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准备怎么处置?”南笙问楚临渊。 “在谷中若是随意处置了她,我不好和大哥他们交代,若是把这事摊开说,也怕她反咬一口,毕竟师伯的做派可比江婉情更像魔教之人。” 楚临渊把师伯咬得极重,而后对楚幽微微一笑,对那犹如毒蛇一般幽冷的目光状若未见。 “既然你不好处置,那就把人交给我吧,她于我还有些用处。” 楚临渊眉头轻挑,“她于娘有什么用?” “江婉情可能只是个小角色,我留她看能不能引蛇出洞,现在不好打草惊蛇。你只当自己万事不知,对她提防些。” “引蛇出洞?江婉情入蝶谷也是有心算计?目的是什么?”他眉头微皱。 “是不是算计就看她接下来如何做了?至于目的……”南笙指尖捏着白玉茶杯,清亮的绿茶在杯中轻轻摇晃着,隐约倒映出朱色的唇。 从系统给的小说来看,小说始于藏剑山庄,书中并没有提及她进蝶谷有什么另外的目的。 她进蝶谷后,屡次被“南笙”母女二人针对,心生怨怼,离开蝶谷后,便反手将蝶谷的信息卖给了魔教,由此导致了蝶谷的覆灭。 这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再深想,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从江婉情如今的举动来看,很难说她进入蝶谷不是早有图谋。 燕归南替她挡了毒箭,这才中毒,她既与魔教有牵连,这毒箭又怎么会冲着她来。 要知百日断魂是楚幽的独家配方,只有他才能配置。楚幽沉寂后,这毒用一份少一份,即便魔教也应当留存不多吧!怎么会将之用在自己人身上。 而后她随从一行人进入蝶谷,恰好蝶谷又覆灭在她手中,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让人很难不联想,对方像是专门冲着楚衍来的,亦或是楚幽? 还与魔教有关,也不知是他昔日哪个仇家。 当初魔教覆灭他可是出了大力。 其间情由不说,但若是魔教当真起势,想要拿他开刀也实属正常。 粉毛狐狸甩动着它毛绒绒的大尾巴,咂摸道:‘你说会不会就像书里写的一样,他一直在和你演戏,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背后给你致命一击。’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唇角微勾,‘你说他能瞒着我什么事呢,该不会外头有人吧!’ ‘男人吗?都是一个样,你就算再貌美如花,也挡不住他们偷新鲜,图刺激。’小狐狸怂恿道。 ‘哦,那我只好把他心挖出来,看看变成什么颜色了。’她嫣然一笑。 便是连她旁边的花儿都更艳了几分。 晃得人眼热。 “那些香包我也帮你处理了,我让你姨婆婆照模样做了几个一样的,别让她起了疑心。” “还有,晚点给你云桦叔叔去封信,让他找两箱红尾蜂回来。” “你是想……” “我只是换种蜂蜜喝而已。”南笙眉头一挑。 “说起蜂蜜,我想起来这次带了些乐谱回来,你要是有兴趣,晚点去我房里拿。”他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南笙瞥了他一眼,“嗯!” “那我和鱼儿先过去了。”楚临渊弹了下小鱼儿脑门,小鱼儿揉了下迷蒙的双眼,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提溜了出去。 而后门啪得一声重重关上了,他嘴角抽了抽。 从屋里被拽出来,小鱼儿才清醒,她又要往后跑,而后便被扯住了毛领子。 “放开,放开。”她回头瞪他。 “去哪?” “我找娘。”她扒拉他的手。 “哦,你娘现在可没空理你。”他挑眉,尾音拖得很长 …… “娘。”楚临渊叫道。 南笙进了他屋中,刚好一抹斜阳落进屋中。 “怎么,叫我过来做什么?”她问道。 “没事就不能请你过来坐坐。”他挑眉。 “哦,请我过来坐坐,茶都是冷的。” “是有件小事问你。”他轻咳一声。 南笙却又不急问他,在她指间,茶杯转了一下。 铮得一声,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 楚临渊倒也不尴尬,“你也知道,师伯现在对我敌意很深,我们一直这样敌对也不是办法,我是想问,我们的关系可不可以有些变化?” “你想怎么变?” “他现在这么敌视我,不过是以为我是他情敌之子,所以对我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若是他才是我爹呢?他以为的。嗯,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他笑道。 那双微翘的丹凤眼,像极了南笙的眼睛,一时风华无双。 这是他本来的脸,有求于他娘,自然要投其所好。他娘是颜控,一张好看的脸,在她这里总能讨得到几分好。 这也是他二十年来,和他娘斗智斗勇多年,总结出来的一条铁律。 “我倒是听出了你话里有话,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问我当年和你师伯睡过没有?” 楚临渊哂笑,“你可以说的更含蓄一些,不用说的那样直白,如此反倒是不美了。” 南笙轻笑一声,“呐,你还真是为娘的好大儿啊!” “娘过奖了。”