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深玉第二天醒来后并没想去打扰陈楚圆,收拾好自己后就准备离开,谁知才刚出门,却是在同一个地点、被同一个人给拦住了。
她不由想,这人是跑陈楚圆门口蹲点了吗?
谢幻毫无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笃定道:“曲深玉,我打听过了,陈楚圆她就是想玩弄你。”
他这次说得比上回更有底气,显然通过自己的狐朋狗友从陈楚圆的姐妹团那挖出了更详细的消息。
曲深玉仍然不理会,直接绕开他,心想以陈楚圆那臭脾气,是怎么还能忍受谢幻住她隔壁的?
谢幻不依不饶的挡在她面前,见她仍是那副不识好歹的模样,语气都不由带上了些许好意被辜负的气急败坏:“曲深玉,难道你不知道陈楚圆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你觉得她会好心帮你?她就是想玩你?!”
曲深玉觉得好笑,又没有多深的交情,他来找她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她还会因此就离开陈楚圆不成?
“让开。”曲深玉只道。
她想,下次还是跟陈楚圆去别的地方见面算了,这附近毕竟是大学,人多眼杂,碰上熟人的几率太大了。
谢幻却不肯,他自以为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看着她说:“你要是愿意跟我,我可以去劝劝我爸,让他去帮你家,我爸再怎么也比陈楚圆靠谱吧?”
曲深玉心想,恐怕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可能教育出你这样的人,就足以说明你爸不靠谱了。
更别提,如果能联姻的话曲家也不至于破产了,足以说明他们权衡过后认为那并不值得,所以现在谢幻开口,更像是拿块肉吊着,骗骗无知少女没准还能成。
她冷笑了一下,淡淡讥讽道:“谢家能比得上陈家和楚家?你能像陈楚圆一样随随便便买超跑买游艇?你知道陈楚圆现在已经能动用多少钱了吗?”
很多人不喜欢陈楚圆,却也无法不羡慕她从小到大所能支配的一切。
“你……”一连三问,问得谢幻脸色都不由青青白白起来,他花几十万父母看到了都得说,就更别提超跑了,不小意讨好根本不可能会得到。
但被人直白指出来,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暗恋对象就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现在好!”
曲深玉皱着眉,内心毫无波动,只有被纠缠的厌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幻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毕竟曲深玉曾是他肖想不得的白月光,他其实说不出太重的话,如果曲深玉愿意跟他,他冒着挨打的风险去求他爸,他们总会妥协的。
可破产后的她仍如悬崖边的雪梅,孤高无尘,不让任何人采摘,但她明明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她了,甚至都愿意对曾经的对头低头,可既然都不坚持原则了,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谢幻不明白,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憋屈和愤怒:“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楚圆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你被玩弄了又什么都得不到你后悔都来不及!”
曲深玉想,她其实已经得到很多了,至于玩弄……
她在答应时便做好了准备。
更何况,她也不能肯定陈楚圆就一定会那么做,她与陈楚圆认识了十几年,但彼此都没有深入介入过对方的生活,连联系方式都只有每年寒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陈楚圆才会屈尊降贵的加她,抄完了作业就立马翻脸不认账拉黑删除。
可陈楚圆性格再招人烦,她也是真的帮到了她。
曲深玉绕开谢幻接着走,后头谢幻气得更是口不择言,不明白她为什么宁愿选择陈楚圆也不选择他:“你真的以为陈楚圆是在帮你吗?圈子里现在谁不知道陈楚圆在玩弄你,她不要脸难道你也不要了吗……”
他越说越口不择言,曲深玉冷眼看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闭嘴!”
陈楚圆再不好,也轮不到一个不知内情的人说她的不是。
谢幻被她的眼神骇得差点都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旋即才越发恼怒:“你就那么想被陈楚圆玩弄?曲深玉你脑子进水了?!”
“不跟我,难不成跟你这个废物?”陈楚圆刚出门晨练,就听到了谢幻那难听的公鸭嗓,她这么久没住这边,谢幻倒是敢回来住了。
陈楚圆揽住曲深玉的腰,看谢幻不爽的同时连带看曲深玉都不顺眼起来,被人这么说都不知道反驳?
“有些人怎么这么穷,除了一张嘴难道就没别的能拿出来了?唉,人还是要有钱,不然干什么都只能靠一张嘴空手套白狼”
一看到陈楚圆,谢幻便感觉身上隐隐作痛起来,陈楚圆跟人不对付时根本不在意圈里的潜规则,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
他不想跟陈楚圆再正面对上,毕竟吃过苦头,可又不想就这么走了露了怯,梗着脖子嘴硬道:“陈楚圆,你一个女的天天包人也不嫌伤风败俗!”
陈楚圆冷笑:“怎么的?你刷卡是拿几把刷的?那你怎么不去做鸭?”
谢幻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陈楚圆瞥她一眼:“管好你那张臭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手里都有什么!”
