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养女18
蒋行越闭着眼睛。
耳边传来一句比一句过分的话, 得知她赶过来的高兴,都变成了尴尬——
他应该坐起来吗?睁开眼睛, 坐起来,制止这一切?
会吓到她。
但是不起来?维持现在的样子?事态发展会更加不可控。
进退两难。
一开始,让于安琪继续“计划”,是想知道,抛开喜欢不谈,他这个哥哥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
她会为了救他,从白佑嘉身边赶来吗?
只要她来了,就一定会制止于安琪。而他“昏迷不醒”,或许会让她袒露几分心声。
蒋行越是这样想的。
但他绝没料到,她也想睡他!
不仅想睡他,还想睡完就跑!让于安琪冒认!她怎么会这样想?
半分钟。
蒋行越只犹豫了半分钟,白真真已经迅速把于安琪推出房门,反锁,关掉所有的灯, 拉上窗帘。
谁知道药效有多久?事不宜迟!
一片黑暗中, 她脱掉鞋子, 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向记忆里的位置。
屋里一片漆黑,对蒋行越而言,区别并不大。
他睁开了眼睛, 但视野中没有半分光亮,睁不睁开, 没什么不同。
沙沙声由远而近,床边一侧下陷, 有人靠近过来。
“我会轻轻的。”
黑暗中,女孩的声音带着拆礼物般的欢喜。
蒋行越还没做出决定,而此刻他也不用决定了。
女孩体重轻盈,像一片羽毛,落在他的腰间,打开了卡扣。
馨香拂近,带着淡淡的体温,纤细柔软的手指搭上来,扣住了他的肩膀。
微凉的发梢垂下,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脸庞,带来酥酥麻意。
湿热温软的唇印下来……
……
于安琪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酒店的隔音很好,她在外面,一丝动静都听不见。
心里忍不住想象,蒋行越会如何处置白真真?而白真真面对清醒着的蒋行越,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想就刺激!
一声讥讽从她唇边溢出,不管白真真怎么辩解,蒋行越都不会再相信她了。这疯女人,说出这种疯话,谁都救不了她!
这时候,其实没她什么事了。白真真已经来了,蒋行越高兴也好,震怒也罢,都只会冲着她去。
但于安琪不敢走。
站在走廊上,不时看向房门,心中忐忑。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没有任何争吵的声音溢出,就算酒店的隔音很好,也不至于静得像鬼吧?于安琪忍不住想,蒋行越的涵养真好,这样都没发火。
一个小时后,房间打开。
白真真从里面走出来。
面色红润,气息愉悦,眼波清亮,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
于安琪一愣,看着她,忍不住指过去:“你,你——”
“进去吧。”白真真往身后示意一眼。
见她这就要走,于安琪下意识拉住她,盯着她的脸上,眼神闪烁:“你,你们睡了?”
“不然呢?”白真真随口道。
于安琪一愣,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满是不敢相信,眼睛越睁越大。
“谢谢你。”白真真笑起来,倾身抱住她:“我们还是朋友。”
她声音甜蜜,然而被她抱住的于安琪,却浑身僵硬,好像被毒蛇缠住。
这个女人没有心,比她还狠,她不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白真真抱了她一下,就松开了:“行了,进去接收果实吧。”
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
她的背影,充满了餍足感,就像刚吸饱血的妖精。
于安琪低着头,等在走廊里。
十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蒋行越从里面走出来。
他西装革履,看不出丝毫异样,然而于安琪根本不敢多看,深深低着头。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留下一句话,蒋行越擦身而过。
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于安琪不敢动,浑身轻微抖着,过了良久,才腿软地滑坐在地上。
疯子。变态。
一个敢睡敢跑,另一个不要脸躺平任睡。呸!
良久,于安琪爬起来,深感庆幸。
蒋行越下了楼。
一边跟助理打电话,处理公司事务,一边开车,回到别墅。
别墅里,又一次只剩下佣人们,爸妈都不在家。
蒋行越大步上楼,在房间里找出这些年白真真送他的生日礼物。
给他送礼的人很多,但家人们的礼物,他都单独放着。
很快,他找了出来。
有领带夹,钱包,手表,衣服等。
再早,还有白真真给他折的幸运星,装在水晶瓶子里。
每一件礼物都有暗语。
最早追溯到她十六岁那年。
蒋行越沉默。
原来,她真的喜欢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又有了新的疑惑。
为什么她明明喜欢他,却毫不犹豫地离开?
