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李大夫面无表情的道一句,手上的动作越
赵子悦的目光依旧一片涣散,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可那李大夫的话却实实
春桃只看了一眼便撇开头不敢看再看,她到底是个姑娘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只一眼便叫她面色
李大夫见赵子悦不再出声,倒也是高看一眼,心想这孩子也不知是哪家出生,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识。
“取块干净的巾子咬着罢,免得咬到舌头了。”
春桃闻言隔着窗户喊了夏荷一声,不多时便见夏荷取了块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巾子来,眼瞧着自家阿爹同大姐都
昏昏沉沉的赵子悦闻得一声,微微侧眸看向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张了张嘴小小声道一句“谢谢。”
夏荷将巾子小心翼翼的塞进赵子悦的嘴里咬住,这才道一句“你若是不死才是真个谢我呢。”
“怎么说话的呢。”听见“死”字,余大郎眉头一蹙厉声呵斥一句,人一旦有病痛的时候最是忌讳有人说“死”,更何况如今的赵子悦正是徘徊
夏荷吐吐舌头,忙灰溜溜的跑出去,方才她隔着窗户也是瞧过一眼的,那李大夫下手可丝毫不留情,若不是晓得他是
赵子悦咬着那张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巾子,随着李大夫的手法很快便陷入了昏迷。
李大夫也不急,只细细挖了赵子悦那伤口里头泡得
挑完了烂肉,李大夫又拿烧酒对了烧开的温水给赵子悦的伤口清洗一回,这才撒上伤药,包上纱布,道一句“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挺过去也只能看他自个了。”
说完便踱步出了满是血腥的屋子,站
余大郎忙应好,眼见如今天时早就过了响午,本想留李大夫吃个饭再走,再一想自家的环境到底没开这个口,只从自个的怀里掏出五十个铜板出来,很是不好意思的递上前去“对不住李大夫,我目前就这么点,你先着,回头我有了再给你送去。”
李大夫只看了那一小串铜板,却并未伸手,只道“你先起来罢,这孩子身子虚得吃点好的,至于诊金药钱日后再说吧。”
就那五十个铜板连一副药的药钱都不够,李大夫自然不愿意伸手去拿,若不是瞧着那孩子身上的衣裳绝非普通老百姓能穿的,他也不会伸这个手,毕竟若是真个要把伤治好的话,可真不是一笔小钱。
而他也不过拿着那些个药钱诊金来堵上一把罢了,若是堵赢了那便是铺天的富贵,若是赌输也只能当那些个银两打水漂了。
李大夫走了,忙了一个上午的余大郎同春桃也都一脸疲惫,夏荷快手快脚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爹,姐姐,快些来用饭吧。”又瞅着春桃的面色道“姐姐,我
他们家也就靠前头那条河吃饭,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平日里头吃的都是粗粮,那些个白米不过留着偶尔给虎子开小灶的,这会子她自作主张煮了一把,还怕春桃说她浪费米粮。
春桃面上还带着苍白,闻言只摆摆手,也不说别的,她爹好心把人救回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那些个粮吃了就吃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早早吃了午饭的虎子已经去歇午响了,父女三人围
春桃忙应下,又叫余大郎自个小心着些,早点回来。送走了余大郎,那去镇上买药的李岩这才满头大汗的赶着牛车来了,一下车连牛也来不及栓便奔进余家的院子里头。
春桃正从赵子悦躺得屋子出来,见李岩珊珊来迟,双手一叉丝毫不客气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来,还说什么悬壶济世呢。”那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与酸味。
下河村地处偏僻进一回镇上来回都得好几个时辰呢,此番叫春桃骂了李岩既不解释也不恼,只嘿嘿笑一声,还把从镇上抓来的药递到春桃跟前,一本正经的道“这个药是外用的,拿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那孩子洗伤口用,这个药是内服的,也还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次。”
“我这就去煎药。”春桃见他不回呛也觉得没趣,只接了药包就往厨房里头寻药罐出来。
煎药的泥炉子早就烧好了,只等下了药进药罐里头放了水就能煎了。
李岩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见春桃忙着也不打扰,说得一句“我先回去了。”便转身就走。
春桃若无其事的应得一声,一双眼儿却紧紧盯着炉子里头的火,直到李岩的身影走远了,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来继续看着火。
春桃
赵子悦面色白得可怕,嘴唇也干得脱皮,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夏荷眨眨眼儿凑近一点,脆生生的问道“你是不是要喝水”
“水,水”赵子悦反反复复也就这么一句,夏荷也摸不清他是做噩梦梦到了水还是想喝水,不过瞧他唇上干得脱皮,还是去倒了碗温热的开水过来,拿着有缺口的调羹一口一口的喂进赵子悦的口中。
赵子悦也乖乖听话的咽了半碗水下去,这才闭着眼儿又睡了过去,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的满是米粥的香味,耳畔传来夏荷小声说话的声音“喂,你快醒来吃点东西吧,不吃点东西怎么好得起来呢,这白米粥可是我平日都吃不上的东西,你可莫要浪费了才是”
赵子悦缓缓睁开眼儿,只瞧见一个瞪着大眼睛女孩子端着碗坐
说着将手里的粗瓷碗往前一递“我喂你吃点东西吧。”
不等赵子悦开口,她便又用调羹舀了一勺清汤似得白米粥,因为盛出来有些时候了,倒也不用吹,直接就塞进赵子悦的口中。
赵子悦没有拒绝,张嘴便咽了下去,他自个也不晓得
可他到底多日没有进食,吃得半碗下去便再也吃不下了,夏荷也不勉强他,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掏了帕子给他嘴角边的污渍细细擦去,这才撩了帘子去外头。
赵子悦竖着耳朵细细听得一回,只闻得院子里头姐妹俩交谈几句,就见春桃端着药碗撩帘而入。
春桃是照顾孩子的老手了,一进屋却是先探一回赵子悦的额头,见没有
她不了解赵子悦,还当这天下的孩子都同虎子一般,一听见吃药就鬼哭狼嚎,灌都灌不进去,还又哄得一句“若是乖乖喝下去了,姐姐便奖励你一颗糖莲子,怎么样”
却不想赵子悦勉强扯出一抹笑“谢谢姐姐,我不用吃糖莲子。”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可他距离心口那处才包扎好,便是动一下都疼得冒汗,哪里还起得来身。
春桃忙将他按出“别动,你如今可动不得,万一弄到伤口可不是白白叫我们辛苦这一场。”又道“我喂你喝下去便是了。”
赵子悦闻言,果然不再动了,只抱歉一笑“有劳姐姐了。”
他这般礼貌又客气的模样倒是叫春桃有些别扭起来,她将碗里头黑漆漆的药汁舀了一勺,轻轻吹一回这才送到赵子悦的唇边,还轻声叮嘱一句“虽是有些苦,可你忍着些别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