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绪后,已经刷够逼格的东尽不再纠结救世主的问题。
他试着从那一千夜的记忆里翻找出几个经典片段,以此来糊弄一下这位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女异种。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她。
毕竟自己主动提起往事难免有种炫耀感,但若是别人主动问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既然如此,她好奇什么,他多说一点便是。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我一出生就进了监狱,能对他们做什么?”
你都一出生就进监狱了,还让人别误会你?!女异种听到这话后直接抱起单人沙发上的大靠枕,挡住了她那一瞬间的表情。
因为东尽的话表情微妙的远不止她一人。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早已在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之间反复横跳。
[这个房间不是不能说谎吗?那他说的到底是真嘟假嘟?]
[不好说,真的不好说。这些话听起来真实到离谱,又离谱得莫名真实。]
[都是些什么废话文学。我没那智商分辨真假,也不知道老婆是不是用技能了。我只想说,老婆你帅晕了!么么么么么么!!!]
等到东尽继续说下去后,直播间内外的人就不止是反复横跳,而是目瞪口呆了。
“不信吗?单论狭义上的武力,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当然,这是在我不献祭寿命的情况下。
东尽借着各个异种走神时,用真实之眼评估着这些人的大致战力。得出的结论是,只要他舍得他最后的6天寿命,一对一的情况下,他足以杀了这里的任意一位。
因为寿命这种东西,总是越到最后越值钱。
“力量,从来都不是什么必要条件。”一旁沉默许久的卡乐眸光晦暗地注视着东尽。
同一个双人沙发上,东尽懒懒散散地斜靠在右端。而位于左侧的卡乐自落座起,就后倚着沙发侧头看向东尽,尔后视线再未移开过一瞬。
异种盯人连眼都不眨的吗?还是祂眨眼了自己没注意?
这一刻,东尽说不出究竟是因卡乐的话而烦躁,还是被对方给看得烦了,有那么一瞬,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不可否认,他确实不喜欢卡乐刚才所言。
只有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才会如此轻飘飘地说“力量不重要”。
如果力量不重要,他就不会垂死挣扎二十年,才勉强达到别人一出生就有的健康程度。
如果力量不重要,他更不会在赌上一千次后,还得带着仅剩6天的命在这里分享曾经。
卡乐不在乎力量,他在乎。
今天他坐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世界、告诉宇宙、告诉人类、告诉神明,进化链底端的凡人执著起来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就是不甘心而已。
虽然不赞同,但情绪稳定的东尽依旧神色如常地对卡乐点了下头,似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之后,他就开始真正诉说起了自己穿越后的人生片段: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一出生就进了监狱。”
“一段时间后,我去了一个有趣的地方玩了一阵子。再之后,一百颗星球为我修改了法律。”
没有异种出言询问他既然在监狱里,又是怎么跑出去的。
祂们只是在沉默地消化着东尽话里的信息量。
事实上东尽为了不暴露一千个午夜的事,已经尽力把数量和地方往小里说了。
不是一百颗星球为他修改法律,是他所通关的那一千个宇宙绝大部分都为他改了法——这件事还是某一夜雷鸣追击他时偶然提到、并用以嘲弄他的。
因为他在那些梦境世界里实在太百无禁忌了一些。
稍微举几个例子来说。
在以“幻想生物依托于人类情感而诞生”为背景的现代世界中,于人神魔大战前夕,他一个人闯入向全世界播报新闻的电视台,并不讲武德地将其霸占。
而在霸占的七天里,他拿起早就录好的那首帕格尼尼的《魔鬼的颤音》选择播放,然后在这首小提琴曲独特的背景声下给全世界讲了七天鬼故事。1
七天之后,百鬼夜行,代人参战。
人神魔之战直接变成了各种幻想生物互殴,副本剧情崩得一塌糊涂。
这还算好的,起码没太影响其他宇宙的秩序。
当他进入那些异能强盛科技水平不行的世界里后,那他简直可以称一句“诈骗犯之王”。
他所用过的低端手段包括“恭喜您中了一等奖”、“我,xxx,打钱”、“地上一躺,黄金万两”,这些举动换来的金钱足以让他在副本里买把武器。
更高端一点则是以类传销手段进行集资——短期内获得大量金钱后他甚至能直接搞崩世界。
反正只是副本而已,他毫无心理负担。
东尽没什么负担,通关途中见证了这一切的各大宇宙意志却慌啊。
或许是不同宇宙不同物种思维差异较大的原因,他做的那些事别说副本内了,副本外的宇宙里也没怎么出现过。
这就导致东尽每结束一个副本,被他震撼到的那个宇宙就开始紧急出台修订法。
什么叫“恶人的王”,这就是恶人的王啊。
如果副本里的经历得以照进现实,那么无论是这房间里的哪一个,罪恶值都绝对没有他高。
在东尽删减后的随意举例下,套房里渐渐变得落针可闻。
而他诉说经历时那种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态度,哪怕是再不将人当人的异种们,都开始莫名其妙地冷汗直流。
那一刻,除卡乐外的所有异种几乎同时在想——“这门到底是从哪里拉来的疯子?”
