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实
两人走到门口,被蹲
“你俩干嘛呢?”
沈诏和宋之言从地上飞快爬起来,“上厕所啊。”
顾望哦了一声,故意问道,“
沈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倒还是做不出来。”
顾望,“……”
沈诏跟宋之言勾肩搭背进了洗手间,边说道,“望望你先走就是,不用等我们。”
他们不顺路。

顾望没什么可带的,随便塞了语文数学两本书带着,然后就跟贺清桓一起下楼了。
楼道里,顾望听见贺清桓的声音缓缓而至自己耳边,“望望,你怎么想的?”
顾望“嗯?”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你会拒绝我吗?”贺清桓走得挺慢的,他把嗓音压下来,顾望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贺清桓垂着眼睫,表情有些颓丧。
顾望就没见过贺清桓这样的人。
把别人的心理抓得死死的,对方是怎样的人,他就用怎样的手段。

顾望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说,“再看吧。”
像极了渣男。
贺清桓脚步微顿,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顾望的确没想好,也
原身被贺清桓变相的囚禁,对方的控制欲压得原身喘不过气,顾望手指攥紧,要不要直接把整个剧情全部规避开。
就是,直接不要跟贺清桓
这个想法刚刚
顾望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楼道里灯不算亮,他
顾望
顾望,“……”
“那你说你到我学校门口了?”
“对啊,我到你心里了。”
顾望,“……”
他看向贺清桓,“你先走吧,我等我妈。”
贺清桓视线落
贺清桓很有让人沉迷的本事,他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的可以让听的人做出他想要的反应。
顾望眼神跟贺清桓的错开,“不用,她马上到了。”
贺清桓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
接了后。
那边应该是极简洁的说了什么,整个通话过程不过一分钟不到,贺清桓眼神里的柔和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又是他平日里的淡然冷漠。
“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眼神扫了一眼校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对顾望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顾望挑眉,“我很安全。”
跑道上立着的低矮照明灯,男孩子的五官致轮廓分明,眼底泛着比银河要亮的细碎的光点,本就张扬的面容,做挑眉的动作越
贺清桓抬手想揉他头
顾望一怔,
看着贺清桓上车,车尾消失
“到了啊,”杜丽平那边有点吵,“你自己出来外边的广场,妈妈
顾望,“……”
初秋的晚上是有些凉意的,风把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搅得哗啦乱响,已经落了的树叶只能迫不得已从枝叶间飘下来。
这条路有些僻静,只有一旁的一部分商店开着,打着亮得刺眼的白炽灯。
外边十字路口有人碰瓷,堵了几条路上的车辆,交警还没来得及过来处理,车流越来越长,岿然不动。
贺之岩看着贺清桓,他跟贺清桓长得不像,贺清桓长得像他妈,但贺清桓骨子里的冷漠和恶劣却是完全遗传了他。
他想到刚才
“我没记错的话,他前几天来过我们家。”贺之岩漫不经心的说道。
贺清桓顿了一下,点了头。
“你喜欢那孩子?”
贺清桓抬眼看向贺之岩,“喜欢。”
他跟贺之岩从不推心置腹,也不可能像普通父子那样相处,比起父子,他们更像合作伙伴,贺清桓没打算瞒着贺之岩,就像贺之岩带回来的一个又一个私生子,也从来不
都是冷漠到骨子里的人。
贺之岩笑了两声,“挺好看的孩子,哪家的?”
贺清桓刚想回答,视线掠过车窗外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他看向贺之岩,“你
男生说完,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入目,车流已经没了个头,陡然出现
“……”贺之岩沉默良久,看向前边的司机,“他还拿我当他爸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
司机也当然不敢开口,他只负责开车,不打算参与豪门争斗。
高大又苍郁的梧桐树,它没有迎来完全的金秋,树叶大部分都还绿着,
不够宽阔的人行道旁是花坛,花坛后也栽种着成片的树,导致这条人行道,昏暗得过分。
顾望走路玩手机,心不
贺清桓嗯了一声,说道,“堵车。”
顾望顺着他的视线往马路看过去,是堵了,难怪。
贺清桓陪着顾望往前走,入眼是街灯敷衍的光影,影影绰绰间,他看见了一些零碎的画面片段。
“反正,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贺清桓,这是你逼我的。”蒋驰气急败坏的说。
贺清桓看见的是二十几岁的自己,比现
“是吗?你随意。”
蒋驰,“行啊,你说的。”
画面太零碎,一段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就跳到了另外的片段。
“我没给你下药,是你秘书帮蒋驰陷害的我,你不信算了。”
“我没不信,你过来。”
“贺清桓,你这样哪里是相信我的样子?喜欢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没有心的吗?”