如果她知道,他也喜欢她,那她会留下来吗?
——
一辆黑色豪车飞速行驶在郊外的路上。
车窗半降,露出女孩粉白的面颊,嘴角扬起,青春肆意。
电话铃声响起。
白真真看了一眼,接通:“哥哥。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很快就到了。放心吧。”
说完,挂断电话。
打开音箱,顿时轻快的鼓点声充斥车内。
呜呼!
太快乐了!
回想刚才,一片黑暗中,她本来已经完事了,但男人的药性太强烈,迷迷糊糊中不肯放开她。
“好人啊。”她忍不住感慨。
她决定原谅于安琪,重新跟她做回互相利用的好朋友。
“回来就好。”白佑嘉等在花园里,见妹妹开车回来,松了口气。
白真真下了车,笑着说道:“哥哥,你怕我偷偷跑掉吗?”
白佑嘉只笑,不说话。
“我上哪儿找这么有钱又帅气的亲哥。”白真真安抚他,“我不会跑的。”
白佑嘉听了,脸上却没了笑容,看着她认真地说:“真真,哥没钱,哥的钱都是你的。”
白真真一下愣住。
“哥哥……”
白佑嘉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眼里划过心疼,大手摸摸她的头:“真真,哥希望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钱不钱的,都是身外之物。他只在乎妹妹和舅舅,只要他们过得好。
“谢谢哥哥。”白真真垂眸,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
休息一晚。
次日早上,白真真睁开眼,坐起来,看着窗外射进来的明亮光线,微微恍惚。
她以为自己会做梦,梦到一些幼时的画面。然而并没有,昨晚一夜无梦。
只是,又有些说不出的不同。好像有什么,悄然从她体内离开,现在的她是一个全新的人。
“真真,我们走吧。”白佑嘉来叫她。
白真真点头:“嗯。”
两人告别故居,登上私人飞机。
“你跟我回去,舅舅一定很高兴。”飞机上,白佑嘉难忍激动。
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要团聚了。
白真真好奇道:“小舅舅没成家吗?我们没有小舅妈吗?”
“没有。”白佑嘉的表情很轻松,好像这里面没什么故事,“他说有我们给他养老就行,不用娶老婆。”
“喔。”他这么说,白真真就信了。
飞机跨越大海,抵达另一片大陆。
有专业的保镖团队护送,一路平稳,顺利抵达住宅。
比蒋家的别墅还要豪华的住宅,占地面积广阔,造型优美,视野良好,甚至还有一片游泳池。
白真真对别的还好,但这个泳池,实在很合她的心意。
“真真!”正打量着,就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传来。
她转过头,就见一个瘦瘦的,不太高的中年人,拄拐而来。
中年人走得飞快,满脸激动:“你一定是真真!你长得真漂亮!你长得像你妈妈!”
走近后,他一手握紧拐杖,另一只手攥拳抵心口:“我可怜的外甥女,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白真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应该是她舅舅的中年男人。
“舅舅。”她小声说,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过去,“别哭了。”
孙温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按在眼睛上:“好,好,舅舅不哭。呜呜呜。”
见他的眼泪止不住似的流,白真真不知道怎么好,求助地看向白佑嘉。
却见白佑嘉也拿着纸巾,正在擦眼睛:“呜呜呜,舅舅,我把真真接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了。”
“……”这一家都是哭包吗?
白佑嘉一个人不好意思哭,但现在有舅舅陪他一起,就哭得很自然了。
一边哭,一边告状:“舅舅,真真在蒋家过得不好,他们不疼她。”
这是白佑嘉最无法释怀的。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把真真接回来?他为什么没有想过去看看她?为什么蒋行越说什么,他都信了?
孙温听了,立刻不哭了,瘦削的脸上,狭长的眼睛眯起:“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的事!”白真真忙说,“舅舅,他们没有对我不好,也没有不疼我!”
蒋家对她不坏。
从小到大,她身上都没有发生乱七八糟的事,安安稳稳地长大了。
“您别听哥哥胡说。”她瞪了白佑嘉一眼。
白佑嘉被她瞪着,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闭上了。
孙温低头擦泪。
眼神发冷。
正常人都知道,生恩抵不上养恩。这些年,如果真真在蒋家过得好,她一定舍不得离开。
——蒋家和白家的资产差不多,她连嫌贫爱富的理由都没有。
可她二话不说就跟白佑嘉回来了。
“走,走,舅舅擀了面条,给真真煮面条吃。”孙温擦干眼泪,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
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指指前面:“上车饺子下车面,我们真真回来了,要吃碗面。”
白真真跟着他往屋里走,好奇问:“舅舅自己擀的面?”
