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对妖兽化形之事所知甚少,事来得突然,只觉全身暖洋洋的。
再一睁眼,十根小手指攥着被单,她用力抓了抓,使不上力。
变成人形了,只是变小了。
悠悠伸出手,又探出脑袋,仰头望去,立在床边的少年身形,变得格外高大修长,朝着灯火,投落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她抓住顾赦垂下的衣袖,问自己现在是何模样。
顾赦回头,唇角紧抿。
床榻间,一个瞧着三、四岁的小女孩,从被褥下钻出脑袋,仰起一张似曾相识的小脸。
她乌发雪肤,五官精致可人,带着点婴儿肥,说话时,还能隐约瞧见两个小梨涡。
“师弟。”她眨了眨眼,嗓音脆生生的。
顾赦恍然回神。
面对突如其来的小师姐,他神色微紧,递去玄衣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才将玄衣盖在被褥上,把悠悠的脑袋也遮住了。
“我去找衣物。”
“等等!”一块方木被小手握住,递给顾赦。
顾赦垂眸,看到她带着软乎乎的气息道:“我要咬人了。”
体内的圣蜮短暂沉寂后,又躁动起来,悠悠抑制不住咬人的冲动。
她牙齿变厉害了,努努力,咬破人皮肤不成问题。
顾赦默了瞬,虽然没从她身上感觉到任何威胁,还是施法将方木变大了些。
悠悠咬上去,慢吞吞钻回被窝,含混不清地吱唔了声:“那我等你。”
顾赦拿出青果,将睡着的青团放在床头,让它守着悠悠,转身离开。
他走出朝夕阁大门时,被拦住。
“阿弥陀佛,”负责守在此处的牧芥道。
“顾道友,外面危机四伏,不妨等到天亮再出门。”
顾赦看了眼他:“有要事。”
牧芥双手合十,道了声“原来如此”,就要让开路来,但整个人还没移开脚步,就被按住肩膀,拍了拍。
“让你守门,不许进不许出,你就这么守。”
牧芥回头,欲言又止:“师兄,我看他的眼神,确实有要事。”
赶来的佛修无言,转而道:“顾道友,不知有何要事,可否告知一二。”放人出去容易,但谁知回来的是人是鬼。
顾赦:“买衣物。”
佛修松口气:“原来是衣物,朝夕阁就有。”
顾赦默了瞬:“有小孩穿的吗。”
“当然”佛修一顿,露出怪异的眼光,“问问赵阁主吧。”
朝夕阁有。
顾赦从一堆衣物中,寻到所需的,正打算装入储物袋,周围一群探头探脑的年轻弟子,一个个眼睛瞪得极圆。
少年挑选的,都是小孩的衣物,其中一件粉色小袄裙,最为醒目。
闻声而来的方辰道:“顾赦,你要小孩衣裳做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顾赦没有直说,以免好奇心旺盛的众人,一窝蜂挤到房门去。
他将袄裙递给牧芥:“能否请牧道友,在这衣上施以驱邪法咒。”
牧芥愣了下,点点头接过。
这么小的衣裳,他还是头一次拿在手上,想不出谁要穿这么小的衣物。
牧芥白净脸颊微红,在衣裙落下法咒。
不一会儿,金光笼罩着袄裙。
待施法完毕,顾赦道了谢,带着衣物踏上楼梯,留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
“特意找牧道友施法,是有人要穿吧。”
“他回房了,”一个面容清俊的缥缈宗,腰间坠着“魏”字玉佩的弟子道,“里面莫非藏着小姑娘?”