如果可以,甚至有异种想动手将这个大杀器给塞回去。
“当然,我的经历比起你们不算什么。”
[不不不,这你可就太谦虚了。]
十一位异种再度露出了近乎一致的表情。
“只是那些星球太热情,为我修改法律也就算了,还几乎每一个都说我是救世主。”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些人不得不热情?]
“不仅是那些星球热情,我们宇宙的宇宙意志也非常热情——它竟然愿意为我写下三十封情书。”
[哪家正经宇宙的宇宙意志会写情书啊?你们宇宙的宇宙意志怕不是变异了吧?]
“我也不是什么妄自菲薄的类型。”
[你都这么危险了,还是妄自菲薄一点吧。]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狭义上的武力我确实可能不如各位。”
[你真的谦虚了。]
“但如果只是毁灭某个人、毁灭某个宇宙这种事,我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你究竟对我们的武力值有什么误解?我们根本不能毁灭宇宙啊!]
“希望今后能和诸位友好相处。”
[这友好相处是认真的吗?您觉得我们配吗?]
几乎是东尽说一句话,沙发上坐立不安已久的11位异种就在心底跟着吐槽了一句。
等他终于全部说完了,就连一开始叽叽喳喳询问八卦的那位女异种都不由自主地闭紧了嘴。
唯独沙发左侧总是独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卡乐,仍旧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凝视姿态。
在这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下,最终还是那位女异种在其他人不断的眼神示意下,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既然都是从门里出来的,我们当然会互帮互助。您……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告诉我们,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话一说出口,女异种自己都觉得要被恶心得反胃了。
祂们可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恶种,谁会真去搞那套互帮互助的小把戏啊?
但这位不知哪来的大佛都这么说了,难不成她还能大声说“我拒绝”吗?
她是异种没错,但她的脑子可没异变啊。
还有这些雄性怎么这么怂的?有战术性喝水的、有战术性喝茶的,还有一个……
女异种的目光再一众异种上划过,直至划到迄今一动未动、如同雕塑般的卡乐身上。
意识到对方注视着东尽时,那竭力压抑竭力忍耐、却依旧几欲噬人的视线后,她不禁在心底深深地长叹一声。
还有一个也不顶用。因为祂怎么看都像是个恋爱脑。
现在几点了来着?
哦,15:23。竟然才过去20分钟?怎会如此?
女异种第一次觉得这破茶话会简直比她的命还长。
东尽没什么需要这些异种做的,因为他要做的事全都在这些异种的对立面。
虽然他没什么亟待解决的事情,但他倒是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他发现卡乐注视他的视线已经越来越危险了。
这才是副本第一天而已啊。
他昨天怎么没发现卡乐情绪这么不稳定?
东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哪有见人第一天,甚至只见了对方两面,就能以这种仿佛在寂静燃烧的目光看人的?一见钟情都没这么快、这么深的吧?
这家伙难道真是什么绝世恋爱脑吗?
无论如何,他还是先下一剂药试试看好了。
只要这家伙在剩下的六天半里能忍住不发作,他就权当没这回事。
思绪回转间,东尽勾起唇微微露出一个笑。明明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微笑,与其嘴角的红痕连成一片后,就有种似疯子似神明在冷嘲世间的讽刺感。
以至于女异种瞥见的那一瞬,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我没什么亟需诸位解决的事,但我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困扰,想要听听诸位的意见。”
东尽说话不疾不徐,不曾消减的笑容却让他的话染上了几分凉意:
“在门的另一侧,我有一个狂热的追求者。”
“狂热到每时每刻,每日每夜,他都在追逐我的身影。”
“我的骨,我的血,乃至我的肉/体,我的灵魂,都早已被他视作囊中之物。”
“对于这种武力值远胜于我的追求者,我该怎么做呢?”
