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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0章 第 40 章

    那边陶溪到了门口, 就见到等候在那里的魏东篱以及周尹。

    陶溪没想到是他们俩,不过想来也是,他之前结交的算是友人的也就只有这位东篱先生了,只不知为何周尹也会来。

    见到陶溪, 魏东篱呵呵一笑, “你小子, 让老夫好等。”

    陶溪连忙上前赔了个不是, 就邀请人进门。

    “魏先生, 周兄, 你们怎么来了?”陶溪问道。

    “你小子不来找我们, 没办法, 就只能我们前来找你了。”魏东篱道。

    周尹也笑道:“不错,上次你将话说一半留一半,害得我等抓心挠肺了好些日子, 原本还等着你上门来, 没想到你竟一直不露面。”

    上次陶溪的话让两人久久不能平静,两人思量了许久,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本想着等陶溪再次过来时再询问他,没想到,直到现在也不见人。

    没办法,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两人商量了一番, 趁着今日衙门沐休,周尹得了空,便约着上门来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 端午节官府也会与民同乐, 组织划龙舟,抢鸭子这类的赛会。然而今年年景特殊, 未免劳民伤财,便停止了,只衙门中人沐休一天。

    陶溪听了周尹的话,有些惭愧,“这个,这些日子家中事情多,所以并未出来走动,倒是劳烦两位上门来了。”

    “哈哈哈,这倒是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过是老头子年纪大了,闲不住罢了。”

    陶溪一路将人引入大厅。

    众人原以为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既然上门了,留下来吃顿饭也没什么。

    然而,当周尹的身影出现,凡是见过县令大人之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黄主薄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怔愣了一瞬间,才赶忙起身,迎上前去。

    “周……周大人,您怎么来了?”

    只一句话,惊得堂中不明真相的人也坐不住了。

    能让黄主薄恭恭敬敬叫周大人的,除了凤宁县的县令,还能有谁?

    沈二叔等人惊骇不已,怎么周大人突然过来了?

    沈沛很快冷静下来,他看了沈老爷一眼,沈老爷脸上惊讶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很显然,他也不知道周大人会过来。

    这么说来,那就不是他们的计划出了纰漏,他们之所以花大价钱请黄大人前来,为的是有个身份地位不俗之人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让沐哥儿无法翻身。

    可现县令周大人也来了,不妙的是这周大人与陶溪关系不菲。

    不对,以他们的计划,沐哥儿出事,陶溪身为沐哥儿的夫婿,面上如何过得去?恼羞成怒之下,必然不可能原谅沐哥儿。

    县令大人是陶溪好友,却与沈沐无甚关联啊。现下有了县令大人,这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身份绝佳之人见证,说不定还会当场给沐哥儿治罪。

    如此一来,只要计划成功,沐哥儿便万劫不复了,哈哈哈……

    想到此,沈沛抑制不住的高兴,示意父亲稍安勿躁,等会儿看情况行事。

    沈二叔稍微定了定神,接收到儿子的示意,心中虽然忐忑,却也知道一切都已经安排计划好了。也不可能半途而废,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尹也没想到黄主薄会在此,有些诧异,“黄主薄,你怎么也在此?”

    黄主薄尴尬笑道:“那个,属下与沈家二房的夫人有一点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关系,今儿个沈家家宴,便应了沈老二之邀前来的。”

    “原来如此。”周尹点头,“我嘛,之前已经说过了,是前来拜访友人的。”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一惊,都看向了陶溪。周大人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来访友,他访的是谁?是陶溪啊!周大人与那陶溪竟然是友人?

    一个赘婿,何德何能能结交上周大人,令周大人折节下交?不得不说,在场众人都眼红了。

    沈二叔更是惊讶,他花费了不少财力,才总算巴结上了黄主薄。可陶溪算个什么东西?

    他越想越恨,大房如果真与县令大人有交集,自己以后就更难谋划了。所以,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陶溪此时心中的震惊已经稍减,正悄悄与身边的魏东篱说话,“周兄竟然是县令大人?哎呀,先生怎么不早点说明周兄的身份?这下好了,之前无礼之举,只希望周大人莫要怪罪呢。”

    魏东篱很是无辜,“你又没问。”

    “额……”只一句话陶溪竟然无以应对。

    “周大人这下子找上门来,该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陶溪有点忐忑,细思之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来。

    “你说呢?”魏东篱捻着胡须,笑眯眯的道:“谁让你当时不负责任一走了之?”

