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那不过是个痴恋上帝王的傻姑娘, 就跟她前世一样, 丝毫不知自己一心崇敬爱慕的良人是个多冷心冷情的君主。
安修仪虽然也对宣昭仪出过手,但多以利用为主,倒没想着下死手。
一来是想看看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二来宣昭仪深受皇宠, 又孕有皇子, 总有一天会被夏氏视为绊脚石, 依着皇上对乔氏的宠爱, 只要让她抓着夏氏害她的证据,一石二鸟,再好不过。
就算引不得夏氏出手, 给她添添堵也是好的。
可到如今,追溯往事,她才猛然
安修仪突然将宣昭仪牵扯进来, 倒不是想着临死再拉上一个人,而是想着恐怕只有这样, 才能引得皇上最后再见她一面。
她木然地席地而坐, 身上盖了层薄薄的褥子, 却阻挡不了蔓延的寒气逐渐浸染全身。安修仪两世养尊处优下来,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入眼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周身空旷而冷寂,一团团的黑影中仿佛隐

安修仪酸涩的眼睫颤了颤,听见一丝细碎的声音响起,她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生怕自己受心中的乞求影响,出现了幻觉。
不一会儿,门慢慢打开,从外头倾泻进来几缕光亮,管只是微弱的烛光,落
“妾、拜见皇上。”
即使落魄如此,安修仪还是可能挺直了背脊,仪态优雅,不肯显出颓势。
魏十全将暗室里的宫人都带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皇帝向后慵懒地靠
安修仪的声音有些沙哑虚弱“皇上是想听转世重生的事儿,还有宣昭仪”
皇帝黑眸微微眯起“朕留给你的时间不过,安修仪,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管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无情和冷漠,安修仪还是不由心伤自嘲。
“皇上所怀疑的,妾都认了。”安修仪垂眸挡住了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昭成二年,妾落水后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将景询生下来,昏迷了七天后再醒过来,脑海中就多了一份前世的记忆。”
“妾之所以针对霍妃,是因为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害得我儿生来病弱的罪魁祸首,而夏婕妤,”安修仪顿了顿,“
前世她死之前,六皇子已有储君之势,而身为他的母妃,后宫里传出消息,皇上要
只可怜了她的景询
安修仪低垂的眼中掠过一丝幽光,她当然可以将前世夏氏母子的野心向皇上揭露,可同时,却也容易暴露景询,毕竟前世他便是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让皇上又一次厌恶了景询。
皇帝将她神情中的异样眼底,却实
就算安修仪不是得了癔症,是真真切切有这么个世界,他也没兴趣,就算先知先觉又如何,安修仪手拿着这张好牌却打得七零八碎,可见她所知道的那些并未有多大用处。
“朕为何问罪于你,想必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很本不
他们可不仅是安修仪仇人对手们的儿子,更是皇帝的儿子。
她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为一己私心,动他大周的皇子
安修仪心念一动,转瞬便想通了,苦笑着说“妾倒是忘了,您最是看重子嗣。”
事到如今,她也没了掩饰的意思,直言“但皇上,您膝下子嗣众多,妾却只有一个景询。”
冥顽不灵。
皇帝皱了皱眉,深邃的眉眼间显露出几分不耐“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何话要跟朕说”
安修仪闻言,面容一整,规规矩矩地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妾自从进这地方,就知道此生怕是再难出去了。妾恳请皇上,好好照顾景询。”
“你放心,”皇帝不可置否,“德妃性情温和良善,又没有皇子公主傍身,朕打算让她抚养景询,定能视作亲生。”
安修仪目色黯然,呢喃道“这也好。”
她定了定神“皇上,妾心头事了,其余您想问什么便问吧。”
皇帝深眸淡淡地望过来“你特别提到了宣昭仪为何”

