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却仍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因为上次那事,陈楚圆几乎是避着曲深玉走,好在曲深玉也因为工作室初建,经常忙碌到深夜才回,于是两人明明同住一屋檐下,碰面的机会却是极少。
不过除了开始那几天,后头陈楚圆其实也自在了,并没有故意避着她,只是因为请假和后来逃课的情况,陈楚圆的平时分几乎都快被扣完了,不得不呆在学校好好突击复习,早出晚归。
陈楚圆上的大学并不是花钱就能进的,是个名校,学校很多老教授,陈楚圆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上课到没到自然也就很容易被注意到,老教授们自然是不会惯着她的。
当然,一个二代想自己大学混到毕业自然也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但陈楚圆从小骄傲,不能接受自己靠的不是真材实料,虽然肯定维持不住高中那种巅峰时刻,但每回考试混个及格还是可以的,落不到补考的境地。
只是这个月似乎格外流年不顺,不知出题人出于何种心理,这次考试出的题都格外刁钻,让陈楚圆觉得自己大概得迎来人生中第一次补考。
身为二代,其实圈里贵妇最常比的不是什么名牌也不是老公有多守男德,而是孩子,所以孩子不成器,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很致命的事。
陈楚圆从小就被她爹妈拎着耳朵耳提面命,不管她平常怎么玩,成绩就算不能让他们拿出去吹也不能让他们被笑话,不然他们就把陈楚圆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发朋友圈。
不过这种威胁只在陈楚圆初中那会儿才信,而现在,陈楚圆估摸着他俩应该会商量着边哭边写遗书,然后给自己发上不下百张自-杀过程图。
陈楚圆为此老实的天天泡图书馆里泡到图书馆关门,唏嘘的想高数可太踏马难了,早知道当初就选没有高数的专业了。
今天c市的雨好不容易停了,晚上却又下了起来,c市排水系统不太好,学校地面都积了一层水,她嫌弃的皱了皱眉,还没等她下定决心走出去,一个电话却打了过来。
是曲深玉。
虽然没存曲深玉的号码,但陈楚圆记忆力一向很好,认得出来。
“你好,我是曲深玉的助理,老板喝醉了,老板娘你方便过来接一下吗?”
陈楚圆还没开口,那边就快速将事情给交代清楚了,助理其实并不能肯定两人的关系,那次在包间看到的情况做不得假,可说是情侣,这都快一个月了,助理都没见老板跟对方见过面。
手机了后者给前者的备注更是奇怪——命脉。
这个手机号被设置成了置顶,助理一眼就看到了,曲深玉给人备注一向连名带姓,连父母都不例外,顶多后头跟个括号言简意赅介绍着对方跟自己什么关系,而陈楚圆却没有,但头像却设了照片,虽然看着不像现在的照片,但因着变化不大,助理一眼就认出来了。
陈楚圆被助理的称呼雷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忽略掉这个称呼才皱眉问:“曲深玉怎么会喝醉?”
与陈楚圆不同,曲深玉从不喝酒,高中的毕业酒会这人抿了一口脸就红了,还是她送回去的,难不成是因为家里的事,也学会了借酒消愁?
助理道:“游戏要上架游戏平台了,老板就跟合作方吃了顿饭,结果饭桌上老板一直被劝酒,我感觉他们想送老板回家。”
她说得含蓄,实际上助理觉得他们就像盯上了肉的豺狼一样,那种戏谑和兴奋,让她觉得自己可能不一定能应付得过来,这才借着上厕所之名偷偷溜出来给陈楚圆打电话求救。
助理对曲深玉的身家没有概念,但陈楚圆有没有钱和底气,那真是见到她的人第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本来助理是打算打给家长或者工作室里的男性来的,但看到陈楚圆的头像,觉得打给她似乎更合适一些。
陈楚圆没听到一半,眉头就拧成了一团,细长的高跟踩在污水里大步向前:“我知道了,你先拖一会儿。”
灵秀山庄是c市一间在圈内比较有名的高档会所,名字俗,里头更俗,不过陈楚圆跟塑料闺蜜团没少去,因为这里总能找到乐子,偶尔还能拯救一下失足的少男少女。
灵秀山庄陈楚圆家没有掺股,玩得太花,总有落网的时候,不过陈楚圆是常客,性子又不好,自然是重点被关注的对象,她招来经理,让她带自己去助理给的包间。
没有敲门,陈楚圆丝毫没有自己是不速之客的意识,直接就进去了,包间里本来热闹的气氛顿时一静,将目光投注过去。
很难有人在看到陈楚圆第一眼时是先注意她的外貌而不是气势的,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时。
陈大小姐的傲慢向来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从没被人误解过会是个小角色,黄标嘴里的斥责咽了回去,换成了更有礼貌的问询:“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陈楚圆扫了一眼包间,五个男人四个女性,看着倒是挺正经,但其中有个男人格外年轻,周围明显以是以他为中心,不出意外,这次饭局就是他刻意为之。
张玄认得陈楚圆,圈子里没人不认识她,他有些意外于圈子里的谣言竟然会是真的,顿时有些遗憾地看了眼曲深玉。
他对曲深玉确实有想法,但也没想动什么损招——现实总会逼人低头,没必要违法乱纪。
张玄带着点恶意的、高高在上的看戏姿态做的这一切,恶心,又似乎是工作中的常态,只是当跑业务的人从男人变成了女人,就很难让人不觉得,他是不是还抱有另一种心思。
不管有没有,张玄面上都表现得很有风度,淡笑道:“陈大小姐是来接曲总回去吧,正好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
陈楚圆看了他一眼,脸色冷冷淡淡没有好转的迹象,张玄也不以为意,圈里谁不知道陈楚圆的性子,但他做得光明正大,又没得手,别人顶多道德上唾弃他一下,又能怎么样?