当初谢幻敢跟自己打擂台的时候陈楚圆就下了不少黑手,不然谢幻也不至于见着陈楚圆就绕道走,谁知现在闻着点腥就又死性不改了。
谢幻灰溜溜的走了,他可没陈楚圆那么混不吝的,不想在圈子里脸面全无。
她一走,陈楚圆立马便收回了手,只觉得指尖都有些发烫,陈楚圆以前那些跟班,哦不对,女朋友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使唤人是一绝,但给别人甜头从来都仅限于物质方面的,当然,出于脸面,没哪个前女友好意思把这事说出去。
陈楚圆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都是第一次做人,她管别人怎么想。
曲深玉对陈楚圆立即松手的做法没什么反应,低声道:“谢谢。”
陈楚圆嗤笑:“本小姐可没帮你,他谢幻算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说我?!”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也格外的冲,曲深玉笑了笑,没说话。
曲深玉家里出事后,其实不是没有人关心过她,她人缘还没那么差。但曲深玉看着好说话,却跟谁也没深交,而且她小时候是混继承人那个圈子的,后来她爸妈找尽偏方想生个儿子,最后终于如愿了,她便自然而然被排斥出了那个圈子,因为曲深玉但凡上进一点,都会被家里强调一切都是弟弟的。
这么多年下来,本就不咸不淡的感情自然也就更淡了,曲深玉觉得没意思,后来也没主动交过什么朋友,大学时倒是与人建立起了一些关系,只是她们都是普通家庭,对曲深玉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曾经的朋友因为长时间没有维系,多少都显得有些面子情,而曲深玉其实也不太喜欢别人的怜悯。当然,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别人肯帮忙就不错了。毕竟谁都看得出现在的曲家是个补不上的大窟窿,谁也不会相信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能重新东山再起。
在这种情况下而产生的资助,无论多少都弥足珍贵——因为她们都得做好曲深玉还不起的准备。
但谁也不会像陈楚圆这样,不签合同,什么要求都不事先提就直接给钱的,只要她够不要脸,够狠心、足以想法子把钱刷出来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
哪怕对有钱人家来说,那样一笔钱打水漂被知道了也是得被家里吊起来打的,所以她找不到讨厌陈楚圆的理由。
因此曲深玉想,就算陈楚圆真的是想玩弄自己,她也认了,至少在陈楚圆玩腻之前,她得到的好处都是切实的。
更别提,她还有私心。
“走了!”陈楚圆心里有气,态度便极差,她想不明白,曲深玉为什么不反驳,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跟她曾经找的那些跑腿的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陈楚圆其实也说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不高兴,而导致她不高兴的罪魁祸首就是曲深玉。
曲深玉为了招人,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年轻今天穿了高跟鞋,因此陈楚圆一走快,曲深玉便有些跟不上,只能小跑着。
陈楚圆向来不是顾忌别人的性子,听着后头的脚步声速度也没慢下来,直到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般的响声。
她本不想回头,忍了忍,才转头看过去,还真是曲深玉摔了,这里是平地,陈楚圆没想到这种地方她还能摔到。
陈楚圆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曲深玉不太适应穿高跟,尤其是她还为了更有压迫感选了跟更高的,但与陈楚圆高中就开始穿高跟鞋不同,曲深玉很少穿高跟鞋,因为她妈妈总是皱眉说她个子太高了,要压一压,不然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久而久之,曲深玉就只穿平底鞋了。
“对不起,”曲深玉垂着眼睫,“是我没站稳。”
“知道就好。”陈楚圆咬咬下唇,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桂园设施齐全,药店也离得不远。
曲深玉怔了一下,陈楚圆有洁癖,掉地上的东西从来不捡,就更别说往自己身上沾了,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连她自己都开始把自己当成物件了。
“想哭就哭吧,”陈楚圆绷着脸不去看她,“除了我又没人看得见。”
曲深玉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她绷着脸,仿佛抱着她是极不情愿被迫而为一般。
她忍不住的将头轻轻埋在她颈间,声音带起了哭腔:“陈楚圆。”
“干、干嘛?”
“别对我这么好。”
陈楚圆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怀疑曲深玉脑子有毛病,她什么时候对她好了?
对于一直把曲深玉当对头的陈楚圆而言,再没有比这更侮辱人的话了。
她气得脸都红了,跳脚道:“本小姐什么时候对你好了?”
她不是一直都在欺男霸女吗?
“陈楚圆,”曲深玉没回答她这话,而是说,“好疼啊。”
她眼睫含泪,哭起来很有一番我见犹怜的美感,陈楚圆气一泄,顿时放不出狠话来了,只得嘟囔道:“药店快到了,你别哭了啊。”
陈楚圆还从来没有把人气到哭的时候,她大多时候都是把人气到面容扭曲破口大骂,陈楚圆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嫌他们嘴脸丑陋,此时难得有些心虚。
她不由加快了步子,抱着人去了药店,全然没注意桂园人多嘴杂,已经有早起的猹拿着手机拍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