东尽自始至终绝没有说半句谎言。
他确实有个追求者。
只是那并非爱意上的追求,而是杀意上的追求。
此时此刻,被东尽称作是“追求者”的雷鸣正随意盲点着各个直播间。而在东尽话音响起的那一秒,他点击直播间的动作突然顿了一瞬。
试炼开启至今,雷鸣确实从未进入过东尽的直播间。
先前他之所以知晓东尽直播时的所作所为,是因为那时正值午夜,而他又神选了东尽。
但现在天光大亮,午后烈阳正盛,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听见这段话。
可雷鸣偏偏听见了。
因为那一刹那,他和东尽第一次产生了共鸣。
为什么诸神会在“神选”前如此犹犹豫豫、再三思量?因为“神选”影响的不仅是试炼者,还有他们本身。
神魔和试炼者的契合度越高,越容易产生共鸣。
在这种共鸣下,神魔能单方面看到试炼者的视角,并与其心神相通。
如果此刻神魔自身愿意,完全能够以虚影形式出现在试炼者背后。这样一来,试炼者能够借用神魔的力量便会瞬间达到最大化,直至共鸣结束、虚影消失为止。
谁都清楚这会是个副本通关的作弊器。
可共鸣这种东西向来可遇不可求。
即便“神选”持续了上万年,历史上的试炼赛里出现共鸣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这一次东尽能无意间触发共鸣,一是因为这一刻他话里提到了这位神明、并对这位的心境了若指掌;二是因为他和雷鸣的契合度实在太高,高到哪怕两者间的好感都是负数,依旧无法抑制地心神相通。
“追求者……真敢说啊。”
雷鸣抬起手似是无意地搭在自己那黑白相间的半截面具上。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他那正无声嘲弄的薄唇便被右手遮挡得一干二净。
他不会去否认东尽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他只会在未来某一天,让东尽今日所说的所有话悉数成真。
他不仅要他的血、他的肉,他还要将他扒皮抽骨、寸寸凌迟。
不然实在难解他这些年的心头之恨。
“你都没办法的追求者,”女异种不由露出了一个近似牙疼的表情,“那得有多强啊……”
这种神仙打架的局面,能不能放过她啊?
她实在想象不出得强到什么程度,疯到什么程度,才能看上东尽并让东尽对祂束手无策。
不,不能这么说。疯到什么程度她还是可以想象的。
念此,女异种悄悄看了卡乐一眼——然后她就发现了卡乐表情未变,脸色却莫名黑了几个度。
哈哈……可能是灯光问题吧,虽然下午套房里根本没开灯。
东尽不知道的是,原本顶楼是有将近20个异种的。
只是其中一小半不知死活地惹到了卡乐,直接被祂找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拆解了。所以哪怕卡乐从来不过问任何事务,每次茶话会投出的领头人里依旧必有祂的一席之地。
“这么看,武力还是挺重要的。”羊头人乌力似乎也觉得沉默太久不好,所以祂干巴巴地接了一句话。可惜祂情商不在线。
在接完这句话后,今日就没正眼看过祂的卡乐金眸突然动了动。
下一秒,祂就撩起眼皮朝着乌力看去,直至将乌力看得近乎僵住、忍不住问了句“我说错什么了吗”时,卡乐才不辨喜怒地说了一句:“不,你说得对。”
既然我说得对,你的眼睛能不能别这么渗人了啊?
这一刻,无论在场的哪位异种都没了继续为东尽解决情感困扰的念头。
祂们不需要什么人情,祂们只想要命。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投票选之后三天的领头人了吧?”
女异种身边的独眼人在其不断踢腿的威胁下,终于勇敢开口打断了诡异的氛围。
虽然时间还早,虽然异种们各个天生反骨,但这一刹那罕见地没有任何人跟祂唱反调。
稍微松了口气的女异种顺势接过话茬道:“那就按惯例,每个人说一下自己所做过的最了不起的事吧。”
“说完之后就开始不记名投票,每张票上写2个号码。”
女异种一边说着,一边将13个号码牌发放给所有人。
东尽拿到的正是13号。
这数字还真巧。
东尽听着周围那些异种声情并茂地叙述祂们肆无忌惮作恶的“战绩”,看着餐桌上错落着的各种茶点残骸,明明无论是人还是食物都没有相似的地方,他却莫名幻视了地球上很著名的一幅画——《最后的晚餐》。
只是不知道这间套房里,谁是犹大,谁是耶稣?
或许没有犹大,没有耶稣,但他会是画里那个拿刀的人,送这里的所有异种回归地狱。
在一群互相熟识的异种如数家珍地说完后,很快就轮到了12号卡乐。
而下一个就是东尽。
此时东尽已经有些意兴阑珊。
在看他来这些所谓的异种不过是仗着身体特异、实力强大在胡作非为罢了。这些人别说是在那些更高维的宇宙了,哪怕是出生在他所在的三级宇宙,也有的是家伙教他们做人。
除了卡乐。
东尽迄今都捉摸不透卡乐。他不知道对方强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祂曾经具体做了什么。
就在东尽勉强提起兴致等着卡乐叙述祂的最伟大过往时,卡乐说出来的却是:
“我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女异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射地追问了一句。
前几次选领头者,卡乐要么就是直接过麦,要么就是随口说了一个祂本人的音乐作品——或许在祂看来,祂的每个作品都是最伟大的。
而这种极端自我主义者,今天说了什么?
