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云小说网 > > 卫家女 > 银杏(等阿姊也去了你那,必要...)
因大梁颓败、长安丧乱

平时总有人说元帅笑得太多了少些威严, 今日元帅从见面至今可是一次都未笑过。
看着卫蔷握紧刀柄的手,卫燕歌越
终于到了守心观外,卫蔷看向高耸的青墙,抬步走了进去。
“这位女善信,守心观乃是私观, 不接外客。”
看着拦
“回女善信,观主人之名贫道不敢擅言。”
说话时, 道姑低着头坚决挡路。
卫蔷缓声道“凡是大梁之地, 无我不可去之处, 不如你今日就让我进去, 你家主人要责罚你,你便说是定远公卫蔷强闯山门, 有事只管找她,若是与你为难,我必不饶他。若你实
“女善信, 贫道不可”
今日的卫蔷实
越过那道姑她快步往道观中走去,
道观比卫蔷所想的要大,看了一眼正堂上摆的三清雕像,她左右看看,问正要来阻拦自己的道姑“请问那些被送来静修的女子所住之所
这位道姑比方才的高壮不少,撞
“这是什么道观,道姑竟然会武”
一掌将那高壮道姑推开,卫蔷转身将从后面偷袭自己的人踢了出去。
“这个也会武。”
见面前的道姑又打了上来,卫蔷抬手捏住对方颈项,愣了一下,她反手
“竟然让男的打扮成道姑
抓起“道姑”的一条腿,她用力一压,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我妹妹生前住的地方,没想到竟抓出了一窝私兵。”
正堂三清雕像之后又有作道姑打扮的人涌了出来,卫蔷回头一看,手中长刀已经出鞘。
将这污秽之地清算干净,也算是她给阿茵报了份仇。
“住手”
一声呵斥,那些“道姑”即刻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穿着青衣的女子从道观正堂后疾步走出,大声道“国公千万别误会我们是听闻叛军攻打长安才请了一批游侠儿暂住观中,绝无轻薄之意我们观中还
卫蔷看向那女子,手中的刀只放下并未回鞘。
“如今的长安由定远军所掌管,并无叛军肆虐,尔等既然并非匪人便即刻脱了道袍下山。”
卫燕歌与卫清歌持刃站
青衣女子心知被卫蔷看出了破绽,片刻后,她行了一礼,道“实不相瞒,这守心观是我家主人的避世之所,这些武者皆是主人家中护院,因主人要奴婢不可与外人言,奴婢才才假称他们是游侠儿。你们即刻脱了道袍下山往长安去。”
“是”
女子又笑着看卫蔷“我们冒犯国公大人,实乃大错,这些人便送与大人差遣。”
她一说完,那些人竟然真脱了道袍,带头之人就是之前被卫蔷当人皮垫子用的那人,他单膝跪地,对那自称是婢女的青衣女子说道
“我等对国公动手犯下大错,这便下山去听候国公差遣以赎罪。”
说完,他有对卫蔷磕了个头,竟然就这般带着人下山去了。
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卫蔷道“三十武夫说送就送,娘子你这个当婢女的也好大的气派。”
“天下间能如国公一般气派之人不到一掌之数,国公何必调侃奴婢”
长刀入鞘,卫蔷道“我有一妹妹叫卫茵,十二年前被人送到此处,应该也是
青衣女子道“此处道观本是逆贼申氏所有,十年前申氏败落,我家主人才买了回来,好像听过这般人物,国公大人随我来。”
山上寒风瑟瑟,卫蔷恍若未觉,跟着女子往道观后院走去。
“大概就是此处。这些客舍我们时时拾,只是少有人住。”
刚进院子,卫蔷就看见了已经凋败的蔷薇花藤,褐色的花藤蜿蜒了半个墙,仿佛一道陈旧的影子。
松柏还是苍翠的,金黄的银杏的叶子落
沿着小径绕过高大的太湖石,便可见堂屋,不论其他,此处还真是个可养老的好地方。
“从前国公大人的妹妹应是就住
青衣女子轻轻推开木门。
淡淡的檀香气缓缓拂面。
翠色幔帐垂
清冷空旷的屋舍仿佛就是个道姑所居之地,除了幔帐之外,处处浅淡古拙。
“这屋舍中的装饰可曾换过”
“从我们买下这里可是从未变过。”
这就是她妹妹最后几年住的地方。
卫蔷摸了一下并未被点燃的红铜嵌银丝香斗。
又看了一眼已经被烟气熏到
它们高高
她妹妹最后就是
“请问,你们这里可还有
青衣女子摇头道“那些人都不剩了,国公有何想知道之事不妨问女婢,奴婢从前好听闲事,大概是能知道一些的。”

“那你可知道她最后几年过得可好”
青衣女子直起腰背,她看了卫蔷一眼,道“大概是不好的,被人毁了半张脸,还打断了一条腿只能拖着腿走,这般的人还重病加身缠绵病榻,又如何能过得好”
见卫蔷一直看着多宝阁上的书,女子的眸光深了两分。
“那些死得痛快的人,大概都比过得她好些。国公也不必说这些自求心安之言。”
刹那间,她看见卫蔷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女子的脸上竟微微有了两分笑意“你可知道她的脸是怎么毁的被皇后用烧红的铁针一针针扎上去卫茵,卫二娘,名动长安的将门贵女,比郡主还要尊贵几分的定远公府掌上明珠,太子来看她一次,皇后就赏她一次,赏她容颜不存,赏她无力远行,赏她生不如死,她只有一个人,她只有她自己。”
平缓了下自己急促的嗓音,她转头看向门外。
“那一墙的蔷薇,据说是她自己拖着腿,只用一只手慢慢种起来的。”
“手握半个天下的定远公大人,你知道这些又如何呢你何必问一个挣扎至死的人是如何挣扎的
她身后卫燕歌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笑看自己的脸映
卫蔷的手千锤百炼,握剑执刀夺人性命从不颤抖,此时那双手也没抖。
裂帛之声响彻屋内,她直愣愣看着被撕毁的幔帐之后那张空荡荡的床。
仿佛依稀可见躺
阿茵与她同龄,死的时候还不到十九岁。
“你不知实情不要妄言我阿姊流了身上一半的血醒过来都要去寻二娘子阿姊快死了遗言都是要救二娘子不是阿姊不找她,是没找到”
青衣女子冷笑了一声。
“是她不想被你们找到了。”
眼看斜阳照
“夜间山路难行,国公大人,你该走了。”
手中抓着碧绿的纱,卫蔷对着那张床哑声说道
“我亲手挑断了申荣手脚,杀了他,我逼得赵曜毒杀了赵启承,申阗
“阿茵,我想为你掉几滴眼泪,可我已经不会哭了。”
“我只能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你。”
“我不信神佛,可你说过这世间有玄妙之物,若你
她勉强笑了笑,捏紧了绿纱,叹了一声道
“阿茵,阿姊来晚了。”
看着卫蔷的背影,终于被松开的青衣女子也看向了那一直被掩盖
“若有三分天意弄,且将杯酒沥长虹。”素白的手指捏着青玉酒杯将酒倒
“如果有一日我我那个阿姊寻来此处,你告诉她,她该将这天地变换,世道重改,不然不算祭我。”
“罢了,不必说,除非”
“变天换地这事,我信她。”
沉思之中,她听见卫蔷道“等阿姊也去了你那,必要告诉你这世间已经变了,不会再有人,如你,如我,如阿薇。”
一粒雪落
同光八年,长安的雪来的格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