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暻霖铁铸般的大手确认着自己的领地,用没有水份的声音在应承耳边说:“这段时间都在健身?”

    应承勉强出声:“没,有。”

    自从开始外出工作,应承就没有时间进健身房了,都是连日来只手掂着十来斤重的中华铁锅,让他本就饱满的胸肌更加浑圆起来。

    何暻霖的问话也让应承清醒了一点,他不会告诉何暻霖自己违反合约出去工作,但怎么解释自己出门到现在才回来呢?这种状态下,他也想不出来一个理由。

    就听何暻霖还在问:“那怎么比一周前大了这么多。”

    应承为难地解释:“我就是这个体质,特别容易形成肌肉。”

    这个说的是实情。十四他在外面端盘子开始,不过一个月,腹部与胸部便覆盖上了一层肌肉。一开始只是薄薄的一层,渐渐着随着他长大长高,肌肉越来越厚。常在健身房的一些同事,对他表达过羡慕,说他是天生的脂肪含量就少,体脂率低,极易形成肌肉。甚至有人想让他当健身教练。

    但他对这没有兴趣,只想在饮食行业工作。

    何暻霖在他耳边笑了声:“那你是天赋异禀。”

    应承知道这不过是何暻霖在开玩笑,但还是有些讪讪的感觉。但何暻霖咬在他的耳垂上,应承多余的情绪顿时抽离一空。

    如机器般操作的工具人何暻霖,在耳边问了应承想在哪里,想用什么姿势,让冷硬的何暻霖像是具有了温度,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依然是铁般的坚硬,却像是才从火里淬炼出来一样,滚烫粘腻。

    应承泛起的生理泪水眼睛,只看得到何暻霖托着他腰部的胳膊。青筋暴出,颜色浓重,呈现出一种墨色的青,如同被体内高温炙烤极致,呈现出的可怖色泽。青筋随着何暻霖的动作跟着扭曲,也是狰狞的样子。

    现在,合法伴侣横卧在沙发上。应承被榨取最后一分力气后,被何暻霖抱到沙发上的。他两条胳膊放置在头顶,一条腿从沙发落到地板。一览无余地向何暻霖展示着自己的身体。比起鼓胀浑圆的胸,应承的腰腹都是薄肌,显得他更加的上宽腰窄腿长。

    何暻霖则坐在一旁的吧台前,居高临下地欣赏这具每一处都符合自己心意的躯体。

    只是应承一恢复体力与意识,立即将自己套进了衣服,翻身坐起。

    他不想让何暻霖再次觉得自己天赋异禀。

    何暻霖喝了半杯水,开口:“你每天都这么晚出去买菜?”

    应承愣了愣,反应过来,何暻霖以为他是出去买菜,才从外面回来。

    小区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常年生鲜供应。

    应承顺势点头,心里庆幸何暻霖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但心里还是惴惴的,以及对何暻霖的歉意。

    应承决定,还是找个机会将自己出去工作的事告诉何暻霖,免得自己总是心虚。

    何暻霖对着站不起来的合法伴侣:“菜我已放进了冰箱。你的排出物我也弄干净了。”

    应承涨红着脸,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何暻霖怎么看都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人。

    何暻霖平时确实不会做这些事。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不该做,而是不必要做。能花钱让人做的事,没必要自己动手。他的时间与精力要用在其他的地方。

    但合法伴侣筋疲力竭,如泥一样站不起来的样子,让他把这些事做了。

    想到何暻霖蹲在地上檫地板的样子,应承不免心里触动。

    应承开口:“何先生,谢谢你。”

    何暻霖:“你当然要谢我,拖布都洗了半个小时。”

    不出意外,何暻霖看着合法伴侣本就涨红着的脸,此时连看都不敢看他。比起何暻霖,他的自控力太弱。

    应承脸红,还有些惭愧,他纠结着看了一眼何暻霖:“何先生,你……”

    何暻霖等着应承开口问,但应承欲言又止。但何暻霖从合法伴侣视线的位置,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并不想对应承说,自己是因为心理疾病一旦发作,就处于过度亢奋状态,这让他的值阈相当高。

    心理疾病也是病,他并不想让应承知道。

    何暻霖只是低嗤一声:“这是你的责任,你可要好好想想办法。”

    应承捏了捏手,含糊地点头。

    合法伴侣把他的话当了真,何暻霖低低地笑了声。

    何暻霖从吧台站起:“能自己洗澡吗?不能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抱进浴室。”

    应承忙说:“能。”

    应承想到自己的体重,何暻霖居然能把自己弄到沙发上,他的力量相当惊人。

    他并不知道,何暻霖为了让自己过于旺盛的精力得到一个发泄口,一直都进行着力量训练。只是他一身薄肌,在一身西服下,看起来是高瘦的样子,让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

    合法伴侣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何暻霖站了起来,走出了这间主卧起居室。

    应承站起来洗澡的时候,发现何暻霖居然还在,从半开的门里,看到何暻霖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第一次,何暻霖在这间房子里停留。应承第一个念头是,如果何暻霖明天早上才走的话,那他得和何暻霖错开时间,去富贵酒楼。