“哈哈,舅舅手艺可好了!”身后,白佑嘉大声抢答。
刚说完,孙温扭头一拐杖揍过去:“问你了吗?”
然后看向白真真,笑得和蔼极了:“舅舅啊,没什么本事,就会做点吃的。真真不知道,当初我们来到A国,第一桶金就是舅舅卖面挣的。”
进了客厅,就看见一张中式红木餐桌,上面放着一块厚厚的案板,雪白的面粉洒在上面。
走近后,孙温揭开一张细笼布,露出小山似的一堆手擀面,拿长长的筷子夹起来,放入锅中。
“等一下,几分钟,很快就好。”孙温坐下,开始讲述这些年。
讲他们当初来到A国,他刚二十岁,白佑嘉十岁,给人当马仔,都不够格。
卖面。开饭馆。卖碟。洗碗。睡大街。被帮派拉入伙。当间谍……
一边说着,一边搅动面条,免得粘到一起,煮成坨。
白真真坐在旁边,乖巧听着。
鸡骨头熬的高汤,在另外的砂锅里小火滚着,浓香扑鼻。
面煮好后,孙温捞出一筷子面,然后舀出两勺鸡汤,浇上去。
“真真吃葱吗?”他端着碗问。
白真真摇头:“不吃。”
孙温就笑,点头道:“好,好,不吃。跟你哥一样。”
孩子不客气,不喜欢就说出口,孙温太高兴了。
“谢谢舅舅。”白真真接过碗。
汤里漂动着细细的鸡丝,白白的面条,青翠的黄瓜丝,还有几根艳丽的胡萝卜丝。
闻着香喷喷的味道,顿时食欲大增。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瞬间暖到了心坎里。
“好不好吃?”孙温笑着问道。
白真真连连点头:“好吃,特别好吃。”
热气把她的眼睛都熏得模糊了。白真真埋着头,一口又一口,吃得脸也不抬。
孙温见她吃得这么香,脸上的笑意愈发舒展。
白佑嘉则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蒋行越。
他本来想炫耀,真真跟他们在一起有多快乐,但他不这么说。
【妹妹真好养啊!一碗鸡丝面,就吃得这么开心!】
这么好养的妹妹,你不好好养,没喽!
炫耀完,放下手机,继续吃。
“真真平时都做什么?”孙温端着碗,状似随意地问。
白真真答道:“我在F国读的经济管理。但是没天分,毕业后一直在家。”
一家人,当然要互相了解。舅舅说了他们的经历,白真真当然也要说自己的。
只是,她的经历太单纯了,读书,交友,普普通通,没什么可说的。
孙温又问她,平时蒋先生都做什么,蒋太太都做什么,一家人不工作的时候有什么消遣啊?
这话白真真没法答。
她很少见到蒋先生。至于蒋太太,是个忙于交际的人,互相也不亲密。
“舅舅,我们不提他们了好吗?”她说。
再提,就变成蒋家对她不闻不问了——虽然并非如此,但挡不住舅舅有滤镜啊!
孙温笑着点点头:“好,好,不提他们。”
一件快乐的事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提的。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真真来了,舅舅就不孤单了。”孙温说着,很高兴的模样,“自从舅舅的腿坏了之后,哪儿也不方便去,你哥哥不爱陪我,我很孤单。”
白真真忙说:“我陪舅舅。”
孙温欣慰极了:“改天,真真陪舅舅去游乐场好不好?舅舅奶孩子之前,也是个单纯青年,很爱玩的。”
才二十岁的孙温,因为姐姐姐夫家里出事,从一个单纯快乐的二世祖,变成了奶孩子的老妈子。
他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白真真当然点头:“好啊,我们去玩。”
“那好,真真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玩。”孙温说,“现在让你哥哥带你去看房间。”
白佑嘉立刻起身:“真真,走,上楼。”
白真真的房间在二楼,或者说整个二楼全是她的。
一间是她的卧室,剩下的全是衣帽间。她从蒋家带来的,只占了很小的一间,其余全是孙温给她置办的。
各种华丽的衣服、鞋子,当季新款包包、饰品,还有挂满一面墙的豪车钥匙。
白真真看得目瞪口呆,心脏咚咚急跳。
她转过头,瞪大眼睛:“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我接过来?!”