    陶溪一头黑线,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此时他被所有人看着,都在等他一个解释。陶溪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笑道:“我之前去书肆时,恰巧遇上这位周大人,便与周大人谈论了些时事。只不过那时我确实不知周大人的身份,只以友人论交。”

    “哈哈哈,原来如此,小婿能与周大人论交,实在是天大的福气。周大人,还请上座。”沈老爷热情邀请道。

    周尹皱眉,看了一眼魏东篱与陶溪,两人离得远远的,明显是不想跟他一道。他今日来,是为了跟陶溪讨论那日的问题的,可不是为了酒宴来的。

    “沈老爷客气了,今日只是私服前来,寻陶郎君解惑,并不以官职论,你们尽管落座就是,不必管我。”周尹说完便想要去拉着陶溪,坐于末坐。

    然而众人哪里敢遵从,就连黄主薄也早已经收起了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副周大人不入坐,他也不敢坐的卑微样。

    周尹也无奈,在场的还有东篱先生,他哪里敢上座?要上座也应该是东篱先生才是。

    沈老爷在商多年,哪里不会看人脸色,能与周大人并肩而来,可见其关系不菲。当即不敢怠慢,又连忙邀请魏东篱上座,让陶溪也入座陪客。

    于是,现下倒成了魏东篱与周尹上座,沈老爷与黄主薄作陪,陶溪这个赘婿也成了众人的焦点,陪坐在主座下位。

    这下子众人反倒傻眼了,明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赘婿,现在不仅结交了县令大人,还能入主座陪客。这……这比一些正主儿还风光啊。

    端午的五黄宴,其实是五黄三白一红,不算贵重的东西,也就是一些黄鳝、黄鱼、咸鸭蛋等等。是这个地方的风俗,几乎家家户户有条件的都会备上。

    陶溪为周大人等人作陪,丝毫没有作为赘婿的窘迫卑微,反而与人谈笑风生,神情动作大方自如,很多人一对比之下都是自愧不如。

    一时间,大家心头都有一个想法,陶溪不愧是读书人,只是入赘沈家,实在是可惜了啊。

    “沐哥儿,姑爷什么时候认识了周大人,还如此熟稔?”平哥儿好奇的问?

    所有人都支楞起耳朵,看沈沐如何回答。

    其实沈沐也不清楚这一点,不过他神色半分不露,笑道:“我那夫君之前好歹也是一个秀才,素来听闻周大人爱才,想来就是因此而结交的。”

    沈彦心中愤愤,沐哥儿凭什么这么好命?夫君不仅有才有貌,还得周大人赏识,真是越想越气。

    一提到陶溪,沈彦心中五味杂陈,想起那日与陶溪的交集,那双有力温暖的手,那明朗温柔的笑容,他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

    他一个哥儿,所见所闻皆有限,更是被保护着没有接触过太多外面的郎君。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在那样的时刻,正巧碰上了陶溪这样温暖有礼的谦谦君子,怎不让他春心荡漾。

    陶郎君明明是那样风光霁月之人,却偏偏被沈沐所束缚,只能在宅院方寸之间,不得寸进,实在是令人扼腕。

    陶郎君如果能继续考功名,必将是前途无量的,到时候他能大放异彩,羡煞所有人。

    如果自己将他拯救出泥潭,他会不会因此心生感激?那么自己如果主动一些,与他是否就能水到渠成,促成美好姻缘,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想到这里,沈彦竟有些春心萌动起来,脸上泛起了一抹娇羞的红晕。

    而他盯着沈沐的眼神也格外阴狠起来,不除去沈沐,所有一切都是妄想,他要将沈沐的一切都夺过来,包括他的地位,他的人。

    一众人听得满是羡慕嫉妒,沐哥儿怎么就这么好命,不仅嫁给了陶郎君这样的读书郎,还让那陶郎君心甘情愿入赘。

    “沐哥儿与陶郎君天作地设的一对,来,我们大家可都要敬沐哥儿一杯。”沈彦心中泛着酸意,却没忘记自家大哥交代给他的任务,煽动大家都给沐哥儿敬酒。

    大哥的计划,他并不是很清楚,却也猜到了是要对付沐哥儿,将沐哥儿赶出沈家去。

    如果今日沐哥儿他……那么陶郎君说不定就能摆脱束缚,去走他应该走得路。

    想到这里,沈彦捏紧了拳头,心中竟隐隐有种期待。

    他们这边喝的是果酒,酒性并不烈。然而沈沐今日心情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很快雪白的脸上就浮现一抹红晕。