    但何暻霖只是在这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就离开了。

    听到那边关门的时候,应承松了口气。

    何暻霖坐在车上。司机又在下面等了他两个小时。何家老三最近给何暻霖找了不少事。

    为了证明自己,老三一个小家电公司的,核心技术没有,科研团队没有,却想向ai领域发展。于是他想了个馊主意,去收购一家现成的语料企业,他欺负人家市值小,股价低,就想恶意收购对方的股票。没想到这家企业现金流相当充足,进行了反收购。随着股价越来越高,收购却无望,老三便三番两次过来,要他拿出钱来,让何暻霖帮他完成这个脑残收购举动。

    现在老三骑虎难下,只好向他爸求助。何建深便让他第二天回去一趟。

    这个陈旧腐败的家族公司,毁灭或者未尝不是好事。

    重心在自己公司的何暻霖,不禁泛起这个念头。

    两天后,还在“富贵酒楼”的应承,手机叮的一声响,他第一反应是何暻霖,拿出手机一看,是来自江保山的到帐提醒。

    短信显示生活费:三万。

    这个数额是江保山给的建议。既不会让应承觉得过多用不完,让他把钱又转给赵玉如,或是他弟,又完全够他一个人的买菜做饭的生活费用。

    对应承来说,这三万却是笔实打实的大数额。

    应承辛苦一个月才赚得到一万元。这笔轻轻松松到手的三万生活费,再加每月的二十万的零花钱,一个月就是二十三万。

    和这笔钱相比,一万元的工资显得少得可怜。

    但应承并没有因为这悬殊的对比,就有落差感。

    从在社会上工作开始,他就知道这种差异的存在。但他不会过多的羡慕,也不自暴自弃,他就是闷着头,力所能及地改善自己当下的处境。

    对着到账的生活费,应承打算,一年后他和何暻霖离婚后,自己的饮食店要尽早开张。如果能做成富贵酒楼这样的,自己就送给何暻霖一张终身免费的餐饮卡,任何时候,或是自己过来,或是朋友过来都不收钱。

    虽然何暻霖未必稀罕,何暻霖也未必会踏入这样的江湖菜馆,但这是应承能拿得出手的唯一好东西。

    一个月过去,应承还算完美地在“富楼酒楼”与何暻霖之间差峰而行。

    何暻霖似乎又在忙着一个非常重要而棘手的工作,一周保证不了两次。

    似乎为了弥补,何暻霖会延长时间。

    这也让应承时不时地想到何暻霖那句:这是你的责任,你可要好好想想办法。

    在应承觉得事事得心应手的情况下,迎来了发薪日。

    到手一万两千。应承认为自己年轻力壮,身体条件好,现在就是以赚钱为主,没交任何五险一金,到手的就是全部工资。

    比起何暻霖给的零花钱,虽然微不足道,但这一万二是自己挣的。

    应承有种心理上的满足感。

    应承先给应弦音打去五千钱的生活费,剩下的,他想用在何暻霖身上。

    他再迟钝,也没打算给何暻霖买些礼物什么送给他。就自己这点钱,连何暻霖的一条领带他都买不了。

    他想的是怎么能让何暻霖高兴。

    应承心里认为是自己外形有所欠缺,才会让何暻霖每次都不能到达最后一步。

    应承想到何暻霖身上那股很淡,但有着能激发血液奔流的香水味道。

    给自己买瓶香水,这在以前应承想都不会想的,他对香水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但何暻霖身上的味道,对他感官与心理上的刺激,让他升起了这个念头。

    从酒楼出来,应承就近去了附近的平价超市。那里面应有尽有,价格亲民。

    香水与男装都在一楼。何暻霖一靠近柜台,就被卖香水的店员安利。香水琳琅满目,一瓶也就三十多块,对应承来说,是个合适的价位。

    应承拿着浸着香水的纸,闻来闻去,也找不到一款和何暻霖身上相同,甚至是相似的,他本着味道越重越浓就越好的原则,选了一瓶。

    怀揣着这瓶香水,应承在期待与想象中,刷脸走进了房间。一进屋,应承就觉得不对劲,走廊的灯亮着。

    再一看,似乎很多间的房屋灯都大亮着。应承每次出门都有顺手关灯的习惯,现在这种状况表明屋里有人。

    难道是何暻霖回来了?应承一怔。

    自从有了那个约定后,何暻霖每次回来都会提前给他发短信,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应承心头突突地跳。同时,给自己定了定神,在脑海里忙着想些解释的话。

    他就是下楼去买东西去了。

    确实他也买了东西。买了一瓶香水。

    应承捏了捏手,确定何暻霖是在客厅,这才惴惴不安地向右边廊道走去。

    客厅的水晶吊灯璀璨晶莹,和外面辉煌的城市夜景交相辉映。

    何暻霖身着深灰西服套装,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他一手拿着手机,手指在上面点触着。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应承的方向。

    那双平淡的眼睛里,似乎同时存着狂乱的烈焰,与冷酷的冰霜。