为什么?!
她明明可以当个富豪千金的!
“我,我们……”白佑嘉猛地被妹妹凶了,吓得整个人后仰,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白真真很想忍住,但根本忍不住,上前一把揪着他的衣领,用力摇晃,“你们这些年在干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
这种好日子,少一天都是莫大损失啊!
白佑嘉努力配合着妹妹摇晃,脑子失去思考能力:“他们说你很好。”
每次,他打电话过去,蒋行越都说她很好,还会说她最近做了什么,发几张她笑着的照片过来。
白佑嘉见妹妹漂漂亮亮的,还很开心的样子,就相信了,以为她很好。
“对不起。”白佑嘉愧疚地说。
白真真瞪着他,忽然泄气地垂下眼。
“真真?”白佑嘉扶着膝盖,弯下腰,担心地看着她:“你生气啦?”
白真真摇摇头:“不怪你。”
他怎么想得到呢?“过得好”是有很多种解读的。
何况,蒋行越说过,他们这两年才过得好点。之前又是仇家,又是商战,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
“还好你来接我了!”她粗声粗气地说,“我原谅你了!”
妹妹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白佑嘉眼巴巴地看着她:“真真……”
白真真却又突然笑起来,笑容灿烂极了,猛地抱了他一下:“哥哥!我爱你!”
哈哈一笑,欢快地跑远了。
白佑嘉懵懵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温从楼下走上来,脸上带着笑:“真真适应得很好。”
一句话安慰了白佑嘉,舅舅这么说,那一定没错。
他松口气:“那就好。”
“跟我来。”孙温说道,继续往楼上走。
三楼是他们舅甥的卧室和书房。
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
白真真在卧室里也滚了很久。
这间卧室的装修风格,明显不是大师手笔,但也很有品位,颜色和摆设搭配简约而温馨,让人住进来就很喜欢。
她猜是小舅舅的手笔。
“系统?777?”
白真真在脑海中呼唤。
等了很久,依稀传来“滋啦——”
声音太过微弱,白真真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幻觉。
“真遗憾。”
没有系统的辅助,她便无从得知,为什么“白真真”的记忆中白家从未出现过。
也无从判断,她继承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她穿成“白真真”是为什么,以及有没有任务。
但疑罪从无。
她就当福利本了。
倒过时差后,孙温带她去游乐场玩。
白真真吃了棉花糖,爆米花,手里攥着一大把气球,坐了小火车,旋转木马,逛了鬼屋。
过了很开心的一天。
跟着的保镖是个摄影好手,给她和舅舅拍了很多照片,采光取景拍摄角度什么的都很好。
“把我拍得很好看嘛。”回到家后,白真真翻看着照片,很是满意。
孙温跟着点头:“我们真真就是好看。”
“舅舅也很帅!”
照片也发了白佑嘉一份。
他看着照片里,妹妹玩得开心的样子,眼神柔软下来。挑了一张妹妹笑得最灿烂的照片,发给了蒋行越。
【第一次去游乐场,真真好开心。】
这话意有所指。
蒋行越听懂了,他看着照片里女孩笑得灿烂的样子,不禁沉默。
手指滑动,翻到上一张照片。
那是她吃面的照片。被锅中热气氤氲的画面中,女孩捧着碗,吃得头也不抬,全无记忆中的优雅。
他重新翻到刚才的照片,女孩一手攥着气球,一手抱着爆米花桶,无忧无虑的笑容,是他从没见过的。
蒋家真的没有好好养她。这一刻,蒋行越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豪门养女19
清晨, 豪宅里传出女孩的惊叫声。
“舅舅!!”
白真真慌里慌张地跑出房间,趴在栏杆上, 冲下方做早饭的孙温大叫:“舅舅!不好了!”
孙温抬起头,朝外甥女看去:“怎么了,真真?”
“我胖了!”白真真惊恐大叫。
早上起来,她挑衣服的时候发现,之前的裙子变紧了。
孙温低头笑道:“真真底子好,再胖十斤也不怕。”
白真真疯狂摇头:“不要,我不要!舅舅,早饭我不吃了,我要减肥!”
舅舅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红烧、卤味、煎炸、烧烤、清炖……才过去几天,她就胖了!
孙温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这可不行。但你可以去健身房。明天我给你请个健身教练。”
白真真猛地睁大眼睛:“舅舅!!”
