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满月,这孩子大名便定了下来,王爷本想了诸多寓意美好的字,最终却都被他否决,还是用了应缺取的小名的字。
应久。
不求他成龙成凤,只求他长命百岁,这大约是长辈能给予的最好祝福。
消息传出,四公子砸了屋中杯盏。
耳边似有魔音贯耳,将他吵得心浮气躁,四公子怒声呵斥“哭就知道哭哭什么哭”
尚未成婚的庶出公子皆住
几人各自纳妾,更将那仅有空闲占据,若非孩子出生,伺候下人增加,王妃开恩将隔壁小院也分给他们居住,下人当真要睡屋外去。
相隔极近,左右相闻,从前尚且不觉如何,然随着子嗣接二连二降生,众人顿觉如坠地狱,夜半被哭声惊醒乃是常事,最为可怕的,乃是一人哭,其他孩子也闻声而哭,似是比赛,要分出个胜负。
当真是平生可怕之最。
四公子府中姬妾有比崔拂衣先有孕者,自然也比久久先出生。
比之其他几位公子,四公子运气尚可,率先生下王府长孙,其他几位公子也有一二比他先出生的子嗣,却都是女孩,唯他一举得男。
虽是庶出,到底是长孙,王爷倒也赏赐了一些东西,从价值与份量上看,四公子胜过其他几位公子,四公子好生威风了几日。
然威风不过几日,待久久出生,一切便都打回原形。
仅是乳母,久久便有二个,新衣住所还有照顾的丫鬟,他一人便能将其他几位新生孙辈数压了去。
如今更是明显区别对待。
新生子嗣容易夭折,未免排序不便,寻常人家多是过周岁亦或是二岁方取大名。
王府之中,已经过百日的几位庶孙小姐庶孙公子尚未取名,那出生不足一月的小崽子便先有了名字,上了族谱,这等偏爱,如何能让他们不心生嫉恨
四公子此时心中难免后悔翻涌,若是当初胆大些,
然他又心知肚明,以王府对崔拂衣以及腹中孩子的看重,凭他无权无势之人,如何能毫无痕迹动手结局也不过是鸡飞蛋打,反为他人做嫁衣。
事到如今,四公子只觉无力,并且认为其他人也如自己这般,动也是输,不动也是输。
只能眼睁睁机会自眼前溜走,自己离世子之位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久久满月,王府大摆宴席,请来京中一众高官显贵,王公贵胄,整整二日方歇。
此前更让人
来赴宴之前,尚有人心下猜疑,许是瑞王妃不愿让那群庶孽继承世子之位,方才寻了个婴儿来充当世子之子。
来之后,见那孩子与王爷王妃皆有相似之处,眼眸更是像极了崔拂衣,虽未见瑞王世子,众人却也信
了这孩子的身份。
传闻中即将不久于人世之人,竟还能
若非是那算命道士当真有些真本事,算出崔拂衣与应缺乃天定姻缘,那便是给应缺看病的大夫医术高明。
传闻中的道士不见踪影,薛府医却是活生生的人,且因对久久出生有功,也
邀他过府看诊之人络绎不绝,毕竟谁不愿雄风大振谁不愿多子多福
作为今日主角,久久不过是露了一面,秋夜风凉,未免生病,他很快便被抱了回去。
而崔拂衣也以照顾他为借口离席。
待他抱着久久回到桃园,便见院内灯火通明,灯悬挂,错落有致,走进卧房,应缺已然坐
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乳娘要接过久久,久久却稳坐于崔拂衣怀中,不为所动。
崔拂衣要将他递给乳娘,他便伸手去抓崔拂衣,明明手小人小,除去空气,什么也抓不住,却仍固执伸手,口中哼哼唧唧,眼珠清澈灵动。
崔拂衣心中一软“我再抱会儿。”
乳娘退至一旁。
应缺微微抿唇,视线
“夫人对久久未免过于溺爱。”
崔拂衣抬眸,“不过是多抱片刻,这便是溺爱了”
应缺面不改色,“以小见大,我瞧他性情惫懒,极会耍赖,若是长大,夫人怕是制不住他。”
口口声声似是真心为崔拂衣着想。
崔拂衣却目光怪异地
半晌,方才笑道“夫君尚且孝敬父母,爱重夫郎,疼爱幼子,久久既与夫君百般相像,想来将来也定是夫君这般优秀之人。”
应缺“”
明夸暗损,方才他还说久久性情惫懒,任性耍赖,崔拂衣便说久久与他相像。
当真是半分委屈也受不得。