楚临渊笑道。 这张脸倒真是比他那副路人脸有杀伤力多了,每一处都是经心雕琢,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便都不算好了。 旁人单单对着这张脸,就叫人脸红心跳了。 “其实有件事你倒是没有想错,我怀你的时候占着身体的是你师伯。” “那爹他知道吗?” “当年你爹被催眠后不记得之前的许多事了。他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一切负面的记忆和情绪似乎都随着你师伯的沉寂而沉寂。你爹他只记得自己在神医谷学艺的那段时日,也忘了我们之前相处的那段时日。” 南笙缓缓开口。 当初,他的两重人格彼此争斗,楚衍占了上风,但他足足昏睡几个月才醒。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以为我是别人的儿子。”楚临渊挑眉,他觉得有些荒唐。 “我会这么蠢吗?”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孩子是他的。” “他怎么敢信啊!”楚临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他爹是傻子吗?那种事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楚临渊:“……他就从来没怀疑过。” “或许吧!”她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话,“你爹他啊,心思深得很。” 趁着天气暖和,暖风和煦,楚临渊让燕归南出去透透风。 一行人渐渐向花海方向而去,魏荀稍显心不在焉,四处逡巡,仿佛再找什么一般。 花海连绵不绝,看不见尽头,花海内蝴蝶飞舞,蜜蜂嗡嗡。 不愧蝶谷之称。 魏荀到蝶谷后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他提气跃上一片高大树木,四目所及,便是花海,他深深叹了口气。 魏荀思绪万千之际,忽见小鱼儿蹲在他身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本就心虚,魏荀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看什么?” 魏荀不由有些羞愧,难道要跟一小姑娘说自己要找一女子,不过他心念微动,那女子眉眼似乎和小鱼儿有些许相似。 “小鱼儿,你还有姐妹吗?”开口便有些后悔了。 她低头掰手指,忽得大声道,“有!有一个姐姐。” 云姨有个孙女儿从小和小鱼儿一起长大的。 魏荀连忙去捂她的嘴,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无人注意,才嘘了一声。 “那她叫什么名字啊?”他偷偷在她手里塞了颗糖。 她把糖剥开塞进嘴里,含混道:“叫云梨呀!” “云梨,真是个好名字!”他一脸姨母笑。 “我可以见一见她吗?”他有些忸怩道。 不等他听到回答,花海那边忽得传来一阵惊呼。 小鱼儿嗖得一下跑过去凑热闹去了。 原是花海中的蜜蜂成群结队地飞了出来,像是只认准了江婉情一般,被蜜蜂蛰得不轻。 好在燕归南及时为她驱散了蜜蜂,还脱了自己外衣遮住了她的脸。 但江婉情脸上还是不免蛰了包的。 送江婉情回去后,她直接躲在房里不愿见人。 “抱歉婉情,红尾蜂性情温和,极少伤人,我也没料到它们会突然攻击你,实在抱歉让你受伤了。”楚临渊在屋外诚恳道。 江婉情看到铜镜中,自己被蛰得满脸包,红尾蜂虽然温和,但蜂毒却厉害,她脸都肿了一圈,几乎认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她双手死死握着,几乎是咬碎牙才克制住了自己杀人的冲动。 “楚大哥,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我可能暂时没脸照顾燕大哥了,还请你多费心。”她语气温和,眼神却狰狞。 “婉情姑娘,你先开门,我先替你将红尾蜂蜂刺拔出,否则陷进肉中,是要溃烂流脓的。”云姨姗姗来迟,开口劝慰道。 大约是云姨的劝慰总算起了效果,江婉情这才打开了门,让她进去。 “无碍,只要把毒刺拔了,按时敷药,不会留疤的。”云姨仔细替她拔除细小的尖刺,笑得温柔可亲。 “姑姑,你真像我娘。”江婉情哽咽道。 “我都快六十了,都能做你外婆了。”云姨好笑道。 “您看起来最多三十,我哪有这么年轻的外婆。”她破涕为笑。 “你这小丫头倒是嘴甜会哄人。”云姨笑盈盈地拔出一根尖刺。 同时,一只几不可见的小虫子顺着她的指尖钻入细小的针眼内。 “哪里是哄人,我分明说的是实话。” “好好好,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你心里不要有压力,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在让人送个帏帽过来,脸还没有痊愈前,先带着帏帽。”云姨笑着安慰道。 “多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