这是什么魔鬼家长啊?
等白佑嘉回来,就看到孙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纸巾,擦眼泪。
“这是怎么了?”他大步走过去。
“真真不喜欢我做的饭。”孙温哽咽,“她说, 以后都不吃我做的饭了。”
白佑嘉立刻看向妹妹。
白真真就坐在一旁, 瘫在沙发靠背上, 整个人就像没有灵魂的玩具娃娃。
见他看过来,一句话都不说,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
“那怎么行!”白佑嘉立刻道, “孩子不吃饭,就是一个字, 打!”
话刚说完,孙温立刻抄起拐杖, 朝着他就打过去:“怎么不打你?你还想打真真?我看你是皮痒了!”
刚回到家的白佑嘉,就挨了顿揍。
揍完他,孙温拄着拐杖,看向沙发上排排坐的兄妹两个,阴沉沉道:“都给我听话!不然,我的拐杖不饶人!”
白真真眨巴着眼睛,鹌鹑乖巧。
白佑嘉靠过来,小声说:“知道了吧?哥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听话,打!”
“不吃饭,打!”
“打打打!”
他说着,看向孙温,眼神满是谴责。
孙温立刻让他回味了下,什么叫“打打打”。
白真真乖巧坐在一旁,小声劝道:“你们不要打了,舅舅不要打了,哥哥快认错呀。”
正值壮年的孙温,狠狠教训了一把大外甥,这才把拐杖一拄,看向白真真道:“看到没有?你不听话,我就打你哥!”
“!!!”
白真真立刻跪了:“舅舅,我听话,我明天就健身。”
第二天,健身教练来了。
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哥,美得像是开了滤镜,关键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这位美丽的女士,你好,我的名字叫史蒂夫,你可以叫我夫夫。”
夫夫?谁家好人叫这名字?
白真真怀疑他懂不懂“夫夫”的含义,毕竟他中国话说得这么溜。
“你还有别的名字吗?”她说着,上下打量他一眼。
身材不错的样子。
有肌肉,但不夸张,是东方人的审美。
小舅舅给她挑这么一个健身教练,用心可疑!
“我的中文名字叫,小天。”
白真真点点头:“小天老师,你好。”
“不客气,接下来请真真做一套训练,我要记录你的身体基础数值。”小天说。
说完,他停顿了下,好像在纠结:“啊,是身体基础素质。”
白真真:“……”
她怀疑这家伙中文十八级。
“你把上衣脱了。”她走上跑步机,说道。
小天立刻笑了一下,帅气的脸庞耀眼极了,说道:“好的,真真。”
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衣,露出线条清晰流畅的上身。
他将上衣系在腰间,然后站在跑步机前,冲她招手:“来啊,真真,朝小天来啊。”
……这能忍?
白真真盯着他漂亮的腹肌,肾上腺素飙升,立刻跑动起来。
一天过去,白真真的身体很累,但心灵很快乐。
“明天见,真真。”金发蓝眼的青年,冲她眨了下眼睛,笑着挥挥手,坐上车离开了。
“怎么样?这个健身教练还喜欢吗?”孙温看着站在院子里,盯着远去的车不放的外甥女,笑着问道。
白真真由衷点头,转身冲他道:“我太喜欢了。”
早说是这样的健身啊!
她一定不反抗。
这样的坦白,让孙温失笑:“你喜欢就好。”
健身是一件需要毅力、恒心、吃苦的事。
对白真真这样的懒癌患者,她宁愿少吃几口,也不想健身。
但有了小天,事情变得不同了。
“嘿,宝贝,看这里。”
“快点,再快点,就接近了。”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他不仅仅脱了上衣,用他的腹肌引诱她。
甚至她做完一组动作,还可以摸一下。他完全不介意,还很骄傲:“宝贝,坚持下去,你也会有的。”
白真真简直乐不思蜀。
然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啊?”白真真握着手机,脸上纠结。
蒋行越来A国出差,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说顺便来看看她。
他说的是来看看她,意思是过来找她,不管她在哪个州,他都可以过来。
她借口自己不在家都不行。
“好的,蒋哥。”她道,声音一如既往的乖巧,但仔细听,又透着几分冷淡疏离。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
“那明天见,真真。”蒋行越说。
“明天见,蒋哥。”白真真道。
孙温在一旁包饺子,见她脸上好似不乐,就问道:“真真有烦心事啊?”