他家跟陈楚圆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合作关系。
没有利益牵扯,自然谁都不必捧着谁。
曲深玉看着状态还好,脸颊稍红,但眼神清明,看见陈楚圆来了也没动,只这一点陈楚圆就知道她是醉了,她伸手轻轻拍了下曲深玉的腰:“走了。”
助理连忙抓起一旁的手机和包。
曲深玉从桌上站起来,身躯没有半点摇晃,含蓄地朝着张玄笑了一下:“张总的观点让我受益匪浅,期待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今天实在太晚了,抱歉,我先走了。”
张玄在酒桌上确实没说什么荤话,谈得也是圈内正常话题——除了劝酒,所以面上挑不出什么错来。
他有些意外陈楚圆都来了曲深玉竟然不是看到救星的态度,仿佛这就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酒局,没有丁点不适,但张玄很清楚,曲深玉从前肯定是不可能经历过这种刻意为难的。
他朝着曲深玉晃了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曲深玉见状,同样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反过来,示意自己同样喝得一滴不剩。
干净利落。
国内酒桌文化由来已久,哪怕是年轻一代也很难摆脱影响,张玄着实对曲深玉有些刮目相看,不是因为她有陈楚圆,而是这女人对自己确实狠得下心。
陈楚圆冷眼旁观,见她放下酒杯才趁机揽过她离开,小助理连忙拿着包跟上。
这次组局的目的众人其实都很清楚,张玄对这个长相优越的女人有好感,如今却被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带走,黄标不由问:“小张总,游戏推荐那方面,我们是不是卡一下?”
对一个新游来说,刚上架如果没有好的推荐位,后期也很难起来,对方只要不想看着自己的心血白费,总是会低头的。
张玄挑眉看了他一眼,心想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只在这位置上呆着,他淡淡道:“有什么可卡的,曲深玉分成又不是没给够,更何况,陈大小姐的人,为难了以后可有的受的。”
在游戏平台上架的新游游戏平台自然要抽成的,一些游戏为了个显眼的推荐位,更是想尽办法把平台当祖宗伺候,但平台也不可能完全恰烂片,总得有几个好游戏留住玩家。
张玄看过下面递上来的分析,曲深玉做的游戏虽然不至于大爆,但吸金能力不小,不是叫好不叫座的,而谁又会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陈楚圆的面子也总要给,不怕,不代表真想跟她对上。
张玄想,也是可惜,娱乐圈看上的全是被惹不起包了的,圈外看上的也是有主的,再这么下去,张玄觉得自己也得学那些纨绔放下-身段去大学蹲守了。
包间里的人还在拍着张少的马屁,外边离了人群的曲深玉脑袋确是晕沉沉的,看到陈楚圆紧绷的精神一松懈,顿时禁不住往陈楚圆身上靠,陈楚圆便干脆抱起了她。
助理跟在旁边,忍不住问:“老板娘,刚才你怎么不阻止啊?”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陈楚圆反问,“泼那个什么张总一脸酒,逼着他灌了曲深玉多少酒,自己就喝多少?还是警告他们眼珠子擦亮点,别碰不该惹的人?”
助理语塞。
陈楚圆淡淡道:“我是来接人的,不是来搞破坏的。”
更何况,当面为难,背后做小动作不就立马能联想到是谁干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