    这外堂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内堂之人,不过隔着一道纱帘,外面的人看里面影影绰绰并不真切。然而里面看外面,只要稍微隔的近一些就得看得清楚明白。

    从有人通报说有人来找陶溪,沈纤就留意到了外面,等到周大人进来,引起轰动,沈纤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周大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虽然年纪偏大了些,却是让人追捧倾慕的对象哩!”有夫人调侃道。

    “谁说不是呢?要是年轻时遇上,我必然不顾一切都嫁给他,也能图个官夫人当当。”

    “你?算了吧。也不照照镜子,你能配的上吗?”

    “哎?话说这位大人可有纳妾?要是送个族里的庶出女过去为妾,族中不也能沾光?”

    “你倒是想得美哩,人家周大人可是正派人物,这样的风流事在他身上可从未发生过。听说他对家中夫人很好,也不知道是谁嫁给了他,这么有福气。”

    ……

    沈纤听着旁人的小声议论,也不禁羡慕。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像沈老爷以及周大人这样看重发妻的并不多。

    唉!她以后也不知道会找怎样的一个夫家,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能觅得良人?就像沐哥儿,陶溪那样品貌的读书人也能心甘情愿为他入赘,她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可是心中的嫉恨却半点没少。

    她知道,彦哥儿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但她心里却明白,自己比不过沈沐,连彦哥儿也比不过。只因为沈沐是嫡系长公子,身份上到底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只希望自己以后能有一个好姻缘吧。

    她在祈愿,外堂的沈二叔却被气得牙痒痒的。所有的风头全都被陶溪给抢了过去,原本应该他唱主场的,现在他连话都插不进一句。

    看老大因为陶溪这个儿婿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酒过三巡,人已微醺。

    沈纤的肩膀被拍了拍,回过头来,一个丫鬟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她蹙眉,彦哥儿找她什么事?看了一眼外边,沈彦似乎也确实不在位置上。

    她也不敢怠慢,要是自己去晚了,惹了彦哥儿生气,那自己就有苦头吃了。

    想到此,她当即站起身来,趁人不注意,从小门溜了出去。

    只是等她到地方时,却不见彦哥儿的人。

    她心中疑惑,正要去寻人,就听见屋中似有人说话。她轻轻上前,隔了门缝看过去,其中一人正对着她,正是刚刚还在外堂喝酒的黄主薄。

    另一人背对着她,看不真切,不过那人开口说话她却是能认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大哥沈沛。

    这两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沈纤不想牵扯这些,便想要退开来。

    正要离开,却听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沈纤顿住了,重新凑近。

    “行了,老夫知道了,你可要记住了,事情一成,就将纤儿姑娘送到老夫的外宅。”黄主薄再次提醒道。

    沈沛笑道:“黄主薄放心,事情一成,我一定亲自送纤儿过去。以后纤儿成了黄大人的外室,咱们可就是亲家了,黄大人可要多多来往才是。”

    黄主薄哈哈大笑,“那是,那是。”

    沈纤浑身冰凉,万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的大哥,竟然要将她送给黄主薄当外室。且不说黄主薄年岁如何,她去做外室,连妾都不如,说白了就是送给人的小玩意儿,可以由得人玩弄。

    她脸色惨白,黄主薄的名声在外,前些年更甚,听说已经虐杀了两三个外室了,有一人是被他正室夫人逮住,生生打死了的。

    她大哥,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大哥怎么就能忍心将她送给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纤麻木地不知道怎么离开的,等到撞上人了才反应过来。

    “哟!纤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撞到她后并没有赔罪的意思,反而看她狼狈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换做平时,她可能还会耍耍小姐的威风,可现在的沈纤早就方寸大乱,茫然绝望。她知道,只要是她父兄决定了的事,自己是绝无能力去改变的。

    她现在只想有谁能救救她,如果能救她,她必然感恩戴德,结草衔环相报。

    可是,又有谁会救她?谁又能救她?