“没什么。”白真真说,“就是有个人,我不想见。”
孙温立刻道:“那就不见。”
语重心长,看着她说:“真真啊,以后有什么都不要怕,捅破天还有舅舅跟你哥扛着,不想见一个人,就不去!”
白真真忍不住笑起来:“嗯,谢谢舅舅。”
第二天,她开车出门了。
虽然不想见他。但见一面也无妨,他又不天天飞A国。
见过一次后,就可以慢慢断了。就像当年,哥哥给蒋家打电话,一开始她能接到,后来就接不到了。
隔着大洋,很多事情都简单了。
“蒋哥。”白真真走进餐厅,来到预约的位子上,朝对面的人笑着打招呼。
一段时间不见,蒋行越的颜值还是很能打。
白真真每天被小天的神颜冲击着,再次见到蒋行越,发现他依然帅得冲击力十足。
蒋行越坐在桌边,听到声音,抬起头。视线在她脸上一顿,点点头:“真真来了。坐。”
白真真坐下,说道:“蒋哥这么忙,还来看我。”
她脸上带着笑。
但笑起来的感觉不一样了,印象中的乖巧、安静、贴心的甜美感不见了,现在的她笑得大方又随性。
明明才一段时间没见,蒋行越心想,但她变了这么多。
“爸妈惦记你,张阿姨也挂念你,知道我要出差,特意做了你喜欢的零食。”
白真真脸上恰当惊讶:“是吗?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张阿姨。”
“不谢谢我吗?”蒋行越笑道,“我大老远扛箱子过来的。”
白真真立刻道:“谢谢蒋哥!蒋哥辛苦了!”
反正就是不喊“哥哥”了。
蒋行越装作没注意,笑着道:“点菜吧。”
这是一家西餐馆。
白真真最近被舅舅养得胃口很刁,外面的饭就那么回事,她随便点了几道。
蒋行越对吃不怎么讲究,营养全面就行,看了眼她点的菜品,没有说什么,点了自己那份。
她表现如常,关心了蒋先生蒋太太的身体,又问了问他最近好不好。
好像她就是一个在他们家住过几年的,关系不错的朋友家孩子。
蒋行越神色如常,问了她现在的生活。当听到她说,有个很帅的健身教练在带她,她还摸了他的腹肌,仍面不改色。
直到吃完饭。
“这是什么?”看着推到面前的首饰盒,白真真有点不解地问。
蒋行越拿着手帕,擦拭嘴角:“谢礼。”
白真真摸上盒子的手一顿,心里猛地一紧,抬眼惊讶道:“谢礼?蒋哥谢我什么?”
“你先打开。”蒋行越示意她。
白真真犹豫了下,还是将面前的首饰盒打开了。
她以为是一条项链。
事实上,也的确是一条项链,就是吊坠有些不寻常。
“啪!”白真真猛地扣上了盒子,惊魂不定地看向他。
蒋行越坐姿端正,神色从容地看过来,语气平稳地道:“谢谢你没让我落在于安琪的手里。”
嗡。
白真真脑子里晕了一下。
即便猜到了,可是听他说出口,她仍是有些坐不住:“蒋哥在说什么呀,我没有听懂。”
这才过了多久,于安琪怎么就招了?!
昨天接到蒋行越的来电时,白真真就想,是不是事情败露了?
当时蒋行越的口吻,非常正常,她还想着,可能仅仅是吃顿饭。
没想到,真的是暴露了。
“那可能是于安琪骗我。”蒋行越沉稳的声音。
白真真垂着眼睛,心里颤了颤。
好一会儿,她重新握住那个首饰盒,打开一条小缝。
剔透璀璨的宝石,折射出黄色的光芒,是一颗比哥哥送她的钻石,还要大几圈的黄色钻石。
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石,不可能流落到拍卖场上,只可能是哪位富豪的收藏品。
“喀。”一声轻响,白真真合上了盖子。
将它推回去。
蒋行越好像并不意外,很平静地问:“不喜欢?还是因为送的人是我?”
白真真道:“就算是白佑嘉送我,我也不要。”
不仅不要,还会把他骂一顿。钱多的没处花吗?买这种东西!
蒋行越点点头,没去碰首饰盒,而是问道:“你要给于安琪打个电话吗?”
……打电话干什么?对质吗?
白真真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眼神平静得像深邃的海面,让人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豪门养女20
“是我。”白真真抱住双臂, 向后倚去,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 “你想怎么样?”