“小姑娘!”有人失声。
他们此行带任务而来,危险重重,谁家纵使有弟妹,也不会选择让其跟着。
何况,一路也没瞧见顾赦带人了。
“不如跟上去,”方才说话的魏姓弟子建议道。
牧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样不好。”
佛修师兄笑眯眯道:“无妨,你要在此守门,又不用跟着。”
牧芥一顿,委屈地摸出木鱼。
师兄摸摸他光亮的脑袋,拂袖跟着其他人追去。
顾赦知晓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到了房间,他迈入门槛,合上门,隔绝了外界探究的视线。
他带着衣物来到床边,被褥下的小身影起起伏伏,像睡着了。
顾赦等了会,她就动了。
悠悠困得厉害,小憩了会,可没睡多久,想要咬人的强烈将她唤醒。
她揉了揉眼睛,听到顾赦的声音:“师姐,衣服拿来了。”
悠悠打起了点精神,伸出小胳膊,抓住莫名暖洋洋的衣裳,拖进被窝。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
门外,廊道灯笼随风摇曳。
顾赦朝外望了眼,走了过去,一群拥挤在门口的身影,在灯火照耀下,倒映在门扉上的阴影,宛如群魔乱舞。
悠悠穿好衣物,小胳膊小腿,比狐狸化身还让她不习惯,掀个被子起身的功夫,就累得气喘吁吁。
她想下床,平日一落脚轻松能勾到的地面,此刻变得与她格外遥远。
望了眼朝门走去的顾赦,打算自力更生的路悠悠,翻了身,胳膊枕在床边,想顺着床滑下去。
她两只小脚在半空扑腾了会,接着“扑通”一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顾赦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床榻间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原本该待在上面的悠悠,出现在床边地面,她小手捂着脑袋,乌发乱乱的,一身粉色衣裳,像个掉落在地的粉色小团子。
顾赦身影一闪。
悠悠险些摔晕了,被紧紧握住小胳膊扶起来,懵了片刻,顾赦将她衣裳上的灰轻掸了掸。
“我没事。”
她缓过神,咬着方木含混说了句,随后下颌微抬,示意门外的身影,吱唔了声。
顾赦道:“他们好奇我房里藏了什么。”
悠悠眨着乌亮的眼眸,抓了下他的衣袖,摇摇头。
顾赦颔首:“我知道,不会让他们知道是师姐。”
悠悠心满意足,小脸蛋笑出两个梨涡,有师弟在太省心了,不说话,都能猜到她的意思。
这个化身相当于另条命,不到万不得已,悠悠不想暴露。
对徘徊在门外的一群人,便说是捡来的小孩,或者直接说鬼狐化形,都无伤大雅。
迟早要见面,悠悠准备出门。
顾赦长睫微垂:“我抱师姐出去。”
话落他手指微紧,直直地朝小女孩伸去。
悠悠赶忙摇头,咬着方木吐出两字:“自己。”
她不是真的小朋友,至少神识不是,怎么能让人抱着。
闻言,顾赦没有强求。
事实上,他没抱过小孩,方才扶人都不知用何力道,手心都冒出汗来。
他只会像拎小兽一样,将人拎起来。
顾赦起身,打算先把房门打开,知会众人一声。
可顾赦没走两步,便又听到“扑通”一声,他回过头,突如其来的平地摔,让悠悠再次扑倒在地。
这次摔疼了。
再次被扶起来的悠悠,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小声道:“刚才摔下床,膝盖摔疼了,走路没注意,才踉跄了。”
给自己挽回点颜面后,悠悠重新咬上方木,这时候,她衣袖被挽起,露出玉藕似的手臂。
顾赦一言不发地看向她擦伤的地方,破了些皮。
在顾赦不死就是轻伤的认知里,这点小伤,他甚至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可不知为何,这根本不算伤的破皮,落在小女孩手臂上,就格外严重了,白白嫩嫩的肌肤被擦破,隐隐有血滲开,醒目得可怕。
顾赦长睫低垂,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拿出膏药敷在伤口处。
敷完后,他放下悠悠袖子,低声道:“是我粗心了。”
悠悠咬着木头吱唔了声,摇摇脑袋,是她高估了自个。
顾赦道:“我抱师姐出去。”
悠悠望了眼高高的门槛,突然觉得前路无比坎坷,皱起小眉头,做出不符合外表的惆怅叹气。
她点了点头。
于是顾赦伸出手,捏住了她衣领。
悠悠:“?”
她仰头,想起被扶起时,短短几秒,一会极轻一会极重的力道,神色骤紧地看向顾赦。
做什么。
说好的抱,可不许像拎小兽一样拎她!