忽而,眼前伸来一节藕臂,张开手掌,似要触摸什么。
“夫君,久久也想你了,想摸摸你呢。”
崔拂衣笑意盈盈,面上满是讨好卖乖,显然知晓方才自己所言得罪了应缺,此时正要弥补一二。
应缺分明瞧得一清二楚,却仍是微微抿唇,方才抬手,轻轻戳了戳久久掌心,肉感十足,柔嫩可爱。
要离去时,小手抓紧,握住他一根手指,仿佛得了极佳的战利品,欢乐得笑眯了眼,瞧着竟是与崔拂衣有几分相像了。
应缺多瞧了片刻,再回神时,便是久久抱着他的手指含
崔拂衣匆匆抱着久久,让他松开,讪讪笑道“夫君,久久还小,想与你亲近才会如此,夫君可莫要误会才好。”
应缺觉得自己并未误会,方才那小子分明是将他手指当成了奶嘴。
“瞧着是饿了,都开始饥不择食,让乳娘将他抱下去,免得还以为王府亏待了他。”
这回,任由久久如何耍赖,也仍是被无情地塞进了乳娘怀中,抱去了厢房。
崔拂衣取出锦帕,沾着清水将应缺手指擦了擦,含笑道“夫君当真嫌弃看来我也应当敛一二,不应与夫君亲吻缠绵。”
应缺抬眸扫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夫人最是疼爱久久,想来是愿意将手指给他含着或者磨牙的。”
崔拂衣面不改色道“出嫁从夫,夫唱妇随,拂衣自是听夫君的。”
“秋夜风凉,未免饭菜冷却,夫君,你我还是先用膳吧。”
本是特地带久久回来与应缺一同庆贺满月,然小主人公却因得罪了亲爹被
当然,以他年岁,便是留下,也不过是闻闻饭香,兴许还不如喝奶。
用过晚膳,应缺终于大
前厅觥筹交错,灯火通明,这里红炉小火,静谧安然。
吃饱喝足,久久睡意袭来,崔拂衣将他抱回床上,守
应缺静静望着他们,心中一片安宁。
烛火摇晃,光影朦胧,屋内大半灯烛已然熄灭,唯有角落尚留有余晖。
借着这点余晖,应缺瞧见崔拂衣温柔侧颜。
恍惚中回想到刚成婚时。
那时的崔拂衣身体还
此时却俨然焕然新生,心火重燃。
应缺其实对生下久久一事有多次迟疑,不知这究竟是给崔拂衣留的希望还是负担。
此时瞧见这一幕,心知从前一切迟疑皆是庸人自扰。
崔拂衣远比他要坚定许多,也比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应缺眉眼微弯,低声轻叹,“夫人,我如今倒真羡慕久久,能做夫人的孩子,当真幸运。”
若有机会,他也想尝试一回。
崔拂衣知道应缺时常口无遮拦,说些奇言怪语,如今已然能如常应对。
“若夫君当真要做我的孩子,可就不能亲吻,不能缠绵,不能坦诚相待,不能亲密无间,如此,夫君也愿意吗”
应缺沉思良久,斟酌许久方才道“或许可以换种方式,做夫妻之下的父子。”
崔拂衣不明所以,却见应缺微微一笑,伸手与他食指相勾,“爹爹”
崔拂衣“”
崔拂衣只
只是不同于床笫之欢的酸软酥麻,此时的崔拂衣只觉寒毛倒竖,方才用过的晚膳隐有要从他腹部回归来处之感。
半晌,崔拂衣方才僵硬抽回手,“时候不早了,夫君,我们还是先去洗漱歇息吧。”
说罢,起身匆匆离开,自背影看去,隐隐有落荒而逃的模样。
应缺微笑看着,直到崔拂衣走出房门,方才放开方才压制着的咳意。
锦帕捂嘴,将那剧烈得仿佛要将人胸腔震碎的声音皆
“世子,可要请府医来瞧瞧”丫鬟关切询问。
应缺摇头,“不过是一时岔气,夜已深,不必兴师动众,也不必告知世子妃。”
丫鬟犹疑片刻,
因着身子不便,应缺洗漱时间总比崔拂衣长些,加之今日耽误了片刻,等他回来时,便见崔拂衣已然躺
坐
久久轻哼两声,崔拂衣微微侧头。
应缺微微一笑,之前崔拂衣说久久睡觉与他相像,此时见二人皱眉的小模样,分明才是像了八九分。
心中贪念愈演愈烈,一日胜过一日,欲将他焚烧殆。
越是满足,便越是不甘。
此时此刻,应缺心中竟生出些许从前绝不可能有的念头。
我想你永远记得我,又盼你不要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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