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到底是谁在背后撺掇你的?”
“少爷,你难道不爱你的爷爷了吗?”
“少爷,您的隐瞒会成为未来悲剧的隐患,您承担的起这份沉重的责任吗?”
丰年年跟在向黎的屁股后面各种念叨,向黎头都要炸了,本来以为出了丰年年的房间就能分开,怎么就多了个跟屁虫。
“你不是腿不行吗?你现在这么跟着我不怕腿又受伤了吗?”这么说着,向黎的脚步有意无意的减慢,没有刚刚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那样急切了。
“人类的身体本来就没有这么脆弱,况且医生都说没问题了。”丰年年比向黎矮很多,大步大步的跟在向黎的身后,“少爷少爷,你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人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说,你知道什么啊?”向黎转身推了一把丰年年,“别跟过来。”
丰年年太轻了,向黎只感觉自己好像推倒了一个本身马上就要倒下去的站不稳的木板。
手中奇怪的感觉让向黎手下的力道下意识的减轻,可是看着立刻支撑好身体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少年,那可是半点都没觉得被推一下是被拒绝的意思。
向黎眯起眼睛故意恶狠狠的瞪着丰年年:“你如果再跟过来我会让你好看!”
这次向黎扭头就走,丰年年站在原地,没有再粘过来。
向黎转到转角处,没有真的离开,靠在墙壁上,仔细的去听丰年年那边是不是传来脚步声。
他在做什么啊……
向黎对自己的行为很无语,刚刚要转身走,就听到丰年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絮絮叨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真是难搞,肚子里揣俩无关痛痒的秘密都觉得自己牛皮死了。”
向黎猛然眼睛一瞪,丰年年居然在他的背后大声说他坏话?!
向黎气闷,可是他刚刚走的那么潇洒……
不行这口气咽不下去,向黎又重新回去试图对线,可丰年年消失了。
这走廊又不是地毯,丰年年到底怎么消失的无声无息的?
向黎咬牙切齿:“绝对是故意的吧,绝对吧?!说完就跑?啊?!!”
方博远准备进入到会客室更换新的茶水,却看到丰年年此时站在门边,靠在墙面上,双手抱臂,低着头,略长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像个阴暗的小屁孩。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博远问道。
“护卫。”丰年年抬头道。
“是在给先生护卫吗?”方博远问道。
“是的。”丰年年想了想,站在方博远的面前,“今天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对不起。”
方博远一愣,看着在那微长的碎发下黑漆漆的眼眸,有种在看做错事的小狗的错觉。
方博远露出微笑:“我接受你的道歉,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被你讨厌了。”
“作为赔偿,你想要什么样的赔礼?”丰年年仰望着方博远,很认真的问。
“嗯……”方博远倒是没有想过还能从一个孩子这里得到道歉的赔偿,但是面对认真的孩子,他也认真思索了一下,“那么这次请认真的配合我的工作,告诉我你对房间的喜好吧。”
丰年年点头,道:“我喜欢少爷那种房间。”
“这……”方博远很怀疑丰年年是不是还在讨厌他。
如果对标向黎的房间……
他还真没办法做主。
“那我们冰释前嫌了?”丰年年道。
“嗯……”方博远也很难说这是不是冰释前嫌。
丰年年拍拍方博远的手臂:“你可真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希望你以后能一直这么大度。”
方博远沉默,丰年年这话听上去可不像是在夸他。
“向先生请你们进去。”在两人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位同样年龄较大的男性,西装革履,装扮很好。
听到被向不武召唤,丰年年直接窜入了门中。
“老大!”丰年年立刻扑腾到向不武的身边。
向不武靠在沙发上,也不挪一下,就看着丰年年这么趴在他沙发的扶手上:“老大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不行吗?”丰年年问。
“太奇怪了,换一个。”向不武道。
丰年年:“大老板、团长、恩人、偶像、老师、大神官、皇帝陛下、神……”
“越来越离谱了啊。”向不武摸摸下巴,和丰年年商量,“你不能直接叫爷爷吗?”
“爷爷这个称呼,要少爷叫才有意义。”丰年年直接握住了向不武的手指,“我希望和您缔结更深刻的关系!”
“是吗?”向不武偏头看丰年年,起了几分恶趣味,“那你不然叫我的名字?这样应该够独特了吧?”
丰年年迟疑了下,想了想。
他在听水公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听到任何人叫过向不武的名字。
如果直接叫向不武的名字,证明他足够特殊。
“好,向不武!”丰年年显然对这个独特的权利非常满意。
“哎。”向不武倒是应了一声。
此时已经坐在对面正在看着这边的男人很是震惊。
“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
“有什么关系?朱秘书。”向不武倒是拍拍丰年年的头,“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好吧,如果您愿意的话。”朱浩看着这个陌生的在向不武身侧的,看上去比起少年更像是个孩子的丰年年,“你好,我叫朱浩。”
“你好,我是丰年年。”丰年年点头。
“我是向先生叫来处理资助你的事宜的,之后有很多事情还要面见你的监护人,需要对方的同意和签名。”
“不能直接绕过我监护人直接和我签名吗?”丰年年问道。
“不行的。”朱浩无奈的否认。
“你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吗?”丰年年很不满意。
“这种事任何人都是做不到的。”朱浩回答丰年年。
“你去忙吧。”向不武对着朱浩挥挥手,朱浩点头离开,向不武看了看方博远,道,“你也去吧。”
方博远点头,将手中的茶水放下,离开了房间,顺带带上了门。
丰年年紧盯着朱浩的背影的目光收回,突然问:“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吗?”
