医把着李清苑的脉道,“她本身身子就是不好,你不能再惹她生气了,否则这会折寿啊。”

    他不断的絮叨着,就算这侯爷有多么吓人,这次他也要说了。

    折寿?一身深蓝长袍的凌路隐想到,当时自己从吴神医那里拿药,这药一经服下,除非在第二阶段之前断药,否则必死无疑。

    看着她又如同之前一般,脸色透明,眉头紧蹙,就是昏迷了也是不安稳的样子。

    和之前初见时,她生机勃勃的样子,竟是恍如隔世。

    但最后他还是道,“好。”脸色严肃至极。

    不过这次,李清苑清醒的快了一些。

    凌路隐见她清醒之后,“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李清苑默默的留下眼泪,她不想理他。

    她知道任务对象,一向是最讨厌女人流泪的,自己这般流泪,你还不赶紧走。

    然而,一阵沉默。

    李清苑都觉得自己再流泪,都流不出来了。

    但是,他竟然还不走?

    这时,“是我对不住你,”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李清芸一愣,什么玩意儿。

    “是我有些鲁莽,”凌路隐看着她,神色之间有些诚恳,“你能原谅我吗?我只是觉得有些生气。”

    “没有,”李清苑很快反应过来。

    不行,这样你原谅我,我不原谅你,你千万要原谅我,这一来一回要浪费多少时间啊。

    而且,谁都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所以,李清苑断然堵住了这一条路。

    凌路隐一怔,看向她,她就这样面色温柔的原谅了自己。

    就算她一向自视甚高,也知道这次是他错了。

    “你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我。”他呆呆的问道。

    怎么会如此轻易,如此简单。

    明明之前,他惹了清芸生气后,她非要让自己如何伏低做小,不三天是完全拿不下来的啊。

    “嗯,”李清苑点了头,“作为夫妻,本身就不应该这样误会,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她一双眼睛橙澈真诚,里面是对自己满满的爱意和宽容,甚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道歉,她的嘴角会忍不住勾起,展示着只是自己小小的一个道歉,她就有多开心。

    “你,”凌路隐愣住了。

    侯爷,夫人对你极是喜欢。

    夫人很喜欢侯爷您。

    之前夫人因为侯爷您都哭了好久。徐侍卫和管家之前说的话历历在目。

    他之前以为只是寻常,如今。

    “侯爷,”李清苑又问,神色之间有些小心翼翼,,“是不是我那天做的我什么不对,牵连到了你那里,是那位察觉出了我不对吗?”

    难道第二任任务对象发现什么不对。

    若是如此,那这个任务更是需要加快了。

    见她即使如此,还在担心因为她,怕自己受到牵连,凌路隐不由的心中一软,“没有牵连到你,只是你代替的那个人过来问询一下。,”

    原来如此,李清苑道,“那让我过去的那人呢?”

    “他并没有认出来。”

    “原来如此,”李清苑松了一口气。

    见她就这样松了一口气,凌路隐突然起了一丝恶趣味,问道,“你知道让你过去的那人是谁吗?”

    “是谁?”李清苑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其实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不就是禹王吗?

    “当今圣上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