“你若是不会抱小孩,我可以自己走的。”
顾赦对上她的眼眸一默,手指转落在她衣领皱巴的地方,理了理。
“师姐不必多言,我知道如何做。”
悠悠松口气,主动举起双臂。
下一瞬,她腰肢一紧,少年掐住她的腰,就要举起来。
悠悠:“我不想起飞。”
顾赦:“”
察觉到他的紧张与僵硬,悠悠长叹口气,决定自食其力。
在倔强的少年,还在努力证明自己有照顾小师姐的能力,绞尽脑汁地想姿势该如何,手掌是落在后腰还是后背的时候,悠悠主动凑了去。
她靠在顾赦温热的胸膛上,两只小胳膊环住他的脖颈,一下钻进少年怀里。
顾赦浑身僵硬。
因柔软娇嫩的小姑娘靠近,他心弦骤然拉紧,如临大敌般神色紧绷。
“抱这里,”悠悠摆弄他僵住的手,圈着自己。
兀自捣鼓起来。
门外,说好先去休息的萧町与贺清山等人闻讯而来。
“什么小孩衣服?”“听说顾道友金屋藏娇了?”
“嘘,”耳朵贴着门扉的方辰道。
“小声点,听不到了。”
“如此听不到什么,”缥缈宗魏姓弟子道,“若谁能透过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就好了,真相大白。”
佛修师兄一拍手,朝楼下守门的牧芥道了声:“快来!”
有人与牧芥换了位置。
见师兄面露急色,牧芥匆匆上楼,还没到,佛修师兄将他肩膀一揽:“把你的天眼开了,瞅瞅里面是何情形。”
“天眼!”萧町在旁惊叹。
传闻能看穿一切魑魅魍魉的眼睛。
“还能隔空看物吗?”
牧芥不可思议:“天眼岂能用于做窥探之事,罪过罪过。”
“无事,没人会知道的,”
师兄将他往门前推,牧芥不肯,这时候,不知谁推了两人一把。
他们撞上房门,一声惊呼,门被撞开了。
与此同时,顾赦一手抚在悠悠脑后,将小身影抱起。
跌入室内的佛修师兄弟,一仰头,就看到顾赦抱着个粉装玉琢的小姑娘,穿着他之前挑选的小袄裙,裙边绣着盛放的海棠花,漂亮极了。
她被少年抱着,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上,长睫像两把扇子,忽上忽下,眨着一双雪亮的眼睛,肌肤瓷白。
因为嘴里咬着东西,她雪白的脸腮涨鼓起来,带着点婴儿肥,像个软白团子。
众人看得呼吸一屏。
好精致漂亮的小女孩。
“这位妹妹我见过。”萧町微眯起眼。
悠悠:“”
贺清山听罢,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似曾相识,总觉得她的神韵,可爱中透着令人咬牙切齿的熟悉。”
一旁的清筠宗弟子,有人迟疑道:“她与少宗主小时候,有些像。”
白芙雪凑近:“是像,不过路杳小时候,瞧着比这可恶多了。”
方辰:“岂止是像,根本一模一样!”
听到这些言论,萧町脸上一变,几近失声道:“难怪有些眼熟,她像路杳!”
悠悠:哦豁。
她忘了清筠宗众人的存在,这些年轻弟子与路杳一起长大,认得她年幼时的模样。
顾赦道:“她是鬼狐,化形后变成的这样。”
众人一愣,看向悠悠含着的方木,恍然大悟。
但有人道:“不对,鬼狐去哪看路杳幼时的模样,若没见过路杳小时候,如何照着变。”
“此言有理,说不通呀。”
“可她叼着方木,确实是鬼狐所化不错!”
“或许这鬼狐与路杳有所联系”魏姓弟子沉吟道。
悠悠目光落在他身上,狐疑地眯起眼,左边的小眉梢微挑了下。
“她与路杳能有什么联系,”贺清山不明所以。
“路宗主只有路杳一个独女,路杳又尚未婚配。”
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町精神一震,上前俯身,盯着悠悠白皙小脸,微眯了眯眼。
“路杳是你的姐姐,还是你的娘亲。”
“胡说什么呢!”清筠宗弟子怒道。
“莫要污蔑宗主清白!”
