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你知道吗,你那死对头曲深玉家破产了。”

    热闹的包间里,闺蜜团与陈楚圆分享着她不在的日子里圈子里最近的大新闻。

    听到这话,陈楚圆愣了一下,就在众人以为她终于良心发现了时,便见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喜事啊!”

    她幸灾乐祸得实在太过明显,让人想忽略都难,像是与前者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陈楚圆其人,一身公主病,从小到大历来都以自我为中心,作到同龄人鲜少乐意与她为伍——除了老好人和巴着她的狐朋狗友。

    所以如果有人与她结仇,那基本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大小姐脾气暴躁,上午刚交的朋友,下午就能因为对方一时没注意超过三分钟没回她消息就不听解释立马绝交。

    曲深玉与陈楚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从小就不对付,谁也不知道陈楚圆是怎么看曲深玉不顺眼的,但陈楚圆确实从没掩饰过讨厌曲深玉的情绪。

    陈楚圆身体前倾,一脸兴致勃勃:“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大家虽然都在一个圈子里,但跟陈楚圆混在一起的大多不事生产,跟曲深玉他们不是同类人,也不怎么关注商圈的消息,不过这种大事她们还是听人八卦过的,闻言立马便有人说道:“还能怎么回事,曲家这些年本来就已经日落西山了,据说年前接了个什么项目,把钱全投进去了,结果那合作伙伴是个境外骗子团伙,捞完钱就跑了,把曲深玉她爸都气得直接就住院了。”

    换作别人听见这消息,不说同情至少也不会落井下石,然而陈楚圆却是一拍大腿,扼腕道:“我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出国去旅游呢?连落井下石都赶不上热乎的!”

    众人听了,一阵无言,她们对曲深玉其实没什么恶感,虽然她是爹妈嘴里跟她们对比的反面素材,但曲深玉上学那会儿该借作业抄就借作业抄,没半点含糊,只这一点,在她们心里曲深玉就是个好人了。

    然而这点交情,在站队后也就被抛之脑后了,顶多也就能让她们不跟着陈楚圆一起落井下石。

    毕竟对曾经的天之骄女来说,仇人带着一堆人来跟自己落井下石,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估计都承受不住,而陈楚圆,绝不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陈楚圆道:“不过现在落井下石也不晚,曲深玉现在在哪儿呢?”

    闺蜜团的人面面相觑,不太想做这个恶人,说是闺蜜,其实在外人看来,她们就是陈楚圆的跟班,只是跟普通跟班不同是她们本身家庭其实不差,就是比不上陈楚圆家而已。

    虽然曲深玉家破产了,但做人留一线,没必要把事做的太绝,有人欲言又止,劝道:“圆圆,没必要吧,她家都破产了。”

    陈楚圆白眼一翻:“破产怎么了?又不是我害的,你们说不说,不说我问别人去了。”

    与陈楚圆做朋友,是有很多隐性好处的,别的不提,被爸妈断生活费时也就陈楚圆还能有余钱借人,众人衡量了一下得失,立马干脆道:“她们家老房子还没卖呢,现在应该是住那儿吧。”

    说是老房子,其实也算不上老,当初附近村的富豪们买-别-墅都买在了一道,只是这些年来,大家发展有好有坏,坏的别墅早卖了,好的也早换地方住了,以至于曾经火热一时的别墅区如今都有些荒凉,想要卖出去也不容易,毕竟地理位置不算好,偏偏价格还贵,不适合投资,有钱的有更好的住处,没钱的买不起。

    毕竟是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陈楚圆还有印象,没用导航就抄近道过去了。她到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从曲深玉家离开,看着有些眼熟,陈楚圆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她家亲戚。

    陈楚圆爸妈结婚时因为是自由恋爱,以至于跟家里闹翻了,所以后来跟父母的关系都比较一般,就更别提那一圈亲戚了。但曲深玉家却不同,当初公司开起来亲戚朋友都出了不少力,联系比较紧密,后来也没少有亲戚往公司里塞人。

    她爸觉得这种经营模式公司迟早得出问题,所以跟曲家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看这群人的脸色,显然不是来跟曲家人商量对策的。

    陈楚圆幸灾乐祸的想,看来曲深玉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惨。

    她甩上车门,立马就准备当场再给曲深玉来上一个暴击。

    陈楚圆这人天生缺乏共情能力,记仇能力却是让人望而项背,幼儿园的事都能记到现在,所以她非但没有因为这场面而感到同情,反而更迫不及待了。

    “曲深玉!”