    沈纤愣愣看着自己面前的丫鬟,指着她,“你,你是……”

    “纤小姐,我家公子请你过去,说是有救命良方,纤小姐可要?”那丫鬟笑道。

    听到救命良方这几个子,沈纤顿时一惊,混沌的大脑一时间有了一丝清明。“你家公子?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沐公子了。”

    “你是说沐哥儿?”沈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那丫鬟的衣袖,“你说沐哥儿有办法救我?”

    “公子有没有办法救你不知道,他让你过去,想来是有办法的。”

    沈纤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如果沐哥儿能救她,她以后可以什么都听他的。“快,快带我去见他。”

    沈沐所在并不远,很快那丫鬟带着沈纤就过来了。

    沈纤一见到沈沐,便扑过去,跪倒在他脚边,眼泪扑簌而下,“沐哥哥,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纤儿妹妹,这是干嘛呢?一来就这么大礼,我可是受不住啊。”沈沐见沈纤匍匐在自己脚下,心中竟觉得五味杂陈。

    前世的时候,她是那么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看他如看蝼蚁一般。

    他重生这么久以来,所为的不过是护住家人,有仇报仇。

    如今,换作她跪下求他了,他却没有预料中的快意。

    沈纤听出了沈沐话中的凉薄之意,以前她跟着沈彦,没少给沈沐找麻烦使绊子,沈沐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不记仇。

    如果换作是自己,恐怕幸灾乐祸都不在话下的吧?可是,如今除了沈沐,真就没有人能帮自己了,沈沐能答应帮她吗?

    “沐哥哥,纤儿知道,以前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我在二房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敢有违逆的地方。沐哥哥,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哦?做牛做马报答?你真这么想?”沈沐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就呈现在眼前。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呢。

    沈纤连连点头,手举过头顶发誓道:“我沈纤发誓,只要沐哥哥帮我这一次,从此以后,我什么都听沐哥哥的,绝不敢有半点违逆。”

    “呵呵!不错。”沈沐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漫不经心的道:“不就是不想被送去黄主薄那里做外室嘛,这有什么?哪里值得你这张俏脸哭得我见犹怜的?”

    沈纤心中震惊,眼睛瞪大了几分,他果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求他是求对了。

    她心中升起了几分希冀来,就听沈沐轻声说道:“你乖乖听话,照我说的去做,不仅可以免去做那劳什子外室,还能一出你心中的恶气,如何?”

    沈纤此时哪里有不应的。

    沈沐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沈纤一脸疑惑,却并没有质疑,只用心记住了沈沐的交代,点点头。

    “行了,就照我说的去做吧。记住,可别露了马脚。”沈沐叮嘱了一句。“你只能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只有我能救你,否则等着你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沈纤身子一颤,狠狠打了个哆嗦,此刻,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等沈纤离开,沈沐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有些厌恶,随手便将手帕丢到了一边。

    “公子,现下我们怎么做?”

    “先回吧,别让人久等了。”

    沈沐说完便起身,朝着沈纤相反的方向而去。

    前厅之中,众人正值酒酣处。

    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厅堂之中多了谁又少了谁。

    只有沈二叔似乎一直在注意沈沐的位置,见沈沐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只要沈沐中计,他们一手把握主动权,他才能先手发难。

    沈彦招呼着众人一直在与沈沐敬酒,果酒虽然不醉人,可是喝多了之后一样有后劲。

    就在刚才,沈沐说有些头晕,要出去透透气,沈彦朝着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丫鬟上前来扶着沈沐出去了。

    父兄交给他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心中高兴,一连就又喝了几杯。眼神却又不由自主的瞟到了陶溪那边,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位于主座上的周大人不住点头,似乎在夸赞什么,陶溪只是微笑,不卑不亢很是自如。

    他越看,越是觉得陶溪这样的翩翩郎君,配上沈沐,实在是明珠暗投了。

    就在这时,沈纤过来了,神色间有急色,她在沈彦耳边说了几句话,沈彦想也没想便跟着她离开了厅堂。

    沈彦跟着她进了鹤清阁,“是大哥叫我过来的吗?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人?”