“是啊,宗主不是那样的人!”
悠悠:“”
喂喂,她的清白怎么没人来维护一下。
“路杳才十五六岁,”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呼喊,白芙雪细声细气道。
“不可能是路杳的吧,总不能十二三岁就”
闻声,义愤填膺的清筠宗众弟子,回过神,纷纷点头:“对啊,少宗主十二三岁还在对慕师兄穷追不舍呢,哪有时间去找男狐狸!”
悠悠腰间微紧,趴在顾赦肩膀的脑袋动了动,静观其变。
萧町摊手:“既然如此,你们说这小孩哪来的。”
一片沉默,眼见走向死局,缥缈宗魏姓弟子沉思道:“妖族与人不同,年岁到了模样也不同,说不定她才三个月大。”
众人一听,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既然如此,不能排除是路杳幼女的可能,事情一下变得扑朔迷离。
“不是师姐的,”顾赦忽地开口。
悠悠咬着方木,赞同地点点脑袋。
见顾赦排除一个答案,有清筠宗弟子道:“之前宗内有个传闻,说宗主有个私生女,不知大家可还记得。”
“传闻是我,可吓人了,我一看就是假的,”白芙雪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了悠悠,“不会她才是真的,我是背黑锅的吧。”
三言两语,众人心中的天平倾斜,看来是宗主的私生女了。
方辰急了。
这消息若是做实,路宗主的名声势必受损。
他目光落在顾赦身上,猛地一拍手:“哈哈,顾赦你想瞒天过海,这是你与路杳的孩子吧!”
悠悠:“?!”
顾赦视线下意识落在悠悠的脸蛋上,不知想到什么,长睫微垂,神色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他静静看着方辰,后者恍如包拯再世:“一切早有征兆,莫忘了,在妖宫的盛宴上,有只小狐狸叫路杳娘亲,而你当日亲口承认,是你的!”
众人哗然。
萧町等不知此事,如今听方辰所言,才惊觉错过了许多好事。
恍然大悟般的魏姓弟子,轻声道:“如此说来,难怪鬼狐当时选择了顾道友,原来是”
大家在幽都外,好几人向鬼狐抛出橄榄枝,她却选择了与顾赦走。
细思极恐。
众人看向顾赦的眼神,登时多了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悠悠心中警觉,发现若不暴露化身的存在,今夜她和师弟两人的名声,路天沉的名声总得没一个。
几番衡量,悠悠决定献祭
就在众人准备给这事盖棺定论的时候,脆生生的嗓音响起:“不是的,路杳姐姐没有狐族血脉,我娘亲是狐族的。”
悠悠说完,咬了咬方木。
圣蜮的力量被不断吸收,对她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了,不过咬人的冲动仍旧频繁。
“宗主夫人或许不是凡人,有狐族血脉。”方辰哼声。
“路杳去妖宫的时候,就有个狐狸耳朵。”
悠悠低估了方辰对路天沉的崇敬,眉梢微挑了下,乌亮的眼眸红了一圈。
“虽然不知在妖宫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一定上当了,路杳姐姐就是为了让你们认为我是她的女儿,才学法术变得狐耳,让族内的小狐狸叫她娘亲,她与顾哥哥串通好的,”
顾赦神色微动,侧过脸,看到小女孩委屈地埋下头,闷声道。
“这一切,都是路杳姐姐知道我的存在后为了替爹爹掩盖此事,未雨绸缪,路杳姐姐她真的很孝顺宗主爹爹呢。”
众人一愣,发现原本浮出水面的真相,又被罩了层迷雾。
方辰所说的东西,竟是路杳提前设的局?
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萧町毛骨悚然,咬牙切齿道:“差点又上当了,路杳做的出这事!”
贺清山深有体会地颔首。
方辰没料到她如此说,想反驳,又一时想不到说什么。
这时候,旁边沉寂许久的魏姓弟子道:“即便同父,可异母的话,也不可能如此像,而你与路杳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若完全随路宗主,我瞧路宗主也不长这样。”
悠悠眯眼看着他,白皙腮帮鼓了鼓,里面全是气。
那弟子朝她挑眉,温和地笑了下:“我说的不对吗?”
