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给我滚滚出去”
李丙子和赵春花没想到李蓁蓁这么猛, 像疯了一样,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连忙躲避,很快就被赶出正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居然还不肯走。
李丙子
很快, 赵春花就提着几袋李蓁蓁刚买的粮食出来了。
“都是一家人, 婶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就两个人, 也吃不了多少粮食, 这些我就拿回家里去,家里正闹粮荒呢。”
“给我放下”
李蓁蓁气笑了,见过无耻的,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你放不放不放是吧, 那好”
她气沉丹田,放声大喊“抓贼啊抓贼啊着火啦杀人啦”
李蓁蓁的喊叫声, 就像一声惊雷,瞬间把左邻右舍惊动起来,胡同里很快传来鼎沸的人声。
李丙子和赵春花见势不妙, 夺门而出,手里还提着粮袋子, 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截下来, 人赃俱获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跑到剪子胡同来杀人放火”
“不不, 别打别打, 我们没有”
“手里提的是什么呸居然还敢抢劫”
“打死他们”“打”“打死坏分子”
“冤枉啊我们没杀人放火, 也没抢劫我们是来走亲戚的真的,李秉文,李蓁蓁”
这时候,街坊们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刚才听到着火,这会也没见哪里着火了,难道打错人了
“真的,我们就是来走亲戚的,李秉文就住
“不会真是误会吧,我昨天听街道办的伍大妈说,那个扫大街的李秉文好像是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叫什么,唉瞧我这记性。”
“对,我也听说了。”
“你们真是冤枉好人了,我们没干坏事。”
“那刚才是谁
李蓁蓁躲
“各位叔叔阿姨,刚才这两个人跑来我家,抢了粮食就跑,我不认识他们”
李丙子顿时急了,“大侄女,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我是你丙子叔”
赵春花也急了,“就是,我们真是亲戚。”
李蓁蓁嗤笑“哪家亲戚像你们一样,不打招呼就把家里的口粮都抢走了这不是贼是什么你们手上拿的袋子,上面还有我画的记号,这就是贼赃”
“好啊,居然还敢骗我们,把他们抓起来打”
赵春花混乱了,怎么就变成贼了,张口就喊“怎么没打招呼,你爸爸不就被我们气得吐血了吗”
话一出口,看见李蓁蓁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坏了,急忙补救。
“说错了,不是我们气的,李秉文就要死了,我们让他把房子过给我们,谁知道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吐血了,我们真是冤枉的。”
李蓁蓁眼里噙着泪,可怜兮兮地说“叔叔阿姨们,你们家里有这样的亲戚吗说是来看病,把我家的口粮都抢了,一粒也没剩下,让我和我爸爸吃什么我家的房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过给他们他们一进来,就想抢我家的房子,把我爸爸气得吐血还不够,还抢了我家的粮食,就是想生生饿死我爸爸”
李丙子急红了眼“小贱人,你胡说我跟你爸是亲戚,你爸死了,遗产当然是我的,现
听到这里,邻居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跟李秉文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有些人当年还
看到李蓁蓁可怜的样子,领居们瞬间正义感爆棚。
住
不错不错,申老头很有斗争经验嘛,一句话就把所有剪子胡同的人都给代表了。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李秉文虽是“资本家”,大家平日里不敢走太近,但是很多人以前受过李家的恩惠,现
“就是就是,我认识李秉文三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过有你这么个亲戚。”
“谁家里有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抓住他们,把他们送到公安局”
李丙子和赵春花被众人推来推去,冷汗都下来了,直到此时才舍得把粮食袋子放下来,嘴里不住求饶。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粮食还给你们,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让你走了吗啊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突然,“别跑”“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原来,李丙子和赵春花看事情不能善了,再待下去恐怕还要受皮肉之苦,下定决心,找准一个方向,埋头就跑,还真让他们突破人群的包围,一瞬间跑出去老远。
人群里一些热血少年看见了,还追了几步,一边追一边喊“滚,滚得远远的,不然见你们一次,就打你们一次,哈哈哈哈哈”
李蓁蓁亲眼目睹了邻居们的彪悍,心里直感慨,六十年代好,谁要是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谁就是自绝于人民
他们大声对李蓁蓁说些什么,听不清,有人过来把李蓁蓁的双手扭
他们一起去了李蓁蓁的家,一群人冲进去了,把房间里的摆设掀得东倒西歪,衣柜里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了。