她前世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哪会关注个小小的秀女。
皇帝眉心皱起“你是说,
安修仪唇边带起浅笑“皇上,就您对宣昭仪的宠爱和看重,若妾记忆中真有这样的人
皇帝锐利的目光化作尖锋利剑,直直刺向安修仪,她神色一滞,好歹敛了眼中的几分挑衅,“事既如此,妾也不讲虚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前世,这时候贤妃娘娘已经因为照顾六皇子不周而被您贬斥降位,大病了一场没熬过去,来年就没了。”
对此,皇帝倒没有多少惊讶,夏婕妤为人玲珑聪慧,善于察言观色、温言解语,又加上她进宫时的方式和境遇,时常让他连想到端康太后。

安修仪轻叹了一声“妾原本以为,您对夏婕妤是十分喜欢,才这般维护荣宠,没成想今生多了个宣昭仪,让妾真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宠妃。”
不是简贵妃那样的肆意张扬,也不是夏氏那样的八面玲珑,而是如宣昭仪那般,不用如何费心筹谋,圣宠就已经落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天然便有那么一道缘分。
“妾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世,”安修仪好笑道,“若真的再来一次,但愿上天能将我送回未嫁于您的时候。”
她和皇上、和这皇宫,大约就是天生没这缘分吧。
这一日,皇帝
魏十全立
皇帝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好生送安修仪上路。”随后也不理会他撑起的伞,高大的身影自若地走进了雪幕中。
“是。”魏十全起伞,弯腰恭送圣驾离开。
灵犀宫中,乔虞正解了钗环,乌黑柔顺的
“主子,”夏槐笑着替她拆卸着
乔虞透过镜子笑睨了她一眼“没喜事就不许我心情好了”
“奴婢就是为您高兴,”夏槐说,“许久都没见您这样开怀的时候了。”
乔虞听方得福说,皇上已经查到安修仪那边去了,前有十皇子,后有九皇子,这回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饶过她。
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二,她怎么能不开心。
就剩一个谢徳仪了啊。
乔虞眸中的明媚光芒有一霎的晦涩,突然,外头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都这么晚了,皇上还过来”乔虞下意识地说。
夏槐喜道“这说明皇上记挂着主子您呀。”虽然上回瞧着皇上跟主子已经和好了,可久久不见皇上来灵犀宫,难免心里没底,这下可好,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
南书替她拿了件红梅织锦滚白绒的披风过来,乔虞穿上后,才慢悠悠地出门迎驾。
不过不说,她大概是真被惯坏了,对这项业务都已经生疏了不少。
“妾见过皇上。”
皇帝温和地扶其她,“都下去吧。”
这话是对着周围伺候的宫人说的。
乔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看他的神情却瞧不出什么不同来,待张忠和夏槐领着宫人都退下去后,才欢喜地挽上他的手臂“皇上,您可是用过膳,突然想起我了才来的”
皇帝顺从地依着她坐下,见她忙里忙外,又是替他换衣服,又是端上热茶让他去去寒气,眉目柔和,半晌,蓦地出声说“朕方才是去见安修仪了。”
他的目光轻若鸿羽,其中掺杂的一丝审视,却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重重地压
她愣了愣“所以,您还没用晚膳么”
皇帝黑眸中显出一抹惊讶,继而好笑道“当然用了,天下还有谁敢饿着朕么”
还会开玩笑就好。
乔虞暗暗松了口气,面上还是懵懂不知,笑嘻嘻地说“也是,除了您自己,天下谁敢饿着天子呢”
说出口的话被原样堵了回来,皇帝忍俊不禁,要不是今儿过来有心结
“安修仪对于给小九小十,以及景谌下药是罪行供认不讳,朕如何都不能再放她留
乔虞提起水壶,稳稳地给他倒了杯水,笑道“能让您改变主意的人可不多。”
皇帝笑了笑“确实不过。”他目光定定地落
乔虞停下了动作,弯如新月的明眸流光溢,盈盈地望着他,满是好奇“哦安修仪说我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的事情真的太头疼了qaq
争取会加更的怎么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