方辰一拍手:“对!就是这个!即便是同父同母,也没这般像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众怀疑的视线再次袭来,悠悠冷静下来,故作沮丧地低下头。
“其实,”她长睫微垂。
“是我娘亲与宗主夫人长得像,所以我与路杳姐姐长得像。”
众人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悠悠对着那不断煽风点火的弟子,皮笑肉不笑地总结。
“很简单,白月光替身。”
这下,反应过来的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好绝的解释。
这下说得通了!
不难想象,有个女狐与宗主夫人长得极像,路宗主偶然看到,将其当作宗主夫人的替身,与之有了这小姑娘,所以她才与路杳才如此像。
“这”
有人感叹了一字,不知该说什么了。
想了半响,不好评判路宗主所作所为,只能点评路杳。
“生女当如路杳啊。”
“是啊,得知路宗主有个私生女的存在,她不吵不闹,一个人默默承担下来,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维护路宗主,这样懂事体贴的好女儿,提着灯笼也找不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变成路杳夸夸会。
悠悠被夸得小脸微红,本想往顾赦颈间埋了埋,随后想到什么,先朝对面的魏姓弟子吐了吐小舌头。
想坑她。
收到挑衅的魏氏青年,长指握着折扇,似笑非笑道:“既然是路宗主血脉,为何变成幽都的鬼狐,我想,路宗主不至于对自己的血脉,不管不顾到这地步吧。”
清筠宗弟子们登时道:“对,宗主不是那样的人!”
之前小狐狸缺耳朵折腿的可怜模样,大家都还记得,就算是替身所生,也难以想象,路宗主会如此对待一个无辜小孩。
“爹爹之前不知道我的存在,”悠悠慢条斯理道。
一人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悠悠吱唔了声:“狐族娘亲带球跑。”
哗然一片,众人惊奇地发现,又说得通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难怪宗主不管不顾,原来都不知私生女的存在!
“至于我为何变成鬼狐,流落幽都,”悠悠可怜兮兮地吐出四字。
“真假千金。”
大家看向悠悠的眼神,不经多了同情。
可怜的小狐狸,都经历了什么啊。
方辰难以置信:“我还是不信,宗主为人他、他会卦术,替身有孩子不可能瞒过他的!”
悠悠抿唇,一下沉默了。
方辰立即如找到救命稻草般:“你看,你说的不通,根本不可能,宗主一定知道”
话音一顿,方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在场临时组成的吃瓜群众,也纷纷闭口不谈。
只看向悠悠。
小女孩垂着眼睫,像是被人打破了最后一丝防御,乌黑的眼睛闪烁着泪花,又扁着嘴,倔犟地不肯让泪珠滚落。
“宗主爹爹才不知道呢,”她小声,带着泣音。
“他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情此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大家万万没想到,路宗主原来真是这样的人,知道白月光替身带球跑,知道私生女的存在,却顺着替身的意思,假装不知晓,以此麻痹自己。
悠悠抬眸,室内此刻的气氛,竟比得知关闭幽都城门关闭时,还要沉重。
方辰还在挣扎:“宗主就算不承认替身与私生女,也不会任由旁人调换血脉的,至少、至少真假千金,他一定不知情!”
“是、是啊,”清筠宗弟子纷纷道。
“别的不说,我们宗主从不允许谁在他眼皮底下撒野!此事,宗主绝不知晓!”
悠悠想了想,点头道:“宗主爹爹确实才知此事。”
她小手指戳了戳顾赦的肩膀,给宗主爹找补道:“他得知我被掉包后,立即让顾哥哥来幽都寻我了,让他带我回清筠宗。”
众清筠弟子的心,总算安了些。
“你被骗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把玩折扇的魏姓弟子道:“他既不承认你,怎会让你顾哥哥带你回清筠宗的。”
“很简单啊”
悠悠挑了下小眉梢,嘴角弯了起来,一字一顿道:
“宗主爹爹他,追妻火葬场了。”
魏姓弟子:“”
众人:“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