李蓁蓁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又有人冲着她喊,还是听不清,那些人就开始打她。
突然,有人
李蓁蓁注意到,他们中的有些人衣服兜里鼓鼓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那个一直站
“打洗你”
李蓁蓁猛地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有清泠泠的光从窗户照进来,胡同里传来小童嬉闹的声音,“打洗你”呵呵,还是个口齿不清的小童。
一日之计
从空间的美食城里拿出一罐热腾腾的鸡汤,汤色澄清纯净,仿佛白开水。
把汤汁倒出来,点火,下了一把细细的挂面,火烧得很旺,面很快就煮好了,放一点盐,快出锅时撒上一把切得碎碎的小葱,分成两碗,给每一碗卧上荷包蛋。
清的汤,绿的葱,黄的蛋,香气四溢。
自从买了粮票之后,又有黑市做借口,李蓁蓁才敢把空间里的普通食材拿出来。
当然,鸡肉
李蓁蓁快步来到正房,招呼李秉文吃饭。
鸡汤面做得特别好吃,闻着就令人食欲大开,吞下一筷子面条,爽滑q弹,再喝一口汤,浑身一颤,唇齿间弥漫着一股醇香,回味悠长。
一口面、一口汤、时不时咬上一口鸡蛋,一碗面条就见底了。
“蓁蓁啊,爸爸今天有点累,待会你去医院拿报告吧,你一个人可以吗”
“爸爸,你不一起去吗如果需要治疗”
“不了,你去就行,早去早回。”
洗完碗,李蓁蓁出门坐上公交车,车缓缓向前开,驶向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地标。
她好奇地四处打量,这时候的京城还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放眼望去都是低矮的平房。
路也不宽,街上几乎没有私家车,倒是骑自行车的人挺多,大部分人穿着打补丁的棉衣,有蓝色的,有绿色的,款式似乎不分男女,清一色宽宽大大。
到了医院,李蓁蓁直接到张主任的办公室外面等候,有个病人出来了,张主任就招手让她进去。
“李秉文的家属是吧进来。”
“张主任,您好,我叫李蓁蓁,我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张主任面露不忍,凝重地说
“嗯,你父亲的肺部长了恶性肿瘤,已经扩散到已经到了第四阶段目前”
张主任不停地说着话,但是李蓁蓁已经听不到了。
一个叫做“癌”的字不停地
“张主任,求您救救我爸爸”
“这已经是晚期了,就目前的医疗技术恐怕无能为力。”
“不您一定有办法的,他们都说您是这方面最好的医生,求求您”
“如果有办法我肯定救,但是很遗憾,唉”
“我们住院,求您给他动手术我有钱,不管花多少钱”
“没用的,孩子,不必再浪费钱了,药也不用开,回家去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很抱歉。”
从诊断室出来后,李蓁蓁好像丢了魂,她顺着墙根滑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该死的贼老天
为什么要让我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年代
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地遭受痛失亲人的苦楚
为什么要让好人不长命李秉文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啊啊啊
从穿越到现
她觉得自己是外来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就像隔了一层。
但是,没有哪一刻像现
不知过了多久,李蓁蓁才重新站起来,擦干眼泪,进去找张主任。
“张主任,我爸爸已经没办法去工作了,您可不可以开一张请假条”
“可以的给,这是诊断证明和请假条,对了,拿着它们去找护士,她会给你2斤细粮票和半斤红糖票,是重病号补助。”
关于未来,李蓁蓁已经有了大致的安排,排
出了医院,李蓁蓁拿着证明,搭车去到学校。
学生们还
“报告王老师您好”
“是蓁蓁啊,快进来,你不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吗你爸爸的病怎么样了”
“王老师,我爸爸的情况不好,这是医院开的诊断证明和请假条,您看。”
“啊这、这”
“王老师,我想请个长假,回家好好照顾我爸爸。”
“那你学习怎么办”
“毛主席教导我们,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王老师,我
“那你想请多长时间”
“可能这个学期都不来了吧。”
“你家里同意你请假吗”
“王老师,我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爸爸,现
“那好吧,我给你填一份请假单,你
“谢谢王老师”
“不用谢,蓁蓁啊,你要坚强毛主席说坚持就是胜利”
出了学校,李蓁蓁又直奔街道办。
李秉文是给街道办工作的,负责打扫大街和公厕,自从病倒了,就请了假没去上班,以后恐怕也没办法去上班了,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告诉工作单位的。
街道办就
“刘婶儿,这儿有人找你。”
“是谁找我”
刘大婶是一个中年大妈,四十多岁,身材高瘦,留着短头
“刘阿姨,我叫李蓁蓁,是李秉文的女儿。”
“哦,我知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我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以后恐怕没办法来上班了,我想问问,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李秉文生了什么病”
“这是医院的诊断证明,这是请假条,您看。”
“哎呀,这、这是要死人的”
“刘阿姨”
“李蓁蓁是吧,这事儿要问问我们赵主任,你等一下。”
刘大婶说完,急忙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好几个人