他既然已经找到她,抵赖也好,否认也好,都没有必要了。
早晚都要被拆穿的,不如痛快承认。
白真真不怕承认。看向他的眼神,毫无畏惧。
“我只想谢谢你。”男人忽而笑了,深邃平静的眸子,终于折射出一缕阳光,“你赶来救我,我很高兴。”
白真真厚着脸皮说:“不客气。”
谢完了,没别的事了吧?如果没有,她可就要走了。
“当时,你可以把我送医院,或者叫我的助理来接我。”蒋行越又说,“可你为什么……”
后面的, 他没说出来。
但白真真不可能听不懂。即便脸皮厚, 但她还是感觉脸上发烫。
“不知道。”她仰起头, 望着餐厅上方造型精致的水晶吊灯,“可能是于安琪,她当时激我了,我脑袋发昏, 冲动了。”
嗯,这个理由很好。
她重新低下头, 诚恳地看着他:“蒋哥,对不起。”
蒋行越静静地看着她。
而白真真的表情稳稳的保持在了歉然。
她真的没有心。
蒋行越垂眸, 从胸前拿出一颗星星,放在桌上。
白真真一开始没认出来。
“你十六岁时送我的。”蒋行越说,“我拆开了。”
过往的记忆被他这句话开启。白真真脑中迅速浮现出少女坐在窗前,在台灯下,将一张张写着心事的纸条,折成星星,装进瓶子里的情景。
“一共365颗,我都拆开了。”蒋行越道。
白真真几乎是立刻坐直了,羞恼地瞪向他:“你不要脸!”
人家小姑娘的心事!他居然拆开了!
蒋行越脸上露出歉意:“我只想知道真相。”
他脸上的歉意,非常诚恳,跟刚才白真真的诚恳如出一辙。
白真真:“……”
她别开脸,重新抱起双手,淡淡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蒋行越提醒她:“但御庭酒店的事,才发生不久。”
白真真:“…………”
就是说,用不用这么犀利啊?
男人沉静的目光,令人坐立难安。她低着头,沉默片刻,说道:“对不起。”
她就不该睡他。
行了吧?
“真真。”蒋行越又说,“我有阴影了。”
你有什么阴影了啊?
有阴影也请找于安琪好吗?
给你下药的人是于安琪,又不是我!
白真真心里吐槽一句接一句,嘴上老老实实说:“对不起。”
对面,蒋行越也沉默了。
他看出来了,白真真表面有多乖,心就有多硬。
“我等下还有会议。”他看了看手表,站起身道:“走吧。我把张阿姨做的零食拿给你。”
白真真心里一虚,他如果咄咄逼人,她还能心硬起来。他这样……
“喔。”
站起身,见他抬腿就走,连忙拿起桌上价值连城的首饰盒:“你东西忘了。”
“给你了。”蒋行越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
拿着礼物的白真真:“……”
套路啊,套路。
但她舍不得把东西丢回桌上。这种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可能还给失主的,一错眼就真的没了。
找机会再还他吧。
到了楼下,蒋行越从车子后备箱里取出一个中号的行李箱,说道:“张阿姨要走了,她说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于是做了很多。”
白真真沉默了一下,接过箱子:“张阿姨走了啊。”
“嗯。”蒋行越点头,“回老家了。”
白真真还是有些怅然的,因为张阿姨在蒋家做了很多年,为人朴实,对“白真真”也很关心。
换句话说,她跟张阿姨说的话,比蒋太太多多了。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抬起眼睛,微笑道:“蒋哥,再见。”
嘴上说着再见,她的意思是再也不见。
“你真的已经不喜欢我了吗?”蒋行越忽然问。
白真真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差点跳起来:“我——对,已经不喜欢了!”
蒋行越深深地看着她。
他觉得她大抵说的是实话。从前她或许喜欢他,但那多半只是一种寄托。
现在得到了,就没执念了。
“那我怎么办?”他低声问。
白真真微微睁眼:“什么?”
蒋行越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你睡了我。我怎么办?”
白真真彻底睁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怎么,被睡了就不过日子了?
蒋行越站直身体,对她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离去了。
留下白真真,一脸懵地站在街头。
“真真回来了?”孙温见她拉着一个行李箱,立刻放下手里的菜刀,摘下围裙,上前去接,“买了什么?”