“不是。”向不武道。
“哦。”丰年年瞬间对朱浩失去了兴趣。
向不武歪在了沙发上,带着几分惬意的神色无声无息的观察着丰年年的一举一动。
在丰年年的眼中,半躺在沙发上的老人,却好像依稀还能看到年轻之时风华绝代的俊美。
即便已经步入老年,身体和年轻的时候不能相提并论,可刻入骨子里的随性和优雅,却不会随着岁月流失。
“你知道自从我退休以来,有多久没有这么费神了吗?”向不武揉了揉太阳穴,却没有得到丰年年的回复。
疑惑的看去,发现丰年年直勾勾的望着他发呆。
向不武靠在抱枕上,道:“丰年年,看什么呢?”
“看美人。”丰年年想都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向不武倒是笑了:“你这话要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听到,我可不会放过你。”
“现在会放过我吗?”丰年年也干脆坐在了之前朱浩坐的位置,非常随性。
“现在?”向不武反问道,然后自顾自的笑,“你现在说我是美人,我只会觉得你在夸我年轻。”
“真的是美人。”丰年年对自己的感觉被误解非常不满,“你怎么看都是美人好吧,你觉得不是,那肯定是没见过我们盗贼团里的人都长什么样!”
“是什么样?”向不武好奇的问。
“我们团长的眉毛,连在一起,他的胡子又硬又多,有半张脸,体毛特别旺盛,我每次都觉得团长像一头熊。”
“哈哈哈哈哈。”向不武被丰年年逗笑了。
“还有我们军师,自称军师,说这个称呼很厉害,可我不觉得,其实军师以前很厉害,据说在我入团之前仅次于团长,但是后来因为被生了很奇怪的病自断了两条腿,所以只有上半截。”
向不武挑眉:“真是顽强。”
“布莱尔只有一只耳朵,还瞎了一只眼睛,伊索姐姐当年是被扔到垃圾堆里,被割了胸还撕裂了嘴……”丰年年举了几个例子,然后再次看向向不武。
“照这么说,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比他们要美吧。”向不武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团长真的特别的帅气,他的背后特别可靠,军师很聪明,给我们分配任务的时候特别优秀……”在丰年年眼中,布鲁斯尔盗贼团是世界上最美人物的集合,“所以现在在我眼中的你,也是这种感觉,是那种,感觉上的很美。”
向不武躺在沙发上,看着丰年年眼中真切的仰慕和欣赏。
只是他的笑容看上去并没有之前那样肆意,很柔和,在丰年年的眼睛里,好像就连从窗户中照耀进来的阳光都被反射的微微发着光。
“少爷也很好看。”丰年年继续道,“想想现在的少爷,和现在的你,我好像能大概想象出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向不武微微勾起嘴角:“向黎那小子,想要和我比脸,他还早得很。”
“我真的喜欢您!怎么才能和你一样啊!”丰年年由衷的喜欢着这份自信。
向不武的双手放在腹部,指尖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没有回答丰年年的崇拜。
“你总是觉得很熟悉我。”向不武道。
丰年年很自信的拍拍胸口:“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不断桥》的书外面在看你!你是我最喜欢的角色!我敢说我是最了解年轻的时候的你的读者!”
“可是那都是年轻的时候了。”
“那我们现在再认识嘛。”丰年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你年轻的时候,目中无人,脾气暴躁,我还用这种方法接近你会被打死吧,有利有弊!”
“就算是年轻的时候我也会对你感兴趣的。”向不武道,在丰年年疑惑的时候,向不武补充,“毕竟谁会拒绝一个知道很多秘密的‘穿书者’呢?”
“只要我穿书,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朋友!”丰年年一拍桌子,非常兴奋,“这就是命中注定!”
向不武只是自顾自的笑,很开心。
“你是真的信了我是穿书的吗?”丰年年也想过不被信任之后会怎么样,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我这个年龄,什么都见过了。”向不武躺在沙发的抱枕,微斜着目光,随性的很,“如果能再见见穿书,那岂不是很有意思的人生体验?”
丰年年瞪圆了眼睛,半晌才道:“我好喜欢你啊。”
向不武微笑:“谢谢。”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担心。”丰年年道。
向不武是真的有些累了,只是轻声问:“嗯?”
“我的直觉告诉我,会有人想要你的命,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确,我以前可是靠着我的直觉度过了好几次危机了。”
因为向黎的支支吾吾,丰年年觉得这个法治社会是不是也不那么安全。
“诅咒我死的人可多了去了,要一一计较可太麻烦了。”向不武一点也不在乎,半睁着眼睛,笑着看丰年年,“我可是‘反派’啊。”
丰年年眼睛缓缓睁大,目光中闪烁着被惊艳之后的仰慕和喜爱的流光。
“我觉得,我对你的认知还是太肤浅了!你肯定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的反派!”丰年年很激动的道,“我爱你!”
向不武的笑声又扬了起来:“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还有进步的空间,我会努力的。”
“我会保护好你的,陛下!”丰年年几乎很激动的跪上了茶几,无意识的距离向不武更近一些,“我现在年龄太小,打不过成年男性,但是相信我,我逃跑很在行!”
向不武是真的笑累了,即便如此心情的愉悦度还能再提高更多。
看着坐在对面的丰年年,手痒痒。
他很想摸摸这个孩子的头发。
或许会田园幼犬一样的手感,软软的令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