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下山后由江北坡坐镇的小垚山守备严密更甚平日,随行下山的几十号人马,其余几百号喽啰都被分成三班倒,
虽说
“按师爷的吩咐,小的们当中伶俐些的都已经撒出去
程乾说罢便提起邻近桌面上放凉的茶壶豪饮,只是还等不及抹嘴时却又听得这般言语:
“六七个时辰?只怕到时候刀都架
放下手中粗瓷茶壶的程乾面露难色,小垚山和柳下郡其余几座山头相较,是出了名的富喽啰穷大王,打家劫舍的行径不去沾,劫富济贫的事儿倒是没少做,但凡有金银丝帛多也匀着散给了山上喽啰,眼下小垚山库房内可供开销的现银还不足两千两,就这么紧巴巴的丁点银子江师爷还要再分出一半来再修条连同山上山下的索道,总不能因为租马一事就将小垚山这点仅存家底掏得一干二净。
“前些日子劫杀那队伍和镖局押镖队伍,
还想请提让山下喽啰两人一马节俭些银钱的程乾到嘴边的言语都给他咽下肚去,关于被他们劫杀那镖人马所押货物去向以及为何
未成想江北坡江师爷都看
换了邻近两座山头,他程乾大不了和以往混迹于几座二三流门派担当供奉那般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人挪死树挪活,如他这般有硬本事傍身的武人,宿州哪儿的江湖门派不都得对他以礼相待?名门正派虽说听起来风光,可到底是寄人篱下,总免不了要受一肚子窝囊气,直至那日他忍无可忍出手打折了那名门正派内大佬嫡传的胳膊,偏生那性情乖张的嫡传还是那门派副掌门极受宠的幼子....
身份仅比末流供奉稍好的程乾
亲眼目睹小垚山从当初不成气候的几十号老弱到而今几百号人马兵强马壮,程乾算是见识到了江北坡与武二郎这师爷和大王的本事。一文一武,若是搁
那些个没心没肺的喽啰们,眼下人人都远比山下殷实门户来得囊中鼓鼓。稍有地位的小头目手里哪个不是几百两银子起步?
最能笼络这些有过潦倒日子喽啰人心的,还是那些实实
“上山前和这两年
至于那位新近上山的五当家,瞧着像是个初入江湖的雏儿,可那沙场刀术竟是能让使重剑的江师爷都觉得棘手,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倘若能够拉拢一二,总不至于再整日战战兢兢挺不直腰杆,因而也便不好
“三四千两银子,修完索道余下的不过几百两....”江北坡若有所思。
程乾一拍桌面大义凌然道:“还有一千两银子,原是给自个儿留的棺材本儿,既然是咱们山上急着用银子,咱这副棺材不要也罢!”
“老四深明大义,
“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来。”
“这几千两银子,要供咱们整座山头开销也撑不过多少时日,等大王和三哥他们一行回山....”
“未必能回来了。“
以指尖轻揉鬓角旁的穴位,神色疲倦至极的江北坡
江北坡
已经许多日夜未曾阖眼的江北坡走到那间静室门前,相隔十余步远便有关不住的恶臭缭绕,数不的虫豸嗡响。
此处已是小垚山喽啰的禁地,自武二郎下山后便撇去江师爷以外便再无人胆敢靠近,气味难闻还
江北坡开门,更大的恶臭扑面席卷而来,他面不改色地关门。
他并未点灯,就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熏天的恶臭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面前传来窸窣的动静,而江北坡则像是未曾察觉一般,侧过身打开拎来的朱漆食盒,从中小心翼翼捧出只还冒着热气的玲珑瓷碗置于地面,后退一步。
而窸窣的动静不过持续片刻便休止了,残败的人形颤颤巍巍伸出手来够过那只碗,而后仿佛受惊的小兽般极快地蜷缩回静室内远离江北坡的角落,端起碗来贪婪吮吸那些浓稠米汤同时戒惧地望向那个静静伫立的人影。
秽物和腐肉生蛆的味道无时无刻不
吮吸的声音停止了,蜷缩
“留着那片碎瓷去对付路边的野狗罢,下山以后,报官也好,回晋州也罢,都随你。”江北坡将食盒轻轻放下,“里面是盘缠衣裳,还有外伤涂抹的膏药,防身的刀剑就算了,不然只怕小垚山上会有许多喽啰被割了喉咙。”
良久的寂静之后,角落处传来喑哑的笑声,却是凄凄哀哀不带半分欣喜的意味。
“他们....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活着....”
一镖人马死绝,镖头独活。
就算是活,还有什么意思?
他拾起那片碎瓷,抵
....
生死之间的事,谁又能真正看穿?
江北坡出屋,举头望月,幽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