“我遇到了一个人,又或者他不是人。”卡乐又重复了一遍。祂低沉的嗓音混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在又一次陡然寂静的空旷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就是我自诞生起,所经历的最伟大的事。”
能与东尽相遇,是过往种种皆无可媲美的伟大经历。
卡乐觉得自己至死也不会忘记《魔王》乐章奏响的那一瞬间。
今日东尽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拿烈酒浇灌祂的心脏、再用火把熊熊点燃。
肆意燃烧的火焰混着不曾消散的余烬,每一分每一寸地融进了祂的骨骼、祂的灵魂。
祂的那首《神降》该被重新谱曲了。
因为直到那一眼、那一刻,祂才恍然明白何为真正的神降。
那是天上的星辰。要他来到人间,实在是屈尊。2
——他、恨、恋、爱、脑。本来准备仔细聆听卡乐过往的东尽闻言只觉得呼吸一窒。
合着刚才他唱念做打地将爱情烦恼说得那么像,这个人半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哦对,他忘了,祂不是人。
祂没有羞耻心,没有道德底线,想要就会去竭尽所能的得到。
真真是最难缠的那一类。
“……那么现在有请13号说话。”
女异种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卡乐,她天生对爱情过敏。于是她选择视而不见,赶紧让最后一位说完,趁早结束这场茶话会。
偏偏13号是东尽。
东尽没有接卡乐的茬——就祂那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状态,也根本不需要他接茬。
于是东尽直接以一种没受任何影响的表情道:
“我所做的最伟大的事……稍微类比一下的话,大概是抛硬币连续1000次都是正面向上。”
这里没一个人会把东尽嘴里的“硬币”当成真硬币。
但不同的是,旁人并不会对此多加置喙,唯独卡乐会追问道:“硬币指代的是什么?”
东尽再一次皱了下眉。最后他隔着绷带深深看了卡乐一眼道:
——“是我的命。”
我连赌了一千次的命,赢下了1/2的一千次方的可能。
而在连赌一千次命后,我以人类之躯、以20年的光阴,走完了数百万年的生物进化链。
如果这都算不上伟大,那东尽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称道了。
——恋爱脑的爱情吗?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异种受够了东尽和卡乐每说一句话、四周就一片寂静的尴尬氛围,她迅速拿出13张大小一致的白纸,然后利落地分发下去。
在一众异种都用桌上的黑水笔写完号码后,她又任劳任怨地将白纸收了回来并亲自唱名。
因为她的不懈努力,整个茶话会的投票效率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等到最终结果出来后,东尽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和卡乐的姓名出现在中选者名单上。
不然他先前说那么多做什么?给这些异种开故事会吗?
一旁的羊头人见状似乎隐有不满,但祂看了眼卡乐、又看了看东尽,最终识趣地选择将一切牢骚咽回肚子里默默离去。
在得到想要的结果后,东尽于女异种“明天下午三点记得到酒店礼堂,你和卡乐要去见见那些人类,再找些有用的趁早把起始市炸了”的絮叨中,挥挥手节奏平稳地走出了套间大门。
卡乐原本想要跟出去,却在女异种欲言又止的视线中顿了下脚步。
“你想说什么?”祂原本不想理会旁人的。但这女异种的性格祂多少知道点,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她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你应该知道先前东尽提起追求者,不是随便提的吧?”
卡乐不想理会旁人,女异种自己还不想管这个恋爱脑呢。可谁让先前卡乐除去的那些异种里有她的死对头,她多少欠了点人情呢?
“什么意思?”卡乐皱着眉问道。
“……让你知难而退的意思。他似乎对你没什么兴趣,你要放弃么?”
——原来你听都没听懂啊。
这一刻,女异种只觉得脑袋被棒槌敲了。为了不刺激到这位,她可以发誓,她说的每个字都是斟酌许久的肺腑之言。
听到女异种的话后,站立在原地的卡乐反而笑了起来。
不是平日里或敷衍或讥讽的笑,而是一种带着狂妄、挟着纷乱的大笑。
“你搞错了,我哪里是那么肤浅地爱他?”
“那不仅是对他本人的,更是对世界、对宇宙、对一切狂妄、一切辉煌的爱啊!”
东尽当然可以拒绝祂,但卡乐又怎会拒绝这场狂风般袭来的、绝无仅有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