    沈纤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之意,“他让你在此等等,他即刻就过来。彦哥哥,你先在这里等,我出去帮你把风。”

    沈彦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鹤清阁不大,本就是供客人休息小酣的地儿。有香炉烟熏缭绕,香味扑鼻。

    沈彦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就连沈纤也不见了人影。

    他有些奇怪,就想起身去寻人。然而,刚起身,就觉的头有些晕乎,手脚也软绵绵提不起力来。

    大约是刚刚喝了几杯酒,这时候有些上头了。

    他有些奇怪,今日他喝酒并未过量,,怎么就醉了?

    一阵吱呀呀的响声,门开了,似乎有人进来了。他以为是沈沛,试着唤了一声,“大哥?是你吗?”

    无人回答。脚步声却似就在身边,他动了动眼皮子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是谁。

    眼前人影绰绰,仿佛有很多人,又仿佛只有一个人。

    沈彦盯着人影看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之色,“陶郎君?你可是陶郎君?”

    在他眼前的沈沐黑了脸,他怎么不知道陶溪竟然跟沈彦还有交集?

    沈彦一把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摩挲着,缠绵悱恻的道:“陶郎君,你可知道那日分别后,我一直在想着你?我知道你娶那沐哥儿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并不喜欢他,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也不会出手救我,更不会帮我找小雪了。”

    除了父兄,陶溪可以说是他第一个有些肢体接触的男人。陶溪的微笑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中,还有扶住他肩膀上手的温度,就跟现在一样。

    “陶郎君,你不必怕那沐哥儿,今儿之后,沐哥儿身败名裂,你就能解脱了。到时候我去跟父亲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可以陪你读书写字,替你铺纸研墨,你将来也能科举入仕,只有我们在一起,你才有未来可言。”

    沈彦呓语着,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都勾勒出来。

    沈沐咬牙,恨不得抽出手扇彦哥儿一耳光,不过他却忍住了。心底已然发誓,等事情了了,他要陶溪给她一个交代。

    陶溪明明是他的东西,哪怕他讨厌了,不要了,也轮不到彦哥儿染指。

    压下心中的怒意,沈沐冷声道:“你说让沐哥儿身败名裂?”

    沈彦点点头,欢喜的道:“没错,我父兄说过的,只在今日。过了今日,不仅沐哥儿,只怕大房都会受牵连,到时候我父兄肯定能夺了沈家的全部产业……”

    听到这里,沈沐不再犹豫,冷笑一声,“如此……甚好!既是帮凶,也不算是无辜了!”

    说完便抽回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如果沈彦丝毫不知情,他或许还会犹疑不定,或者取消计划。可现在,既然沈彦也算是帮凶,那他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帮凶?什么帮凶?我只不过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沐哥儿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你在一起?哼!沐哥儿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要将沐哥儿踩在脚下,听他跟我求饶……”沈彦喃喃自语。

    然而,眼前的人越走越远,他想起身去追,却没半分力气,“陶郎君,陶郎君别走,帮帮我,我好热……”

    沈沐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心中的一口郁气才散去。

    看了一眼守候在外的心腹,“行了,按计划行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彦难受得想哭,却见一个人影缓缓走近。他欢喜无比,“陶郎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离开的……”

    ……

    “不好了,出事了!!”有人慌慌张张跑来厅堂中,不顾众人的侧目,“老爷,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来了!沈二叔会豁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来。

    沈老爷闻言有些不愉,还有贵客在此,如此慌张行事,岂不是丢沈家的脸?便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出事了?好好说话!”

    那人被斥责,连忙跪下磕头,结结巴巴的道:“前院鹤清阁……出大事了!公子,公子他……”

    沈老爷还待再问,沈二叔站了出来,“大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沈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点头,“也好。”

    沈二叔朝着黄主薄使了个眼色,黄主薄知道事情是成了,便按照与沈沛的计划实施,也站起身来,“在家中能有什么大事?周大人,这酒后劲颇大,不如我们也过去转转,顺便醒醒酒?”