    陈楚圆刚跨进门便一点不见外的喊了起来,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曲深玉刚送走亲戚还没回去,听见声音便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

    众所皆知,她与陈楚圆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想而知现在对方过来也绝不是为了雪中送炭。

    倒没什么可怨恨的,陈楚圆那德行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碰上这种事不落井下石都对不起她性子。

    “哟,刚哭过?”陈楚圆看到曲深玉泛红的眼眶,不由更幸灾乐祸了。

    曲深玉垂眸不语,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想与她交流的冷淡。

    她脾气向来好,很少与人为恶,却唯独面对陈楚圆时,连多说一个字都算奢侈。

    曲深玉生得好,与陈楚圆的面甜心黑不同,她清冷高挑,曾经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身影是不少人心里的白月光,有着独属于天之骄女的矜骄,如今一朝落难,包裹在白色长裙下的背也依旧挺得笔直,头发更扎得一丝不苟,可不知怎的,陈楚圆愣是从她身上品出了几分脆弱可怜来。

    陈楚圆经常跟人吵架,曲深玉是仇人中唯一一个让她吃瘪的,因为曲深玉脾气好,陈楚圆怎么阴阳怪气她都能不开口,就当身边没这人,该干嘛干嘛,硬生生依靠这种无视的行为方式让陈楚圆耿耿于怀到了现在。

    大小姐作天作地,你跟她吵起来她隔天见到你顶多觉得晦气翻个白眼绕道走,但你要是把她当空气她就非得天天在你面前到处晃,晃到人躲着她不可,曲深玉却愣是憋着没转班,直到大学去了外地才让陈楚圆没有专门为了她跑到外地上大学气她。

    但曾经气归气,陈楚圆却能感觉到曲深玉心里肯定也是讨厌她的,毕竟她跟她说话都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只是涵养好不与她计较,然而陈楚圆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作精,涵养好的人才更容易被她气出内伤来,就非要让她崩不住那张冰山脸不可,可惜这个目标还没实现,曲深玉高考完就憋不住换了学校。

    然而如今曲深玉虽然也没说话,陈楚圆却能感觉到那不是在不与她计较,而是已经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了。

    陈楚圆顿时便觉得有些无趣,没了去踩一脚的兴致,她还想看曲深玉发次火骂次人呢,但曲深玉躺平任嘲,反倒让陈楚圆没了落井下石的心思。

    陈楚圆不耐烦地轻啧一声,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未免有些虎头蛇尾,便踩着七厘米的高跟盛气凌人的走到她面前,啪的从包里抽出一张卡来,“拿着!”

    曲深玉抬头看她。

    “愣着干嘛?拿着啊,”陈楚圆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说话很是伤人,“算本小姐可怜你,这是我副卡,没密码。”

    陈楚圆副卡经常借人,所以嫌麻烦连密码都没设,不过之前借人都是借给闺蜜的,基本过一阵就还了,都比较守规矩,有借有还——耍赖的都被陈楚圆给踢出朋友圈了。

    曲深玉没想到,在人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的竟然会是曾经的对头,她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道:“谢谢。”

    陈楚圆举了半天卡早不耐烦了,闻言冷笑一声道:“又不是白给你的,真以为我在做慈善啊,”她看了她这身白裙一眼,又挑刺道,“这身衣服别穿了,看着晦气。”

    作为债主,陈楚圆已经想好怎么折腾她了,不把她当牛做马的使唤都对不起她突然的善心,她跟班这么多,还真没把仇人当跟班使唤过,想想就刺-激。

    曲深玉闻言,捏着银-行-卡的手不由微微僵硬了一瞬。

    跟陈楚圆的性子同样出名的,还有她在圈子里毫无遮掩的性向,她是个拉拉,高中那会儿就开始跟女生谈恋爱了,不过说是恋爱,其实在众人看来就是找了个更好使唤的跟班,最长的也不超过半个月,最后还因为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起她的电话这样儿戏般的理由而分手。

    但尽管如此,也不能否认她的性向,刚刚陈楚圆的打量在此时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曲深玉本想拒绝,想到家里的困境,心里不由自嘲,都破产了,还想要什么尊严。

    她定了定神,最终还是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

    陈楚圆不缺钱,她是圈里有名的富婆,初中时几百万的钱都敢往外拿,成年后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她的钱不可能填上曲家的窟窿,但至少能把员工的工资给发了。

    那些工人哭着求她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再不把工资发下去,有人自-杀都说不准,但爸爸在医院,公司能管事的只有那些趴在公司上吸血的亲戚,他们不愿意给,没进公司的曲深玉也无能为力。

    陈楚圆被这一身谢谢说得浑身不自在,比跟人吵架没吵赢还觉得难受,她是打算让曲深玉给自己当牛做马的,可不会因为她几声谢谢就放弃,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行了,我先走了。”

    “等等,”见陈楚圆停下,曲深玉才很有职业素养的问,“你今晚住哪儿?”

    陈楚圆莫名其妙地看她,她住哪儿关她屁事,但想了想,把她当小女仆放家里洗衣做饭也挺爽的,哪个千金大小姐能忍受这种屈辱,到时曲深玉不得气到发疯?

    于是她立马道:“桂园。”

    陈楚圆大学后便搬出来住了,桂园便是她爸妈为她在学校附近买的别墅,经常是大晚上的灯火通明,没少被陈楚圆拿来开各种派对玩乐,惹的同住附近的富二代没少过去找麻烦,嫌她太吵。

    但大小姐是何许人也,不仅没收敛还报复性的把音响声音开到了最大,两边经常互开派对干扰对方玩乐,直到富二代被家里揍了一顿才消停,但至此这事也闹大了,陈楚圆的住处自然便也不是秘密了。

    在本地上大学的二代们在附近买房都会刻意避开她家附近,毕竟谁也不像陈楚圆那样混不吝的,也不是谁都能拥有陈楚圆那样的阴间作息。

    曲深玉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闻言便点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