大概是贺清桓漫不经心和敷衍的样子实
贺清桓看见那个被自己气得跳脚的是顾望。
是二十岁出头的顾望。
是他现
-“贺清桓,顾望出车祸了,怕是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我带你走,你跟不跟我走?”
-“你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呆
-“下次,下次我带你广场喂鸽子,好不好?”
光影里变成一群人凌乱的脚步。
-“贺总,顾先生是并
-“顾先生这半年一直拒绝康复治疗,一直不活动很容易
顾望看见贺清桓一直
贺清桓回过神,嘴角极淡的笑意,“没什么。”
“哦。”
光影随着梧桐树里集散变化。
-顾望最后清醒的一天,贺清桓看见自己跪
顾望看向他,眼神涣散,声音微弱,“我想去广场喂鸽子。”
贺清桓眼眶逐渐洇红,“好。”
“我想去海边……摩托艇。”顾望口齿不清的说。
“去野营。”
“想拍戏,唱歌。”
贺清桓手里握着的手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硌得人心脏疼,“好,下次,下次,我带你去,不是,我现
“我们先去广场喂鸽子。”
门外的越枫还有老马达达一直等着,门突然被拉开,他们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上前说什么,贺清桓就到旁边房间推轮椅。
越枫跟着他,“阿桓你做什么?”
“我带望望出去一趟。”
越枫哪里见过好友这么慌张狼狈的样子,他本想骂一句自作自受,又不忍心,他拉住贺清桓,“他现
贺清桓进到房间,轮椅
贺清桓慢慢走到床边,单膝跪
“还是算了,下一次,你往前走,不要回头了。”
“不然还是这样吧,我想,让望望变成很优秀的人,换我来追你。”
这条人行道像没有头一样,贺清桓眼前过完了这些零碎画面,神色平静,他不看过去,他只看现
他的掌心轻握,缓缓垂下眼睫,他不会让自己和顾望走到那样的结局。
原本的贺清桓没有得到答案,顾望说的应该是愿意,否则,两个人不会再重来这一次。
世界静止了一瞬间。
属于上一次的全部意识和记忆全部涌进贺清桓的脑子里,除了蓬勃的爱意,随之而来的,是足够令人失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那是属于二十几岁的贺清桓的东西。
比眼前的黑夜更加深不见底,深不可测,难以掌控。
眼看着要陪着顾望走到路口了,贺清桓脚步顿住,他轻声道,“我突然想到我有东西落
顾望眨眨眼睛,“哦,好吧。”
还是一样的没良心,之前也是,白天说喜欢自己,晚上就出现
“你往前走,不要回头。”贺清桓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望没听懂,他还是哦了一声,说了拜拜。
看着贺清桓往回走,顾望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贺清桓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怪让人害怕的。
蒋驰一瘸一拐的拖着一根有成年人手腕粗的铁棍一直不远不近的跟
白天医生说,他的腿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不过要是后期康复到位,留下后遗症的几率很小。
蒋驰自动忽略了医生的后半句话,他要顾望也跟他一样,他要顾望付出代价。
贺清桓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正想等后边再找机会时,贺清桓跟顾望说了什么,走了。
蒋驰大喜。
他一瘸一拐的,速度还不慢,实际上也是忍着钻心的疼痛,学校里都说他骨折了,其实没有,但比起骨折,那疼痛,也少不到哪儿去。
不过只要能让顾望跟自己一样,他什么都能忍,他把之前贺清桓对他的警告完全抛
他像个兴奋到疯狂的暴徒。
但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拽住了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拖到了花坛后面。
这下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只有草丛里微弱的几声虫鸣。
贺清桓记得,顾望的腿,是因为蒋驰安排的车祸,他安排了人跟
他给顾望打电话,比蒋驰迟了几秒钟,后来一直提示通话中,最后是无人接听。
二十几岁的贺清桓,十几岁的贺清桓,加
贺清桓神色平静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捡起了掉落
铁棍很长,贺清桓手搭
跟二十几岁的时候相比,真是差太多了。
“你想干什么?”蒋驰咽了咽口水,直到现
刚想开口,贺清桓出声了。
“两条腿,你欠他的。”贺清桓轻声说道。
顾望的腿,从一开始就没了康复的可能,他要坐一辈子的轮椅,一开始,男孩子每晚都不睡觉,贺清桓就陪着他熬,但顾望也眼见着消瘦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车祸带来的一系列的并
贺清桓不是正面角色,一直都不是,没心思跟蒋驰废话,拎起棍子,直接朝蒋驰的腿捶了下去,黑夜里,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明显。
周围没有人,没有居民楼,什么都没有,蒋驰喊救命也没用,他也不敢喊,他怕贺清桓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蒋驰瘫倒
那个穿着校服眉眼清冷却有礼的少年,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他像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眉眼间的戾气和阴郁令人恐惧。
贺清桓觉得够了,扔下铁棍,把挽起的衣袖慢条斯理的放下来,神色平静,他现
贺清桓想,
他和顾望,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路口不堵车了,人行道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骑得飞快,顾望躲闪不及,差点被撞倒,那人还特别生气的反过来大声吼,“瞎了吗你?你这样过马路是要被撞死的!”