    周尹有些踌躇,“这……不太好吧,我们是客,岂能……”

    他还未说完,沈二叔便也劝道:“周大人,无妨,无妨,一起过去醒醒酒也好。”

    沈老爷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心中虽然有些膈应,但老二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附和。

    周尹看向魏东篱,后者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缓缓点头。

    周尹笑了笑,“如此也好,那就一起过去瞧瞧热闹。”说完便站起身来。

    于是沈老爷便领了一大帮子人往前院去了。

    魏东篱拉着陶溪落在人后,悄悄问道:“你可知道出什么事了?”

    陶溪一脸莫名其妙,摇摇头,他哪里会知道?“怎么了?”

    “嘿嘿!”魏东篱一脸莫测高深样,“这种后宅阴私之事,老夫可见的多了。啧啧啧!”

    想当年,后宫争斗,以及京城达官贵人的后宅,哪天没有幺蛾子传出来?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幸好自己家中人口简单,不然也得鸡犬不宁。

    陶溪听到这话,更是不解。

    魏东篱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便解释道:“老夫虽然不知道沈家出了什么事,可是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然而在这个时候,沈家二老爷一力促成黄主薄与周尹同去,一副巴不得请所有人都过去看热闹的样子,你觉得事情不蹊跷么?”

    陶溪皱眉,难道是沈家二房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了?他回想一下书中内容,只知道沈家二房一直想要谋夺沈家家产,却并未提及会有怎样的手段。

    他有些担心起来,怕沈老爷着了沈二叔的道。“您说沈家二房是有什么阴谋?”

    “谁知道呢?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魏东篱笑了笑,又提醒道:“君子易处,小人难防。听说沈员外挺信任他这个庶弟的,照老夫说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陶溪知道这是好意的提醒,便朝他拱拱手,以示谢意,“多谢东篱先生提醒,得空我会与沈老爷说说的。”

    魏东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且放心,先看看情况,如果实在难以应对。到时候便让周大人出面,想来没人敢不卖他这个面子。”

    两人说着话,已经跟着众人进了院子。

    “前方就是鹤清阁了。”沈二叔介绍道。

    就见这鹤清阁大门开了一条缝,已经围了好些下人,正往里张望着什么。

    沈二叔得意忘形,急忙上前几步,喝问:“你们都围在这里看什么?没事做了吗?”

    一众人见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沈老爷也在其中,连忙散开跪了下来,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开口回道:“老爷,二老爷,里面……里面……”

    这人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二叔踢了他一脚,“里面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那人被踢了一个趔趄,又磕了几个头,“小的不敢说。”

    沈二叔本就是有备而来,也不指望这个下人能说清楚什么。什么东西,自己亲眼所见总比旁人口中说出来要震撼得多,他真想立马欣赏老大见到里面的情形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当下也不再犹疑,“砰”地一声便抬脚踹开了门。

    里面一片狼藉,衣衫凌乱的丢的到处都是,供人休酣的榻上,赤条条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整个一个香艳的画面。

    听到动静的两人似乎被惊醒,其中一人似乎被自己身处的环境吓傻了,惊呼出声。

    沈二叔当先怒喝道:“好你个沐哥儿,真是恬不知耻,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遮掩一番吗?沈二叔怎么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一般?

    陶溪听到沐哥儿三个字,心中一震,果然是针对沐哥儿而来的吗?

    那边沈二叔气的跺脚,“大哥,沐哥儿一个已婚哥儿,竟与人苟合。如此败坏我沈家门风,我们沈家绝不容许这样的人存在,应该将他赶出沈家去。”

    沈老爷脸色铁青,他从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然而,沈二叔信誓旦旦如此声扬,在场哪个没有听清楚。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陶溪的眼神都是幸灾乐祸。

    “他们才成亲,沐哥儿便做出这等事来,换做谁也不能忍吧?”

    “也不知道陶郎君会不会当场休夫?”

    “要是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陶郎君好歹也曾是读书人,沐哥儿这种人岂会再要?说不定还会请好友周大人为他主持公道。”

    “啧啧啧!大房的沐哥儿还想要接手沈家,出了这种事,大房算是彻底完了。”

    “沐哥儿恬不知耻,连累我们沈家声名,这种人还留在沈家干什么?依我看就应该将沐哥儿赶出沈家去。”

    “对!沐哥儿必须赶出沈家,这件事传出去,我们沈家脸都丢尽了。我们沈家旁支的哥儿小姐只怕都会受此影响,以后谁还敢娶沈家的人?”