“不是买的。”白真真道,“蒋行越来A国出差,从家里带了点东西给我。”
她去见蒋行越了。
这没必要瞒着。
孙温皱起眉:“他来干什么?”蒋家都不肯好好养她,现在还假惺惺做什么?
“你昨天说的那个不想见的人,是他?”
白真真否认了:“不是。舅舅都说了,我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我怎么还会勉强自己?”
孙温没再说什么,接过箱子,拎了一下:“还挺沉。是什么?”
“一些零食。原来做事的张阿姨走了,要回老家,特地做了送我的。以后都见不着了嘛。”白真真道,“舅舅,我自己提就好。”
孙温没给她,笑道:“怎么?觉得舅舅瘸了一条腿,就连箱子都提不动了?”
“是啊。”白真真想也不想,“哥哥说了,舅舅身体不好,让我孝顺舅舅。”
白佑嘉还不知道天降一口大锅。
孙温笑眯了眼睛,说道:“你听他的?舅舅身体好着呢。”
白真真就不说什么了,松开手。
家里不是没有做事的人。这么大的住宅,佣人们肯定少不了。
但孙温平常不叫他们,他好像更喜欢一家三口的感觉,看到外人他心烦。
“真真喜欢吃什么零食?”孙温问道,“等你吃完这些,舅舅给你做。”
白真真看了一眼箱子,说道:“主要是牛肉干,有时候吃点果脯,还有水果罐头。”
她还没打开看,但应该是这些。
她喜欢吃着牛肉干,看电影。一把牛肉干,能让她看完一整部电影。张阿姨知道,应该是做的这些。
“哦。”孙温点点头,“牛肉干少吃,太硬,对你的牙不好。”
白真真听了,面色微妙起来。
“怎么?不信?觉得自己现在年轻,不用保护牙齿?”孙温看她一眼。
白真真猛地摇头:“不是,没有,我听舅舅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舅舅被蒋行越附体了。
说着话,箱子就搬了上来。
“谢谢舅舅,舅舅辛苦啦!”
孙温笑着,把箱子放在地上,瞄了一眼:“你玩吧。少吃点零食。晚上我们吃包子,吃太多,影响吃饭。”
白真真点头:“好的,舅舅。”
孙温就出去了。
白真真关上门,把箱子推倒,打开。
“咚!”
下一刻,她把箱子合上了。
心跳咚咚的,暗骂蒋行越狗。幸亏舅舅走了,没留下来看箱子,不然麻烦了。
她绷着脸,重新打开箱子。
箱子里只有一半空间装着零食,另一半装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中间夹着一份显眼的体检报告。
蒋行越的名字,清晰地印在上面。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是关着的,保险起见,她过去锁上了。
然后回到箱子前。
盯着地上的体检报告,弯腰捡起来。
蒋行越的身体非常健康,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这不奇怪,他是个养生狂魔。
报告后面,附了一份心理健康评估。
“建议尽早就医。”一长串的分析之后,跟着结语。
白真真一个字都不信。
他能有什么阴影啊?就算被妹妹睡了,可他以后也没有妹妹了,不会再有妹妹睡他了啊!
拆开一包牛肉干,拿出一根叼在口中,开始拆大大小小的礼盒。
居然还编了号。
会是什么呢?他不是已经送她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吗?
白真真顺着编号拆。
第一个小盒子里,拆出来的是一条手链,红绳串着小小的铜钱,看上去是婴儿佩戴的款式,附赠一张便签:真真施主,周岁平安,喜乐常伴。
这是大师开光过的钱币,保平安的。
这难道是她周岁时,蒋行越给她存放起来的生日礼物?不像,红绳很新,不像放了二十多年的样子。
她继续拆第二个。
是一块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上面刻着平安喜乐的字样,也是幼儿佩戴的大小。
她继续拆,又拆出来一只华丽闪耀的钻石头冠,属于谁戴上去都会觉得自己是高贵的小公主。
也是小孩儿戴的。但她还是拿起来,走到镜子前,往头上比划。
根本戴不上,但这难不倒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夹子,两端固定,就戴好了。
满意地看了看,回到箱子前,继续拆。
她已经知道这些礼盒都是什么了。数了数,刚好二十四个。
既然知道,她就不急了,一个个拆。
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张明星的签名海报,那年她特别喜欢这个明星。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把钥匙,附着一份地图,这是A国一栋别墅的地址。
送她别墅干什么?她又不打算出去住。
白真真继续拆。
终于,拆到最后一份。她二十四岁的礼物,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