那人还停下来叭叭。
顾望面无表情,走过去一脚踹
顾望提了提肩上的书包带子,他走到路口停下等绿灯亮,看着不远处的红灯,和眼前不停掠过的车辆,拉成了一幅画。
-“望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要不要喜欢我?”
原身不行了,他躺
耳边的声音模糊不清,他艰难的开口,说想去喂鸽子。
贺清桓慌乱的跑出房间。
顾望看见听见原身说,“阿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来一次。”
贺清桓回来,原身已经去了,他跪
但过了良久,顾望听见贺清桓说,
“还是算了,下一次,你往前走,不要回头了。”
“不然还是这样吧,我想,让望望变成很优秀的人,换我来追你。”

是他
院长抱着一个婴儿,依旧慈眉善目的笑着,“让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顾是你衣服里夹带的纸条写的,我猜你父母有一方肯定姓顾,就叫顾望怎么样,新的希望。”
画面戛然而止,车流重新回到眼前,绿灯亮起,顾望却久久未动。
贺清桓刚才站
他是,那个贺清桓吗?
那个把原身……现
顾望心里有点喘不过气,难怪,难怪他所有的喜好跟原身完完全全对得上,他不喜欢巧克力是因为贺清桓逼着自己吃,他
难怪他
难怪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贺清桓凭着满腔满怀的爱意,生生的把他送走,促使他变成一个优秀的人,他自己还是那个有着花心浪荡的父亲,有着一堆私生兄弟姐妹的贺家继承人。
他又凭着执念,让两人原本已经结束的人生,变成书,重来一遍。
贺清桓他要跟顾望重来一遍。
他征求过顾望的意见。
顾望答应了。
所以顾望回来了。
这次也的确,是贺清桓追的顾望。
他说到做到了。
顾望慢慢蹲下,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旁边一个老奶奶担忧的拍拍他的肩膀,“小同学,没事吧?”
顾望声音嘶哑,“没事,我没事。”
良久,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逐渐消失,顾望慢慢站起来,背着书包往回走。
贺清桓刚才说的那句话,顾望想求证一下,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是贺清桓也回来了。
顾望手指抓着书包带子,他心底是犹豫的,凭着爱贺清桓的本能,他答应重来,可真的重来了,他有老顾,有杜丽平,有所有的家人,还有沈诏和宋之言。
他不能再那么任性。
他往回走的时候,脚下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完成任务,帮顾望规避那些悲惨剧情,带着他和他的家人朋友一起规避,结果闹了半天,他就是顾望。
事到如今,顾望也不怕什么,他犹豫不决的点,主要是贺清桓。
“怎么又回来了?”贺清桓站
“我东西丢了,我回来找找。”顾望随便瞎扯了一个理由,还是不打算求证了,现
他是顾望,是被贺清桓囚禁过的顾望,是从小优秀到大的顾望,也是现
“什么东西?”贺清桓视线落
“就,钱。”
贺清桓淡淡的,“我记得你从来不带现金。”不管是以前的顾望还是以后的顾望,小朋友怕麻烦,从来不用现金的。
顾望
“算了,我记错了。”顾望不耐烦的皱眉,转身就走。
顾望皱眉时候的眼神,跟他这段时间的都不一样。
贺清桓看着这人
小朋友露馅了。
贺清桓伸手一把拉住顾望的书包带子拖了回来,顿了一下,问,“你知道了?”

看顾望怎么回答。
“没。”顾望下意识的否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完了。
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身后是长夜,
贺清桓低笑了一声,语气有令人心酸的庆幸,也有令人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贺狗: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