    就在众人都以为沐哥儿不知羞耻与人偷情之时,纷纷扬言要将沐哥儿赶出沈家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二叔,不知侄儿做了些什么?竟惹的您如此动怒?”

    “咦?沐哥儿?”众人看到从人群后面走进来的沐哥儿,心中诧异,沐哥儿明明在此,沈二爷为何张口就骂沐哥儿恬不知耻?

    沈二叔明显也呆愣住了,沐哥儿怎会在外面?他不应该是里面的那位吗?那沐哥儿在此,里面之人又是谁?

    刚刚他其实并未看清楚人,只不过先入为主,照他们的安排,这里面的人也只能是沈沐。因此,他才会肆无忌惮的喊出那么一句话来,为的就是震慑全场。

    “呵呵!”魏东篱笑了起来,“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而陶溪此时也总算放下了心来,看来沐哥儿这是逃过了一劫啊。

    沈二叔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指着沈沐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沐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或者说二叔希望我在哪里?”

    沈二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看沈沐,又看看里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已经懵了,后知后觉的道:“沐哥儿你在这里,那里面之人又是谁?”

    沈沐嗤笑一声,“二叔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二叔想想也是,直接就抬步进了门。

    屋中两人,一人受了惊吓,裹了被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而另一人却是个三四十岁的精壮男子,见到人来,并不慌张,从容不迫的开始穿衣物。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你们做出这等苟且恬不知耻之事,还有一人,他是谁?”沈二叔瞪着他,连声质问。

    沈沛明明说过不会出任何的岔子,可是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事情与他们所计划的简直就是两码事。

    那人似乎并不怕沈二叔,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张三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为何在此,当然是有人相约啊。你也看到了,我在此与心爱之人颠鸾倒凤,是天时地利人和兴之所至。至于他是谁,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又摸着下巴,似乎回味无穷,“啧啧啧,之前那人还说是嫁过人的,可是刚刚的表现来看,明明就是处子嘛?难道是夫君不行?倒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嘿嘿,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果然不一样,细皮能肉,掐的能出水来。”

    沈二叔听得气愤不已,沈沛这是找的个什么玩意儿?整个一个痞子无赖样。

    他却忘了,这样的人正是他要求的,说是找一个无赖,才能更让沈沐抬不起头来,加上混混无赖胡搅蛮缠,他们计谋便能轻易得逞了。

    那人面对这么多人仿佛早有预料,倒也并不慌张,只定定站住,随他们去。

    沈二叔气得脸色通红,朝着墙角而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缩在墙角的人惊惧万分,听到脚步声朝他走来,声嘶力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沈二叔如何肯听,他现在恨极了这个破坏他们计划之人,哪里还会有半点同情怜悯之心。

    就在他伸出手去,刚要碰到人时,这人的脸抬起,在看清楚的一刹那,沈二叔瞳孔紧缩,颤着声音,“你……怎么是你?”

    沈彦哭花了脸,“爹!”

    沈二叔几乎晕倒,他想过任何人,就是没有想过这人会是沈彦。

    沈二叔一把揪住张三顺,“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是彦儿,你为何跟彦儿……”

    他话还未说完,身后沈沐凉凉的声音响起,“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二叔一开始就认定这屋中之人是我?难道二叔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之事确实有些奇怪啊。”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好像沈老二提前知情一样。”

    “一开始我也奇怪,还未看清楚人,沈二叔就已经叫出沐哥儿的名字,他怎么肯定这人就是沐哥儿?”

    “是啊,是啊,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沈二叔闻言脸色一变,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被沈二叔揪住衣领的张三顺轻轻拍掉沈二叔的手,笑得一脸坏水,“我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事情一成,什么可都与我无关了,您可别找错人了。”

    沈二叔气得恨不能扇他两大耳刮子,然而一只手抬起,却抖如筛糠一般,怎么都落不下去。

    沈老爷站了出来,喝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势必要有个交代,我们沈家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说完,他手一挥,换来沈家护卫将此人给绑了。反正有周大人在此,相信定会给他们沈家一个公道。“今日周大人在此,正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周大人?什么周大人?”张三顺疑惑,不是说来的是黄主薄吗?