“哎呀,生了这种病,恐怕时日不多了。”
“可不是,我一个亲戚家的舅姥爷去年得了同样的病,没熬多久就去世了。”
“那要咋办李秉文可是资本家,让他扫大街是
“这不好吧,虽说是资本家,但没听过他干了什么坏事,当然了,做资本家肯定是不对的。他也扫了这么多年大街了,现
“就是就是,我听说他家里就一个女儿,年纪还小,要是没了工资以后咋办。”
这时候,赵主任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对刘大婶说
“李秉文虽然是资本家,但一直积极改造,没得为了组织工作一辈子,病了组织就不管的事。况且他还
赵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大婶,刘大婶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出了名的明能干,这点事情还是能自行领会的,因此,得了准信,刘大婶就出来告诉李蓁蓁。
“李蓁蓁,你爸爸的事情我们知道了,你让他好好养病,工作的事情让他不要操心。”
“刘阿姨,那请假条”
“没事儿,请假条就给我吧,哦对了,下个月
“诶,我知道了,谢谢刘阿姨”
“甭谢,快回去吧。”
李蓁蓁心里暖暖的,没想到街道办的人还挺有人情味的,虽然李家不用等着工资过活,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所以这份情意令人感动。
李蓁蓁从街道办出来后,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心里犹豫不决。
要怎么跟父亲说起他的病情,说了会不会不管了,先瞒着,能瞒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奇怪的是,回家之后,李秉文却始终没有询问医院的事,李蓁蓁也就没有主动提起,父女两个人都选择性地忘了这件事。
看他兴冲冲的样子,李蓁蓁只好跟着他走出废品站,王爱民推着板车,装作不经意地说“李蓁蓁,听说你爸爸病了,你不去学校上学了”
“嗯,只是请假,我得
“你成绩那么好,不去学校多可惜。”
“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好的”
“嗯、嗯”
看着王爱民涨红了脸,李蓁蓁心里恍然大悟,真是,这也太早熟了吧,现
“你家里不忙吗要不把板车给我吧,我自己去拉煤就好了。”
“不忙不忙,让我来帮你吧,我家刚拉了煤,好几百斤呢,你一个人肯定拉不动。”
说完这些,两个人一阵沉默,李蓁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小男生的,就连原身,也只不过把王爱民当做一个普通邻居,得想办法打消王爱民的念头。
到了煤站,李蓁蓁很顺利就把蜂窝煤买好了,果然多了100斤,幸亏带了板车,不然
两人推着板车往家里走,一路上李蓁蓁都
到了李家,王爱民又很积极地把蜂窝煤堆放
“王爱民,我觉得我们都还小,应该要认真书。我
“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王爱民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板车也不顾了,居然面带羞涩地跑了
我了个去,这是怎么回事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到底
李蓁蓁的内心是崩溃的,难道因为自己是穿越的,心里年龄比较大,已经跟现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李蓁蓁拿了两斤高粱面,推着板车去了废品回站。
“老爷爷,是我,我来还您板车了。我爸爸听说您借了板车给我,很感谢,让我拿一点高粱面给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板车放
“对您来说是小忙,对我来说可是大忙,不瞒您说,以后要是还要拉煤,恐怕还得继续麻烦您借我板车呢。”
听到李蓁蓁这么说,老大爷才笑呵呵地接过高粱面。
“呵呵,没问题,你管来借。”
“老爷爷,您这里好多废品呀,都是别人不要的吗”
“是啊,这些都是废弃的,送到我这里来,我给分好类,要是有用的就送到大厂子里去。”
“您真厉害,老爷爷,您这里有没有什么书啊报纸啊之类,我想拿回家里练字。”
“有,那边儿还有一堆,昨天刚送来的,你要不嫌脏就自己去翻翻。”
李蓁蓁非常兴奋,前世听说六七十年代的废品回站里面卧虎
这是一堆破破烂烂的书籍,里面还胡乱夹杂着一些陈旧
李蓁蓁毫无防备,冷不丁就被呛到了。
咳嗽了好一阵,李蓁蓁又回来仔细翻找,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课本和书刊,不仅破烂还
李蓁蓁有点失望,又不死心地把四周的废品堆都看了一遍。
放金属的地方,只有生锈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铜烂铁,放木头的地方,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杂木桌椅,还是坏得不能用的那种。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黑酸枝做的椅子,已经拆了变成一条条木头了。
除此之外,就是废弃的日常用品了,什么破了个大洞的搪瓷脸盆,碎了内胆的热水壶,摔成八瓣的粗瓷海碗之类的。
这跟李蓁蓁想象中的,小人书按堆卖,青铜器论斤秤,名贵家具随便搬的场景大相径庭。
其实,李蓁蓁想多了,现
那些真正的好东西自然有它的去处,次一等的也能卖给旧货市场,能流落到废品回站的东西,已经被有心人筛了许多遍。
也不能说就没剩下好东西了,毕竟也有人不识货不是,但相对来说很少,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让李蓁蓁遇见呢。
李蓁蓁很快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