    不过他也不慌张,那人不是跟他保证过吗?那什么黄主薄也是他们的人,会帮他说话的。只要照他们说的做,之后自会将他摘出去。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没他什么事了。

    黄主薄冷汗涔涔,按照之前的约定,他是要出来做个见证,最好是将事情往严重了办,让那什么沐哥儿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那种。

    可现在还有周大人在,这事儿又哪里轮得到他来说话的?

    罢了罢了,自己还是见机行事吧,万一不行,大不了自己将收的好处还回去便罢了。至于那纤儿姑娘……嘶~可是可惜了点,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而沈二叔听到此言,心中一震,之前他鼓动众人,甚至不惜让黄主薄拉上周大人一起过来,无非就是让沈家大房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以顺便让周大人黄主薄给沐哥儿治以□□之罪,他们便能联合分支的人给大房压力,老大因此必会伤心欲绝,方寸大乱,而他便能趁此时机顺理成章的接手沈家。

    可现在,受害人却变了,老大自然不会受到影响。如果周大人真要查,那会不会查到他们身上?他们明明是给沈沐安排的局,为何会让沈彦陷进局中?

    沈二叔开始发慌,又朝外张望了一番,这么久了,沈沛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还未出现。他也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周尹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访个友,怎么就碰上了这一出麻烦来?

    只是如果沈家这事真有什么猫腻,那他也不是不能管管的。

    张三顺被人带到了周尹面前,周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才道:“张三顺,本官知道你,你将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也免得去县衙受皮肉之苦。”

    这个张三顺是凤宁县出了名的混混,在衙门里也是挂上号了的,因此周尹对他也熟悉。

    张三顺还自嘻皮笑脸,“县太爷,我这与沈家公子是两情相悦,咱们的私事儿,犯不着闹到衙门里去吧?”

    说完他又看向黄主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事情跟安排的不一样啊?

    黄主薄在一旁劝道:“沈老爷,周大人,这事毕竟是沈家德私事,闹大了对沈家的声望可不好,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沈二叔也知道如果此事闹到县衙去,他们二房就真的玩完了,连忙顺着黄主薄的话道:“大哥,黄主薄说得是,为了彦儿的名声,可不能闹大了啊。”

    之前为了施加压力将沐哥儿赶出沈家,他是千方百计要闹大的。现在情况完全相反,真闹大了吃亏的就是他们了。

    而且,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他们谋划的,如果被查出他们是始作俑者,沈家还能不能留下他们,还是个问题呢。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事情遮掩过去,再做定夺。

    只是,他虽然这么想,沈沐却容不得他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沐站出来道:“周大人,你怎么不问问苦主的意思呢?”

    苦主?沈彦?

    周尹若有所思,就见沈沐走到了沈彦的面前,跟他说了几句什么,沈彦蓦然抬头,就看到了正在门边盯着他看的沈纤。

    沈纤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眼中的怨恨之意显而易见。

    从小到大,因着嫡庶身份,沈彦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狠压自己一头。她替沈彦背锅,讨好巴结还不够,每每对方有什么怨气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这么多年,她早就受够了,原本以为等她嫁出去后就能脱离苦海了,可她却听到了大哥要将她送给黄主薄做外室的话。

    在这一刻,她心中的绝望无以复加,在看到沈彦时,恨意更是攀升至极。凭什么沈彦就能得父兄的爱护,以后嫁人也会千挑万选到好人家,继续他富足无忧的日子。

    而自己,到最后只是一件拿出去送人的物什,根本无人在意。这些年她努力巴结讨好,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让她如何不恨?

    所以,在沐哥儿说可以拉她一把后,她感激涕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沈沐的要求。

    亲眼见到沈彦这种下场,她心中畅快淋漓,仿佛多年来的怨气有了发泄口,‘沈彦,你怨不得别人,要怨只能怨你自己。’

    沈彦抬头就对上了沈纤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噤,沈纤!对了,沈纤!

    他为何会在这里?就是因为沈纤,是沈纤叫他过来的。之后沈纤便离开了,说是让他在这里等大哥,而她去门外把风。其实根本没有大哥吧?只是为了将他骗过来的借口。

    后来……沈彦心中一寒,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对沈纤那么信任,为何沈纤要害他?

    他目呲欲裂,指着沈纤,“你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